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情深金粉]热血如萍驯夫记》 1.陆如萍变身 某咖啡厅。 “哎呀,秦太太,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塞车,绕了点远路,这就晚了一刻钟了,实在是对不住啊。”一个穿着鹅黄色洋装烫着最新式贴头皮小卷的贵妇取下薄纱手套,对着正从座位上起身的身着深红色旗袍的妇女伸手道。 秦太太握住了洋装贵妇的手,笑道:“我们也不过刚到,还担心迟了呢,陆太太实在是太过客气了。” 显然是这声陆太太让贵妇心里十分舒坦,贵妇拉过自己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呈现呆滞状态的少女,对着秦太太道:“秦太太,这就是我的大闺女,叫如萍。”说着,王雪琴扯了一把少女的衣角:“如萍,还不喊秦伯母。” 这个少女,也就是陆如萍,抬起头来,脸上突然出现一个笑容,伸出手去:“秦伯母你好。”握完手,她缓缓地收回了手,又一笑。 秦太太愣了一下,大方得体地收回手,笑道:“陆太太,如萍真是个大美女啊。”说着,她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旁边留着中分头的少年:“秦方,还不跟如萍妹妹打个招呼。” 陆如萍看着面前的白净少年,自己却是端正了神色,视死如归地说了句你好,就刷地坐下了。 能约在咖啡厅的一般是两种人:一种是情侣,一种是即将奔向情侣的男女,而后者,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灰常好听的名字,叫相亲。陆如萍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十分端庄,目光却是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在发神: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相亲,竟然是在1917年,自己还尚且虚岁十五岁的时候。是的,她遇到了一件小说电视里常见的事情,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陆如萍身上。 想到这里,陆如萍不由地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谨记着王雪琴的叮嘱,抬起头来对着对面的母子两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睑,这次目光投落在蛋糕上面,继续发呆。 她只不过是去看了一下自己买的新房子,在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怎么知道这一崴,就从楼梯最顶端一股脑摔下去了呢。人家都是脑震荡,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魂穿到了陆如萍身上了呢。天知道她醒过来看着一个小萝莉冲着自己甜甜喊如萍的感觉有多惊悚啊。她想哭,她真的想哭,自己刚刚才倾家荡产贷款的新房子,她还没住过一天啊。虽然自己的保险费够让父母把剩下的房贷钱给还上了,可是她还是怎么想怎么憋屈啊。 陆如萍还沉浸在回忆中,只听见耳边有人喊她。她瞬间回了神,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两个大人已经不见了。陆如萍顿时明白了,这古往今来,大人们都是一个套路:遁。 秦方将那块蛋糕推向了陆如萍的面前:“刚才我看到陆小姐一直看着这块蛋糕,请不要客气。” 虽然被人误会是个吃货会让人比较囧,但是,刚才回忆了良久的陆如萍现在真的饿了,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用小叉子优雅而快速地解决了一半蛋糕后,陆如萍用手帕沾了沾唇角,抬起头来,面色严肃:“秦先生,我在上学。” “我也在上学。”秦方仍旧微笑着,“我认为正常的社交活动并不和学业冲突。” 陆如萍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直起身子:“那秦方同学,请问一下,你对现在的学生游行有什么样的看法?” 秦方没料到陆如萍突然转了话题,怔了一下,随即端起咖啡轻呷一口,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只不过是一些无知青年而已。国家这么大,自有总统来管这些事情。蚍蜉想撼动大树,不自量力。” 陆如萍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对外国一再的侵略,是持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外国带来了许多的新东西,也让国人开了眼,再不是那乡下的土包子了。这是双赢的好事啊。陆小姐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国外留学,在国外定居也可以啊。”秦方耸了耸肩。 很好。陆如萍突然莞尔一笑,身子略微前倾:“秦先生,你可以过来点吗,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秦方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来:就知道没有哪个小姑娘能够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裤下的。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就快抵住陆如萍的额头了,压低声音:“陆小姐有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一个快如闪电的拳头迎面而来。他顿时吃痛,哎哟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睛。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一杯咖啡兜头浇来。他慌忙用手去挡,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一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恼怒道:“你干什么!你自己问我的,我回答了,你反倒来泼我。” 陆如萍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对待你这样的人,一杯咖啡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说完,陆如萍将自己的那份钱拍在了桌子上面,转身就走。 她走得急了,差点就撞上了刚从台阶上来的一个年轻先生。她身子一侧,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头也没抬就往楼下蹭噌噌地走了。 “七少爷,您没事吧!”那个年轻公子身子一歪,他身后的一个胖胖的人顿时上去扶住了他。 七少爷手一挥,不要他来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事,不用你扶。我还没老。你前面带路。” 王雪琴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一把将包包扔在了沙发上面,大步流星地推开了如萍房间的门,环视一周:“梦萍,如萍呢!” 梦萍正躺在床上看那些电影杂志,一见到王雪琴进来,忙把那杂志往自己屁股下藏,翻了个身,假装在做运动:“如萍啊,她刚刚一回来,好像就到爸爸那里去了。” 王雪琴眼睛尖,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梦萍在藏东西,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梦萍的胳膊将她推到一边。梦萍不顾胳膊上的疼痛,忙去抢那杂志。可是王雪琴已经看见了那杂志了,顿时阴下脸来:“把书交出来。” 梦萍对上王雪琴的目光,全身抖了一下。虽然害怕,她还是硬着头皮,慢腾腾地将那杂志递了过去。王雪琴一把抢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把那杂志扔在了地上:“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一个天天闷在家里不开腔不出气,看着乖乖的,居然给我出手打人;你更没出息,居然就喜欢这些幺蛾子东西!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东西!一个也帮不了我,还扯我的后腿!” 梦萍嘟哝着,横起脖子:“每次都朝我发火,你怎么不向如萍发火去!如萍惹的事,尔豪惹的事,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不去找依萍她们闹去!” 这话无疑是给王雪琴火上浇油,她反倒是笑了:“好哇,竟然知道顶嘴了。如萍以为她在她父亲那里我就不敢管她了是不是,我今天就管给你看看。”说着,王雪琴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又出去了。 梦萍看她的身影不见了,忙把那书捡起来擦了好几下放进柜子里,又在上面压了好几本书。做完这一切,梦萍这才担心起了如萍:她犯的错,比自己大多了。 却说陆振华看着在沙发上面看书看得入迷的如萍,,搁下了笔:“如萍,我这里又没吃的又没玩的,来来回回的都是人。你拿回去看,又有吃的玩的,岂不是更自在?” “不嘛,爸爸你这里看书有气氛。”陆如萍站起来,走到陆振华旁边,拉着陆振华的胳膊摇晃了好几下,“爸爸,我不打扰你,你就让我在这里待着嘛好不好?”边说,陆如萍自己先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撒娇果然不是谁都能干的事情啊。怀揣着御姐的心学萝莉撒娇,更需要勇气啊。 陆振华被她摇了好几下,只觉得头晕,忙用手扶住了桌边,笑道:“好了好了。你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事,要躲到我这里来?” 陆如萍想了想,就附耳在陆振华的耳朵边上把今天的事情大概说了遍。陆振华满脸的惊讶,看向如萍:“如果是心萍做的这事,我倒还觉得不太意外。果然是我陆振华的女儿,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如萍竟然也会打架了。” “老爷子!”如萍正要说话,楼梯间已经响起了王雪琴的声音。陆如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雪琴这样的女人。谁能对付得了一个专门跟人抢男人的女人,陆如萍连忙往陆振华的背后缩去。 “不怕。看你爸爸我的。”说着,陆振华拍了拍她的手,翻开了那书,对着如萍道,“这一段你念给我听听。” 王雪琴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和谐的一幕。她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婀娜多姿地走过去:“老爷子,你又不注意着身体了。如萍又来闹你爸爸了。”说着,王雪琴就瞪了如萍一眼。 如萍缩了一下,陆振华已经抬起头来道:“那天那个侯次长来了,竟然说他那个儿子做的文章怎么怎么好,我看了就是狗屁不通。哪里比得上我黑豹子的女儿。那个侯次长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的宝贝女儿相提并论。如萍,明天陪我去骑马去。” 王雪琴顿时眉开眼笑了。往常如萍不开腔不出气的,并不怎么受陆振华的宠爱,今天,却是意外之喜了。 2.强大的主角光环 如萍受到陆振华的重视,这在王雪琴看来,比今天的相亲更重要。这等好消息自然要人人都知道的,这不,到了晚饭的时候,家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陆振华有九房姨太太,当年他接到总统发来的电报,让他来北平开会的时候,他同时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直隶山西这边的军阀卧病在床,快要不行了。于是陆振华就领着自己的兵,牵着自己的马,带着自己的一大帮老婆儿子女儿,往北平进军了。 陆振华凭借自己去探病的时候的一把手枪,成功地将那军阀气死了,并且把他的兵收入了自己的麾下。然后陆振华就在北平的东边买了一栋房子,紧挨着总统府。请神容易送神难,开会的时候,那陆振华的士兵们在会场外一字排开。总统没法,当场商议,封了他为福威将军,又让他挂着一个闲名。陆振华这下更是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因而,陆家吃饭是个奇景。除开节日,每个月初一,逢五,和月底的最后一天,都是会聚在一起吃饭的。厅里摆了四桌,坐得满满当当。按着大小秩序一一排开。这其中有一个人是特殊的,永远挨着陆振华坐着的,而这位就是傅文佩生的大女儿心萍。心萍是陆振华最宠爱的女儿,这是大家都羡慕嫉妒恨的事实,其中,恨得最牙根儿痒痒的,自然就是王雪琴。 想王雪琴是陆振华最宠爱的小老婆,她的儿女居然还不如傅文佩的女儿受重视,这当然是让她很窝火的。但是今天,陆振华坐下后,笑着喊了如萍过去坐他左手边,可真是让王雪琴扬眉吐气了不少。 如萍硬着头皮站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陆振华的旁边,那些视线瞬间就没了。如萍心里哀嚎了一声:导演,你不按剧本演! 本来按照情深深雨蒙蒙的剧本,陆振华的势力应该是在日本侵占东三省后完全被瓦解,然后逃难到了上海。他在逃的过程中,王雪琴PK掉了其他所有的太太,占据了陆振华身边唯一的位置。为什么自己穿越过来后,陆振华的势力就转移到北平了,而且是把所有的姨太太都带来了啊?导演,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一袭红衣的心萍对着如萍笑了笑,又兴冲冲地拉着陆振华的胳膊:“爸爸,我想去读比利时女中,那里有一个大的骑马场,我可以天天骑马了。” 陆振华皱了皱眉头:“明天叫李副官把后头的花园给拆了,直接给你弄个骑马场就好了。跑到那么远去做什么。” “爸爸!我保证中午一定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嘛。”心萍摇晃着陆振华的胳膊,眼珠一转,又说道,“如萍也跟我一起去读吧。那里的风景也很好看哦。这样我们就有伴了,爸爸,好不好嘛。” 陆振华不置可否,伸手招了李副官:“你去最近的那所女中看看,如果没有骑马场,让他们赶快修一个。” 李副官得了令,立刻跑了出去。陆振华拿起筷子:“比利时女中等你大一点再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在离家最近的这所女中读书,没有商量的。” 心萍撅了嘴。如萍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陆振华的强硬,有时候还是挺合自己心意的。她可不愿意搞特殊,这种风头,还是让心萍去出好了。自己可不想再成为焦点,因为焦点往往意味着麻烦。 如萍对自己的处境有清醒的认识。这不,刚吃完饭,麻烦就来了。如萍看到在楼梯口站着的静萍和安萍,忍不住头大。虽然另一条路要绕好大一圈,如萍还是调转了头:刚吃饱就吵架不助于消化啊。 “站住!”静萍的嗓门很大,震得楼梯都嗡嗡响。你喊站住就站住啊,如萍的脚比谁都快。 静萍见如萍根本不理自己,急忙就想下来拦如萍。她一急,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她旁边的安萍立刻拽住了她的手,结果安萍另一只手并没有扶住楼梯扶手,两个人同时滚了下来。 如萍只听见身后一阵轰隆声,她皱了皱眉,没回头,拖了一旁的可云就往外面走去。她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被为难,不想惹可以躲啊。 “如萍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可云忍不住问道。 如萍看着这街上的流光溢彩,对着可云一笑:“来逛夜市啊。你想看电影吗?听说最近上映了一部新影片,我们去看看吧。”说着如萍也不等可云回答,拉了她就往电影院跑。 如果如萍知道自己今天去看这场电影会看出接下来的这件事,估计,她宁愿和静萍她们吵架,也不会跑出来。 电影院和现代的电影院很像,不过效果就没法比了。爆米花是没有的,但是零嘴小吃却是不少。如萍和可云买了一些小零嘴,又一人拿了一瓶果汁进了电影院。因着是晚上,又只有她们两个,如萍要的二楼的包厢。两个人把东西放在桌上,边看边吃边聊天,比在陆家自在了许多。 骗子是极老套的男女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私奔的场景。当关灯拉帘的场景出现的时候,如萍打了个哈欠,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旁边面红耳赤的可云,忍不住华丽丽地窘掉了。咳咳,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成熟了,因为羞涩,对,羞涩。可是,当如萍低下头后,听到电影里的对白里的那沉重的呼吸,不由地在心底咆哮:广播剧不是更引人遐思吗! 一旁的可云已经把头埋到胸口了,如萍转过头来,拿起了可云的果汁,递了过去:“可云。喝点水吧。”她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整层楼似乎都在晃。 “站住!”楼外面一个男声高声叫道。如萍只觉得自己被晃得头晕,可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握住了如萍的手。 包厢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打开了。再然后,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将一个东西直接冲到了如萍的怀里:“等会儿我来拿。我叫杜飞,杜飞啊!”说着,那个人影嗖地又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包厢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如萍抱着那一坨沉甸甸的东西,忍不住满头黑线:强大的主角定律啊!她都跑到北京来了,为什么还能遇见一个叫杜飞的神经质记者呢?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主角光环太强大,自己可没空陪他们演这么一出戏。如萍一把拉过了可云就往门口冲去。可云回头去看:“如萍小姐,我的手绢子掉了。”可惜正在逃跑的如萍压根儿没有听见这句话。 杜飞和何书桓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回到电影院,刚进了包厢,一个服务生就迎了上去:“两位先生,这是刚才这个屋里的客人让我还给两位的东西。” 杜飞高兴地接了过来,连忙打开看了看胶卷,好险还在。何书桓环视了整间包厢,桌子上面还有没有喝完的果汁和剩下的零食,他问道:“刚才在这间包厢的客人有没有留下姓名?”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那两位客人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那位服务生就离开了。 他刚走了一步,刚站立的地方露出了半截白色的手绢。何书桓眼睛尖,待服务生离开包厢,何书桓立刻弯腰拾起了那块手绢。手绢的左上角有一朵小小的白云,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用的脂粉香。何书桓的心思顿时旖旎起来,这一定是位倾国倾城温柔娴静的大美人。 杜飞已经检查完了自己的相机,见何书桓手上露出的白手绢,忍不住抢了过来,就往门口跑,边跑还边说:“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姐啊。” 两人追逐打闹着下了楼。刚刚出了电影院门口,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路中间。杜飞顿时来了兴趣,兴冲冲地端起相机就往人群里挤:“书桓,又有新闻了。” 而围在人群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萍和可云两人。如萍脸色平静地看着坐在汽车上懒洋洋的穿西装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你们撞了我的妹妹,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去去去,我们七少爷在这里想事情,你哪儿凉快就哪里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了来,拉长一张脸挥了挥手,还瞪了一下周围的人,“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走!” “啧啧,撞了人家姑娘还在路上摆谱呢。”“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又是一个倒霉虫儿。”“姑娘,你自求多福吧,遇上这样不讲理的主儿,你还是快扶了你妹子进医馆里看吧。”周围人的议论纷纷,让如萍心里更气了。她的目光一扫,正好瞧见了那个高高举起的相机,立刻计上心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把扯过杜飞:“记者是吧!今天就麻烦你好好拍拍,这位少爷到底是怎么撞了人还蛮横无礼的!” 车上的少爷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如萍。 3.热血如萍 如萍对上那少爷的目光,下巴不自觉地抬了一抬。她在现代就是敢拿着企划书往领导桌子上拍板的主儿,难道她会怕这位所谓的七少爷吗?如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的车撞到了我的妹妹,难道你不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吗?” “负责?”车上的那位少爷突然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打了一个响指。刚才那位管家点头哈腰,转过身来,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钱:“这是我们七少爷赏你们的。” 如萍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个管家。一秒,两秒,三秒。忍不下去了。如萍刚想开口,一个身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了。她愣了一下,幸好刹住了脚,差点撞了上去。 这冲上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拍着的杜飞。他把相机往自己脖子上一挂,一下子站到了如萍的面前,指着那个管家的鼻子就开始炸毛:“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你们撞到了人家姑娘,不给人家道歉,反而还这样侮辱人!我要把你们全写进报纸里面,让全北平的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那位七爷低下头去掰了掰自己的指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轻描淡写地道:“金荣,还罗嗦废话什么,我还赶时间呢。” 那管家听了自己的少爷的话,顿时硬气了起来,把钱往杜飞的脸上一甩,使了个眼色。那前座上面的两个人顿时下来,飞快地冲过来。杜飞张开手,将如萍拦在了自己的身后:“你要做什么。”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人群里闪出一个身影,将杜飞往旁边一推,腿一踢,那两个人来抓相机的手顿时就听见咔嚓一声。金荣一见这模样,顿时沉下了脸:“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伤我们七少爷的人!” “小姐,我们先回去了吧。太晚了,我怕不太安全。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胳膊伤了一点皮。”可云见这形势,悄悄地拉了一下如萍,紧张地说道。 如萍正在后悔自己怎么就拉了这两位看上去行事作风很像某深深里的记者,听到可云这话,如萍立刻握紧了可云的手,悄悄地转身。两人刚走了两步,那位杜飞一下子冲到了两人的面前:“你们不要怕,我们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书桓的拳脚功夫可好了。哎哟我的脖子!”他正说着,那管家已经冲上来一把扯住他脖子上的相机。杜飞的手同样拽住了那根带子。而何书桓,已经和那边的那两位打了起来。 杜飞和那位管家两相僵持的结果就是,只听那线嘣的一声,从中间断掉了。相机就这样从两人的手间滑落下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正在打斗的那几人也停下了手看过来。 “我的相机!”杜飞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如萍眼疾手快地拉了可云隐进了人群里。人群纷纷挤了起来。如萍拉着可云跑得飞快。 主角定律太强大,不跑不行啊。如萍躺在床上,看着床帐子上面的蕾丝,心里仍旧是砰砰地跳个不停。不想了不想了。如萍用被子一下子蒙住了头。 “如萍。你不怕吗?”梦萍挤上来跟如萍一起睡,悄悄地道。 如萍这才露出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梦萍:“我怕什么?” 梦萍半撑起自己的身子,一脸的惊讶:“安萍摔伤了手,静萍摔断了腿。刚才三姨和四姨还嚷得全家都知道了。爸爸都过去了,她们肯定说是你捣的鬼。” 如萍这才想起自己出去的原因,但是这显然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兴趣了。如萍打了个哈欠,迷糊着道:“大概吧。我先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说完,她翻了一个身,进入了梦乡。 虽然如萍当天晚上是一副没关系的模样,第二天她却是起了一个大早。她刚刚走出门,便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如萍回头,只见到依萍也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依萍看到如萍,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因为原著的关系,如萍总是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天的姐姐敬而远之。两人称不上多有交情,可是也没有交恶。陆振华的命令往往非常迅速,昨天晚上,梦萍已经给如萍说过今天她们所有人都得去最近的那所女中上学了。如萍怔了片刻,走了过去:“依萍,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好。”依萍点点头,“走路过去吧?” 如萍迟疑了一下:“我们要不还是坐车?” “为什么?”依萍转过头来就开始侃侃而谈,“我们有手有脚,比那些没饭吃,没衣裳穿的人已经幸福太多了。司机大哥刚刚成亲,难道你忍心让他一大早就抛弃弃子来送我们吗?” 如萍止住了依萍的滔滔不绝:“其实,我只是找不到路。” 依萍:“……” 最后依萍满怀罪恶感地跟着如萍上了车。如萍瞄了一眼旁边的依萍那投向司机大哥的饱含愧意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是标准的女主角啊,自己果然是炮灰啊炮灰。 新学校的确很近,不过两三条街的距离。如萍和依萍都在校门口下了车。门口站了一个把头发梳得锃光瓦亮的中年男人,他一看到这两姐妹坐的车,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两位陆小姐真是勤奋啊,学生都没这么早来上学的呢。我是本校的校长,两位陆小姐真是我们学生的表率,应该大力表扬嘛。” 如萍开始还谦虚一下,后面完全面无表情了,悄悄后退了一步,趁着校长换气的间隙,连忙问道:“校长,请问一下,高一的教室怎么走?” 校长愣了一下,立刻堆笑道:“两位小姐真是爱学习啊,我这就带你们去。” 如萍和依萍都分到了高一三班。好不容易送走了校长,如萍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坐在前排的依萍回过头来,一脸的感激:“校长人好好哦,居然亲自来迎接我们。他真是让我充满了犯罪感诶,没想到,我们两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竟然劳他大驾了,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昨天陆振华打了招呼,你今天如果见不到他才意外吧。如萍迷糊着将头换了个方向,面朝向窗户,在依萍的絮叨声里,她再也睡不着了。 窗外是明媚的春光,虽然是早春,阳光依旧和煦地洒在那一株红梅上,映得那抹红色十分精神。阳光倾泻进来,流转在一个年轻少女的身上。她的眉眼温和小巧,鼻梁微微翘起,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她低头的那一瞬间,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如萍轻轻屏住了呼吸。 那个少女转过头来,被她挡住的阳光瞬间就撒了一大半进来,勾勒出她的柔美侧影。少女对着如萍莞尔一笑:“你好,你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吗?” “你好,我叫陆如萍。”如萍已经从最早的震惊里面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没有流口水,没有在美女面前丢脸,很好。 少女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窝:“你好,我叫冷清秋。” 如萍再次傻了呆了痴了。 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久了,如萍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目光时不时地瞄了过去。冷清秋似乎感受到了如萍的目光,侧过头来对着她一笑。如萍再次魂飞了,心里却在滴血:这是个神马玄幻的世界。 因为这件事情带给如萍的刺激太过强大,导致她回到家还是这个状态。而这个状态直接导致的后果是,三姨太和四姨太都走到她面前了,她也没有发觉。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彻底扇醒了如萍。她回过神来,看到正得意洋洋的三姨太用手绢擦了擦手。如萍立刻后退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盯着三姨太:“静萍和安萍是自己摔下去的。” “你个小贱人,她们怎么可能自己摔下去。明明就是你推她们下去的。”三姨太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的不是如萍小姐推静萍小姐和安萍小姐推下去的,昨天我跟如萍小姐出去了。”正在一旁擦桌子的可云小跑过来说道。 如萍一看四姨太的样子,就知道要糟。她一把推开了可云,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就将四姨太的手给挡了回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四姨太捂着自己的胳膊开始尖叫起来:“哎哟,我的手。” “看清楚了,如果我要动手,她们才不止受这么轻的伤。”如萍拖着可云就往自己的房间走,“那一巴掌,就当我还给你的。” 在走上楼梯的时候,如萍就让可云回去了。她刚回到房间没多久,梦萍就推开房门进来了:“如萍,三姨太和四姨太去爸爸那里了。你真的打了四姨太她们吗?” 如萍刚抬起头来,门砰地一声又被打开了。王雪琴蹭蹭蹭地进来了,一把推开了梦萍,心疼地捧着如萍的脸,看了又看:“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躲呢。敢欺负到我王雪琴的头上,我让她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王雪琴说着,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4.一脸荡漾的依萍 如萍虽然一直很想变成瓜子脸,但是,被王雪琴这一捏,她还是疼得眼泪花花的:“妈,痛。” 王雪琴这才反应过来,忙让梦萍去拿药膏,一边帮她涂一边说道:“等会儿你爸爸肯定要找你,你不用怕,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条腿儿可以横着走的。” “妈,横着走的不是螃蟹吗?”梦萍的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看着王雪琴给如萍擦药。 王雪琴就着那手就戳上了梦萍的额头:“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能吃出什么出息。还不快去复习功课,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考最后一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梦萍瘪了嘴:“我读书的时候,你说我不会交际。我出去玩,你又让我去读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王雪琴瞪了梦萍一眼,还要说话,如萍扯了一下王雪琴的袖子:“妈,刚才那个秦太太打电话来了,说是让你打个电话回去。” 王雪琴听了,眼睛一亮,对着梦萍道:“你给我小心着点儿,换了新学校,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王雪琴就出去洗手回电话了。 站在陆振华跟前的时候,如萍心里着实有些紧张,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把王雪琴支出去了呢?如萍的目光已经好几次瞄向了陆振华身后墙上挂着的马鞭,心里直打鼓:等会儿如果自己真的要挨打,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陆振华终于接完了电话,站了起来。如萍连忙低头做出一副知错的样子。陆振华走到她的面前,一米八几的身高投下来的阴影顿时把如萍从头到脚都给遮住了,如萍的脖子缩了一缩。 “你……”“我错了!”陆振华和如萍同时开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如萍红着一张脸:“爸爸你先说。” “跟谁学的功夫?”陆振华挑了挑眉,倾下身子道。 如萍低下头去:“我,我瞎练的。”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陆振华的脚,思索着等会儿自己该怎么逃。 半天,她没等到传说中的马鞭子,却听到陆振华哈哈大笑:“好,真是我的好女儿。自己瞎练居然也能练到这样的地步,不错不错!李副官!” “到,司令要正德做什么事!”李副官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从今天开始,如萍就跟着你学功夫。一个月后我可要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这顿鞭子我给你记着,如果学得不好,我可是照样要打的。”陆振华的声音让如萍全身抖了好几下。 不是吧!如萍嘴角抽搐了。这不是纵容自己以后继续打人吗?果然是暴力黑豹子。如萍就带着这个使命飘回了房间。 以前如萍是家里的房间,学校教室两点一线,现在如萍是家里房间,家里练功场,学校教室三点来回跑。其实如萍并不排斥学功夫,当时在现代的时候,她就跟着一个老先生学了些太极什么的,还练了一点基础的拳。现在有李副官专业指点,如萍倒是挺感兴趣的。屋里就交给那些女人去吵架,自己在这里锻炼,又能强身健体,又能躲避是非,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如萍每天在学校看到冷清秋依旧白皙粉嫩的脸,再低头看看自己那黝黑的胳膊,如萍默默地下了决心,下回就是再热自己也要穿上长袖了。 “如萍,今天下午放半天假,你去不去公园走走?”舒小双坐到了如萍的面前。 如萍正在收拾书本,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有些迟疑。她本来打算下午回去躺一会儿的。 “去嘛去嘛,清秋也去呢。依萍,你要不要去公园里面玩?”舒小双继续磨道。 冷清秋看过来,露出一抹笑:“一起去吧。”如萍顿时魂又飞了,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肯定扑倒她了。 于是,几个女生就约好了一起去公园玩。公园里面春光明媚,到处都是花草树木。依萍深吸了一口气:“我竟然辜负了这么久的□。今天真是来对了。啊,春天,你是多么的美好。” “依萍,你这是现代诗吧。不然,我们每个人作首律诗怎么样?”舒小双往前跑了几步,又奔回来,转过身提议道。 如萍的哈欠还没打完,连忙反对:“我放弃,反正肯定是清秋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如萍只知道怎么答高考语文试卷,怎么写议论文怎么分析语法抓错别字,作诗那东西,不属于考试范围,打死她也不会。 冷清秋浅浅地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啊。诗要应情应景,还要有那份心。不然怎么会有红杏枝头春意闹这样的诗句呢。我只不过是跟着父亲学了一点而已,还谈不上会作诗呢。” 正说着,她们忽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还扯开一条横幅:“春水诗社集会。”冷清秋笑了笑:“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除了如萍以外,其他几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要过去看,如萍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那诗社的人多是些老学究,见到如萍这一伙年轻女学生,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冷清秋站到一个正在写诗的人旁边,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冷清秋,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年轻人玩乐的地方。现在的学生,只知道西洋的东西,哪里还懂得什么是诗。” 冷清秋依言退了两步,依萍却走上去抱不平:“你为什么说我们学生就不懂诗。我们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并不是睁眼的瞎子。虽然我们年轻,但是不代表我们就不会!” 人群里更迸发出一阵轰笑:“算了吧,你们会作诗,太阳简直从天边出来了。” 依萍被众人的嘲笑声给闹了个大红脸,回身一指冷清秋:“谁说不会,我这位同学就很会作诗。” 如萍嘴角抽搐了两下:她还以为就依萍这么火急火燎地出头,是自己有多么强呢,结果却是这么赶鸭子上架。冷清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偏依萍还拉着她撺掇道:“清秋,你就写一首诗给他们看看,看他们还瞧不瞧得起我们学生。” 冷清秋转身就走,没有看清路,直接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冷清秋匆匆忙忙地说了声对不起。那男的没答话,直接跑开了。 “抓住他,他是个小偷!”远远的传来有人的惊呼。那男的闻言跑得更快了。如萍回头看去,本来站在那男人前方的两个老学究听闻这话,居然闪在了一边。冷清秋一摸自己身上:“糟了,我钱包也没了。” 这会作诗的人真是没出息,如萍顺手抢过了旁边路过的人手上推着的自行车,飞快地追了上去,惹得依萍一声尖叫:“啊啊啊!” 那男人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自行车。如萍转眼就快和那个男人并驾齐驱了。她故意放慢了车速,看准旁边的树干,一下子跳起来抱住树干,然后借着那力道双脚一踢那男人的后背。那男的被她这一踢,人整个往前扑去。前面是一个大水塘,那男人使劲刹车回身,如萍又是一脚。扑通一声,水面上扑腾起巨大的水花。 “救命啊。”那男的在池塘里不断地扑腾,“我不会游泳啊。” 那小偷被随即赶来的人给救了上来。冷清秋满脸的苍白,跑过来拉着如萍问有没有怎么样。如萍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她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舒小双忙道:“估计是累着了吧。不如我们回去好了。” 如萍忙不迭地点头,几人就往公园外走去。走到一半,冷清秋突然想起:“哎呀,我的钱包忘记拿回来了。” “不如,依萍陪清秋去拿,我先陪如萍在外面等你们?”舒小双本想说自己陪清秋的,但是转而想起依萍刚才和清秋的小别扭,有意提供机会让她们和好。如萍无所谓,她只想早点回去休息。都是梦萍昨天拉着自己说了半天的话,结果走了困,她在床上翻腾了好久都睡不着,直接导致了现在她的大熊猫眼。 殊不知,这一等就将近一个小时。如萍撑不住,都趴在舒小双肩头睡得快流口水了。舒小双没办法,只得先喊了一辆黄包车送了如萍回家去。 如萍趴在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王雪琴揪着她的耳朵喊了她好几声,如萍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妈,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我昨天就给你说了今天晚上和人约了吃饭,你还给我趴在床上睡觉!起来,快点换衣服!”王雪琴扯被子。如萍忙把被子抱住:“妈,冷。” 王雪琴哪里管如萍这些,扯住了被子就不撒手。如萍被她这一吓,瞌睡早被吓得没影儿了,只得苦着脸道:“妈,我知道了。你让我先起来,我才能换衣服啊。” 王雪琴伸手拢了拢头发:“你给我快点。车都在底下等着了。” 如萍爬起来简单地打扮了一下自己,就提起包匆匆出门了。她跟着王雪琴走到大厅里,一眼瞧见了正低着头从门外走进来的一脸荡漾的依萍。 5.和书桓相亲 如萍来不及问依萍什么,就被王雪琴一把拖走了。尔豪已经在车上等着她们了,见了如萍,尔豪笑了:“我们家这位大小姐啊,真是比那位电影明星还难请呢。” 如萍瘪瘪嘴:“你直接说我懒就是了。你倒是好请,谁请都去,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前天喊你帮我做的风筝,你帮我做好了吗?” 尔豪干笑了一下:“不就是一个风筝吗?我给你买,你想要哪个我就给你买哪个。” 王雪琴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妹妹说的没错,你先把书给我读好了,将来留洋念书,也给我弄个什么士回来。从明儿开始,不许你再出去鬼混。” 尔豪顿时哭丧着脸哀求:“妈。”如萍挑了挑眉,闭上眼继续眯会儿:对付尔豪和梦萍,学习绝对是他们的七寸。自求多福吧您。 “诶,如萍,你帮我求求情嘛。我最近真的不能不出去,有急事啊。”下了车,王雪琴走在前面,尔豪挤到如萍的身边赔笑道。 如萍目不斜视:“说吧,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尔豪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你,你怎么知道!” 如萍继续埋头上楼梯,压低声音道:“如果我帮你遮掩了,你倒是快活了,我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出了事你还拉我垫背,这种赔本买卖,我可不干。” 尔豪咬咬牙:“好妹妹,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买还不行吗?” 如萍嘿嘿一笑:“爸爸才给了我零花钱,我暂时不缺钱花。”尔豪的嘴角抽搐,看着如萍的背影,心里还是忐忑不定。这个消息他可是瞒下了家里的所有人的,如萍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的如萍正为自己摆了尔豪一道而有些小得瑟,当她跨进包厢的门的时候,她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因为尔豪上前一步热情地招呼道:“书桓。” 坐在书桓对面的如萍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并不是怕何书桓,她只是怕这股原著主角的力量太过强大,自己还是免不了成为那朵炮灰。如萍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悲摧了。 “我们如萍啊,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她啊,功课可是一等一的好。”王雪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如萍,你上回说你在学校什么比赛里面得了第一名来着。” 如萍本来神思恍惚着,听了王雪琴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绯红:“就是学校里,一个朗诵比赛而已。不是什么大的活动。” 王雪琴面上带着笑,眼睛看向了何书桓:“不知道何少爷现在在哪里读书呢?” 何书桓的父亲是外交官,外表十分儒雅。何夫人一副知礼的模样,温文尔雅。听了王雪琴的话,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何书桓。如萍也随大流看了过去。 何夫人见书桓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喊了他好几声,书桓仍旧没有反应。何夫人微微有点窘迫,碰了书桓一下:“书桓,王伯母问你在哪里读书呢。” 何书桓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王伯母,我刚刚读高三,准备读大学。” 王雪琴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向了何夫人:“那书桓以后是准备子承父业了吗?” 尔豪和书桓是同学,自然对书桓的想法比较了解,听了这话忙道:“妈,哪里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个的。书桓,改天到我们家来玩啊。我还有个妹妹。” “正是正是,你们年轻人啊,就应该多在一起玩玩,看看电影啊,逛逛公园的,不用老陪着我们这些老古董,也把你们给拘束了。”何夫人笑道。 王雪琴端起酒杯:“何先生,何夫人,我敬你们一杯。” 如萍也同样举杯,轻啜一口的时候,她的目光瞄到了何书桓端着酒杯那一脸陶醉的模样。如萍突然心里一凛:这表情,和依萍的表情如出一辙啊。难道,这两人有了什么不得不说的JQ吗? 这个猜想在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得到了应证。如萍和依萍结伴出来。如萍眼尖,一眼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书桓。如萍还没有什么反应,身边的依萍突然转身:“如萍,那个,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了。我先回去拿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如萍看着依萍的背影,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走出校门,走过书桓的身边。书桓的目光一直望着学校里面,压根儿没看见如萍。如萍微微一笑,也不淌这浑水,自己先走了。 以后的一段日子,依萍不再和如萍一起上学放学,而是时不时地和心萍一起走。心萍因着之前生了一场病,休学两年,完全调养好了才又上的学,现在也只是比依萍她们大一级而已。如萍也不多说什么,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王雪琴带着她不间断地周游在各家夫人和少爷之间的行为让她有点头疼。 这天,如萍正在马场里骑马,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的嘶鸣声。如萍压低了自己的腰身,夹紧马肚子,狠狠甩了一下马鞭子。身后的马突然仰天长叫一声,不过几十米,如萍就被追上了。 如萍勒住了马的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陆振华的马走到如萍的马前面,哈哈大笑:“你功夫是不错了,这骑马嘛却是一般,还是没赶上心萍啊。不过,也比其他人好得多了。来,再比次。” 如萍立刻趴在了马背上:“爸爸,骑马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跟您比赛,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陆振华挥起了手上的鞭子,一把抽在了如萍骑的马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痛,立刻奔了起来。如萍抓紧了缰绳,大喊道:“爸爸,你耍赖,我都认输了!” “我耍赖,你才耍赖呢。快起来,好好比!如果输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有了。”陆振华骑着马悠然地从如萍身边跃过。 最后如萍这个月的零花钱真的没有拿到,还被强行比了三四次,累了个半死。如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洗了个热水澡,如萍长舒了一口气:真是舒服啊。 如萍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边哼歌边找衣服。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如萍连忙扯过被子往自己胸前挡着:“尔豪,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啊。” 尔豪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忙背过身去:“你快穿衣服!”说着他飞快地出了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如萍这才红着一张猴子屁股飞快地扯出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尔豪不敢再次硬闯,只得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如萍的声音似乎很平静:“进来吧。”尔豪这才松了一口气,扭了一下门上的把手,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随着门的推开,一阵风朝他的脸上袭来。陆家的孩子个个从小都是有被训练过的。尔豪虽然现在懒了,但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还在,他的脚下意识地就往后退,脑袋往旁边一偏。咚的一声,他的脸瞬间就撞到了门框上面。 如萍看到尔豪捂着脸快要发飙的样子,笑得十分开心,拍了拍手,双手抱在胸前:“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萍,你个没大没小的。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居然打我。哎哟,痛死我了。哪里有镜子,我看看我脸破了没。”尔豪捂着自己的左眼,没好气地说道。 如萍往卫生间一指,尔豪立刻冲了过去。如萍坐在椅子上憋笑憋得痛苦极了,拿了一本书在面前假装在看。 尔豪又风风火火地冲回来,两只手啪的一下砸在了如萍面前的桌子上面,一把抽掉了她手里的书:“你还看,连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抢走了都不知道。” “好朋友?”如萍疑惑地抬起头来,“朋友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啊。” 尔豪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你平时看着那么精明,打我的时候这么起劲,怎么这会儿这么糊涂呢。这个好朋友还能和其他的好朋友一样吗?他是要和你结婚的,如果被人抢走了,那就结不了了!” 如萍一头雾水,连忙制止了他:“等一下,你打住你打住。什么我要结婚的好朋友,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和谁结婚,怎么我都不知道?” “书桓啊!”尔豪气急败坏,“他都被依萍抢走了,你天天和依萍一起上学放学,难道你都不知道吗?天哪,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傻妹妹。书桓是多么好的人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 如萍嘴角一阵抽搐:“尔豪,我们不过就是上回吃过饭,什么时候就成了那种关系了。难不成每个和我吃过饭的都要和我结婚吗?你把书还给我,我要温书了。” 尔豪把书往自己腋下一塞:“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书桓那小子明明就答应了和你吃饭的,怎么现在又和依萍搅到一起去了。敢欺负我的妹妹,我可不干!” 6.寻找魏光雄 “尔豪,你给我站住!”如萍本来巴不得自己离那两位主角越远越好,尔豪这个神逻辑,竟然硬生生地给自己扣上了弃妇的帽子,“我和书桓就吃了那一顿饭,算得上认识。我对他没有兴趣,不要说现在不可能结婚,将来我也不会和他结婚的!” 尔豪回过身来,虽然一只眼圈乌黑着,但是他仍旧做出了满脸凝重的模样:“如萍,我知道你的心很痛,很苦,你放心,书桓那小子如果敢对不起你,我一定马上和他结交。这口气,我一定帮你讨回来。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到你身边来。”说着,尔豪一把拉开了门。 如萍傻眼了,连忙上去拉尔豪:“尔豪,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见过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他何书桓算什么!佩姨,您怎么在这里?”如萍一把拉过尔豪,瞬间看见了门外脸色煞白的傅文佩。 傅文佩的脸上强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像是浮在面上的:“我刚刚从厨房过来,路过这里。”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看向如萍,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我先走了,你们兄妹两慢慢聊吧。” 如萍和尔豪都呆在了原地。片刻后,如萍恢复了正常,看向了尔豪:“就算没有依萍,没有其他的女孩子,我也是不会和书桓结婚的。他只是我的朋友,一个并不熟的朋友。尔豪,你如果真的把他当朋友,把我当妹妹,就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这个问题吧。如果今天是你不得不和一个你没有感觉的女孩子吃饭,难道你们也是要马上结婚的吗?”如萍发现,对原著里的这些人物,有时候,你得把话完全地给他们说明白了。 如萍是觉得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是事情往往不如她的愿。当天晚上,依萍就气冲冲地下了楼,直接往大门冲去。 “依萍,你站住!”心萍出现在了二楼,急急地追下来。她的身后是满脸泪痕的傅文佩。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依萍刚推开门,陆振华正好进来,见了依萍急急忙忙的样子,忙沉下脸道。 依萍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见了陆振华,只是低头喊了声爸爸,就要继续往外走。陆振华见了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站住!” 依萍的身形一晃,还是站住了。陆振华的眉一皱:“进去!”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下面的大厅里面。陆振华坐在自己往常坐的那一个单独的沙发上面,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往外面跑什么!这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依萍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傅文佩见此情形,期期艾艾喊了一声:“老爷。” “你别说话,我问的是依萍。”陆振华把马鞭子重重地扔在桌子上面,看着依萍。 依萍仍旧是不说话。陆振华的脸色越来越差,突然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说!” 依萍被陆振华这一巴掌的力道给扇得倒了下去,多亏心萍接住了她。心萍心疼地看着依萍脸上的巴掌印,流着眼泪对着陆振华道:“爸爸,你……” “心萍你别说话,我今天问的是她。你到底说不说!”陆振华说着,抓起了桌子上的鞭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如萍真的是被震撼了。她知道黑豹子是一个狠角色,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女居然是可以这么火爆的。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时学功夫那回,说那一个月的鞭子记下来了,如萍还当是开玩笑。这么看来,幸好自己没偷懒,不然,很可能自己真会挨一顿啊。 傅文佩早已竟泪流满面了,冲到心萍旁边去,用手扶住依萍的肩膀,心疼地用手抚住她脸上的红痕:“依萍,你就把事情全部给你爸爸说了吧。再强下去,你爸爸会更生气的。当妈求你,好不好?” 依萍低着头。这个时候的她和如萍都还是两条大鞭子,那乌黑的辫子更衬出她脸上的巴掌印。依萍缓缓站直了身体,挣开傅文佩和心萍,激动地对着陆振华说:“我和书桓是真心相爱的。是的,的确他先认识如萍,可是他并没有和如萍怎么样。我们从遇见对方的第一秒就看上了对方。是的,我被他吸引,每一天的他都会给我不同的惊喜。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如萍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退出的。” 陆振华原本只是想让依萍说出晚上这么晚了上哪里去,结果不期然听见了依萍这么一大段话,不禁错愕了:“这又关如萍什么事?”他的目光看向了如萍,将马鞭子往桌子上一掷,沉下脸来:“如萍你说!” 如萍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忍不住一阵头疼。就知道傅文佩是听见了自己跟尔豪说的话。如萍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到陆振华身边的王雪琴伸出手去帮陆振华顺气:“老爷子,是这样的。书桓是尔豪的同学,然后上回我去学校接尔豪吃饭的时候呢,就碰到了书桓的妈,就认识了。上回我们就一起吃了顿饭而已。” “你就是爱弄这些东西。我陆振华的女儿难道没人要不成?非上赶着去跟人家吃饭?”陆振华听了皱眉道。 王雪琴笑道:“老爷子说的是,我们陆家哪个小姐还能比人家差了不成?主要是她邀了好几次,我见如萍无聊,也就拉着她去了,却不承想闹出了这么大一场误会。” 陆振华这才脸色好了许多,有些好奇道:“这位什么书桓是个什么东西?竟让我的两个女儿都倾心于他了。如萍,他是个什么样的?” 如萍十分镇定地答道:“爸,他是尔豪的同学,我上回也不过就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和哥哥是同学,哥哥想必是比我了解他的。” 陆振华哦了一声,却没问尔豪,盯住如萍的眼睛:“那你喜欢他吗?” 可真直接啊,但是这个问题来得真是时候啊。陆振华不像其他的主角,他自有他的一套价值观。这么问,怕是要做主了。如萍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们搬到北平的路上,爸爸不是给我们说,北平不比东北,到了北平要多交际。不光是书桓,我跟着妈妈去吃饭还有在学校都认识了许多别的朋友,像我们班上就有一个写诗写得极好的女学生。每个朋友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不论男女,可是朋友也有他们的朋友啊。爸爸,你不也有很多朋友吗?” 陆振华的目光闪了一下,点点头道:“我常鼓励你们多交友,多走出去看看。如萍说的很是,你们都听到了。依萍,你也是很懂事的,朋友是要交的,只是这么晚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既然你和书桓是这么好的朋友,哪天就把他带到家里来让我瞧瞧吧。李副官,你去把上回我的那盒药膏拿来个依萍小姐。” 依萍整个人震惊了,傅文佩已经眼泪花花了。陆振华站起身来,走过傅文佩的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低声让她跟自己走。一屋子人这才散了。 不管别的人诸如尔豪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只要陆振华听懂了就行了。如萍进了房间,往床上一倒,那柔软的感觉立刻让她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王雪琴跟了进来,关上了房间门,叹了口气:“书桓那小子,我上回瞧着就呆头呆脑的。亏你哥哥把他吹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得,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呢,原来不过如此。你今天这事做得好,我们九房占了理又有面子,你爸爸也高看你一眼呢。” 梦萍兀自在那里抱不平:“凭什么如萍的男朋友被依萍抢去了啊。她还真是不要脸,抢人家男人。” 王雪琴立刻喝住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嘴里说些什么呢。你姐姐这才是聪明。这北平城,这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她陆依萍难道还能个个都抢吗?前头秦太太邀我去打牌,我倒是见到了一个姓魏的太太……” 如萍别的话都没听见,光听见了那个魏字。不会是魏光雄吧!当初这可是把陆家整得家破人亡的啊。原著上面是写这个人从东北就跟着王雪琴走了,还生了尔杰。可是现在时间整体提前了,他们也到了北京,那这个人是不是存在呢?如萍正想着,王雪琴敲了一下她的头:“改天跟我去剪头发,我前儿见了一个漂亮的头发,想去试试。”如萍忙不迭地点头:自己还是去亲自探探吧,及早扼杀萌芽是必要的。 可是如萍跟着王雪琴到处走了近一个月了,也没有听过类似名字或者见过可疑的人物。如萍的心暂时放下了一半:可能真的是改了?这天,她和王雪琴买了衣服回来,书桓居然在陆家,见了王雪琴她们忙起来问好,又为她们引荐旁边的一个和他同龄的人:“陆九伯母,如萍,这是我的表弟魏光雄。” 7.书桓上门 如萍一度认为魏光雄这个人可能没有出生,可是当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如萍怎么都没法把他和王雪琴联系起来了。瞧这小身板儿,瞧着缩头缩脑的样子,能拐了人家老婆的男人,必定是有着某方面的本领(不要想歪!)。但是,如萍怎么看怎么觉得何书桓今天把表弟带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衬托第一次上门的他的帅气。 王雪琴见了何书桓就一点儿好脸色也没有,看了一眼他的表弟,更觉得上不得台面。这样的人依萍也能看得上,好在如萍没喜欢上了。王雪琴喊了如萍,让她跟自己走。 那魏光雄只觉得两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盘旋,更是缩脖子缩脑的。他是不是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怎么这里的人都怪怪的。书桓带魏光雄过来,本来是来壮胆的,见如萍看了他好几次,心里不免觉得奇怪,难道如萍竟看上了自己的表弟。不能啊,如萍好象比他大了三四岁呢。 依萍听说书桓来了,欢快地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如萍站在书桓身边发神的模样。依萍顿时觉得心里一咯噔,飞快地跑过来,抱住书桓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边,亲密地道:“书桓,我好高兴,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如萍看到依萍看向自己的神色,心里不觉好笑,转身就扶了王雪琴往楼上走。书桓这边刚刚回答了依萍一句话,回过头来,如萍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回头看向楼上,只见如萍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墙角,他的心里蓦地有些怪怪的。如萍怎么好象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陆家的规矩,哪房有客人,就哪房在餐厅里面摆宴招待。如萍素来没有凑热闹的习惯,这个规定倒省了她的麻烦事。梦萍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听闻那个书桓上门了,偷偷溜到了厨房去看,回来后梦萍气呼呼地说道:“太气人了,爸爸居然亲自跟他一起吃饭。他以为他是谁啊,就是总统要跟我爸爸吃饭,也得看他有没有时间呢。还吃那么好,就这么六个人,都一大桌子菜了。我问了可云,说是准备了十五道菜呢。” 如萍暗暗好笑,翻了一页书:“下回梦萍小姐的好朋友上门,我定会拜托李嫂准备二十道菜给梦萍小姐吃怎么样?” 梦萍脸瞬间红了,摆弄着衣角:“人家只是抱不平了,你怎么倒拿我取笑起来了。如萍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就被她抢去了呢。” 自己好说歹说,尔豪总算是明白了如萍真的不喜欢书桓,结果梦萍这个死心眼的,每天都在自己耳朵旁边念好几遍。如萍刚要说话,门被敲响了,下人小兰在门口道:“如萍小姐,梦萍小姐,九太太刚才吐了。” 如萍和梦萍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跟着小兰过去了。 王雪琴正靠在床上休息,脸色苍白。如萍忙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她的面前:“妈,你是不是着凉了。来,快喝点热水,可能舒服一点。” 梦萍摸了摸王雪琴的额头:“哎呀,妈妈,你的额头好烫。如萍怎么办?” “小兰,你马上去找李副官,让他请个医生来,快点。”如萍忙回头去吩咐道。 小兰答应着就去了。如萍和梦萍帮着王雪琴换好家里穿的衣服,如萍又绞了一条冷帕子搭在王雪琴的额头上面,又给她倒水喝。王雪琴摇摇头,怎么也不喝水:“我不想喝,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回去吧。” 医生很快就来了,是家里常请的一个老大夫,姓梁。梁大夫先是把了下脉,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便道:“请问陆老爷在哪里呢?” 如萍只当王雪琴是有什么重病,忙领了梁医生去了。 当时陆振华正在餐厅里陪着何书桓他们吃饭。如萍急急地上来喊爸爸。心萍见了如萍,忙道:“如萍,一起吃饭啊。”依萍的神色却不那么自然了,这如萍怎么回事,不是自己说的对书桓没什么想法吗,怎么刚才在,现在又跑过来了。 如萍对心萍笑了笑,又对着佩姨歉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着陆振华道:“爸,您方不方便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跟您说。” 如萍从不是这样胡闹的人,陆振华便起身跟了如萍走出餐厅的门。梁医生等在门口的会客室。如萍引了陆振华进去,梁医生连忙迎了上来,笑着道:“恭喜司令,贺喜司令,九姨太有喜信儿了。” 陆振华一惊,如萍更是一愣。梁医生拍着胸脯万分肯定地说:“陆老爷,我看了一辈子的病了,这喜脉我还没有诊错过。九姨太的确是有身孕了。” 陆振华的手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却十分快地将手背在了身后,高声道:“李副官!” 李副官飞快地进来。陆振华说:“好好感谢梁医生,用车送梁医生回去!”李副官答应了,领了梁医生就往外走。如萍却一下子叫住了梁医生:“等等,梁医生,你与我说说要注意些什么。妈还在发烧呢,还要开药吧。” 陆振华满意地看着如萍,这才笑道:“是了,我都糊涂了。梁医生,还请移步上面,也与那些伺候的人说说应当怎么样。”说着,陆振华就亲自陪着梁医生上去了。 屋子里满满的全是人,如萍站在一旁。医生说王雪琴这个身孕差不多是一个月的样子。如萍想起自己这个月跟王雪琴到处跑,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那个魏光雄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呢,还在餐厅里面坐着吃饭呢。那这个孩子,应该是陆振华的吧。如萍虽然觉得比较妥当了,但是,这件事情只是她一个人的推测,如果真要确定,恐怕真的只能问王雪琴。不过,如果真的是有这个人,那王雪琴一定会给他通风报信,看来自己的跟随计划,还得进行一段时间才行。 王雪琴怀孕的消息立刻传遍了陆家上下。当天晚上各个太太就都来看她了。陆振华在这边亲自坐镇,大家心里虽然不痛快,仍旧是面儿上做着高兴的样子。依萍跟在傅文佩的身后也来了,面色却不怎么好。如萍注意到她看了自己好几次,目光都不怎么友善,忍不住叹了口气:恐怕这个时候她就算说自己不是有意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午餐,依萍也是不会相信的了,不,是肯定不会相信。不相信也就不相信了,她可不想要什么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王雪琴也已经三十岁了,自从生了梦萍后,她大病了一场,这么些年就再也没有喜信儿。但是陆振华也逐渐地老了,加上王雪琴笼络人的本事确实厉害,陆振华这才没有继续娶姨太太。这一年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陆振华都是待在王雪琴房里的,其次是傅文佩,其他的几个姨太太都差不多了。这么十多年没了喜信儿,骤然一下传出这消息,大家都有点接受不能了。 不管怎么说,如萍心里都是高兴的。冷清秋看到如萍一整天都带着笑,忍不住道:“如萍,你今天是走路捡到了钱吗?怎么一整天都这么开心呢?” 如萍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舒小双转过身道:“前头开了一个花店,我今天从那里过的时候,看到里面好多花。我们放了学过去看看好不好?” 年轻女孩子有哪个不爱花的,如萍和清秋都答应了。舒小双又去叫依萍,依萍收拾着书本:“我等会儿有点事,你们去吧。我下回和你们一起去。” 舒小双是知道书桓的,听了这话笑着说:“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和男朋友约会去。” 依萍把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抬起头来看了如萍一眼:“什么和男朋友约会啊。我妈妈不太舒服,我等会儿要回家陪着她。” 舒小双见依萍好似不太高兴,也就住了口不问了。 放学后,三个人就往花店走来。这间花店的确很大,里面的房子是打通的三间。货架上一排一排的全是花。如萍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一片玫瑰花中的那一盆百合,忍不住碰了碰清秋:“清秋,你看那株百合!” 冷清秋顺了她的目光看去,打量了半天,笑了笑:“百合虽美,却实在孤傲。所谓孤芳自赏,实在是无可奈何才会如此。这花太过冷清了,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看。我倒是更喜欢这些小花。” 如萍十分惊讶,冷清秋不喜欢百合?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观念。如萍仔细想想,自己和清秋接触这么久以来,的确不觉得她像原著里那般的清冷高傲有架子。清秋是有才,却不炫,也不清高,只是对不熟悉的人话比较少而已,倒是和百合不太像了。如萍回过神来,自己继续看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货架背面。 她刚伸手去拿货架上唯一的那朵盛开的向日葵,另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拿了起来。那人将花往旁边的人怀里一掷:“金荣,把这朵花放我房间。再包一束玫瑰花。” 又是这位少爷,如萍扫兴地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蓦地听见了那位管家的话:“是,七爷。” 8.和金燕西吃饭 如萍只感觉自己虎躯一震:七爷,金荣。她强忍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假装没事一样走向了另一排货架。 那边的蝴蝶兰似乎开得正好,如萍刚要去拿,又是刚才那只手。金燕西抢在她的前面拿起了那束蝴蝶兰。如萍深吸了一口气:他财大气粗,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这间花店里面的花,他总不能卖完了吧。 如萍正想着,手不自觉地又伸向了一旁的百合。阴魂不散的金燕西再一次中途把她看上的花都拿走了。同时,如萍听到身后传来金燕西的声音:“凡是这位小姐今天看上的花,我都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如萍转过身,对着卖花的服务员小妹微微一笑:“姑娘,看来这位少爷十分想买下你们的花店。你们东家恐怕该出来谈谈这笔大生意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冷清秋正好转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两句话。她走到如萍的身边,轻轻地握了一下如萍的手,却用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跟满身铜臭味的人站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俗不可耐的。” 两人刚迈出了一步,金燕西已经双手插住西裤袋,侧身站在两人的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金燕西头也没抬,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把刚才这两位小姐选的花,还有各一百枝百合,一百只玫瑰送到两位小姐的家里去。鲜花应当配美人,虽然是用钱买的,花却是无罪的。”说着金燕西缓缓转过头,目光在接触到冷清秋的一瞬间,闪出一丝惊讶的光芒。 冷清秋微微蹙了眉,拉了如萍转身就走:“无功不受禄,先生的好意,恕我们没法领。”说完,冷清秋两人就快步走了。 金燕西嘴角仍旧是挂着那抹笑,却渐渐地凝固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金荣,跟着这位身量矮一些的小姐,请务必,查到她家的地址。” 金荣应下了,正要出去,忽然发现自己手上一捧花:“少爷,那这些花要怎么办呢?” “什么事都要我教你不成?全拿上,扎成一束,晚上赴宴,就送它。”金燕西的眉一挑,大踏步地走出了花店。 如萍回到家的时候,脑袋里面仍旧是充满了震惊的。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啊!如萍无力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个世界,貌似越来越混乱了。 “如萍如萍,你还在这里干嘛。爸爸他们都在底下等着了,就等你一个人了呢。”精心装扮过的梦萍急急忙忙地上来拉如萍,“今天爸爸带我们出去吃西餐,你居然还在这里磨蹭着。” 如萍这才想起陆振华昨天是说了这么一回事。当时就当着全部人的面,陆振华点了傅文佩和王雪琴的名字。本来就安静的大厅一瞬间更加安静。如萍抬起头来,看着神态自若的陆振华,如萍心里忍不住佩服起来:这个男人是得有多么厚的脸皮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虽然如萍在心里是压根儿瞧不起陆振华这种能够对老婆的做法的,但是,面对吃的,如萍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吃过零食了,如萍忿忿地用叉子戳了一下面前的螃蟹壳,偷瞄了陆振华一眼:都是这位厚脸皮的爹非要和自己比骑马,自己一个月的零用钱,就被他这么强行给和谐掉了。太过分了。 “这不是陆将军吗?幸会幸会。前头总统开会的时候见过将军一面,过后一直没有再见过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如萍的身后响了起来,显得中气十足。如萍却听出了一丝谄媚的味道。 陆振华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用纸巾擦了擦嘴,微微一笑:“金总理,不知道这位是?” 金总理?如萍下意识地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燕西那略带玩味的笑容。金燕西身边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微微一笑,拈了拈自己的胡须:“这是我的学生白雄起,前几天刚升任次长一职。” 白雄起忙伸出手来:“陆将军,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您在东北的英勇事迹,可被总理立为了典范啊,极大的鼓舞了我们国人的士气啊。” 陆振华压根儿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了金总理:“金总理,既然你们也是来这里吃饭的,不如一起坐下来吧。”前头传来的消息不太好,日本鬼子已经在到处叫嚣了。东北已经有零星的地方开始被日本鬼子给变相地占领了。陆振华有考虑过派人回去的。但是天高皇帝远,自己当时就是这样占山为王的。陆振华也想过自己回去,但是北平的势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自己既不想放弃,目前也真的走不开。唯今之计,只有把东北舍弃一部分,牢牢抓住北平这一块。光靠自己的武力是不行的,这政坛上得有人啊。他陆振华找的人,自然得是最厉害的。 金总理点了点头。服务生马上请了他们进了一个大包厢。一个长条桌,如萍的面前好巧不巧的正好坐着金燕西。 金燕西的旁边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小美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洋装,头发是当下十分流行的卷卷头发。她坐下后就昂起下巴来,扫了如萍一眼。如萍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三个字:白秀珠! “燕西,听说最近出了一个新电影,叫阴谋与爱情。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白秀珠坐下来以后,就亲亲热热地给金燕西递过了咖啡,“你的咖啡没有加糖。我觉得,这么多西餐厅,还是这家的咖啡最好喝。” 如萍正在放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仍旧神情自若地放着糖。金燕西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过头对白秀珠道:“好啊,就这周末吧。我去买票。” 白秀珠满脸得意地看向了如萍。如萍实在受不了这两人的肉麻了,站起身来,对着大家笑笑:“我去去就来。” 心萍也起身了:“如萍,我跟你一起去。” 原来她叫陆如萍啊!金燕西脸上的笑更浓了,随手拿起了一包刚才如萍放的那种糖。白秀珠有些疑惑地道:“燕西,你不是最不喜欢吃糖吗?” “我突然觉得,咖啡放点糖,更好喝。”金燕西说着就喝了一口。他的手指在桌子上面不断地敲着:金荣怎么还不回来,这小子现在办事情越来越没个样子了,竟然给我拖到了这时候。 心萍悄悄地给如萍咬耳朵:“我不喜欢那个白小姐,看人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她哥哥不过就是个次长,她尾巴翘得比那个金少爷还高。” 如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听了心萍的话,扑哧一笑:“难道你看到她的尾巴了?我可没看见,等会儿你指给我瞧瞧。” 心萍本来有些忿忿不平的,如萍这么一说,她顿时破了功,打了如萍一拳:“我只是看不惯她嘛。你偏还拿我取笑。” 如萍整理好了衣裳,笑着就往门外走。心萍却拉住了她,脸上的笑也收敛了许多。如萍疑惑地看着她。心萍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来:“如萍,依萍的事情,还请你不要生她的气。她的性子倔,之前也并不知道你和书桓的事情。” 如萍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从心萍的手里抽出来:“如果我和书桓真的有什么,依萍给我带来的伤害,并不是一句抱歉或者对不起就能改变的。如果我和他没有什么,那么依萍也是不需要对我抱歉的。这件事情,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到此为止吧。” 两人回到包厢里面。陆振华与金总理两人正在谈着话,王雪琴在和金燕西交谈甚欢。如萍默默地坐了下来,对面的白秀珠开了口:“如萍小姐,还没请教,你是在哪所学校读书呢?” “我就在离家最近的立华女中。”如萍答道。 白秀珠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陆小姐真的是与众不同。我的朋友们,还有燕西的姐妹们,都是在比利时女中读的书。” 如萍笑了笑:“离家太远了。爸爸不同意。” 白秀珠脸上仍旧是震惊:“陆小姐以后打算出国吗?是会去哪个国家呢?” “没有那个打算。我觉得中国的学问,并不比外国的差。如果一个学生连她本身国家的文化都没怎么学好,对外国的文化,也只是能粗知皮毛而已。”如萍见白秀珠不依不挠,忍不住也语中带刺了。 “好。果然是将门无犬子啊。陆将军,你这个女儿,倒是有这样的见识,可比我家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啦。”金总理突然□话来。 陆振华哈哈一笑:“我这个女儿如萍啊,不仅学问好,功夫也是不差的。我的女儿,也都是个个比儿子有出息。” 金燕西站起来,端着酒杯,对着陆振华和金总理道:“陆将军,白次长,爸,我敬您们一杯。” 陆振华看着一表人才的金燕西,脸上表情柔和了些,一仰脖子,那酒就干了。 9.情深撞金粉 王雪琴的动态让如萍十分放心,她除了在家躺着,时而在花园里面转悠几圈。如萍悄悄问了伺候王雪琴的小兰,得知王雪琴除了上回和陆振华他们出门吃饭以外,再没出过门。电话也都是让小兰回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打过来。如萍让小兰继续小心地照顾着,总算是放心去上学了。 “如萍如萍,你听说了吗?教我们国文课的秦老师,他有事回老家了。我们要换个新老师呢。”如萍刚坐下来,舒小双立刻转过头来说道。 如萍的心一咯噔,瞬间想起了金粉世家里面的最经典桥段。该不会是,金燕西吧?如萍转过头去看了看冷清秋的位置,都快上课了,怎么她还没有来? 一直到上课铃响,冷清秋也没有出现。如萍回了好几次头,次次都碰上依萍的视线。两人对视两秒钟,依萍略带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同学们好,因为秦老师家里的原因,他不再担任大家的国文老师。从今天起,大家的国文老师就是这位欧阳于坚老师。”校长领着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如萍抬起头看向欧阳于坚。他身材很高大,但是人却是偏瘦的,脸色比较白,却像是常年在家里待着而不健康的那种青白色。他的脸十分有棱角,说话前先微微地抿下唇,更显得下巴线条坚毅:“大家好,我叫欧阳于坚,从今天开始,我就担任大家的国文老师。” 前排的舒小双转过头来,对着如萍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了一下。如萍对她的话十分了然,敲了一下她的后背。 欧阳于坚清了清嗓子,低下头翻书道:“请同学们把书翻到宋词那一章,上回你们秦老师正好讲完了欧阳修,我们这堂课来说说李清照。” “老师!”欧阳于坚刚转过头去写黑板,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女音。如萍也侧头看去,冷清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何书桓。 欧阳于坚放下了粉笔,看向冷清秋,脸上露出疑惑。冷清秋满脸歉意:“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老师,这位同学并不是故意迟到的。她在路上被车撞了,腿受了伤,所以她去了医院,这才迟到了。”何书桓连忙对欧阳于坚道。 冷清秋接过了自己的书包,对着何书桓欠了欠身:“多谢何先生帮我。我已经到教室了,何先生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欧阳于坚脸上仍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那同学你就先进来坐着吧。这位先生,我们正在上课,如果没有事情的话,请自便吧。” 冷清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经过如萍身边的时候,她对着如萍笑了笑。如萍侧过头去,正好瞧见了依萍垂下头的样子。如萍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来。书桓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管不要问最好。 下午放学,如萍和舒小双送冷清秋回家。校门口,何书桓和杜飞都等在那里。见了她们出来,何书桓连忙走上来:“清秋,你的脚怎么样了?我叫了辆汽车,送你回去吧。” “何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并不是多么熟的朋友,还请何先生不要这么称呼我。我自己能回去,谢谢。”冷清秋后退一步说道。 何书桓上前一步,意欲去拉冷清秋,他刚要开口,身边的杜飞碰了碰他:“书桓,那好象是依萍。”何书桓抬起头去,如萍回过头,看到依萍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如萍她们右后方不远处。 “何书桓,我真是认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依萍缓缓走近,目光在冷清秋的脸上一扫,扭过头就跑。 何书桓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握住了依萍的手腕:“依萍,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依萍将手一甩,冷眼看着书桓:“你要跟我解释什么?你和她有什么,还是没有什么?如果没有什么,你不仅早上送了她来学校,下午还巴巴地等在这里接她回家吗?我不是瞎子,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居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何书桓拦在了她的面前:“依萍,你并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女子。你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你是最懂我心的人,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连听我解释一句都不肯!” “是,我蛮不讲理,我无理取闹。这个世界上比我温柔比我善良比我善解人意的女人多太多了,冷清秋不就在那里吗?哦对了,还有如萍,你不是之前跟她还有过一段情吗!没了我,你正好如愿!”依萍眼圈儿都红了。 “依萍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书桓的事,他只是为了帮我。”杜飞急急地说道,“他是帮我送清秋去医院的,他扶她和帮她拿书包都是因为她脚受伤了,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扶她,拿书包!这些事情都是他以前对她做的。依萍捂住自己的耳朵,连连后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如萍正在看这边上演的情深深雨蒙蒙,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小姐,幸会幸会,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不知道冷小姐能否赏脸一同吃个晚饭呢。” “……”如萍转过身去,看到金燕西微微向前欠着身子,伸出一只手做出邀约的姿势,忍不住满头黑线。今天是要怎样啊,情深深雨蒙蒙和金粉世家的剧情大交汇吗? “如萍。”如萍正在无语的时候,察觉到衣角被人拽了一下,清秋轻唤了她一声,“帮我,我们走。”如萍点点头,扶住了冷清秋转身就走。 “冷小姐!”“清秋!”金燕西和何书桓同时喊了起来。冷清秋握住如萍的手又紧了紧。如萍回握住她的手,冲着她鼓励地一笑:“如果你不想,他们谁也不能强迫你的。” 冷清秋的心突然镇定了下来,对着如萍缓缓点了点头。如萍对着舒小双道:“小双,我们回家了。” 三人坐上了一辆大的马车。马车动了,冷清秋才稍微松了口气。舒小双的目光一直往后瞄:“他们两人都跟着呢。” “别管他,他们爱跟就继续跟。师傅,绕着北京城跑一圈儿。”如萍往前探了探身子,“我看他们能够跟到什么时候!” “书桓,都是我连累了你。不然我一个人去吧,你去陪依萍吧。”杜飞满怀歉意地说道。 何书桓正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你开车还不熟悉,一个人我不放心,不然早上也不会把清秋撞了。依萍那边我会去说的。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却说在另一辆车上,金燕西半躺在座椅上。金荣的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车。他见如萍她们的车拐了个弯儿,连忙道:“跟着转。” 又转过了两条街,金荣忍不住回头道:“七少爷,好象刚刚我们才经过了这条街的,还要继续跟吗?” “跟,怎么不跟。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金燕西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换了个姿势,继续舒服地躺着。 金荣连忙点头哈腰:“是,七少爷。”他转过头去,对着司机严肃地道:“听见了没有,快跟上!要是跟丢了,哼!” 司机在心里瘪了瘪嘴,认命地甩了甩方向盘:人家七少爷也没说跟丢了会怎么样啊。 一直跟到了快天黑,如萍她们的车终于在陆家门口停了下来。如萍和舒小双扶着冷清秋进了陆家。 书桓一下车就想往里面走,杜飞拉住了他:“算了,还是别去了吧。她在陆家,等会儿肯定会有人把她送回家的。依萍应该回家了吧。如果她看到,应该会更生气的。” 书桓想想,觉得杜飞说的很对,这才停下了脚步,恋恋不舍地看了陆家一眼,开车走了。他们车子刚退出来,金燕西他们的车子就开了进来。 “七少爷,还跟吗?”已经饥肠辘辘的金荣强打起笑容问金燕西。 金燕西扯了一下衣服:“开门。金荣,把那束花拿着,今天晚上我们去陆家吃饭。” 金燕西走进陆家客厅的时候,陆振华正好从楼上下来。陆振华笑道:“刚才我接到下人的通报,说是金七爷要来我们家吃饭。这可真是没想到啊。里面请。” 金燕西跟着陆振华到了餐厅,瞬间惊呆了。今天正是十五,陆家所有房的所有人全集中在一起吃饭。所以金燕西一走进来,放眼望去,满眼全是太太小姐。 “金七爷,这边请。”陆振华走在前头,李副官在后头帮金燕西领路。 他们走到了陆振华那桌,如萍和心萍她们站了起来。陆振华请金燕西坐下后,让所有人都坐了。金燕西看向如萍的目光里饱含着深意:这小妮子,居然敢耍自己! 而金燕西的目光,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浑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太太坐在陆振华的左边,轻轻碰了一下陆振华,示意他看这两人,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10. 与金家来往 “如萍,昨天晚上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你们家添麻烦呢?”次日一大早,如萍就坐着家里的汽车绕到了冷清秋家门前接了冷清秋。冷清秋一上车便问道。 如萍想到金燕西看到自己家那一大片人时的神情,心里禁不住好笑:“没什么麻烦的。他不过是在我家吃了一顿便饭而已,多一双筷子的事情,那有什么。” 冷清秋仍旧不放心,攀着如萍的胳膊,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如萍,昨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呢。” 其实如萍并不是想管闲事的,只是,她直觉认为,如果自己不出面,说不定局面会更加的混乱。而按照那强大的主角定律,最后炮灰的多半又会是自己。虽然如萍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在炮灰的路上狂奔了。 “如萍!”这天,下了课,冷清秋家里有事先走了,如萍正在收拾书本,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如萍抬起头,方瑜站在门口,朝着她招手。 自己和方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如萍心里疑惑,还是背起了书包走了出去。方瑜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两个人步行出了学校。走到了一条稍微僻静些的小巷子,方瑜站住了脚,转过身来看着如萍:“如萍,你帮帮依萍吧。” 如萍站住脚:“何书桓只是我一个普通的朋友,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过问。” “可是我们作为姐妹,怎么能看着依萍这么痛苦呢。”方瑜跨了一步上来,两只手都握住了如萍的胳膊,不断地摇晃着,“依萍很爱很爱书桓。书桓是她的生命。难道你忍心让依萍就这样伤心死痛苦死吗?他们之间一定有误会,难道我们不应该帮吗?” 如萍一把甩开了方瑜的手:“首先,他们之间的误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也不能自以为是地做对他们好的决定;再者,没有谁是谁的生命,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围绕一个男人转,那太悲哀了。” “让让。”如萍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如萍慌忙回头,拉住方瑜就往旁边扯。欧阳于坚坐在黄包车上,对着如萍微笑了一下。如萍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黄包车转了弯。欧阳于坚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往巷子这头望来。那两个学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欧阳于坚的思绪渐渐飘散开:刚刚的那个学生,好象是叫陆如萍是吗? 这边的如萍在纠结怎么摆脱方瑜的唯依萍论,而陆振华那头,脑袋才有点大。 “什么,松花江那边全被日本人占领了!刘副官在搞什么东西!我养了他是吃干饭的不成!”陆振华气急了,随手就把桌子上面的茶碗摔在了地上,“这小子,几天不打,皮都痒了,连仗都不会打了!” 那碎片飞溅开去,李副官躲也没躲一下:“司令,要不然正德回去一趟,看看具体情况吧。” 陆振华本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听了李副官这话,立刻转过了身子:“不用了。你拍个电报给他,如果他再让日本人前进三十里,自己提脑袋来见我。把宋成派回去坐镇。北平这边,你不能走。” 李副官立刻站直行礼:“是,司令。”说完他就要出门。 陆振华坐了下来,突然又叫住了李副官:“你打个电话给金公馆,明天,我请金总理吃饭。”陆振华的确不怕别人笑话自己是个莽夫,但是北平并不光吃拳头这一套。陆振华得拉近拉近关系,事情才好办。虽然中央只是个架子,但是这个架子被自己握在手里,总比在别人手上好些。 如萍发现,陆家和金家的交往突然密切了起来,或者说,她发现陆家的人最近很爱请金家的人出去吃饭。这最大的改变就是大太太,她已经跟陆振华出去吃了两次饭了,每次都是跟金总理,有一次还带上了她的小女儿曼萍。 王雪琴本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一天心血来潮,去书房给陆振华送点心,走到书房门外,忽然听见大太太的声音从书房里面传了出来,说的是第二天要去赴金家的宴要备些什么礼。王雪琴立刻敲了门进去,把点心放下来:“老爷子,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你身上既然有身孕,怎么又到处跑呢。还做这些重活做什么!”陆振华皱了眉道。 王雪琴虽然怀了孕,但是她以前是干嘛的,唱戏的啊。那身形,那脚步,没几下就飘到了陆振华的身边,柔柔弱弱地倚着陆振华:“老爷子,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了,闷得慌,这才起来走走的,并不劳累的,诶这是什么?”王雪琴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落在了桌子上面烫红的请帖上面:“谁家有喜事吗?” 陆振华点头:“是金总理的四闺女要出嫁了。” “金总理的四闺女的亲事,那应该是热闹之极的。他们家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我那里有一对翡翠镯子,倒是水头还不错,拿去送礼也合适。”王雪琴笑道。 陆振华的目光略沉了些:“你既然有身孕了,就在家里好好地养着,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婉凤这边已经列出了礼品单子了。” 大太太接过了陆振华的话茬说道:“九姨太身子如今是我们家最重的事情,也是老爷最牵挂的事情。九姨太还请不要太过操劳,动了胎气啊。” “正是这话,你好好在家躺着吧。这件事情,婉凤一个人做就行了。”陆振华说着,就喊道,“阿玉,扶九姨太回房去躺着。” 王雪琴以被关心的名义送了回来,气个牙痒痒,偏还不敢怎么生气。大太太,也不过是个填房,是由二姨太扶的正,如今竟然也翻起了身来,敢跟自己作对了。王雪琴越想越气:“我呸,就你那副模样,去赴金家的宴,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自己配不配!小兰,把如萍梦萍尔豪给我叫来。” 如萍正在房间里面写大字,听到王雪琴叫自己,心里虽不愿意,但是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过来了。果然,他们一进门,王雪琴的唾沫星子就飞了过来:“你们瞧瞧你们的样子,一个个缩头缩脑的,难道是乌龟不成?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们还不动,难道要等他们把这陆家都瓜分完了,你们还指望捞口汤喝吗?真是气死我了,三个竟没有个靠得住的。大太太跟着出去了几次了!如萍,你说。” “我不知道。”如萍低下头去,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王雪琴更是气:“那个老女人也能翻身,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漏点儿口风。到时候这个家都被她盘光了,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梦萍不服气地顶嘴:“妈,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那你干嘛说我们!” “我养了你有什么用!读书不行,连这种事情也不会看。那金家不比别人家,如萍梦萍,金家的婚宴,你们两个必须给我跟着去!”王雪琴下了死命令,“把什么曼萍的都给我比下去!我倒要看看,姜是老的辣,还是我的手腕厉害!” 如萍和梦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最终在王雪琴的强烈干涉下,陆振华带了大太太,尔豪和曼萍如萍去了金家。如萍一走进金家的大门,立刻感受到了一阵视线投到自己身上。 一双白色的皮鞋映入她的眼帘,如萍抬起头,白秀珠嘴角露出一抹笑:“陆如萍小姐,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 “白小姐是金家的常客,我自然是比不了的。”如萍顺手拿过了长条桌上的一杯饮料,笑着答道。她刚说完,尔豪已经过来喊她了,如萍对着白秀珠歉意地笑了笑,跟了尔豪去了。 “秀珠妹妹怎么在这里站着。八妹那边还等着你去帮她看看那妆好看不呢。”白秀珠看着如萍的背影在发神,玉芬快步走了过来,拉了白秀珠就往楼上去,“老七也在那边呢,你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白秀珠反拉住玉芬的手:“表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如萍的小姐?燕西有没有提过她?” 玉芬一愣:“什么陆如萍的小姐,我可从来没听过。燕西的嘴里,除了秀珠妹妹,哪里还有别人。快别耽误了,等会儿吉时就该到了。” 白秀珠听了心里挺舒坦,半推半就地被玉芬拉上楼去了。 金家第一个女儿出嫁,自然是万分热闹的。陆如萍挤在人群里,听着耳边的音乐,看到身边的高官贵妇正在带着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四处结交新朋友,不由地扑哧一笑:这难道是儿子女儿拍卖会吗? “看来陆小姐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乐乐嘛。”金燕西的声音从陆如萍身后传来,带着戏谑。 11. 三角关系 如萍回过头,身后站着的不只金燕西一个人,还围着一群年轻公子哥儿。其中一个眼神流氓地直往如萍身上瞄。金燕西嘴角带着笑,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高脚杯,红色的葡萄酒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晃动着。 “都说金七爷天资聪颖,那定是不用我说,金七爷也是知道的了。”如萍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身就要走。 金燕西往旁边一挪,正好挡住了她的路。刚才那个眼神流氓的人用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燕西,上哪儿去认识了一个这么水灵的姑娘呢。可比白秀珠长的漂亮多了。小姐,我叫刘宝善,真是幸会啊。一起喝一杯,怎么样?”说着,刘宝善的手就往如萍的肩膀上搭来。 如萍往旁边一躲,对着刘宝善微微一笑:“原来是刘家的少爷啊。这里人太多了,有两句话,我能和你出去单独说吗?” “那敢情好!我们这就去吧。”刘宝善的一只手挪到身后,对着那一伙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金燕西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如萍脚下的步子很快,带着刘宝善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走到一个拐角,刘宝善见四下无人,飞快地伸手去揽如萍的腰。他的手还没碰到如萍的衣裳,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刘宝善抬头,如萍莞尔一笑,说时迟那时快,握住他手腕的手飞快地上移,另一只手迅速地触到了他的腰侧。刘宝善只觉得眼前一花,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他竟被如萍给摔到背后去了。 他忙爬起来想说话,如萍一拳过去,再一个旋踢,刘宝善瞬间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如萍拍了拍自己的手,扯了扯衣服:“刘少爷真是太客气了,我不过跟你说了两句话,你行那么大礼做什么!”如萍说着,依旧巧笑倩兮进了屋去。 金荣目瞪口呆地看向了金燕西。金燕西提了提领口,若无其事地从刘宝善身上跨过去,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活该。”王幼春耸耸肩,对着刘宝善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刘宝善抹了抹嘴角,看到手上的血,顿时昏了过去。 金燕西带着人重新回到了大厅里,目光四下里寻找着陆如萍的身影。金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七少爷,白小姐在那里。” 金燕西看了过去,只见白秀珠冲着自己举杯笑了起来。金燕西顿时黑了脸,移开视线,转身瞧见了陆如萍往门外走,呵斥金荣道:“什么白小姐。备车!” “可是七少爷,太太让您今天不要出去。”金荣忙回答道。 金燕西一斜眼:“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他瞅眼瞧见白秀珠往这边走来,转身就走了。 白秀珠停住了脚,脸上的表情怔怔的。她看向金燕西走的方向,正好瞧见门口陆如萍正在上车,顿时捏紧了手上的包带,两行眼泪就滑落下来,哭着往侧门跑了,连撞了好几个人。玉芬正在招呼客人,瞧见了,连忙追上去。 如萍匆匆忙忙地上了陆振华的车,刚开出了金家,就被后头的那辆车给拦住了去路。陆振华车的司机连按了好几声喇叭。那车仍旧是一动不动。如萍探过头来看,正好看到了金荣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上面,懒洋洋地把手枕在脑后。如萍一把拉开了车门,走了过去。 “金七爷,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吗?”如萍厉声道。 金荣下了车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金燕西坐在那里,嘴角仍旧是那抹斜斜的笑:“怎么着,打了我家的客人立刻就走,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家教?” 如萍踱步过去,看了一眼金燕西:“长得人模人样的,除了知道在外面调戏女孩子,就知道在家里欺负女孩子。这也是你们金家的家教吗!” “好,很好。”金燕西不怒反笑了,长腿一伸,就下了车,“我调戏你了吗,我欺负你了吗?你打了我的朋友,怎么,我为我朋友讨口气,你怕了?”说着,金燕西渐渐欺进了陆如萍,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车身上,渐渐靠近她,目光里的光闪烁不定! “你个混蛋!你朋友也是混蛋,被打了活该。我不光要打他,我还要打你呢!”如萍的脚一踢,正中他膝盖,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就要跑。金燕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又一阵喇叭声,白秀珠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踩着高跟鞋蹭噌噌地过来,扬起手就朝陆如萍扇来。 如萍连忙转了半圈身子,正好把金燕西送到了白秀珠的巴掌之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在场的人全都震住了。 金燕西的手一转,把陆如萍的腰死死地箍住,他的另一只手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语气冷了下来:“你居然敢打我。” 如萍使劲挣扎,金燕西就算吃痛也不放。如萍看了看这两车之间狭小的距离以及三个人的方位,自己把金燕西弄个过肩摔,是没有办法施展开来的,而且,金家和白家的人不会像陆振华那样宽容自己的。在外,需忍的时候,必须忍。如萍仍旧是不放弃挣脱他的努力。 白秀珠看着这两人的亲密姿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她昂起了头:“你居然跟这个女人在家门口卿卿我我,金燕西,你太过分了!” “我跟谁卿卿我我,也需要向你汇报了吗?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情!”金燕西的脸色极度不好,那巴掌印还在他脸上若隐若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三人正僵持不下,金太太带着一众人等过来了。看到三人这个架势,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如萍坐在陆振华的旁边,一直低着头。 金总理看了看一旁脸色铁青的白雄起,再看看一边沉默的陆振华,忍不住头大了起来,冲着金燕西就喊道:“燕西,你是主人,这就是我平时教你的待客之道吗?还不像白小姐和陆小姐道歉。” “我没错!”金燕西倔强地昂起头,“陆如萍打我请来的朋友,我自然要为朋友讨回公道的。白秀珠走过来就打了我一耳光。爸,错的不是我!” 金总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燕西,你给我跪下!” 金太太连忙拉住了金总理:“老爷,这件事情先听他们慢慢说清楚吧,冤枉了谁,也都是不好的。白家和陆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总不能委屈了白小姐和陆小姐啊。” 白秀珠刚刚被王玉芬给拉上去洗脸去了,刚刚好一点儿,坐在白雄起身边。她一听见金燕西这么说,顿时抹起了眼泪:“哥哥,我们回家去吧,也别在这里讨人的嫌了。” 白雄起站了起来:“总理,您是我的老师。我们金白两家一直是世交,这么多年了,关系一直很好。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和气。我妹妹打人,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如果今天一直这么拖下去,我想也是没有什么结果的。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雄起!”金总理连忙喊住了白雄起。金太太连忙走到了金燕西旁边,给他使眼色:“快赔个不是,今儿这事就算过去了。再闹开来,像什么样子了,徒给人当笑话不成?” 金燕西脖子一横:“要道歉也是她道歉,我脸上还有她打的印子呢,我没错。” 白秀珠哭得梨花带雨,只是拉着白雄起要回家。玉芬连忙劝着,吴佩芳(金大嫂)他们也都忙劝着。 陆振华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李副官连忙取出了烟斗递了上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司令!”屋里的人一惊,这才想起,还有一尊惹不起的佛呢。 金太太忙道:“燕西,你快认个错。不然等会儿仔细你爸爸打你!” “不必了。我一向主张,这认错就是得心服口服才行。金家和白家是多年的世交,尚且讨不到个公道,我陆振华不过一个粗人,更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果金白两家顾及着脸面不愿意问其他的人到底事情如何,那我陆振华亲自去问,我家如萍受的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陆振华边说,如萍边低声抽泣起来。白秀珠,可不只你一个人会哭。如萍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 这一场闹剧终于是被陆振华的一番蛮横给暂时压了下来。三辆车的司机,王幼春他们都被请了过来。事情的经过也大概还原了。当陆振华听到刘宝善如此对她如萍的时候,将烟斗往桌上一搁,惊了众人一跳。王幼春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把如萍怎么打刘宝善打了以后,金总理的脸上更挂不住了,瞪了金燕西一眼。司机自然不敢隐瞒,把三人之间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说了。 事情的真相大白了。金燕西带着人去调戏陆如萍,还拦人家的车。白秀珠二话不说就来打如萍,说她抢了自己的爱人。如萍越听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放满了杯具!多亏了陆振华强硬啊。金总理代金燕西亲自赔罪,白雄起也代白秀珠道歉。陆振华站了起来:“不必了。我只要讨一个公道而已。谁惹我家如萍受的委屈,就该谁来赔罪的,从没有代的。告辞了!”说着,陆振华也不顾别人怎么说,带了如萍就走。 陆大太太早已经把这事情宣扬了开去。王雪琴急急地过来寻如萍,听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她气得差点把如萍房间里的茶杯全摔了。如萍连忙抢下了最后一个,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陆振华把金白两家都震住了,王雪琴要保养身子之类的,王雪琴这才舒坦了一点儿。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一个玩枪儿的还怕那个劳什子文官不成。陆振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我行我素。总统的会议他也敢迟到,还带着佩了枪的李副官大摇大摆地进去。东北的日本鬼子在自己的调控之下暂时后退了,他现在舒坦得很。 但是同样的,金总理现在脑袋十分大。日本强占了青岛,强迫总统接受二十一条。金铨作为总理,头上的鸭梨山大啊。外交部多次的拒绝,让日本已经开了好几次火了。而总统派去跟英美交涉的结果又迟迟未来,国内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金铨现在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自己手下又没有兵,在军阀里的影响力也不足,根本调不动他们。金总理本来之前期盼和陆振华搞好关系,让他帮着派点兵过去山东,也好震慑震慑日本,岂料自己个不肖子,竟然把大好的局面都给破坏了。无奈之下,金铨抽了金燕西几鞭子,强行压了金燕西过来赔罪。 谁知道,金总理他们却扑了个空,如萍上学去了,并不在家。陆振华仍旧是不冷不热。金总理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只得打道回府。 12.如萍遇险 如萍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家路上。刚才冷清秋和舒小双拉了她去看电影,结果半路上,那两只看到了一个什么诗社的集会,就转变了阵地,奔了过去。如萍实在对诗词一窍不通,只能达到可以背诵外加总结什么中心思想的地步,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了,她这才假装想起家里今天有客人要来脱了身。 天色已经暗了。这个年代的路灯,在人多的城中心是比较亮的。但是陆家人多家大,这么大的房子,自然不可能在城中心。而如萍家门口那两条街,恰巧不巧的是,路灯稀稀疏疏,还没几个人走。 下午去接她的汽车早开回去了,刚才如萍想找个地方挂个电话回去,找了半天也没见。还是现代有手机的时候好啊。如萍边想着,边搭上了一辆黄包车。 宽阔的大路上面,只有车夫呼哧呼哧地跑着,还有就是车轮子转动的声音。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凉,如萍裹紧了衣裳,然后看到本该往右怪的车夫拉着她往左拐了。 不对!如萍立刻喊了出来:“停车!” 如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路上面显得十分响亮。可是那黄包车夫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如萍的手扣住了黄包车的旁边,目光瞄准了前面的那盏路灯。那电灯杆子虽然看着不怎么结实,但是总是铁的啊。自己的体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幸好书包被拿了回去,自己一身轻松。 那车夫还在埋头往前跑。三,二,一。如萍默默地倒数了三秒,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脚在那车夫的背上一踩。那车夫本来在快速地奔跑中,被这力道一推,整个人顿时往前扑去。那黄包车顿时翘了起来。如萍高高地跃起,用力一蹬那黄包车的侧面,借着那力道跃到了那电灯杆子的面前。她早用手绢包住了自己的双手。握住杆子后,她飞快地下滑,一落地就往反方向跑。 身后传来了一阵鸡鸣声。正是傍晚,哪里来的鸡叫,肯定有鬼。如萍恨不得多长两只蹄子,跑出豹子的速度。身后的脚步声果然嘈杂了起来。快了快了,前头就转弯了! 全力奔跑着的如萍只注意到了身后的人,压根儿没看到前头的人。她一冲出拐角,迎面就看到一辆马车朝着她冲来,而且就是两三米远的样子了。 如萍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身子一侧,一把抱住了马脖子。那马受了惊,立刻仰天长啸,马蹄子四处乱蹬着。如萍只觉得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她死咬着牙,忍着痛,腰部一用力,整个人就趴上了马背! 那马正在发狂,挣扎地十分疯狂。如萍左手将缰绳牢牢地挽在自己的手里,右手从自己的脚边拔出了防身的小匕首,回身将车夫手上的缰绳以及套在马车上的缰绳给砍断了。马儿得到自由,立刻要前奔。如萍一夹马肚子,将马缰绳往回一拽,那马不得不调转头,往回奔了。 另一匹马见自己的同类跑了,立刻拉长了声音叫了起来。如萍骑着的那匹马也跟着应和了一声。它前蹄突然扬了起来,在空中乱蹬了好几下。在如萍以为它要撒开丫子狂奔起来的时候,那马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如萍回头看了看,使劲地夹马肚子,巴掌不断地落在它的屁股上面。但是那马打了一个响鼻,原地蹦达了几步,再不肯走了。 没有马鞭子真是一件让人忧伤的事情啊。如萍又实在是不忍心残害动物。她咬着下唇,跳下了马,脚却不小心扭了一下。她心里一咯噔:要糟。 尽管如此,她还是使劲地往前跑着。呼吸渐渐地粗重了起来。可是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如萍看着前面隐隐的五彩灯光,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如萍一出声,气息顿时就乱了,脚下的步伐还更加沉重了。她的脚下再次一崴,人往前一栽,一双手接住了她。如萍顺着那手往上看,差点没有一口气闭过去:“何……书桓。”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萍拉着何书桓,指了指自己身后:“有坏人!” 何书桓把如萍往杜飞的怀里一推,脱掉衣裳就要往前。如萍站稳了身子,慌忙喊道:“这个,拿着这个!”何书桓回头,如萍一下子冲上来,把匕首往他的手上一塞。 他只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触感像是点到了他的心上,软软的,柔柔的,一种不同于依萍的温柔。他的目光看向了如萍,人整个傻在了那里,直到杜飞大喊道:“书桓,小心哪!”他这才回过神来。 如萍的确是跟着李副官在习武,可是她毕竟学的时间不太长,况且又是女孩子,体力什么的都比不上何书桓从小练武。但是那些小混混们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外面打架,练出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他们又仗着人多。何书桓竟然和他们打了个平手。 周围的人纷纷退后,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的。如萍一咬牙,冲了上去,用胳膊肘撞开了一个正往何书桓后脑勺袭击的一个混混,快速地加入了战团。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啊!”何书桓一脚踢开了一个扑上来的人,出了一拳,正中一个人的下巴。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臂就挨了一棒子,发出咚的一声。 “别废话。”如萍只是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沉默地打了起来。 两个人对付五六个人,还是有点吃力的。再加上如萍的脚又受了伤。那些人看准了她的脚,不断地往这边攻击。如萍咬着牙坚持。正在两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陆振华和王雪琴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如萍正在审讯室里面被两个警察讯问着,其中一个警察站起身来,走到如萍的面前,意欲捏她的下巴:“哼,看着长的怪标致的一个姑娘家,居然学别人聚众打架。判你两年算是轻的了。你给我学乖一点,把大爷我伺候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不然,哎哟!”他话没说完,顿时衣领被人拽住了,下巴突然吃痛。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警察后背撞在了桌角上面,痛地他咬牙切齿。他睁开眼睛,只见到警察局长正陪着一个穿长衫的人站在一旁,拼命地给自己使眼色。警察讪讪地收回了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脏话,安静地站在那里。 “我陆振华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拳头硬。”陆振华依旧背着手,李副官冲上前去,左右开弓。那警察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满口都是血,连吐了好几口血,还吐掉了两颗牙齿。 警察局长冷汗涔涔:“陆将军,我一定好好管教。一定!” 王雪琴扶起了如萍。陆振华依旧背着手转身出门,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这样的警察局还留着做什么!” 何书桓被放出来的那一瞬间,李副官一声令下,乒乒乓乓好几声响过以后,警察局已经面目全非。 依萍和心萍正陪着傅文佩在客厅里坐着。听到门口的响动,几人抬起头来,看到王雪琴扶着如萍进来,陆振华进来后,何书桓和杜飞也跟着进来了,书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依萍顿时站了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书桓闹矛盾,快步走到了书桓的身边,紧张地问道:“书桓,你怎么了。” “可云,你去找你母亲,让她把那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都找出来,一半送去如萍小姐的房里,一半送给何先生。”陆振华吩咐道。 可云忙答应着去了。依萍听见了陆振华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紧紧地抿着唇,转头去看正在上楼的如萍,手握紧了手帕子。 梁大夫被请了来,先是给如萍瞧病。如萍的脚崴了,膝盖被马踢了,肚子上还挨了两脚,胳膊上面也被人打了一拳。幸好脸上没有受伤。王雪琴在那里抹着泪:“你以后放学,不许再一个人走了。小兰,你去吩咐老钱,就说我说的。以后如萍小姐放学就马上把她接回家!” 都是皮外伤,就是脚踝的伤势要严重一点,大夫要她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王雪琴又数落了她一阵,也不敢说不让如萍跟着李副官习武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如萍今天不会武功,恐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的。她能出气的,就是那些小混混了。她梨花带雨地扑进了陆振华的怀里:“老爷子,那些人竟然连黑豹子您的女儿都敢动了。”陆振华的脸色更加黑了。 何书桓这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只是都是外伤,不大好看而已。依萍心里存了事,和书桓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火气带了上去。书桓打了一场架,现在困得不行,懒怠说话。依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我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看电影,你说没空,转眼你就和如萍混在了一起。何书桓,你太过分了!” 13.被跟踪了 杜飞连忙站起来:“依萍,书桓本来和我去采访一个老婆婆。结果那老婆婆的猫爬到高楼上卡住了,书桓帮她把猫救了下来,手受了伤。我们正要回报社,突然看到如萍被一伙地痞流氓追赶,我们这才打了起来。书桓并不是和如萍约好的,我可以发誓。”说着,杜飞举起了手,真的做出发誓的模样。 依萍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担心,随即又道:“那我问他,他为什么不说!既然没有什么,他为什么不解释给我听,非要你来解释!” 傅文佩忙上前去拉依萍:“依萍,书桓现在受了伤,医生也说了让他好好地休息。有什么话,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心萍也来拉依萍:“依萍,等书桓先休息会儿吧。” 依萍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看着傅文佩和心萍,不住地摇头:“妈,心萍,连你们都不懂我。我不是为了他救如萍闹,只是,爱情本来就应该是互相坦诚的。为什么他不肯说。开口说一句,有那么难吗?如萍没有错,书桓没有错,杜飞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说完,依萍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依萍!”书桓已经倦地睁不开眼睛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喊了一声,刚跨了一步,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栽了下去。 如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吃了医生开的药后,她就睡了过去。梦萍悄悄地溜进来,正要喊,被王雪琴拉住了,拽了出去。 梦萍把刚才书桓和依萍吵架的事情给王雪琴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就说嘛,依萍那种倔牛脾气,谁受得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书桓还不是回到如萍身边来了。” “不要乱说。”王雪琴把刚才的事情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们不仅不能拆散他们两,我们还要帮依萍。尤其是如萍,一定要好好地帮依萍。”依萍越泼辣,越能衬托出如萍的温柔贤淑。傅文佩,你的这个女婿,可要牢牢地抓紧,如果真的飞了,你连哭都来不及呢。王雪琴想到这里,对着梦萍道:“等如萍醒了,你就对她这么说。”王雪琴附在梦萍耳边轻声地说道。 王雪琴算准了傅文佩的反应,书桓和依萍的反应,惟独没算准的,就是如萍的反应。如果是以前的如萍,一觉醒来,发现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误解了,肯定马上圣母心泛滥,不顾自己身子还没好,狂奔下楼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可惜,现在的如萍醒过来后听了梦萍的话,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饿了,梦萍你帮我叫下小兰吧。” 梦萍满脸惊讶:“如萍,这是最好的机会诶。依萍现在和书桓闹矛盾,你正好可以把书桓抢回来。” “第一,他是个人,不属于任何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第二,我对他从来没有兴趣。昨天的事情,我只是很感谢他而已。除此以外,我对他没有一点儿别的兴趣。第三,他是依萍的男朋友,就算他再好,我也不会抢我的姐妹的男朋友。”如萍抚着额头,“梦萍,这话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开玩笑,书桓和依萍那种动不动就吵架的相处模式,换一个人还真的承受不来。如萍真心不想过成天在咆哮和眼泪里的生活。 如萍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依萍红着一双眼睛站在门口,嘴角哆嗦着:“如萍,你一直都在可怜我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喜欢书桓的,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我,对不对!” “你进房间怎么不敲门啊!”梦萍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如萍看到依萍的模样,忍不住满头黑线,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觉。 依萍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如萍,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曾经也那么好,曾经一起说过那么多的誓言,曾经相约着一起变老。可是你为了我退出了,书桓那么好,你的心一定很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不喜欢他。可是怎么能不爱呢,你怎么可能不爱书桓呢,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自己呢。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我,那我……”依萍说着,一把握住了如萍的手,在床边蹲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跟在依萍身后还穿着睡衣提着吊瓶的书桓呆愣在了房间门口。如萍喜欢他,如萍真的喜欢自己吗?可是他已经有依萍啦。依萍的好,依萍的坏,他都爱。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留给如萍了。该怎么办,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才能不伤害如萍的一片深情。 本来是想借装睡来躲开依萍的,结果,这姑娘是真的自导自演上了瘾吗。如萍腾地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如果我真的喜欢他,那你就会把他让给我了吗?” 依萍蓦地抬起头,看着如萍,眼泪还在脸颊上挂着,下意识地就摇头:“不是,我只是……” “没有如果,没有只是。我们三个人跟书桓只能有三个结果,一,你和他在一起,二,我和他在一起,三我们两个人都不和他在一起。你能把书桓让出来吗?你能忍受他每天和你的妹妹在家里亲亲热热的,你能忍受他给你的姐妹带上戒指走进婚姻的殿堂吗,你能忍受他以后亲热地喊你一声姐姐,他的孩子喊你一声依萍姨妈吗?”如萍直接咆哮了起来:别以为只有你会用排比句,我也会! 依萍慌忙地摇头:“我,我不能!”如萍顿时抢过了她的话:“如果你做不到,请现在不要再说任何话,马上从我的房间消失,出现在他的房间,把刚才我问你的话全部回答给他听。如果你愿意把他让出来,那你现在也立刻从我的房间消失,至于我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和他怎么样,跟你都没有一毛钱关系。”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快走吧,我要睡觉!说完,如萍翻身拉过被子,蒙着头就开始睡起了觉。 依萍被如萍的这一番话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如萍的问话似乎在她的伤口上面割开了一条口子,如萍的每一条假设,都是她不想看的的。她不想把书桓让出来,她要去告诉她。依萍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跑,却忽视了一个事情,她蹲太久了,缺血。 她跌下去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依萍抬起头来,看到书桓脸上的伤,眼泪不由地又奔腾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书桓,我想和你一起吵吵闹闹,我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我想为你穿上婚纱,我想以后你的孩子管我叫妈妈管你叫爸爸。我不想把你让给其他人。” 就是捂着被子也都能听见他们的惊天动地,真是无处不在啊。如萍把被子拉开一条缝:“梦萍,关门,我要睡觉。”门砰的一声关上,世界清净了。 书桓和依萍在如萍的房门口互诉了半天衷肠,便手拉手地下楼了。如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痛痛快快地睡了两场觉,也觉得十分精神了。在家闷了一个星期,王雪琴终于让她出门了。如萍兴高采烈地回到学校,冷清秋和舒小双都高兴极了。冷清秋拉着如萍:“如萍,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保准你喜欢。” 舒小双也神神秘秘地点头,如萍看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倒是好奇了起来:还有这样的地方? 下了课,如萍好说歹说,那司机老钱就是不同意,说是奉了老爷太太之命,一定把要如萍安全地接回去。冷清秋和舒小双在旁边磨破了嘴皮子,一再地保证自己会把如萍送回去。老钱也不答应。正在纠结之际,一个男声响起:“陆如萍,上周的报告你没交给我。不是我让你下课后在办公室等我吗,怎么你倒跑到这里来了?” 陆如萍回身,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于坚:他不是下午上课之前才说可以下周的时候交吗?如萍正在疑惑,旁边的冷清秋突然拉了一下如萍,然后道:“欧阳老师,如萍和我都有些资料找不到,想请教一下您,又怕打扰您的清净。不知道能不能让老师单独给我们说说呢。” 如萍看这两人,应该是串通好了的,连忙道:“欧阳老师,正像清秋说的,我们就去找个茶楼,你帮我们讲讲好吗?”欧阳于坚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如萍拉了钱伯到一边,指着欧阳于坚道:“钱伯,那是我们的老师,我作业没做完,老师等会儿生气了要罚我。钱伯,我向你保证,等会儿一定好好地回来。”钱伯一想,这老师要打如萍小姐,自己可咋办啊?他琢磨了半天:“要不,如萍小姐,我载你去吧,也好看看地方。” 于是一行四个人上了如萍家的车,驶离了学校。他们刚走,后面的那辆汽车上面,金荣惊讶地道:“七少爷,刚才陆小姐好象上了车,还有冷小姐。” “跟着。”金燕西半躺在后排椅上,懒散地吩咐道。 14.神秘地方 如萍他们的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间茶楼的前面。如萍他们都下了车,往茶楼里走。金燕西的目光落在了如萍的身上:她走路怎么有点跛?上回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跟我来。”进了茶楼,欧阳于坚突然刚才的冷漠,竟然带起了路。如萍心里疑惑,看向冷清秋。冷清秋反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别怕。之前也是欧阳老师带我们来的。” 欧阳于坚带着如萍她们穿过大堂,并没有朝着后院走,而是用钥匙右手边的一道小门。如萍她们跟着他进去以后,欧阳于坚反手关上了门,又锁好了。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如萍忍不住抓紧了一旁的冷清秋。欧阳于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电筒拧开,顿时这黑屋子里就被照亮了。欧阳于坚的脸在电筒光的映照下,下巴原本坚毅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对着如萍道:“嘘,小声点,跟我来。” 说完,他就走到了与门相对的那扇墙前面的书柜前面,不知道捣鼓了什么,那柜子突然移开了,露出了隐藏的一扇门。欧阳于坚又用钥匙打开了门,露出一个黑洞口。 这么隐蔽。如萍想起了金粉世家的情节:难道是在私自聚会吗?身边的冷清秋和舒小双却莫名地兴奋了起来,舒小双拉了拉如萍的胳膊,压低的声音里仍旧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如萍,就要到了。” 走过那条长长的类似密道一样的通道,欧阳于坚打开了尽头的那扇门,如萍他们的视线豁然开朗。走出门,他们就到了一座小院子。 “爱我中华,还我河山。”“抵抗日寇,打倒列强。”此起彼伏的口号从屋子里面传出,如萍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只是转念一想,现在才1915年,还是军阀割据的年代,党派什么的还是在夹缝里生存的。如萍自己的爹就是土匪头子,暂时不存在反与不反的问题吧。 她正想着,一对青年男女从屋子里面快步走出。男的留着当下男学生最流行的短发,女生的头发在头顶束成了一束,乖巧地披在了脑后。男女学生的目光都落在了如萍的身上,相视一笑,快步上前道:“欧阳,清秋,小双,你们都过来了。这位是新朋友吗?” “是啊,这是陆如萍,我们的同学。”舒小双的头搁在如萍的肩头,亲亲密密地说道。 男学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你好,我叫浩然。”女学生却是上下打量着如萍,然后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金润之。” 金润之!如萍的目光落到了那只白皙的手上,久久没有说话。原著啊原著,你的力量真强大。 “七少爷,冷小姐和陆小姐都进去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在这里继续等吗?”金荣一手托着腮,屁股都有点麻了。他换了个姿势,转过头来赔着笑问道。 金燕西一记眼刀飞了过来:“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事情都要我教你不成?” 金荣连忙点头哈腰:“是是,七少爷。都听您的吩咐。”他虽然答着,心里却在嘀咕:那到底是要进去看,还是不进去看啊。 金燕西一瞧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进去给我查!把房子给我拆了,都要把人给我找到。要是人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金荣答应着下去了。半天以后,金荣哭丧着脸回来:“七爷,我把里面所有的包厢都查过了。连厨房都查了,没见到两位小姐。” “要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在这里给我等着。她们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去杨柳大街。”金燕西一脸的不耐烦,指挥着司机道。金荣动了动嘴皮子,看着那绝尘而去的汽车,满脸的纠结:“七爷,你到底是想要我汇报哪位小姐的消息啊。我见到她们又要说什么啊!” 如萍他们出来的时候,金荣已经趴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面睡着了。如萍和冷清秋她们就在门口分手,登上汽车就走了。冷清秋和舒小双两人喊了一辆马车,结伴回家了。 如萍的汽车刚驶出街角,金燕西的车就驶了进来。金燕西偶然扭头,正好看到了如萍的侧脸。他连忙喊道:“调头,跟上她。”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了陆家的门口。如萍刚刚下车,胳膊就被人给拽住了。她下意识地一拳打过去,拽着她的人往旁边一侧,语气里面带着些嘲讽:“每次见到人都动手,难道你是个泼妇不成?你腿受伤了?” 这声音是,金燕西。如萍用力地拽自己的胳膊:“我腿有没有伤,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我问你话呢。”金燕西的眼睛微眯了眯。 如萍挣扎了半天,由于他是反剪着她的手,她使不上力。她的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有你这么问话的吗。这是我家,你再不放,我喊人了啊。” 金燕西的手握得更紧了:“你喊啊,让你家人都来看看你放学那一个多小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 打蛇打七寸啊。本来那个院子也有别的出口的,但是如萍当时是以自己进去请教老师问题从茶楼进去的,专门吩咐司机在外面等的,她必须从这边出来。如萍很快就镇定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跟踪我?不对,你跟踪清秋?” “什么跟踪。我堂堂金燕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见到自己朋友,上去打个招呼,算是跟踪吗?”金燕西见她不再挣扎,突然松开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如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毫不在乎地道:“冷小姐回家了,我家也没有个热小姐。想必以金七爷的本事,冷小姐家你早已轻车熟路了。只是金七爷不会那么俗,只知道送花吃饭,搬到清秋家旁边用钱砸人吧?”如萍的脸上露出一丝捉狭。方才金燕西六姐润之的话,可是帮了如萍大忙啊。 金燕西大吃一惊,自己搬到冷清秋家旁边的事情,除了自己的五姐六姐,并没有旁人知道,陆如萍怎么好象知晓了一样。金燕西心里越是惊讶,越不会表现在脸上:“我金燕西是什么人,自然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冷小姐这样的女子,是能让人引为知己的女子,并不是往常的女人可以比拟的。怎么,陆小姐该不会是连送花吃饭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被邀请过吧?” “那就不劳金七爷费心了。”如萍在心里默默地擦了一把汗:总算把话题转移开去了。脚踝处又有点酸疼了,既然他知道了,自己也不必强撑了,把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一跛一跛地进去了。 还没有人敢这么把金燕西扔下呢。司机心惊胆战地看着金燕西的背影。金燕西双手□裤袋,转身朝着汽车走来,一坐下,就冷冷地甩了两个字:“回家。” 如萍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甩掉了一个大麻烦,已经略略显怀的王雪琴走了进来:“等会儿收拾一下,有客人上门,你和梦萍在饭桌子上面规矩一点。” 如萍把头埋在枕头里面,闷闷地应了一声。王雪琴见如萍这样,忍不住上前来,将枕头抽了出来。如萍被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王雪琴的眉微微一蹙:“怎么没精打采的。年轻姑娘家,整天病恹恹的,像什么样子。前儿我们打架那个王夫人,今天又来我们家了,问你的生辰八字呢。” “妈。我还在上学呢。我这才高一呢。那个王公子,都二十五了,大了我十岁呢。”如萍抱了枕头在怀里,“妈,连心萍都还没有选婆家,前头还有那么多的姐姐没有出嫁,我还小啊。” 王雪琴坐在床边,拉了如萍起来坐着:“哪里小了。再说了,你爸发了话的,咱们家,各房了各房的。她们怎么样的我不管,反正你啊,得给我抓紧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嫁给你爸了。你给我好好地留意着。妈妈平时带你出去见的那些,都是家里好,人也不错的。你们现在兴的那什么交友自由,我不反对,但是你可别给我找些歪瓜裂枣回来。” 两人正说着,小兰来请两个人吃饭了。如萍连忙跳下床:“妈,我先换衣服了。不然让客人久等了。”王雪琴又絮絮叨叨地数落了她半天,这才出去了。 如萍梳洗好了,和梦萍手拉手出了门。刚走到楼梯间,如萍和梦萍迎面碰见了也穿戴一新走下来的傅文佩母女。梦萍鼻子里哼了一声要先走,如萍拉住了她,笑着喊了声佩姨,让她们先走。心萍对如萍笑了一下,依萍的脸色有点尴尬,对着如萍点了点头。 跟在她们的身后下了楼,如萍发现,她们的方向也是往餐厅。王雪琴并没有说是全家聚会啊。如萍正想着,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了。王雪琴站了起来,笑着招手:“如萍,这边。” 餐厅的上席赫然坐着的是金总理和金燕西。傅文佩和王雪琴各自带着自己的子女陪在两边。而座位安排下来,她们三朵浮萍恰好坐在了金燕西的正对面。如萍额角暗自抽搐:这是集体相亲吗? 15. 金燕西使小坏 “这是我的两位太太,这就是我的三个女儿,金总理上回也是见过的。这是我的儿子尔豪。”陆振华一一为金总理介绍着。 金总理笑着举起了杯子,说道:“陆将军家里真是人丁兴旺啊。陆小姐们,我们又见面了。”金总理虽然是对着众人说的,目光却落在了如萍一个人的身上。 算起来,陆如萍已经见过金总理两次了,她这时忽然回过神来:第一次见到金总理的时候,就是八房和九房的人在一起的。大概今天也是这个原因,陆振华才把她们喊过来的吧。 如萍这一沉思,端酒的动作就慢了些。金总理端着杯子挑了挑眉:“陆如萍小姐,是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喝酒吗?” “父亲,大概是陆小姐因为上回的事情,还在怪罪儿子吧。陆如萍小姐,上回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在下敬陆小姐一杯酒,还望陆小姐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原谅在下这一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陆如萍小姐笑纳。”金燕西起身,走到了如萍的身边,从怀里取出了一只装饰精美的盒子,放到了如萍的面前。他的身子往她那边侧了侧,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一只手端着酒,脸上带着笑:“如萍小姐,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啊。” 王雪琴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目光瞪大了。金总理的小儿子啊,那可真是衔着金光闪闪的金汤匙出生的啊。难怪如萍对那个何书桓没有感觉,果然有自己的风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重头人物啊。王雪琴略带得意地看向了傅文佩,却留意到了傅文佩旁边的依萍若有所思的目光,瞬间心里就舒坦了。 如萍只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刷刷刷刷地往自己身上扫来。金燕西,你这仇,我们结定了。如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坠子是一个鸡心红宝石,看来,几百块是拿不下这个东西的,可真破费了啊。如萍端过了自己的杯子,在金燕西的杯子上面碰了一下:“金七爷真是太客气了。这么漂亮的首饰,可真是偏了我了。想来金七爷给白小姐赔罪的时候,白小姐应该很喜欢才是。金七爷,你的歉意,我心领了。俗话说,一笑泯恩仇,那我们就一杯泯恩仇吧。”说着,如萍一仰脖子,干了那一杯。 金总理听了此话,也想起了这一回事,问道:“燕西,白家那边,你去赔礼道歉了吗?” 金燕西的眼睛微眯,也将酒一饮而尽。他转身去对着金总理道:“父亲,我明天就去白家赔礼道歉。还望父亲帮我美言几句。”单独见白秀珠,那可不是个好主意。她哥哥,那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金总理点了头,转头对着陆振华说起话来。金燕西并没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对着如萍旁边的梦萍道:“梦萍小姐,能否往旁边挪一下?”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坐在梦萍旁边的王雪琴顿时站了起来,把梦萍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王雪琴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啊,正该多亲近亲近。这朋友就是交往才有的嘛。现在你们不都讲究那个什么交友自由吗?我瞧啊,就很好。” 如萍嘴角略微抽搐:王雪琴,你的双重标准太明显了诶。 金燕西如愿所偿地坐了下来,成功地帮如萍拉取了最大的仇恨值。陆振华的目光时不时地飘了过来,如萍的表情都是坦坦荡荡的,似乎丝毫没有私情一样。陆振华又看向了心萍,本来想着撮合下心萍和燕西,现在看来如萍倒和燕西是一对了。也罢,这两个女儿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谁能和金家联这个姻,都是好的。 金燕西坐在如萍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还十分体贴地给她一会儿递纸巾,一会儿倒果汁。王雪琴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如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金伯伯,爸爸,佩姨,妈妈,我吃好了。” “燕西难得来我们家里一趟。如萍你陪着他去花园里面逛逛。正好花开了,景色不错。”王雪琴忙起身张罗着。 如萍满头黑线:“妈,天都黑了。那花园里黑漆漆的,看什么啊。” 金燕西笑着也站了起来:“陆伯母,如果如萍晚上没事的话,我想请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新上映的电影吗?我也想看。”梦萍早就想看了,一听这话,她先乐了起来。 “我和书桓也约好了今天晚上去看电影,不如,我们一起吧。”依萍跟着答了话。 最后,金家的汽车,加上陆家的汽车,把这一大帮的年轻小伙子姑娘都拉到了电影院去了。 坐在订的包厢里,开场之前大家还吵吵闹闹的,开场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金燕西坐在如萍的旁边。如萍看着那电影里面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有多爱男主角的女主角,突然开口道:“你今天跟踪我们,是想找清秋吧。她并没有和我一起来我家。” 金燕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陆小姐也是我的朋友,为什么我一定是想找冷小姐,而不是想找陆小姐你呢。” 如萍转过头去,看到电影荧幕的光的映照下,金燕西的脸一明一暗:“金七爷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是没有瞧见过的。那白小姐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了,更不用提金家几位姐姐了。我陆如萍哪里有这个本事,让金七爷来找我。金七爷是想抬举我呢,还是想贬低你自己呢?” 金燕西微微一笑,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起了瓜子:“这电影左不过就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这部倒还新鲜,这王子,竟然爱上了贫寒人家的女儿,有些意思啊。” “果然是有些意思的。”如萍答了这一句,就再不说话了。 期末考试就快来了。这时候的学生们虽然没有现代的学生那么大的压力,但是期末考试,也是他们的重点。这所女子高中,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数学。 如萍看着那简单的函数题,忍不住暗自庆幸,但是其他的人就没她这么轻松了。冷清秋天天捧着数学书在啃,舒小双埋头苦算一会儿,一把将稿纸撕了,趴在桌子上面。如萍用笔头戳了戳她的后背:“怎么了啊。” 舒小双挠挠头,哀怨地转过身来看着如萍:“如萍,你为什么什么题都会做。那个老头子讲的东西,你居然能听下去。我们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东西啊。” 如萍微笑着,手上转着笔:“为了防止你上街的时候买东西算不清楚帐,被老板骗了。” 冷清秋扑哧一声笑了,她刚要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方瑜探进头来:“清秋,又有人给你送花来了。” 花店的服务生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束正盛开着的百合花。冷清秋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冷了下去,低下头去。半晌,她才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知名不具,又是知名不具。每天一束花,谁都能猜出是谁。清秋接过了花,走回自己的位置,把花放在了地上,靠着如萍桌子的桌腿儿。她打开了花里夹着的一张卡片,看了片刻,突然转过头来,对如萍道:“如萍,明天是周六,你能陪我去赴约吗?我想和他说清楚。” 如萍面上露出为难:“可是明天我已经跟我妈妈说好陪她去剪头发了。” 冷清秋又转向了舒小双。舒小双倒是没什么事,一口答应了。正说着,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欧阳于坚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和欧阳于坚去过了他们的秘密集会基地后,如萍刻意地保持了跟欧阳的距离。她的父亲是政府的官员,又是手握兵权的军阀,她如果参加那样的集会,其实身份很尴尬。一来别人不容易接受,二来对家里也是无利的,说不定还成为别人的把柄。欧阳于坚这个人似乎总是藏着很多心事,她的直觉,这个人很危险。 欧阳于坚察觉到有人注意着自己,抬眼望去,见如萍正出神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心里一跳,移开了视线。那天晚上,他坐着马车,看着她迎面跑来,本来想喊她,可是她好象根本没看见自己一样。她一跃上马的身手,让他惊讶了半天。后头他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是遇到坏人了。 联想起上回他不小心听到的她和别人的对话,让他的脚顿时就有了反应,跟着她的方向跑去,却是目瞪口呆:她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学生两个人,竟然和一群混混打了起来。眼见着她的脚受伤,自己这才跑到最近的人家挂了个电话去警察局。这个姑娘,似乎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想到这里,欧阳于坚下意识地走下了讲台,往如萍的方向走去。他走到一半,忽然瞧见了前方一个白色的东西,是一束还挂着露珠的百合。他顺着那花往上看去,见她仍旧是出神的模样。原来她并不是在看自己啊,欧阳于坚转过身,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上回和她打架那个男学生的模样来。 16. 如萍剪头发 “如萍,电话!”心萍站在楼梯下面拉长嗓子喊着。如萍这才从读到正精彩的小说里抬起头来,一边在心里诧异谁会这么晚了打电话,一边打开房门在楼上答应了,穿着拖鞋蹬蹬蹬地就下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静萍。自从上次如萍震慑了三姨太和四姨太后,其他房的人都对如萍敬而远之了。静萍心里不服,但是受伤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啊。看到如萍下楼,静萍的鼻子里哼了一声:“跑那么快,赶去投胎啊。非要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当谁不知道你有电话一样。” 如萍理也不理她,脚也不停地下楼去。静萍看着她的背影道:“真是个目中无人的,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接起了电话,方瑜的声音传了过来:“如萍,你明天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可是我明天要陪我妈妈去剪头发呢。”如萍有些诧异,“不如叫依萍陪你去?” “不能让依萍陪我。我悄悄地告诉你哦,依萍要过生日了,我就是想请你明天陪我去挑选礼物呢。你是她的妹妹,又是她的同学,一定知道她的喜好的。不然,你告诉我你妈妈在哪个地方剪头发,大概几点剪完。我过去找你好不好?”方瑜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其实依萍大概更想你把何书桓打包送给她的。但是如萍不能这么说,只是为难地表达了王雪琴可能要烫头发,大概需要很久的意思。方瑜不断地说服如萍,一个劲儿地问她礼拜天有没有时间。如萍两相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礼拜天空出来自己休息一晚,周六就陪方瑜去买吧,自己也把生日礼物一起买了好了。 打完电话,如萍觉得有点饿了,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半了。她摸摸肚子,忽然想起李婶今天做了许多蛋卷,去拿几个当宵夜吧。她想着,就往餐厅走去了。 厨房里面还亮着光,门是虚掩着的。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吗?如萍的手正要去推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可云的声音传了出来:“尔豪,你别闹,我把面粉舀进罐子里,就好睡觉了。” “可云,你这些天总是在厨房里面,我想见你,还得来厨房里来找你。你也不来外面了,也不来我房间服侍我了。我要惩罚你!”尔豪说到最后一句话,突然语气捉狭了起来。 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声音接连地响起,紧接着可云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别闹了。别闹了啊。尔豪,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虽然说着,但是可云的话里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情绪。 尔豪停下了手,说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们都长大了嘛。你是少爷,有专门的人服侍着,我是个丫头,自然要远着你的。”可云轻声说道。 从如萍的角度看过去,尔豪正举起手来赌咒发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个丫头,如果我有过这样的想法,那就让我天打雷劈。” 可云连忙去握尔豪的嘴巴。她的手按在他的手上,满脸的紧张:“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当然相信你的,不然,不然我也不会……”说着,可云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尔豪趁机握住了可云的双手,两只眼睛神采奕奕地道:“可云,不然你也不会什么。” “不跟你说了。就知道打趣我。”可云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张脸如同桃花般艳丽。尔豪见可云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前去,低声道:“可云,我……”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下去就十八禁了。说不定尔豪就拿出什么狗尾巴草做的戒指,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了。如萍故意悄悄地倒回去了几步,把鞋走地咚咚响,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李婶,下午的蛋卷好有吗,我有点饿了呢。” 厨房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可云慌忙地走出来,一张脸通红:“如萍小姐,我妈妈不在厨房,我去给你拿吧。” 如萍笑着说:“你忙你的。瞧你脸上还有面粉呢,快去洗洗吧。给我说地方,我自己去拿吧。”说着,如萍就走进了厨房。厨房早已空无一人。如萍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小门,心里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尔豪,你可别玩火啊。 第二天一大早,如萍就被王雪琴从床上给拉了起来,打着哈欠跟着她走到了发廊里面。 此时的发廊还是纯洁的发廊,只管剪头发和剃胡子。王雪琴去了街角自己最常去的那间发廊,进去后老板就热情地招呼她进去。如萍婉言谢绝了老板娘极力推荐她剪一个当下最流行的女学生头的建议,却被王雪琴一句话就否决了:“你瞧瞧现在哪家的小姐还扎着两个小辫儿的。连依萍都把头发剪了,难道你连她还不如。老板娘,你给她剪个好看的。” 如萍被按在了坐椅上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哈欠,在默默地盘算着等会儿让方瑜去百货公司转转,看看有没有护肤品之类的。每天晚上睡不够,白天又不能睡午觉,她都有黑眼圈了诶。 剪刀在耳边咔嚓作响,如萍微微地闭了眼,休息,休息一会儿。不一会儿,如萍就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地迷糊了。 正睡得香甜,她的头突然一点,耳边传来了一阵低笑声。如萍顿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镜子里出现了金润之的模样。金润之见如萍睁开眼睛,笑着说:“真是个贪睡的大小姐,怎么能够连剪头发都睡着呢。要不是燕西看见你,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呢。” 金燕西的影象也出现在了镜子里面,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把玩着什么东西,嘴角一抹邪邪的笑:“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与我六姐认识呢。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谁跟你一家人了。”如萍轻声嘀咕着,偏叫金润之听见了。润之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金燕西,抬了抬眉毛:“可听见了,这一家人,你还需要努力呢。” 这边正说着,给如萍剪头发的人直起身子:“陆小姐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润之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又双手扶住如萍的肩看了一回,赞叹道:“可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我瞧着,竟把我们家的姐姐妹妹都比下去了。燕西你说呢。” “其他的姐姐妹妹我不敢说,但是六姐,一定是能比得过的。”金燕西含笑说着。润之一听就给了他一个爆栗。金燕西忙躲开,一步跳到了如萍的旁边,瞧了瞧,在如萍的头上比划了一下:“把头发再剪短些,到这个位置吧。” “诶够了。”如萍忙摆手,可是那理发师已经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如萍慌忙转身。金燕西只看到雪白的脖颈在他的眼前一扫,心里顿时腾起了软软麻麻的感觉。这样,的确好看很多。 “都在说笑什么了。六小姐,七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们母女两一起去吃西餐吧。难得遇见一次,我做东好不好?”如萍刚剪完,王雪琴就走了过来。王雪琴顶着新烫的头发,把她的气质都显露了出来。润之感叹道:“陆伯母真年轻,和如萍倒有五分像呢。” 几人说笑着走了出来。方瑜也正好到,向如萍招手。如萍一转头,走在她旁边的金燕西只觉得香风一扫,目光不自觉地就往她的方向看去,这样真的好看很多嘛。 方瑜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上了金家的车,刚刚开到一个转角,王雪琴突然道:“如萍,那个不是尔豪吗?”司机立刻停了下来,下车来开了车门。王雪琴下了车喊了尔豪。尔豪走过来往车内一瞧,目光在扫过如萍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如萍下意识地看向了方瑜,见到方瑜的目光,不由地头大:原著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见缝插针啊。 心里存了疑,吃饭的时候,如萍的目光老在尔豪的身上打转,连身边的人换了都不知道。她心不在焉地戳着面包,身边传来了一声低笑:“我看陆小姐这么久了,还没动牛排呢。正好我这份也刚上来,陆小姐要不要尝尝我这份虾,可能更合陆小姐的口味。” 陆如萍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金七爷如果十分想吃我这份牛排,那我也不介意换换。” 金燕西毫不客气地往如萍那边倾了倾身子,去端盘子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道:“如果我不是知道尔豪是你哥哥的话,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在里面呢。” 如萍一刀戳在那只龙虾上,微笑着对金燕西道:“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吃完了饭,如萍就起身表示自己有事要和朋友走了,方瑜却仍旧发着神。如萍碰了碰方瑜,方瑜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拿起了包跟众人道别。如萍正在和润之说话,忽听身后金燕西喊道:“冷小姐,这边!” 17. 爱她还是她? 如萍转过身,冷清秋站在街对面,正看过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如萍心里一咯噔,巧合真是害死人的东西,可是自己今天来剪头发,也并不知道自己会遇见金燕西啊。 冷清秋慢慢地走过来。王雪琴挤到了如萍的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这是谁?” “我同学。”如萍轻轻淡淡地回答着。方瑜已经上前去挽住了冷清秋的胳膊:“清秋,你来得正巧,我邀了如萍去逛街,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清秋,吃饭了吗?”如萍上前一步,有些误会越早解释清楚越好。 冷清秋的视线从方瑜的身上移到了如萍的身上,目光里微微地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如萍,你这个发型很好看,我差点都没认出你。” 金润之亲亲热热地上前去,拉住了清秋:“好看吧?我和燕西路过那家发廊的时候,我差点都没认出来。燕西,原来你认识清秋啊。你怎么不给我说你今天约了清秋呢。吃饭了吗?” 如萍正想说什么,衣角被人一扯。她回过身来,王雪琴对着金润之他们笑笑:“你们年轻人去玩,我就不去了。我叮嘱如萍几句。”金润之和金燕西他们都点点头。 如萍跟着王雪琴走开几步,王雪琴背对着那几人,脸上的笑立刻就冷了下来:“如萍,我不管那是不是你同学或者你朋友,不要被妹妹抢了书桓,又被你同学抢了金燕西。就光是金家的权势,也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你把眼睛给我擦亮点,别使小性子,把他给我牢牢抓紧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如萍微微地窘了,却不敢对王雪琴说金燕西现在的目标就是冷清秋,接近自己只不过是想找机会接近冷清秋罢了。王雪琴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与其让她一直念,不如就顺着她讲。如萍挽了她的手:“好啦好啦。妈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雪琴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用手抚过她的头发:“瞧我们如萍这模样,我们这家世,哪里配不上的,简直是绰绰有余的。这些钱你拿着,等会儿买东西用。晚上早些回来,我等你吃晚饭。别自己一个人走回来,雇一辆干净的车,或者让金家汽车送你回来也行。” 如萍三言两语应付过了王雪琴。王雪琴又跟金家姐弟以及方瑜他们打了招呼,回身喊尔豪一起回家。尔豪一直在愣神,听了王雪琴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我跟如萍他们一起去逛逛。”又惹得王雪琴一记眼刀。 本来是如萍和方瑜两个人去街上闲逛,现在变成了一大群人。如萍特意落在了最后,尔豪也悄悄地落后,靠近了她的身边:“如萍,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啊。” 如萍装傻:“两个都是我同学,你问哪个?” 尔豪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羞怯:“就是刚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 “她并不是我同班同学,她是依萍的好朋友。”如萍突然端正了脸色,“你可想清楚了,这个姑娘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如果你随随便便抛在脑后,依萍可是会不依不挠的。到时候,全家可都知道了。”如萍在全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尔豪心念一动,看向了如萍。如萍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加快了步伐,走到前面去了。 这时候的百货商场东西还是挺多的。逛街,是有效地拉开男女之间距离的方式。方瑜刚刚认识了金润之,话都说不完,两个人很快就走到前面去了。如萍这才有机会和清秋单独在一起说话。 “清秋,我今天……”“如萍,我知道你今天早上是去剪头发了,你并没有骗我。至于金七爷,我今天本来就是要跟他说清楚的。我不喜欢百合花,也不想要当百合花。只是你,已经想好要当这朵百合花了吗?”冷清秋握住了如萍的手,满眼的认真。 如萍微微一笑,反握住了冷清秋的手:“我并没有愿望当任何一种花。花的生命太短暂,太过华而不实。我想要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清秋,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追求女孩子的方式,是从她的朋友开始的。我想,那位金七爷,大概就是用的这种方式。” 清秋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拉着如萍的手:“如萍,即使不是那样,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不高兴,真的。” 如萍和清秋相视一笑。如萍看到清秋明显轻松下来的笑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冷清秋没生气就好,友情在何处都是一种让人很难不轻不重的东西。 走啊走的,前面的人发现后面的人不见了,大家又合到了一起。清秋给依萍挑了一本诗集,她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方瑜想给依萍买一双鞋,但是却拿不准主意。尔豪随便挑了个工艺品,见自己心上的佳人为难,跑过去出谋划策道:“依萍总是很有自己的主意。我听说送人鞋子是让人走的意思,不如送点别的吧,让她误会了就不好了。”方瑜用奇怪地目光打量着尔豪,拉了如萍到一边:“你这个哥哥怎么怪怪的。什么送鞋子是让人走的意思。我和依萍是朋友啊,又不是那种要好的男女朋友,有什么不能送的。” 如萍微微一笑:“他就是这样的。也是好心的建议。”你觉得越怪越好啊,这样,你对他的兴趣也就越少。脚踏两条船什么的,最后三个人都翻船,实在是不好。 买了东西后时间都很晚了,金润之赶着去一个朋友家里,拉了金燕西走了。如萍和尔豪也就回了家。大家就各自散了。 却说晚上,金燕西和金润之刚回到家,金荣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六小姐,七少爷,家里来客人了,太太请你们过去呢。” “这么晚了,哪家的客人还没走啊。”金润之捏了捏自己酸疼的肩膀,嘟哝着跟金燕西一道走过去。 走到太太日常起居的屋子外面,金燕西眼睛尖,一眼瞧见了屋里的人,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转身道:“六姐,你就说我没回来,去幼春那里去了。” “哟,老七,这刚回来就要出去啊。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三嫂玉芬站地最靠门边,一眼瞧见了门外的两姐弟,喜上心来,见到金燕西要走,连忙喝住了他,“秀珠妹妹今天过来做客,你作为主人,不过来陪陪客人,倒去应外头的客人的约,那是什么理儿啊。” 金润之见玉芬开口了,伸手偷偷地拉了拉金燕西,笑着道:“三嫂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这客人就是客人,理应是先约了谁就先陪谁的,这按照家里外头的分,怕不太合理吧。” 玉芬听了这话,反倒是气笑了:“六小姐总是有这么多话说。我可说不过你。老七,我只问你,你今儿是非出去不可呢,还是在家陪我们几个说说话。” “表姐,何必强人所难呢。人家是想答应了外头的客人的约的,我只不过是自己上门的,哪里有让七爷特意留下来的道理?”白秀珠听了他们的对话,一肚子火,立刻摆在了脸上,语气酸酸地道。 “三嫂,我今儿也累了,只是刚才他们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非催我出去。我已经让金荣回了他们了。三嫂,瞧你那话,我们家和白家既是朋友,又是亲戚,哪里能越过其他朋友的礼。”金燕西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连忙笑着上前道。他说了那番话后,又转向了白秀珠:“白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六姐不巧正好出去了,并不知道白小姐来了。白小姐快请坐。” 白秀珠这才带了些笑:“七爷一向很忙,我只不过是闲得发慌。正好哥哥来找总理,我也就一起来了。” 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白雄起和金总理谈完,带了白秀珠离开。金燕西立刻起身就回了房,金润之拉了金敏之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金燕西的房间,冲着趴在床上的金燕西道:“燕西,你给我老实说清楚。你这到底是和冷小姐好,还是陆小姐好,这个白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金敏之笑了:“六妹,这除了白小姐,我可是一个不认识啊。这陆小姐可是上回在咱们家受了委屈的那位陆小姐?” “正是。”金润之坐在了床边,使劲扯开了金燕西蒙在头上的枕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哪个。父亲母亲虽然是不管我们交友,可不能这样耽误了别人。你要交往就好好确定一个下来。莫非,真的是白小姐。” 金燕西一听这话,立刻就坐了起来:“什么白小姐。白秀珠是三嫂的亲戚,我们只是一般普通朋友罢了。冷小姐是我引为知己的女子,至于陆小姐……”金燕西忽然想起那乌黑秀美的发下那段修长的脖颈,心里一动,不自觉地就沉默了。十多年后,当他读到那首诗的时候,只觉得写尽了他此刻所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18. 北平巨变 金润之和金敏之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从金燕西的嘴里撬出到底他喜欢的是哪位小姐。走到润之房门口的时候,敏之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我瞧啊,七弟现在自己也茫然着呢。那位白小姐就不说了,横竖是有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位冷小姐我不熟悉,听你们说着是一位有才情的女子,只是家境不怎么样。这样的女子,往往都是清高孤傲的,估计还瞧不上老七呢。至于这位陆小姐,六妹,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这未来的七弟妹,一定是这位陆小姐。” 润之却是不信:“我觉得是冷小姐。五姐,老七和那位陆小姐可是不对盘已久呢。” 敏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老七的心,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老七对这位冷小姐可以说是远观的欣赏,可是对陆小姐,也许有些情愫,他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金燕西还没来得及发现自己心里更深的想法,北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说什么!日军已经开始进攻我们山东了?”陆振华腾地站了起来。 李副官将手上的电报递了过去:“这是他们传过来的电报。” 陆振华刚接过来,门外一个警卫进来通报:“将军,金总理来了。” 陆振华匆匆扫了一眼电报,在心里斟酌了片刻,有了数,这才对着李副官道:“你再去打探消息。尤其是,这总统府的动静。”李副官立刻应了,大踏步地就出去了。陆振华这才理了理衣领,回到椅子坐下,对着警卫道:“请金总理过来吧。” 金铨走进陆振华的书房,只是揖了一礼,连坐也没坐,直接开门见山:“我想借陆将军一杆枪使使。” 这一杆枪,可不是所谓的一杆枪啊。陆振华抬起头来:“金总理,我陆振华不过是一介莽夫,哪里有什么枪,不过是那猎些鸟兽的猎枪罢了,哪里上得了台面。” 金铨上前了一步:“陆将军,谁不知道你黑豹子的名号。眼下正有些鸟兽不大安分,陆将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这枪可不是个好东西,有时候,打不着猎物,反倒会伤了自己。”陆振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知道金总理是想自己借呢,还是帮人借呢?” “陆将军,如今北平的局势你也知道。倭寇强行登陆了山东岛。山东离北平有多远,想陆将军是比我还清楚的。这倭寇提出的二十一条到底如何,你我均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若是真的向那鸟兽妥协了,我们岂不是与禽兽为伍了?”金铨索性把话都说开了。 陆振华手上把玩着两只钢球,听了此话,笑道:“金总理此言深得我心。我陆振华就卖你金总理一个面子。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若是上头有命,我陆振华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从啊。” 金铨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对着陆振华一拱手:“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过陆将军了。将军放心,总统一切均知的。” 次日,如萍下午放学,正要收拾东西往外走,忽见依萍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何书桓。书桓紧张地道:“如萍,今天放学后哪里都不要去。你快和依萍回家。”依萍也一个劲儿地点头,转头对着书桓说:“书桓,你等等,我去找心萍和方瑜。” 如萍满心疑惑,忽听一声尖叫,舒小双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兵,好多兵。外头街道上都是兵。” “快收拾东西,晚了就来不及了。”何书桓一把拽过了如萍的书包就往外走。如萍慌忙跟了上去,心里却有着不好的预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心萍她们匆忙地跑过来。几人上了车。坐在汽车上面,如萍看到周围全是一列列走过的兵,个个手上拿着枪。如萍的手顿时被方瑜握紧了,一股凝重的气氛缓缓地蔓延开来。如萍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街口站了许多的卫兵在检查来往车辆。如萍他们的车也被拦了下来,那司机不知道给卫兵看了什么,很快就被放行了。这种架势,是要做什么!如萍的手心渐渐地出了汗。 所幸的是他们接下来并没有被怎么阻拦,很快就到了陆家。如萍他们刚刚走进客厅,李副官就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司令,总统发了最新的任命书。白雄起被升任副总理,暂代总理职务。” 暂代总理职务!陆振华一下子站了起来:“白雄起!那金铨呢!” “被撤职了!”李副官顾不上抹头上的汗,“我回来的时候,金家门口全是兵,只能出不能进!” 陆振华的马鞭子一下子抽在了茶几上面,大踏步地就往外走:“备车,我要去总统府!” 他话音刚落,门口的警卫就跑了进来:“将军,外面来了两队兵,已经把我们门口堵住了。” “这是不让我和金家来往啊。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拦我!”陆振华一声怒吼,立刻往门口走去了。 身边的心萍欲动,如萍拽住了她,冲她摇摇头,说道:“国若将亡,家之何存?”白雄起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明白。陆振华这次,估计是真的发火了。他虽然是个土匪头子,但是国家和私人恩怨他是完全能够分清的,不似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弃国家而不顾。 陆振华离开了许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大厅里面坐着。时钟一点一点地指向了晚上十点,如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一股子针刺一样的酸麻感。旁边的王雪琴都掌不住想睡了,如萍回身刚喊了一声“妈”,客厅的大门顿时被砰地一声打开了。陆振华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一把枪,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老爷子,您没事吧。”王雪琴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抢上前去扶陆振华。傅文佩落后了一步,大太太本来要起身,见这情况,只是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陆振华。 陆振华摆摆手:“我没事。你们都回去睡觉吧。” 王雪琴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住了口。如萍刚扶着王雪琴上了第一级台阶,陆振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萍和心萍过来陪我吃点夜宵。”王雪琴忙给如萍使了个眼色。如萍把王雪琴交给了梦萍,叮嘱她两句后,这才转身。 书房里面,陆振华坐在太师椅里,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一张纸。如萍和心萍端着夜宵走了进去。李副官在门口守着,见了她们两,连忙站直了身子,给她们开门。如萍跟着心萍走进去,看着陆振华,她竟觉得他全身染上了一层哀伤。 “爸爸。”心萍把托盘放下了,轻声叫了陆振华一声。陆振华这才抬起头来,伸手去接碗,一边道:“你们都坐下吧。” 陆振华低头吃着面。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如萍自己刚夹了两筷子,他已经吃完了一碗。如萍没什么胃口,抬起头来看着陆振华:“爸爸,是不是外面的情况很不好?” 陆振华坐直了身子,端过了第二碗面,应了一声:“北平都戒严了。我们家和金府,哼,那可是当贼一样地防着呢。” “那总统府呢?”心萍追问道。 “总统并不在总统府。现在的一切事宜,都是白雄起一个人。”陆振华的手不自主地摸着那杆枪,“他向总统建议,调了安徽南京那边的兵过去山东,却是夹道欢迎倭寇们进北平。今天下午倭寇就进了北平了!我的兵,全被堵在了城外,竟拿大炮对准的。” 如萍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可是金总理昨天早上才过来找的您啊。您和金家平常也有往来,昨天压根儿没有调兵的迹象,白雄起是怎么知道的呢!” 与此同时,金铨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面色凝重。金太太也坐在一侧。其他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忽听有人回报:“七少爷回来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您会被撤职了。”金燕西大踏步地进来,一脸的焦急,“爸,我在白家听说了这事,真是吓了我一跳。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事。” 金铨抬起头来:“你刚才说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金燕西回答道:“白秀珠啊。不是您让我给她赔罪的吗?我昨天去了,她嫂嫂让我今天一定要过去吃饭,说是有话跟我说。” “你在白家碰到白雄起了?”金太太突然开了口。 “是啊。昨天去的时候,秀珠的哥哥正要出门,说是要来拜访父亲,我说父亲去了陆家,想是有要事。他就说改日再登门。”金燕西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金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扇了过去:“孽障!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孽障!” 金燕西完全懵了,看向了金铨:“爸,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您要打我?”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就是被白雄起给暗算了!你父亲好不容易向陆将军借了兵,全被你一句话给毁了!”金太太说着,竟晕了过去。 19. 打了金燕西 陆振华一直待在书房里面。如萍拿起电话,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声音,看来早被有心人给控制了。陆家的大门外面时刻都有兵在巡逻。整个陆家都笼罩在了紧张的气氛中,不,不光是陆家,整个北平上空都盘旋着这样的低气压。 自从如萍说了那句话后,她就觉得自己冒失了。陆振华不是傻瓜,定是早想到了那一层。如今那消息只有金陆两家知道。而陆家跟白家是几乎没有来往的。对陆振华来说,兵还是那些兵,城里城外不过是威严的问题。可是金铨那边,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区别了啊。 两天,陆家被围了整整两天。在第二天的下午,突然兵都走地一干二净了。而一直沉默着关在书房里的陆振华,终于现身了。他并没有出去,而是起身去了餐厅,让李婶给他做一大碗面。王雪琴听了消息,急急从楼上赶下来陪着陆振华吃东西,又说些自己胎动了,一定是孩子想陆振华之类的话。说了两句,见陆振华没有反应,王雪琴识趣地闭了嘴,猜到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自己插科打诨就能够解决的了。 如萍的心里却是灰败了下去。二十一条,她清楚地记得,还是妥协了。知道历史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历史,那种感觉,是你说不出的心痛。她的目光看向了陆振华,若是金铨真的借到了兵,会不会,还是同样的结果? 次日一大早,如萍陪王雪琴去医院做检查。往常这个时候,街上都有很多的人了,今天竟然是没几个人在走。北平,什么时候变地如此冷清了?如萍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细细地思索着:她能做些什么,她能为这千疮百孔的中国做些什么,才不枉她穿越了这一场? 正想着,车就到了医院。如萍回过神来,扶着王雪琴下了车。两人刚进了医院,如萍抬头,惊讶地喊道:“润之姐,你怎么在这里?” 正拿完药的金润之听到了如萍的声音,忙回过神来,见到如萍母女,快步上前来:“陆伯母,如萍,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怎么会在医院?”如萍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金总理怎么样了?” 润之勉强地笑了笑:“我爸爸倒是没事,是我妈晕倒了。我这正要拿药过去呢。” 如萍见她的脸色,连忙道:“润之姐你先去忙吧。等我陪妈检查好了,一定过去看金伯母,只是不知道,金伯母住在哪间病房?” 金润之说了病房的位置,对着两人笑笑:“那我先过去了。”她刚转身,又犹豫了一下,凑到了如萍的耳边,低声地道:“其实,除了我妈妈,燕西也不太好。”如萍抬头,看见了金润之投过来饱含深意的一眼,心里愣了一下:金燕西怎么了? 王雪琴的孩子一切正常,她的身体指征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她算是高龄产妇了,大夫嘱咐了几句,如萍一一地记下了。两人走出检查室,王雪琴道:“医院门口我瞧见有花店。你去给金伯母挑束花,也算是尽个心意。我就在这里坐坐。”说着,王雪琴指指大厅里面的长椅。 如萍点点头,小跑出去买了花,又买了些水果和糖果。她提着东西回来,远远地就看见王雪琴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她的心突地一跳:这男人是谁? 怀着疑惑,如萍加快了步伐走近了。王雪琴一进到如萍,连忙招手:“如萍,快过来。”那男人也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年轻男子,比如萍大上几岁,戴着一副眼镜,却是彬彬有礼。老牛吃嫩草?如萍的脑海里闪过了何书桓的表弟的面孔,忍不住浑身一阵寒战:太可怕了。 王雪琴拉过了如萍,笑着对年轻男人道:“这就是我的女儿如萍。如萍哪,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柳次长的公子柳春江。” 柳春江。如萍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了。这可是敢于向门第阶级挑战的痴情男啊。如萍看着柳春江愣着神,倒弄地柳春江闹了个大红脸:“陆小姐。” 如萍连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瞧着柳公子有点面熟,一时就忘了。” “想是如萍上回瞧见柳太太,这才觉得柳公子面熟。”王雪琴笑着道。 如萍用胳膊肘碰了碰王雪琴。王雪琴瞧见了如萍手上的花,这才想起正事。虽然眼前的这个比较青年才俊,但是毕竟父亲只是一个次长,金铨再怎么是个总理(她选择性遗忘了金铨刚刚下课)。王雪琴对着柳春江笑了笑:“柳公子,我们还有事在身,就先不打扰了。” 如萍扶着王雪琴赶快撤退。王雪琴走了一段路,忽然一下子醒悟了过来,附在如萍的耳边:“金总理现在已经失势了。我瞧着这个柳公子不错,比之前的那个秦家的孩子好,比金燕西也长得好。多交往看看,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妈。”如萍万般无奈地看了一眼王雪琴,满脑子都纠结:难怪她刚才看了柳春江眼熟,她看了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眼熟。 两人正说着,已经走到了金太太的病房门口。王雪琴使了个眼色,如萍正要上去敲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金燕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萍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金燕西红肿的嘴角,不由地一愣,正要说话,金燕西低下了头,侧开身子。里面的金润之高声地道:“燕西,你站住。”她说着,目光瞄到了门口的陆家母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笑:“陆伯母,如萍,你们来了啊。” 好象出现的不是时候。如萍笑着打了声招呼:“润之姐,金七爷。”她话音刚落,金燕西脸色突变,一把推开了如萍就往门外冲。 如萍没有料到他的动作,身子被往后推了一下。她的左手手下意识地就拽住了推自己的那只手,右手上的花往金燕西的脸上一甩,人往前踏了一步,胳膊肘就撞上了金燕西的胸膛,她的整个人已经移了过去,右手拽起了他胸口的衣服,一个用力,金燕西被她举了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如萍!” 如萍突然反应了过来,忙把甩到身上的人又放了下来。由于门口太窄,她放金燕西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震,金燕西闷哼一声。如萍的动作瞬间轻了下来,将金燕西平放在了地上,一脸的尴尬。 金润之忙跑了过来,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燕西,你有没有怎么样?” 王雪琴忿忿地瞪了如萍一眼。如萍讪讪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在忿忿:谁让他突然发疯推自己一下的。 金燕西被闻讯而来的护士和医生给抬上了病床。王雪琴跟进去瞧了,如萍一个人在过道上面,耷拉着头,来回地踱着步。 “如萍?”金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如萍一跳。她连忙抬起头来,看到走过来的金铨,满脸是笑:“金……伯伯。”她硬生生把在嘴边的总理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金铨听出了她话里的停顿,笑地云淡风轻:“既然都来了这里,怎么不进去看看呢。他们都在里面。” 如萍支吾着,低下头去:“我,我刚去瞧过了,妈妈在和金太太说话,我出来,上卫生间。”尿遁是最好的借口。 金铨看她在那边磨蹭了那么久了,可是一点不像是她说的借口。他笑笑,也没有揭穿她:“那我先进去了。” 如萍点点头,看到金铨要推门,她突然出声道:“金伯伯,那个,您还好吧?” “你看我是好呢还是不好呢?”金铨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家里的人都小心翼翼,没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件事情,偏这个小姑娘倒是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如萍也觉得自己冒失了,琢磨了一下,说道:“金伯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铨的心情突然一下子松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萍看到金铨推门进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拔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还留下来被人切了吗。 柳春江偶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如萍,刚喊了一声哎,如萍已经跑地没影了。他取下眼镜揉揉眼睛:兴许是自己看花了? 如萍一路狂奔到了街上,来不及刹住脚,直直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不起!”“如萍?”两个人同时出了声。如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欧阳于坚的下巴。她的脸瞬间红了,往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下来:“欧阳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问出口,欧阳于坚身后的人就像是回答她一样,突然迸发出了一阵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拒绝二十一条。”如萍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不是吧,她遇上传说中的学生游行了? 20.向金燕西道歉 “如萍同学,我们的河山被日本人占领了,我们的官员不顾广大人民的意愿,跟日本签下了那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身为一个中国人,身为一个有血性的学生,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我们的国家贡献自己的一腔热血吗?”欧阳于坚一把拽住了如萍的胳膊,忿忿地说道。 周围的学生都经过了如萍的身边,都是群情激愤地喊着口号。欧阳于坚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如萍:“如萍,加入我们吧。我们把我们心里的话都喊出来,让全世界都听到中国的声音。” “如萍,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了起来,尔豪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刚刚打电话回来,问你回家没有。你还不快点跟我回家。” 尔豪,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如萍为难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朝着欧阳于坚鞠了个躬:“欧阳老师,我家里真的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欧阳于坚还想说什么,如萍已经飞快地跑开了。欧阳于坚只看到她头发在阳光跳跃的模样,不自觉地看呆了,直到浩然在他耳边喊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如萍这下是脱身了,可是回了家以后,她就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你胆子还真大啊,金家的七少爷你也敢打。人家还以为我王雪琴教不来闺女,竟教出了这样野蛮的女儿。”王雪琴在如萍的面前来回地走着,说到这里又气急了,“你说说你,天天就知道打架,变成了什么样子。” 尔豪看到如萍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说情道:“妈。爸爸让如萍学些功夫,也是为了如萍好。” 王雪琴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说过不让她学了吗?我当然知道让她学功夫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三番四次的打架,给我惹些祸来。上回在金家打了人,这回你倒好,连金家少爷也打了。下回是不是连你妈我也打了!你简直越来越放肆了!” 如萍抬起头来:“妈,他当时推了我一下,我差点摔下去。以前李副官教我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训练的。我一时之间就忘了。谁知道金燕西那么不禁打啊。”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王雪琴扬起了巴掌。梦萍忙上来拉住了王雪琴:“妈,如萍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 尔豪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妈,金燕西怎么说是一个男人,如萍一个姑娘家,能打到多重啊。” 王雪琴一巴掌拍在了梦萍的手上:“还要打多重?她都把人家的肋骨打骨折了,还不够重是不是?她还好意思跑,真是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气死我了。” 尔豪和梦萍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如萍。如萍咬了咬嘴唇:“妈,那我去赔罪,这总行了吧。” 王雪琴只不理她,狠狠地数落了她一顿。如萍虽然耳朵起了茧,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点。自己怎么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个官二代呢,他爸虽然不是李刚,但是却是金铨啊,那可是比李刚高了无数级的人啊。如萍一想到这里,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都是你惹的祸。” 第二天,如萍被王雪琴和尔豪押着去了医院。他们走到金家的人住的病房外面,正好碰见了柳春江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他们,柳春江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陆伯母,陆小姐,金太太已经出院了。” “金七少爷怎么样了?”王雪琴连忙问道。 柳春江扶了下眼镜,有点为难:“七少爷也出院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能够出院,应该不太糟吧。如萍在踏进金家的大门前如是想道。当她进了门以后,一个女声便响了起来:“咦,我还当是谁来了呢。原来却是陆小姐啊。我还以为陆小姐从今以后都不登我们家门了呢。怎么,你来有何贵干啊。” “玉芬,鹏举刚才喊你,你先回你房间去看看吧。”金太太出现在了楼梯上面,由小怜扶着走了下来,对着王雪琴他们笑道:“陆太太,让你们见笑了,快请坐。” 王雪琴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对着金太太赔笑道:“金太太,昨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如萍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燕西。她回去也懊悔的紧,还请你们不要怪罪。” “陆太太,你这就是太客气了。也不怕你笑话,燕西当时正在和他姐姐闹矛盾,这才冲动了些。也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当时金燕西冲出去的那一幕,她也是瞧见了的。 王雪琴仍旧是道着歉。如萍也站了起来,对着金太太鞠了一躬:“金伯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下手没个轻重,伤了金七爷。” “这也是燕西自己惹的事情,怪不得别人。”金铨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起头来看向二楼,金铨手里拿着烟斗走了下来。 王雪琴他们站了起来,金铨指着沙发:“坐,坐下说话。”待众人都坐下了,金铨脸上带笑:“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了。陆小姐的身手,可是把我的几个儿子都比下去了。改日见了陆将军,定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教孩子的。若不然,让他也指导指导我家这些不成器的孩子几几招。” 王雪琴知道金家的人并没有怪罪如萍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道歉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如萍。如萍站了起来:“金伯伯,我想去给金七爷当面道个歉,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他的脾气倔了点,我让润之陪你去。”金铨让小怜去喊润之,又转头来笑道,“依我看啊,这歉也是不必道的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才是。” 金铨话虽然如此讲,如萍还是要把歉意带到的。润之携了如萍上楼,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如萍,你的事迹,已经传遍我们家了。这家里除了我爸爸,可没人敢对老七动一根手指头的。我四姐在日本听说了,打电话回来,说也想见见你呢。” 如萍更窘迫了:“润之姐,你就别糗我了。” 润之笑道:“哪里是糗你。老七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大好,说话可能冲了一点儿。等会儿他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转眼间就到了金燕西的房门口。金荣见了如萍,满是惊讶,迎上前来:“陆小姐,六小姐,七爷刚刚睡下。” “这个点儿睡觉,你唬我呢。还不进去通报。他是要躲到什么时候?”金润之提高了声音。 里屋传来金燕西的声音:“谁躲了。我那是一个不小心才受的伤。如果是光明正大地比,我未必会输。” 金润之听了,抿嘴一笑,推了推如萍:“如今人来了,你们就比比。金荣,上回我让你给我拿的东西呢。现在就去给我拿去。”金润之对如萍使了个眼色,往里间抬了抬下巴,又把金荣瞪走了。 如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如萍又敲了好几下,见还是没有反应,她试着转了转门,门开了。 她走了进去,站在门口,让门开着。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那个,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下手重了点。” “你是在嘲笑我吗?”正趴在床上的金燕西一下子就翻身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他的目光接触到了如萍的视线,顿时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吧。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说着,他就倒了下去。 如萍见他不再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远去了,金燕西才把挡在眼前的枕头放下了。他的目光凝视着天花板,手不自主地摸上了胸口的疼痛处:爸爸的职务被自己的一句话给毁掉了,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他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如萍去过金家以后,就一心扑在了期末考试上面。等到考完最后一门,她收拾完东西往校门走去,却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她慢慢地走进,车门开了,白秀珠从车上下了来。 “陆如萍你站住。”看到如萍脚也不停地走,白秀珠忍不住出了声。 你喊站住就站住啊。谁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出什么戏码,自己可没精力陪你演那些。如萍径直走上了人行道。白秀珠在后面喊道:“陆如萍,我喊你站住,没听见吗?” 如萍还想走,两个侍卫冲到了她的面前。如萍不得已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白秀珠满脸的愤怒:“是你把燕西打成那样的?” “所以呢?”如萍看着她,“白副总理的妹妹不知道有何指教?” 白秀珠踩着高跟鞋冲到了如萍的面前,扬起了手:“你算什么人,居然敢打他。” 如萍正要说话,一辆车在她们旁边戛然停止。车门一开,金燕西一把冲到了如萍的面前,握住了白秀珠的手腕:“你这是干什么,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出头了!” 21. 这下炮灰啦 白秀珠用力地把自己的手腕给抽了出来,看着金燕西:“这个女人打了你,你还要护着她?” 金燕西顿时恼了:“什么她打我,是我自己撞到了门上。就她那样子,打得了我吗?”说着,金燕西看了一眼如萍,昂起下巴。 “金燕西,你还说你跟她没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白秀珠的眼里已经带了泪。 金燕西的一只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脸色不好看了:“白秀珠,我和谁怎么样,好象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像你汇报吧。我和陆小姐交朋友,至少她没有一个哥哥会恩将仇报!” 白秀珠气地胸口一起一伏,一只手指着金燕西:“你。”她气到极点,甩手转身,手上的提包在金燕西的胳膊上撞了一下。她走了两步,停了一下,半侧过头:“金燕西,我知道金总理的事情,让你们金家心里不好过。我白秀珠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金家的事情。我哥哥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他是我的哥哥。我不允许你侮辱他。” “不允许,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我金燕西要做的事情,你白秀珠管得了吗?”金燕西开了口。他一把拉过了旁边试图溜走的如萍:“怎么,你还想用你哥哥的势力来对付我吗?” 白秀珠转过身来,看到金燕西拉着如萍的样子,两行清泪滑落下来:“金燕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哥哥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或许政治上面他和金总理是有分歧。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他,但是就是你金燕西最没有资格。”说完,白秀珠悲愤难抑,转身跑开了。 如萍努力地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戏演完了。你可以放手了。” 金燕西眉头一皱,一把甩开了如萍的手。如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身就走。金燕西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的火,见如萍没理自己,更是火冒三丈:“我让你走了吗?” “我走我的,怎么,金七爷连别人走哪里都要管吗?”如萍说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金燕西快步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我就管你了,那又怎么样。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如萍及时地刹住了车,看向金燕西,突然笑了:“我以前觉得,白小姐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被白家给惯坏了。我现在觉得,她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指责他哥哥,惟独你没有。因为你除了金七爷这个名号,你没有任何的用处。” 金燕西气急败坏地一拳砸了过来,如萍一侧脑袋,那拳头擦过她的耳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你要对如萍做什么!” 如萍和金燕西同时回过头去,一个男人扑了过来。如萍忙往旁边一闪。只听咚的一声,金燕西被扑倒在了地上,趴在他身上的人赫然就是杜飞。与此同时,杜飞的眼镜被金燕西一巴掌给扇飞了,清脆的破裂声。 “你起来啊!”金燕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大声吼道。 杜飞的手还在地上摸着:“我的眼镜,我的眼镜。” “还不把他给我拉起来。”金燕西用力去推杜飞,胸口的伤口没好的地方被拉扯到,更强烈的一阵痛感传来。他倒咝了好几口气。 如萍连忙弯腰把眼镜递到了杜飞的手上。杜飞戴上了眼镜,虽然碎了,但是总算能看清了。他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愤怒地举起了拳头:“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居然当街就打起了女人。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啊。喂,你们干嘛!”杜飞的拳头还没挥舞几下,他的两只胳膊就被架了起来,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金燕西这才坐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怒视着杜飞:“神经病,我跟人说话,关你什么事。” 杜飞的嘴被堵上了,一直在呜呜呜地想要说话,他的腿不断地踢着。金燕西站了起来,如萍拉住了他:“这是我的朋友,叫杜飞。刚才你打我那一拳,可能他是误会了。” “你朋友还真多。”金燕西看了她一眼,讥讽地说道。他看了一下那边的杜飞,以及周围远远的站着指指点点的学生,他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身上了车,临走之前扔了一句:“放了他。” 汽车绝尘而去。杜飞被扔在了地上。他慌忙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着如萍,紧张地道:“如萍,你没事吧?刚才那个怪人没有打你吧。” “杜飞,谢谢你。”不管怎么说,杜飞是为自己出的头,虽然如萍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自己打了金燕西还不算,现在自己的朋友又打了金燕西,自己可真是成了罪人了。如萍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十分平静地道:“杜飞,刚才那个人也是我的朋友。他并没有打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帮你喊辆车去医院。” 杜飞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谁啊,书桓的徒弟,当然不会有事了。”他表扬完了自己,立刻又带上了笑,放低声音:“如萍,那个,我能不能请你周末去看电影啊。” 如萍露出为难:“那个,我妈妈身体不大方便,我要留在家里陪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从那天起,杜飞这个如萍的官配就不断地出现在陆家,学校门口,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啊。如萍总是下意识地躲开他,尽管她对杜飞本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现在不想谈恋爱,而远离原著中的这些关系,是她明哲保身的一种方式。 金家她是不敢再去了,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金润之旁敲侧击了一下。金润之只说金燕西的伤好得很慢,还热情地邀请如萍去她家里玩,又压低声音要如萍去集会。如萍想起欧阳于坚那热切的目光,忍不住全身一阵寒战,忙找了个借口挂掉了电话。 “如萍如萍,你以后读大学,要读什么呢?”这天,如萍正靠在床上翻着书,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心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挤到了如萍的身边问道。 大学,对啊,这个时候的大学应该有些什么专业呢?如萍倒是一下子懵住了,赶明儿去打听一下,她摇摇头:“我没想好。心萍你要读什么?” 心萍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好啊。依萍想读音乐系,方瑜想读美术系,我是一个都不会的。如果有武术系,我肯定就去了。”说着,心萍耷拉下了头。 如萍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如果你去读武术系,一定成绩很好的。” 心萍自己也笑了。她见四下里没人,悄悄地附在如萍的耳边说道:“如萍,你说,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原来是动了春心啊。如萍心里偷偷地笑了,面上却仍旧是一本正经:“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心萍你是在谈恋爱了吗?” 心萍连忙一把捂住了如萍的嘴,脸倒是红了。她又左右看了看,跳下床去关了门,回到床上来,这才用手指绞着头发,双颊绯红地道:“有个人写了个东西给我。”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信封。 如萍拿过信拆开来看,故意揶揄了心萍好一阵,说得心萍一阵脸红,一把夺过信就跑了。如萍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却淡了很多:再过两年,不能再逃的时候,自己选一个或者父母挑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在现代,女人还可以出去工作,可以出去做自己的一番事业,到了这里,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一大群女人抢老公吗? 她不!如萍心底的声音十分强烈地反对着。她跳下床,用梳子刮了刮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出了门。 她一路沉思着随便乱走,没注意到周围。等她察觉到了以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那些游行的学生中间。看着周围一张一张充满坚定的脸,如萍心里的弦不知道被谁给拨了一下,那共鸣声逐渐地扩散开来。那种热情,那种朝气。她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走着。不为革命,不为他们所喊的事情,她只是,因他们的奋勇直前而触动了。 二十一条已经签署了好几天了,当局却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相反的是,进了北平的那些日本兵,竟然就在大街上面随意地打骂中国人。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各学校纷纷停课,学生们全部自发去游行。不光是学生,很多老百姓也自发地加入,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如萍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心里渐渐地明朗了。是了,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算晚,只要你认定了目标。 她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了一阵警铃声。如萍心里一惊:不好。她快速地闪到了人行道上。警车停了下来,警察们拿着枪一字排开,对准了那些游行的群众。 22. 炮灰的是谁? “还我河山。还我家园。”学生们见当局的人出来了,更加用力地喊了起来。一时间,整条街都震动了,全是回荡着这些声音,似乎传进了人的心里,随着血液突突地跳动着。 最后面的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一个人走了下来。如萍定睛一看,正是白雄起。白雄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满脸怒容地走上前来。警察总长连忙跟了上去,点头哈腰。白雄起看了这许多人,皱了皱眉,跟那警察总长说了两句话。警察总长听了,拿了一个扩音喇叭走到了那些握枪的警察背后的车上,高喊道:“各位百姓,各位学生,请回家去。国家大事自有政府主张。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撤离,若是一刻钟后还不撤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是谈判吗?这简直就是逼迫。那些本来安静下来的学生听了这话,更加愤怒了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上的旗帜和标语,更加大声地呼喊了起来:“还我河山,打击日寇。”“拒绝二十一条。” 如萍在街道上的人群里看着,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愤怒。白雄起,这个男人本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之辈,别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可利用和可丢弃两种。跟他谈条件,那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如萍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周围有一间咖啡厅,飞快地朝那里跑去。进了门,她不顾别人的问话,一把夺过电话就开始拨了起来。她用尽量简洁的话讲完了以后,将一百块钱拍在了那服务生的身上,又飞跑回了街道的人行道上。 这边的局势更加的紧张。学生们愤怒地往那些警察逼近了。警察总长飞快地跳下了车,跑向了白雄起。白雄起愤怒地说了几句什么,警察总长满头大汗,快速地回去,拿起喇叭大喊道:“所有闲杂人等赶快离开,不然我们开枪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政府,竟对老百姓开枪的。他们怎么不去打日本鬼子!”身边的一个人挤过,声音十分熟悉,同时还伴随着拍照的咔嚓声。眼见着他就要摔倒,如萍一把抓住了他。那人回过头来,正是杜飞。他惊喜地道:“如萍,如萍你怎么在这里?我知道了,你也是来参加游行的是不是。果然是我认识的如萍,是女中豪杰。如萍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拍照,我要把这些卖国贼的嘴脸都好好地拍下来,让全北平,不,让全中国的人都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黑心肠。”说着,杜飞就往前面挤去。 警察们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警察总长一声令下:“开枪。”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人群里跃了出去,正是何书桓。他一手摘掉了一个警察手中的枪,同时一个前空翻,他稳稳地落在了警察总长所站的那辆车的引擎盖上,一把揪住了警察总长的衣领,用枪抵住了警察总长的脑袋,大声地道:“谁敢开枪!” 那警察总长的腿都在抖。白雄起见了,脸上十分愤怒,一个大耳刮子就朝着旁边的一个人扇了过去。那个人捂着脸,立刻冲上了前来,拿起了喇叭:“开枪!制止这些学生!” 正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汽车的汽笛声。学生的人潮被冲散了。一辆车在那些警察的面前来了个急刹车,一个甩尾,停了下来。那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燕西。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辆车。金荣站了起来,冲着前头的警察道:“让开!” 那警察总长被何书桓给抵着头,颤抖着声音道:“白,白总理。怎么办!” 在看到金燕西出现的时候,白雄起顿时就皱了眉。他犹豫了片刻,理了理衣裳,走上前来隔着那些警察对金燕西说道:“金燕西,你也是要和我做对吗?可别忘了,你金家,可都是在政府当官的!” “那又如何。我爸现在可不是总理,也没签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没要把我们国家的东西出卖给过外国人。与日本人签那东西的人是你,总统全权委托的白副总理!”金燕西冷笑道,“白副总理,你拿着这么多枪这么多警察,是不打算让我走喽?” 白雄起顿时气极:“金燕西,你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快闪,我现在是在制止暴民,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金燕西懒洋洋地坐在车上面,一脸的讥讽:“暴民。我看到的只有北平的百姓,北平的学生。很不幸,我今天刚刚开始上学,我也是学生,是不是,你也要连我一起抓了!” “既然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你。”白雄起气到了极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挥。那些警察顿时向前。何书桓手里的枪顿时抵紧了警察总长的太阳穴:“白总理,你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警察总长的裤子滴滴答答地滴着水,颤抖着声音道:“白总理。” 白雄起一声断喝:“还在等什么!动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响了起来。白雄起回头一看,一队兵跑了过来,却不是他认识的。那领头的人正是李副官。李副官手一挥,那些兵顿时上来,和警察打在了一起。学生们见有人帮忙,也纷纷涌了上去。 爸爸的兵终于赶到了。如萍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她被人群挤到了一边,眼瞧着一个相机从她眼前飞过,人群里还夹杂着杜飞的咆哮:“我的相机。你扔我的相机,我跟你拼了。” 如萍一把拨开了人群,上前去把相机的带子一把抄在了手上。两个警察挤了过来,要抢她手上的相机。如萍踩住了一个人的脚背,借着那力身体飞旋了半圈,胳膊肘直接撞在了另一个人的鼻梁骨上,同时她另一只腿往上一踢,正中她踩着这个人的脑袋。那人哎哟一声。如萍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然后反手将这警察一提,向着挤过来的另一名警察一扔。她一猫腰,瞬间淹没在了人群里。她之前就看准了杜飞的方向,飞快地往他那边跑去。 她赶到的时候,书桓也赶到了。如萍把自己手上的相机往书桓的手里一塞,只扔下了一句:“我走了。别向杜飞提起我。” 何书桓只觉得她温热的手在自己的手上一划,她便挤入人群不见了。何书桓想喊她,那边杜飞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他把胶卷拿了出来,往怀里一塞,像如萍刚才一样,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就往杜飞那边冲去了。 如萍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回头望了一眼,本来要走的脚步生生的停住了。金燕西那个猪头,居然开着车子来显摆。现在他被围在中间,走也走不了了。如萍看了他几眼,拍拍手,转身就走了:谁让他自己要拉风的,活该,自己脱身去。 次日的报纸上面,关于白总理是如何镇压学生的新闻占领了头条。如萍正在客厅里面浇花,身后就响起了陆振华的声音:“如萍,你昨天找我借兵,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如萍心一凛,忙把水壶放下了转过头来。陆振华身后的王雪琴的眼神差点没在她的身上瞪出两个窟窿。如萍赔着笑:“爸爸。” “这新京报,是书桓在的报社吧?”陆振华手上的烟斗在报纸上面点了几下,“这照片拍的,怎么都是花的。连我的副官的名字也没写。依萍!你打个电话,喊书桓到家里来。我要跟他好好说说,我黑豹子的兵,居然拍的这么丑。” 如萍嘴角抽搐了一下。陆振华放下了报纸:“金燕西也去了?你们动手了?” 如萍连忙摆手:“我可没参加游行,我也没动手。我只是路过,被堵在那里了。看到白总理下令要开枪,我这才找爸爸搬救兵的。” “白雄起的胆子够肥啊。对着金铨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也敢开枪。这位置,他是坐得太稳了是不是!”陆振华手上的烟斗往桌子上面重重一放,将报纸扔了下去,“当时你怎么没有揪住他打一顿。 “老爷子,如萍一个姑娘家,那白总理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去打一顿呢。老爷子,这白雄起太可恶了,竟然敢无视金家和黑豹子的威名,就直接动起手来。难怪敢把咱们家给堵上了。” 陆振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他以为现在全部都是他说了算了。如萍,你做得对。明天开会,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几人说了一阵,书桓就过来了。依萍挽着他过来,书桓的目光接触到了餐厅里的如萍看过来的目光,脸上不自主地就带了笑,转头看向了陆振华:“陆伯伯。” 王雪琴不待见依萍他们,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起身了。正说着,门口传来了一声通报:“金总理来了。” 陆振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快请。” 23.依萍如萍生日会 如萍回到了自己房间,王雪琴跟着她上去,甩着手上的帕子:“这总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把金总理给弄下来,竟让那个什么白雄起上了。听说这个白雄起的夫人是个日本人。也难怪他会签这个什么二十一条了。弄个这样的人来当总理,脑袋是坏掉了吧。” 如萍和王雪琴都坐在了沙发上,说道:“不这样的话,那日本人怎么相信他呢。” 王雪琴想想也是,抬起头来,说道:“听说金燕西也在场?你们碰见了?” “没有没有!妈,我就是在街边路过的时候遇到的这件事。我没看见他。”如萍慌忙摆手。 王雪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分辩她说的是真是假,见如萍一脸严肃的模样,王雪琴倒是笑了:“你倒是个聪明的。现在金家的事情还没摘干净,你也别和他们走得太近。我看上回那个柳春江还不错。虽然他们家是穷了点儿,但是他也是留了洋回来的,还是医生,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有人照顾。” 如萍满头都是包:“妈,我都还没满十六岁,你就说这个话,是不是太早了。” 王雪琴笑了起来:“后天就是依萍的生日,前两天我碰到傅文佩,听说她准备给依萍大办一场。我的闺女,怎么也不能比依萍差。明天你就跟我去订礼服,把依萍给我比下去!” 如萍满头黑线。 这场轰轰烈烈的闹事行动,第二天在陆振华参加的那会上得到了解决。陆振华又不像其他的政客,说话做事弯弯绕绕的,一把枪拍在了白雄起面前的桌子上面:“白副总理,我的小女儿从那里路过,是怎么得罪了你。你竟要下令开枪打我女儿!” 金铨虽然现在是挂着闲职,但是这样的会议,他自然是有一席之位的。听了陆振华的话,金铨也轻咳了一声:“白副总理,犬子若是多有得罪,也请多包涵。我想白副总理,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别人用枪指着头吧。” 负责主持的副总统本是想和下稀泥,一见到陆振华把枪拿出来,顿时就脑袋大了。最后这一场会议就在副总统的满头冷汗中草草结束。陆振华一开完会,大家都还没动,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走了出来,汽车也不坐,骑上李副官牵过来的马,自顾自地骑上了路。 依萍的生日会办的很热闹,书桓送了她一颗玛瑙做项链坠子。依萍很喜欢,当场就把那玛瑙戴上了。梦萍见了,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个玛瑙吗?上回爸爸带回来的珍珠,可比你这玛瑙好看多了。” 依萍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方瑜拉了她一下。依萍冷笑了一声:“谁送的是谁的心意。爸爸送的是爸爸的心意,书桓送的是书桓的心意。梦萍,你还是把别人送你的心意好好地收着,可别弄丢了。” 梦萍登时就要发火,如萍忙挽住了梦萍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看左边。梦萍往左一侧脑袋,只见陆振华正从楼上下来。梦萍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口。 “爸。”依萍看到陆振华下来,连忙欢快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这蛋糕真好看。谢谢爸!” 陆振华一眼就瞧见了她脖子上挂的红玛瑙,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这蛋糕再大再贵重,也比不上你脖子上这一颗红玛瑙吧。” 依萍羞得红了脸。陆振华看向了书桓,笑道:“书桓,赶明儿你和李副官过两招,我看看,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怎么样好的身手。” 傅文佩穿了一件红旗袍,听了这话,笑着道:“书桓,没事的时候多来家里坐坐,也多陪陪你陆伯伯。他难得见到有年轻人还喜欢功夫的,念叨你好几次了呢。” 书桓笑着点头,立正行礼:“是,司令!” 陆振华哈哈大笑:“我正准备让如萍做我的秘书,怎么,你也打算当我的副官吗?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在场的人全都懵了。依萍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到了如萍的身上。如萍接受着来自各方的视线,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言不发。 “爸!”切完蛋糕后,如萍就去了书房。陆振华正在把玩着他的那把军刀,听见门口的动静,放下了刀,笑道:“我还在说,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呢。怎么,当你爸爸我的秘书,你不愿意?” 如萍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意外。”当陆振华的女儿就够心惊胆战的了,秘书那可就太让人意外了。也不知道陆振华是个怎么样的领导,看他的小暴脾气,会不会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他一鞭子就抽过来了啊。 陆振华似乎看出了如萍的心中所想,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整理资料什么的。李副官我虽然信得过,但是他也不认识多少字。我那天去了你们学校,你们校长说你的国文成绩十分不错,尤其是英文特别好。那些拦截下来的文件,你也帮我看看,他们外国人到底在弄些什么勾当。” 陆振华都这么说了,如萍还能说什么。她正愁没有什么事做呢,如今有人帮她想了,也省得她天天无聊了。 如果是依萍的生日会是其乐融融,那同为五月出生的如萍的生日会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跌宕起伏。 王雪琴一大早就把如萍拉到了镜子面前去坐着,自己亲自动手给她梳头发。如萍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只得用力地咬着下唇。那请来的理发师见了如萍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开了口:“陆太太,您身怀有喜,要不还是我来吧。您在旁边指挥我就好。”如萍这才得救了。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打扮完,如萍都快睡着了。她晕乎乎地下楼,还剩两三级楼梯,那久未穿过的高跟鞋的鞋跟一崴,她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往前扑了下去。 离楼梯最近的何书桓反映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揽住了如萍的腰身。如萍的瞌睡瞬间就醒了,背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王雪琴急急赶过来,扶住如萍的胳膊:“如萍,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如萍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依萍满怀愤怒的双眼。她立刻挣脱开了书桓,十分客气地道:“多谢何先生相救。” 杜飞挤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如萍,吸了一口气:“如萍,你今天太漂亮了。” 漂亮吗?如萍微微扯开了一个笑,她也觉得挺漂亮的,不然依萍怎么看自己的目光那么像情敌呢。如萍接过了杜飞递过来的生日礼物,笑道:“多谢了。” 如萍正要往自己的同学那边走,书桓却也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如萍,生日快乐。” 舒小双来得比较早,见了那个盒子,眼睛一亮:“哎,好象书桓送的礼物的盒子和上回送依萍的那个盒子是一样的啊。” 依萍的脸色腾的就黑了。如萍一把将盒子抓在了手里,笑着说道:“小双,你眼睛肯定花了。哪里有什么一样的。” “舒小姐眼光还真好,真的是一样的,我在一家店买的。当时我一眼就看上了这对玛瑙,红色的热情如火,像是依萍一样,白色清纯高贵,就像是如萍你。这一对玛瑙,简直就是为了你们一对姐妹夺身定做的。”书桓笑着说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能说不喜欢吗!如萍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都快僵硬了,手里拿着的那盒子放也不是,戴也不是,心里暗暗地骂道:何书桓,你是想左拥右抱,效仿娥皇女英吗?自己给你个台阶,你走下来要死啊。非要爬那么高,显示你自己体力好吗! “何先生看来是不怎么用心啊。”门口传来了金燕西的声音。众人都看过去。金燕西双手插在裤袋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邪邪的标致性笑容。他对着如萍伸出手:“陆如萍小姐,生日快乐。” 如萍见过他很多次,从没见他这么懂礼貌地跟自己握手,下意识地也伸出了手。金燕西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松开,咧嘴一笑,左手也从裤袋里拿了出来,一条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手中闪动。如萍下意识地缩手,金燕西就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吻了一下,左手动作麻利地将那东西套上了她的手。如萍顿觉手腕冰冰凉,仔细一看,竟是一条碎钻的手链。 “真好看!”舒小双惊呼了起来。 梦萍也笑了,拉着如萍的手直看:“如萍,这链子跟你的这身装扮好搭诶,比什么玛瑙值钱多了。” 如萍作势敲了一下梦萍的衣襟,笑着说道:“谢谢金七爷的礼物,大家那边请坐吧。” 旁人都听了如萍的话,惟独金燕西欠身做了个邀舞的动作:“陆如萍小姐,不知道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呢?” 24.一波三折 “当然有当然有。我们如萍啊,也是专门请了老师来学过舞蹈的,好多人都称赞呢。”王雪琴一看金燕西和何书桓的做派,心中的天平再次倾向了金燕西,忙笑着道。 王雪琴的话音刚落,一个清丽的女声就响了起来:“金七爷今天可真有兴致。” 这声音是,白秀珠!如萍刚转过身去,金燕西一把握住了如萍的手,也同样地转过身去:“白秀珠,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在那里指手画脚。冷小姐?” “清秋!”如萍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快速地往冷清秋走去。金燕西只觉得自己的手里蓦地空了,眼睛不由地一眯,手□了裤袋,也跟了上去。 清秋脸上带着浅笑,将包装好的礼物取了出来,捧给了如萍。如萍接了过来,笑着道:“多谢了。清秋今天怎么这么晚?” 冷清秋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不愿意多说:“起得晚了,就过来晚了。” 如萍也不再问了,转而看向了白秀珠:“白小姐,里面请。” “陆小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白秀珠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容,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如萍只是微笑着接过了盒子,领了两人过去坐着。 待他们坐定以后,王雪琴便过来道:“如萍,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切蛋糕了。” 如萍对着大家笑了笑,一转身,就被王雪琴拉到了一边:“那个白小姐怎么也来了。你请了她的?” “不是我请的。应该是金七爷的缘故吧。”如萍语焉不详地说道。 王雪琴皱了皱眉:“你的生日,她也好意思来。不知道我们陆家现在和金家的关系吗?他们白家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如萍眼瞧着金燕西往这边过来了,忙握了握王雪琴的手,故意大声一点:“妈,你帮我拿下盘子,等会儿要分给众人。” 蛋糕依旧是陆振华送的,跟依萍的一样大,这倒是没有厚此薄彼。唱生日歌的时候,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如萍把蛋糕一块块切好递到大家的手上。白秀珠接过去的时候,只是嘴角略弯了弯,接过来后用小勺子舀了一点儿,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不尝了。 如萍见此情景,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这蛋糕是陆振华送的,你如果是吃不完,为什么刚才切蛋糕的时候不说。如萍转过脸去,再不理她。 陆振华吃了蛋糕后便自己上楼去了。如萍端着蛋糕刚转身,舒小双正好也转身,手被人一撞,那果汁全泼在了如萍的身上。冷清秋就站在如萍的边上,忍不住低呼了起来:“如萍,你的裙子。” 王雪琴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如萍的裙子上面的污渍,不由地皱了眉头。舒小双愣在了一旁,怔怔地说着对不起。如萍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回头猛了。我上去换一件就好了。清秋,陪我上去一下吧。” 如萍换好了家常的裙子,觉得全身顿时轻松了不少。她走出来的时候,清秋笑了:“还是这样的打扮更衬你,才刚看见你,我差点没认出来。那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太累赘了。” 如萍笑了笑,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了自己前儿才看完的一本小说:“这是我才看完的,倒是比一般的小说好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清秋把书放在了一边,看着如萍:“你特意把我叫上来,应该不是单单为了拿本小说给我看吧。如萍,上回我跟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齐大非偶,我这样的人家,跟金家那样的人家,是完全两个世界。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你要做什么,不用顾虑我。再说了,我瞧着,那位七少爷现在对你很是上心啊。只是,那位白小姐,瞧起来倒像是和七少爷关系匪浅的。” 如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才特地叫了你上来。要是依了我,别说是什么总理的少爷,就是总统的少爷,不成器的一样不成器,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哪里又比谁高贵多少。” 清秋笑了:“若是别家小姐这么说,我定不会理她了。如今你说这话,我倒是相信了。” 如萍跟清秋说了话,见她确实是心无芥蒂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就跟自己的朋友把关系搞僵了。 清秋和如萍交谈过后就下去了。清秋跟舒小双去一旁坐着说话去了,如萍一个人没事,见盘子里的零嘴要吃完了,端起盘子就往厨房走去了。她刚穿过楼梯,眼见着可云低着头从她的身边经过。如萍叫了她一声,可云却似乎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陆先生,你这是何意?”如萍的手刚放在餐厅的门把手上面,就听见里面传来方瑜的声音。 尔豪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方瑜,你可以叫我尔豪的。难道这些花还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吗?自从上回见到了你,我的心里就老是惦记着你。就连梦里,也都是你的影子。你明白我的心了吗?” 如萍只觉得天雷在自己的头上炸开,装做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推开了门,唬的里面的两个正在互诉衷肠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站开了些。如萍惊讶地道:“诶,尔豪你和方瑜在这里啊。刚才我看见了可云从这里出去,问她话,她没回答。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说着,如萍的目光盯着尔豪。 果然,尔豪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匆匆地扔下了一句话:“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一个招呼也没跟方瑜打,快步就走出了餐厅门。 方瑜脸上的红晕渐渐地消失了,刚才手足无措的她现在更加手足无措了:“我,我去找依萍。” 如萍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是要棒打鸳鸯,尔豪那个杀千刀的,自己警告过他了,他竟然逮着机会在这里就开始调戏起了姑娘来了。所以说,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要不得的啊。如萍转身往厨房里面添东西去了。 她刚加完点心走出来,梦萍一把拉过了如萍的胳膊:“快过来,有好戏看了。” 如萍的心咯噔一跳,该不会是跟刚才的事有关系吧。她匆匆地跟着梦萍走出去。刚走进大厅,就发现大家都围成了一圈。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酒杯是花了一天的是才摆好的。你一个不小心就把东西给撞坏了。那你要是小心的话,岂不是把我们家的房子都给拆了?”王雪琴的话咄咄逼人。 如萍放下了手里的盘子,挤了进去,王雪琴面前站着的那个抹眼泪的正是可云,她们的旁边,本来是一个摆好的有一个多人高的酒杯塔,现在已经毁掉了。如萍一把挽住了王雪琴的胳膊:“妈,你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东西是小事,人没伤着才是大事。我的生日,你也要生气啊?”如萍说着,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王雪琴想起了今天的日子,气稍微顺了一点,嘴里兀自说道;“没个次次都不小心的。她端着个盘子,先是把东西洒在了白家小姐的身上,又是撞了这杯子。这做事情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可云满脸都是泪,又不敢分辩,只得低下头。早有人去喊了李副官。李副官进来,听见了王雪琴的话,顿时呵斥道:“可云,还不快给九太太和如萍小姐赔礼道歉!” 如萍又劝了王雪琴两句,一转头,正好瞧见了旁边尔豪直愣愣地看向可云的目光。如萍轻咳了一声,用胳膊肘碰了碰尔豪。尔豪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可云。”如萍顾不上别的,重重的踩了一下尔豪。尔豪这才回过了神来,清了清嗓子,脸上略带窘迫地道:“妈,如萍的生日,你就别生气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若是伤了身子怎么办?” 可云那边也在连声地说着自己错了。王雪琴见这么多亲戚朋友在这里,也不好再发火,便道:“罢了罢了,今天就算了吧。可没有下次了!” 见王雪琴说算了,大家也都散开了。可云匆匆地端起自己拿过来的托盘就往厨房去了。尔豪本来要追上去,无奈却被迎上来的一家少爷给拦住了。他说了几句话应付过后,就匆匆往厨房这边来了。他刚要推餐厅的门,如萍一下子拦在了她的头里:“尔豪,你想清楚了。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在这里碰到你了,可云好,方瑜也好,可是她们,你只能选一个。这两个人,都不是你随随便便地玩玩就可以打发走了的。爸爸和依萍都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尔豪一心想找到可云,没想到如萍倒是真的撞见了。如萍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瞬间让尔豪的脚步停住了。可云和方瑜,那就是鱼和熊掌嘛!方瑜的美丽,可云的温柔,为什么就不能同时存在呢?尔豪的脑海里天人交战着,到底应该怎么办? 25.突遭表白 尔豪看着如萍,久久没有说话。如萍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尔豪几次想说话,想把这事情给囫囵过去,可是如萍却仍旧是那样决绝的表情。犹豫了许久,尔豪往前走了一步,如萍站在原地没动,仍旧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尔豪的脚步又停下了,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你帮我劝劝可云吧。妈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她,哎!”说完,尔豪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了,不带一点儿留恋。 说是喜欢,其实如萍觉得可云在尔豪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高兴的时候就逗逗她,在家里可以增添许多的乐趣。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他就能这样放弃了她对他的感情。如萍听见身后的开门声,轻声地道:“可云,你如果要怪我,今天我也会跟他讲。”不为别的,就为不让可云重蹈在原著里的悲剧。 可云啜泣着走到了如萍的身边,红着眼睛道:“如萍小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如萍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你们的选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爱情是一种很纯洁很美好的事物,它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婚姻和爱情不同。如果,不能给对方承诺婚姻和幸福的话,最好,不要去发展这样的感情,那样的感情,是把火,会烧到自己和别人的。”用俗话来说就是,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也许有人可以玩玩,但是可云这样的女孩子,是玩不起的。 可云再也掌不住了,趴在如萍的肩头,哭个不停。如萍也不安慰她,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哭了不知道多久,可云这才渐渐地止住了。一抬头,可云立刻紧张地道:“如萍小姐,你的衣服被我哭湿了,怎么办?” 如萍笑笑:“我也觉得这身裙子穿着不舒服呢,正好有机会回去换了。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下。横竖也不少你一个。” 可云点点头。如萍跟她一起上楼,在二楼的楼梯间分开走。如萍默默地往上走着,冷不妨听到楼上传来了一个女声:“书桓,我以为,我在你的心里,和你在我的心里是一样的,都是对方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今天我看到了什么。和如萍一模一样的礼物,这就是你的真心吗?” “依萍,我看到那对玛瑙的时候,第一个反映就是想到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新新的女性,你坚强,她果敢。你面对那些不平的东西,你会去争论。她遇到那些流氓地痞,她毫不畏惧。可是,那只是我单纯对你们的欣赏。对你,我多了一份心跳,你在我的心里就像是一团火,把我整个人都点着了,情不自禁地飞蛾扑火朝你飞来。”书桓似乎是拉住了依萍,娓娓道来。 今天怎么到哪里都有争吵。如萍皱了皱眉,放轻了脚步往下走,身后依萍的声音仍旧是不断地传来,甚至是带了哭腔:“书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她。你当众把那礼物拿出来,又当众说出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会怎么看我?我曾经以为这个玛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可恨的是,即使你那么对我,我仍旧是这么以为。可是,我不想要它了。你带着它,找你的其他浮萍去吧!”然后,如萍只听见依萍哭着说放开我,书桓似乎在劝什么。 咚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如萍的脚边。如萍只是低头瞧了一眼,便听见了楼梯间的响动。如萍立刻警醒过来,蹑手蹑脚地往二楼去了。她的身形刚被墙壁挡住,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依萍的声音:“玛瑙呢!我的玛瑙呢!” “依萍,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紧张这个玛瑙了。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若是我今日瞒了你,你从别人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你岂不是更会怀疑我!”书桓的声音逐渐地软了下来。 依萍的声音都哽咽了:“我自是知道你心里有我的,我的心里又何尝没有你。我只是看到你送给如萍的礼物,我怕。书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如萍悄悄地转身,围观别人打情骂俏是会长针眼的。她刚回头,鼻子砰的一声撞上了一个东西。疼死了!如萍最引以为傲的鼻子!如萍抬起头,看着嘴角带笑的金燕西,顿时火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就大步地朝另一边的楼梯走去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金燕西一直跟着她。如萍没换成衣服,不敢进大厅,直接往花园里面走去了。走了不知道多久,身后金燕西懒懒的声音传过来:“陆小姐带我观赏花园,我自是求之不得的。只是陆小姐走了这么久不累吗?” 如萍蓦地停下了脚步,为了避免流鼻血事件的发生,她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这才转过身去,双臂在胸前抱着:“金七爷,这花园似乎也不是您家的吧,我要去哪里,难道碍着金七爷了吗?” 金燕西看着如萍右肩上那一大块水渍,微微一笑:“这花园自然不是我家的。陆小姐要如何,也不是我能管着的。我只是觉得陆小姐很忙,又要安慰你们家副官的女儿,又要躲你的妹妹。” 卑鄙啊!如萍顿时就沉下脸:“原来像金七爷这样人家的少爷,也要偷听人说话吗!” “偷听算不上,我不过是无聊到处走走,无意间听见的。”金燕西脸上带着笑。 如萍微微一笑:“金七爷是想以此来威胁我?我姐姐和她的男友的事情,我们家里的人比你清楚。至于我哥哥尔豪的事情,如果我们都不承认,我想金七爷也是没办法的。再说了,这两件事情跟我什么关系,金七爷也犯不着拿这件事情威胁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如萍就要走。 “如果不能给对方承诺婚姻和幸福,就不要和别人发展感情。陆小姐,如果人和人之间不相处的话,又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呢!”金燕西的手仍旧插在裤袋里,目光直视前方,任由如萍从她旁边走过,“陆小姐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我和白小姐,我和冷小姐。你的哥哥姐姐,就连你们家的丫头你也要管。别人的感情,在陆小姐看来,都是在儿戏的吗!” 如萍听了这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是的,金燕西说的没错。她只不过是在怕,怕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可是,那只是她最初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鸡婆,很自我,可是她真的不想看到可云落到疯癫的地步,而清秋独自抱着孩子从大火里逃生。她不希望掺和进她们的故事,但是她也不想要她们变成那样的悲剧。也许这一点上,她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但是,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伤害。如萍低下头:“无论怎么样,感情应该是一个人对一个人的专一。招惹了一个女孩子,还没有理清,又去招惹另一个女孩子,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这一点,我想金七爷是体会不到的!”说完,如萍往前走去了。 她刚走了几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如萍下意识地想一拳挥过去,但是她不能。她深吸一口气,任由金燕西将她的身子扳过去。金燕西满脸都是愤怒:“什么叫我体会不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吗?” “是。那又如何!”如萍十分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保持着和白小姐的联系,又来招惹清秋,甚至还把我也给绕了进去。我不想成为人谈论的笑柄,也不想当谁的挡箭牌!” “谁拿你当挡箭牌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看不到吗!”金燕西脱口而出。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金燕西的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如萍的肩膀,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想找点话来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萍开始也愣住了,过后才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热度从脖子处慢慢地升腾到了耳后。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撇开头:“金七爷的厚爱,我当不起。如果你真的对清秋好,就跟白小姐讲清楚。”说完,如萍快步往前走去。 刚走了一步,如萍被金燕西大力拽了回来。她被那力道直接拉地转过了身子,对上了一双饱含怒气的眼睛:“没有白小姐,没有清秋。白小姐是亲戚,是三嫂一个劲儿地撮合。我对冷小姐只是欣赏她的才情,并没有超出一般朋友的情愫。陆如萍你……”他突然语塞了,重复了半天这个你字,才憋出了一句:“你懂了吧!” 如萍真是吃惊到了极点。之前金燕西对自己故意做出的那些举动,她全当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所以才充满了兴致地逗逗,没料到他居然是怀着这样的心思。难怪这么久了,清秋再也没有收到花,她也没有再跟自己说过金燕西对她怎么怎么样。但是,金燕西,如萍怎么想怎么害怕,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她撒开丫子就跑。 隐隐的,她似乎听见了金燕西在身后喊她的声音。如萍用力地甩头,步伐越来越快。她一口气冲进了马场,一个翻身上了马,抽出了马鞭一甩鞭子,就在马场上狂奔了起来。这太可怕了,这真的是一件太让人意外的事情了! 金燕西生平第一次的表白就这样宣告夭折了。他看着如萍渐渐跑远的身影,喊了好几声,那女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越跑越快。金燕西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狠狠地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不是打人就是跑,自己怎么会眼瞎看上这么一个女人!偏还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真是该死!白秀珠,冷清秋,她怎么就不想想她自己呢!他想到这里,气呼呼地转身便往陆家客厅里走。 如萍回到自己的生日宴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回了房间收拾了一下,这才下了楼。王雪琴见到如萍,忍不住上前来:“如萍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会,你还不多陪陪客人。” 如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金燕西的目光。她虽然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这样骤然被人表白,她的心里没有起伏是不可能的,不由地移开了视线:“妈,我刚才有点累了,就上去休息了一会儿。可能睡着了,就没听见你们叫我。” 王雪琴见如萍脸色煞白,也是担心她真病了,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喊医生来看看。” “妈,我没事。”如萍忙挽住了王雪琴的胳膊,“妈你快坐着,等会儿站久了又该腰酸了。” 如萍刚扶着王雪琴坐下,只听见一阵悠扬的圆舞曲响了起来。如萍身子一僵,立刻回头,惊讶地道:“怎么会有乐队?” “你还说呢,昨天你自己给我说要办成一个party的。怎么你自己反倒是不记得了。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快去玩吧。”王雪琴笑着推了推如萍,“人家七少爷等着跟你跳舞,等了许久呢。” 可是她昨天也不知道今天会被人表白啊。如萍正在发呆,一个人跳到了她的旁边:“如萍,你看书桓和依萍都去跳舞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如萍用余光瞄到金燕西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对着杜飞道:“好啊好啊。” 杜飞携着如萍的手进了舞池。如萍的手搭着他的肩,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有点对不起杜飞,但是,她不敢保证自己如果金燕西真的跟自己邀舞的话,自己会做何反应。怎么今天偏偏就是自己的生日呢。如果是依萍的生日多好,那样她就可以逃了。不过,既然答应了杜飞,自己不能这么心不在焉。如萍打起精神,和杜飞聊起天来。 金燕西走到一半,看到如萍和杜飞在舞池里面言笑宴宴的模样,心里的烦躁感更重了,连身边站了个人也没发现。 “金七爷不去跳舞,在这里站着是做什么呢?”白秀珠看着舞池里面起舞的一对对男女,问道。 金燕西骤然想起了如萍方才的话,如果没有和一个人划清关系,就不要再招惹;另一个。金燕西语气冷了下来:“白小姐喜欢的话,就自己去跳吧。我没兴趣。”说完,金燕西独自坐回了沙发里。 此时几乎大家都在跳舞,沙发这边的人并不多。白秀珠被金燕西一句话甩了个冷脸,面上不由地挂不住了,跟着金燕西走到沙发旁边:“金燕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让我跟别人跳舞!” “白小姐不是想去跳舞吗?我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建议而已。白小姐不听自可以当我没有说过。”金燕西端起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 白秀珠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面一放:“金燕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跑来参加其他人的生日会不说,居然把我推给别人。” 金燕西顿时火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你,我是我。什么别人其他人!白小姐,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26 如萍病了 白秀珠昂着头看着金燕西,手里的包攥紧了:“金燕西,你现在要划清关系了。之前那么十几年,你怎么不说划清关系。我白秀珠不是你金七爷的玩物!”说完,白秀珠一把拿起旁边的果汁,朝着金燕西泼去。 金燕西被泼了一头一身,那橘色的果汁顺着他的头发和脸流了下来。本来在跳舞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注意着这边。如萍见众人窃窃私语,转过头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地头大了。你们两个要吵架出去吵啊,在我的生日会上吵个没完做什么啊! 王雪琴忙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了金荣。金荣给金燕西擦脸。金燕西一把推开了金荣,看着白秀珠:“我们之间,再互不相欠。我明明白白地把话撂在这里,你白秀珠和我金燕西,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说着,金燕西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 眼泪顿时从白秀珠的眼里滑落下来,她大声地喊道:“金燕西,你站住!” 金燕西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步子迈的很大。金荣小跑都跟不上。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白秀珠一下子瘫倒在了沙发上面,泪流满面。 早在金燕西和白秀珠刚吵的时候,如萍就把尔豪从侧门推出去了,让他一定要把金燕西留下。笑话,他好好地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结果却被泼了一头的果汁回去,金家的人会怎么样。自己已经把他直接打伤过一次,间接又伤过一次了,金铨再有涵养,也不能纵容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自己的儿子吧。但是目前自己出面不太合适,尔豪是最合适的了。 在场的人见了这场景,都私底下议论了起来,不一会儿,都纷纷告辞了。如萍去找了家里的司机,好好地送了白秀珠回家。白秀珠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骄傲,只是任由陆家的下人扶了自己上车去了。 金燕西并没有被拦下来。如萍对着尔豪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尔豪看着如萍苍白的脸色,有点担心:“如萍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请个医生来看看?” 如萍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尔豪走到了门口,握着门把手,转回身子问道:“可云怎么样了?” “她很伤心,但是暂时没事。”如萍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尔豪有心再问,但是看如萍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她,开门出去了。 如萍把自己整个人都窝进了薄被子里。这么大热天,她为什么竟觉得全身都发冷呢。如萍蜷成了一团,脑袋里不断地闪过许多的片段,更觉得自己脑袋像是糨糊一样。她迷糊了许久,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如萍就病了,而且还病得不清。她的双颊潮红,呼吸急促,连床都下不来。王雪琴摸了她的额头,皱着眉对着梦萍道:“你快去把医生请来。如萍的额头很烫,该是发烧了。” 梦萍急忙去找人请了医生来。医生听了一阵,说道:“陆小姐身子本来强健,这热气存在体内很久了,倒是被压了下来。这时候压不住了,一起全激发了出来,所以陆小姐就病倒了。” 陆振华没心情听医生说什么,不耐烦地问道:“你只说有没有危险就行了!” “危险是没有的。只是可能好得比较慢,要等这热毒都散完了,这才能够好完全。我开点药就行。”医生连忙说道。 陆振华喊道:“李副官,带医生下去开药方。再去把药拿回来。”李副官立正行礼:“是,司令。” 如萍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浸在水里一样,骨头缝都是冷的,一个劲儿地嚷冷。王雪琴给她盖上了厚被子,如萍一身都是汗,还在喊冷。王雪琴着急地一个劲儿骂人。陆振华看如萍吃了药没有一点儿效果,当机立断地道:“送医院去!” 如萍被送到了医院,挂上了水,这才睡安稳了。王雪琴坐在一边的长椅上面看着如萍,病房的门开了。柳春江走了进来。王雪琴扭头看见了柳春江,脸上顿时带上了笑:“柳少爷,你来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进来,本想马上出来打招呼,正好有个病人比较急,我就耽搁了一下。陆小姐的病我刚才找她的医生问了问,虽然看着凶险,却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柳春江扶了扶眼镜,说道。 王雪琴的手放在胸口,松了一口气似的:“那这样就太好了。我就说嘛,家里还是有一个大夫比较好。如萍平时身体好,都不怎么生病,这一病起来,可真是让我和她爸爸担心死了。” 柳春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劝慰的话,王雪琴越看他越顺眼,觉得他和如萍真是般配。正说得高兴,病房门开了,一个护士探出头来:“柳医生,病人在等着呢。” “哎呀真不好意思。柳医生,那你先去忙吧。”王雪琴连忙道。 柳春江笑着说了几句没事,就告辞出去了。他刚回身关上门,身后就被人撞了一下。他回头,正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可云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看路。她去给别人送来的花插瓶,回来的时候并没注意到柳春江出来,直接就撞了上去。她的手一松,那花瓶顿时掉了下去,落在了柳春江的鞋子上面,水溅了一地,也溅上了他的白大褂下摆。可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对,对不起。” 柳春江愣愣地看着可云的脸,好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可云喊了他好几次,柳春江这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匆匆地走了。可云在他的身后喊了他好几声,柳春江走得比谁都快,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鞋子里已经汪了许多水了。 王雪琴发现柳春江来得特别勤快。只要他没事,就会过来瞧如萍。他也不需要人专门去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病床发呆。王雪琴越看越满意,这孩子体贴,人好,又是医生,家里也简单。就是一点,门第太低了,如果如萍嫁过去,她还需要斟酌斟酌。 柳春江丝毫不知道王雪琴心里所想,自从遇见了可云后,他的脚就不听使唤,老往陆如萍的病房里面走。看着她忙碌,看着她温柔地擦拭着如萍的额头,看着她专心地绣花,柳春江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飞快。他不敢答话,只是一个人偷偷地观察着。 如萍一连迷糊了四五天,这天一醒过来,立刻对上了柳春江神情款款的目光,忍不住被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在这几天病得尤其的漂亮,比西子捧心还夸张吗?如萍再定睛一看,咦,他的视线似乎是越过了自己。如萍转过头去,看到正在专心绣花的可云,瞬间明白了什么。但是,如萍转而一激灵,柳春江的官配不是小怜吗,什么时候看上可云的! 如萍用手撑着病床想坐起来,弄出的响动瞬间让可云和柳春江都察觉了。可云忙放下了手里的绣花,上前来摸摸如萍的额头,惊喜地道:“如萍小姐,你已经不烧了诶。我去找个医生给你瞧瞧。” “我就是医生,我来看看。”柳春江连忙开口,目光在对上可云目光的时候,立刻移开了。柳春江听如萍肺部的情况,只觉得听诊器里传来的都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可云看柳春江半天没有动作,忍不住紧张地道:“柳少爷,如萍小姐怎么样了?还很严重吗?” 正值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个懒懒的男声:“柳医生,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听个诊也需要那么久?还是说,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着这声音的靠近,一束花横在了柳春江和如萍的中间,金燕西冷着脸,昂着下巴看柳春江:“柳医生虽然是医生,也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才是啊!” 柳春江的脸腾地就红了,忙放下了听诊器:“那个,没什么事了。” 如萍骤然一闻到浓郁的花香,立刻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金燕西见如萍鼻头都是红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柳医生,你的医术我不太信啊。金荣,请梁医生来,就说陆小姐还在打喷嚏,让他立刻马上过来。” 柳春江抬起头来,心里的慌乱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的职业素养被人污蔑。他平静地开口:“金七爷,如果你把你手上那束花拿开的话,我可以保证陆小姐什么事情都没有!” 如萍喷嚏打不停,也断断续续地道:“金燕西,你把花拿开。” 金燕西的脸色一冷,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花放到了一旁。如萍的鼻子这才得了救。她狠狠地瞪了金燕西一眼,如果不是知道金燕西没有恶意,她还以为这娃是想谋财害命呢。 梁医生过来又给如萍细心地检查了一番。金燕西压根儿不管什么避不避嫌的问题,一直站在如萍的身边。梁医生只感到压力巨大,又不敢开口让这位少爷往旁边挪挪,只得一脑门儿冷汗地尽量麻利地给陆如萍检查了,说道:“陆小姐热度已是全散发出来了,但是身子还虚弱,还需静养几天。” “金荣,送了梁医生,和柳医生出去。好好的啊。”金燕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发号施令道。如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才是病人,金燕西你做个什么主啊。如萍立刻开口道:“梁医生请留步,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27 金燕西的烦恼 金燕西仍旧是杵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如萍睁着眼睛看了金燕西许久,发现这个男人真是觉得自己在哪儿都是主人啊。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果然是衔着金汤匙出来的,和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果然还是有区别的。如萍心思一转,用手扶住头,眼睛半眯了起来:“可云,我头好晕。梁医生,我真的没事吗?” 梁医生是个老狐狸了,金家少爷他惹不起,难道陆家小姐他就惹得起吗?刚才他诊过了,陆小姐的心跳血压脉象什么的都正常得很,怎么可能晕。梁医生立刻就反应过来陆如萍在搞什么鬼,立刻紧张地放下了东西,对着柳春江道:“柳医生,快去叫负责陆小姐的医生过来。” 一大帮医生护士立刻涌了过来,金燕西被挤出了病房。金燕西看着那关上的门,忍不住黑了脸,眉头一皱:“刚才梁医生不是说了没事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头又晕了。” 金荣心里明白,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回七少爷,小的以前听说,这病人的病,是会反复的。越是身体好的人,一生病越是比平常人更凶险。” 金燕西也不过就是一点牢骚,刚才只是瞧见了柳春江离陆如萍那么近,心里不太舒服罢了。眼瞧着一个护士出来,金荣上去问了情况,护士说道:“还在检查,具体如何要等医生检查完了才知道。” 这一检查就折腾到了晚上,金燕西得到的消息是陆小姐睡着了。金燕西肚子里憋了一窝火,又不敢硬是冲进去,医生说了要静养的,难道还想害了她不成?金燕西只得转身:“回家。” 回到金家,金燕西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拐就走进了梅丽的房间。梅丽正在里面写日记,冷不妨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她吓得啪的一下把日记合上了,一转过头来,看到是金燕西,这才松了口气:“七哥,是你啊,吓死我了。你刚回来吗?” 金燕西仰头倒在沙发的靠背上,懒懒地答了一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梅丽倒是觉得奇怪了,把日记本塞进了抽屉里面,坐到了金燕西旁边,推了推他:“七哥,你怎么没精神的样子?这可不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能有什么事情,我只是累了。”金燕西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觉得问出来怪难为情的,索性闭了眼,嘴硬地说道。 梅丽见金燕西这样,越发觉得奇怪了,更肯定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她使了个眼色给门口的下人小翠。眼瞧着小翠走开了,梅丽拉着金燕西的一条胳膊:“七哥,我听说城郊新建了一个公园,有一个很大的湖,还有很多的荷花。七哥,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金燕西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别摇了,摇得我头晕。你哪里是想喊我去划船,分明是想让我去做东的。你堂堂金家八小姐,难道竟连划船的钱都没了不成。”金燕西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翻身背对着梅丽。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八妹这周末就过生日了,你做七哥的竟连人家这么一个小小的生日愿望都不理会不成?”五姐敏之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梅丽眼睛一亮,顿时跳了起来,挽住了敏之的胳膊。金燕西忙翻身坐了起来,脸上带了笑:“原来竟是八妹的生日。那是一定得去的。不光是八妹去,家里的哥哥嫂嫂姐姐们都去,我做东,可敢情好?” “老七要做东道,竟要请我们所有人去划船,这可真是太好了。”金燕西的话音刚落,三嫂玉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金燕西眉一皱,立刻又躺了回去。玉芬走了进来,笑道:“哎哟,我来得不巧了。刚才还听见七弟在说话,这不过两步的距离,七弟竟睡着了,我可是搅人清梦了。” 玉芬的身后,六姐润之也跟着进来了。金燕西一听玉芬的话,立刻坐了起来:“三嫂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出去逛了一天,有点疲乏,走到八妹这里走不动了,所以才躺躺。三嫂你坐这里。” 几人分了长幼次序坐了下来。玉芬甩了一下手帕子,笑道:“七弟要做东请我们出去玩,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如我们再给八妹开一个生日宴会,大家热闹热闹,不更好了?” “三嫂,我可不像三哥,衙门里还当着差事。我可是闲人一个,身上不过就那么几块钱罢了。”金燕西正在喝水,听了这话立刻被呛到了,忙讨饶。 玉芬的眼光闪了闪,笑道:“七弟你也别在这里给我打饥荒了。前天你去参加了陆小姐的生日宴会,那一条链子,怕千儿八百块是下不来的吧。难道八妹竟还比不上陆小姐?又不喊戏班子什么的,不过是些乐队罢了。”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金燕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敏之见燕西的神色,便笑着道:“三嫂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玉芬笑道:“我也不过是爱听些趣事儿罢了,哪里什么消息灵通的。难道我还真的有耳报神吗?” “三嫂这话就不对了。陆小姐的生日,原是我接了帖子,有事在身去不了,这才托了七弟帮我去的。陆小姐是我和七弟的朋友,又因为前儿陆小姐在我们家里受了委屈的缘故,这才送了份略贵重的礼。怎么在三嫂这里,就成了八妹比不上陆小姐了?七弟也没个正经差事,他疼八妹,也不在钱上。谁出多少钱,不过是自己的心罢了。”润之顿时反唇相讥。 玉芬听了这话,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了:“六妹妹是惯会说话的。我不过是打趣了七弟两句,倒招来了这么一大车的话了。七弟送朋友什么东西,本也是我管不着的。只是关系也有个亲疏不是?” 润之立时就站了起来,笑道:“关系亲疏?这真的出事的时候,自家的亲戚反倒是倒打一耙。再跟亲戚亲近,恐怕我们金家被别人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还在帮人数钱呢。人还在自己家里呢,耳朵就长到我们金家来了。” 玉芬一听就恼了:“六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给白家递了消息吗?燕西跟秀珠妹妹怎么样,难道是我能做主的吗?这么多年了,谁没有眼睛不会看啊。” “好了!”金燕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本来就够烦了,这三嫂偏偏在这里不依不饶。他的脸色冷到了冰点:“白小姐是白小姐,我是我,别老把我们扯在一处。我金燕西以前和白秀珠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说着,金燕西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了。 润之得意地看了玉芬一眼,拉了梅丽和敏之就走,独留下玉芬一个人忿忿地甩着帕子,肺都要气炸了。 为了防止金燕西再次出现在病房里,给如萍的日常生活秩序造成极大的影响。第二天一大早,如萍强烈要求回家静养,理由是她想爸爸妈妈了。王雪琴拗不过她,再加上目前家里的几个姨太不大安分,王雪琴要时刻捍卫自己的领地,确实是没工夫分心来医院照顾如萍,也就应了如萍的要求,接了她回家去。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如萍躺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自己已经给陆振华说了,医生让自己卧床安静休息好几天。金燕西就算再大的胆子,在陆振华的眼皮子底下,也是不敢乱闯的。她不知道的是,金燕西第二天扑了个空,气得脸色铁青,回家去好几天都没理人。 对于上回金燕西的告白,对如萍来说,只是知道了有那么一回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金燕西说的话以及自己之前跟他相处的场景,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应该是脑袋秀逗了吧,自己怎么没觉得他对自己跟对别人有什么不同?年轻小伙子的耐性都不太好,光看他前两个月还给冷清秋送花,这两个月就销声匿迹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如萍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全身心地投入了陆振华的秘书这一工作之中。正值暑假,如萍每天都跟着陆振华往他的办公室跑。陆振华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喝茶,她在整理资料;陆振华在马场骑马放风,她在分门别类;陆振华在家里抱自己的大小老婆,如萍还要打着哈欠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把第二天的形成给安排好。原来以为这个工作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如萍惊讶地发现,自己病了这一场,累了这几天,连裤子都大了一圈。认真工作真是减肥的良药啊。 其实,秘书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的无聊。陆振华也不可能真把自己的女儿就当自己的下属使。如萍有权限看他看的所有东西,包括加急的电报。这在别人看来,是陆振华无条件的信任,其实如萍觉得,只是陆振华懒,懒得自己去看那些东西,所以才找人代劳的。如萍工作了几天,发现陆振华的工作习惯是:随性。好吧,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安排自己的工作。 只是,看了许久的文件,如萍也能从开始半个月一封的电报到现在的每天两三封电报的内容里面看出不寻常。这电报每天都是汇报列强的动静,偏陆振华有一天露了口风,北平竟丝毫没动静,现在的当局竟还在求和。如萍渐渐觉得,事情大条了。 这天,如萍急急地抱了一摞资料从资料室往陆振华的办公室跑。她边跑还边在心里回忆,到底还有哪些资料是可用的。如此一来,她就没看路,一头撞在了来人的身上。 28 陆振华出手 如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捂着鼻子就准备走。面前的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撞痛了没有?” 这声音是,金燕西?如萍立刻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严肃地说道:“不疼不疼。我现在很忙,要去送资料。下回再说吧。”说完,如萍拔腿就跑。 金燕西看到她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哎!”他连名字都没喊出口,如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间。金燕西忿忿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墙壁,脚尖传来的痛苦让他不由地皱了眉。该死的,自己去她家等了她好几天,居然连她的头发丝儿也没见到。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陆振华在哪里,结果自己跑来,还没说上两句话,她又跑了。他金燕西什么时候这么被人忽视过?他转身想走,心里又不甘心,又觉得自己一直等在这里掉份儿。心里天人交战了半天,他还是停下来等了。 如萍匆匆地赶到了会议室,把资料分发了下去,然后坐在陆振华的身后。陆振华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道:“现在倭寇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丝毫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哼!” 如萍埋头飞快地记着每个人说的话,丝毫没有想起金燕西。这会开了整整一下午,她就写了整整一下午,而同时,某人在外面也就等了一下午。 这天的会开完后,如萍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手拿着筷子都在发抖。陆振华瞧见如萍这样,忍不住沉了脸:“以后开会,你只记我的话就行了。其他人说的话,自有他们自己的秘书记。我的女儿,可不是做这些粗活的。” 如萍顿时眉开眼笑了:“谢谢爸。”记陆振华说的话,那可真是太幸福了。一般他只有几句台词:“哼,好大的胆子。”“李副官,你带XX兵到XX。”“好了散了吧。”这可真是,太轻松了啊。 心萍闻言抬起头来:“爸,是不是要打仗了?” “仗不是一直都在打吗?哼,之前把倭寇请进了北平,现在送不出去了。其他地方的倭寇我管不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他就试试看。”陆振华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声音里却全是愤慨。 “对了,如萍,早上的时候金家七少爷来了家里,似乎找你有事。我给他说了你在爸爸那里,你有没有见到他啊?”心萍突然问道。 陆振华的目光立刻扫向了如萍:“金燕西来过我那里吗?” 如萍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这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我见到他了。不过是润之姐托他顺口捎句话过来。” 陆振华看了如萍半晌,这才继续动筷子吃着饭,心里却在暗暗地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好久没发威了,手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居然放了金燕西上来,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搭自己的女儿,真是反了,反了! 晚上,陆振华歇在了王雪琴这里。这可真是难得啊。王雪琴如今都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自然是不能服侍陆振华做某种剧烈运动的。陆振华平时就是在睡前来瞧瞧她,也没有留下过夜的。今天倒真是奇了。王雪琴喜上眉梢,收拾妥当后,迎进了陆振华。 她躺在陆振华的怀里,陆振华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似乎很满意金家七少爷?” 王雪琴的心一跳,连忙道:“眼瞧着尔豪如萍都大了,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为他们打算打算。现在不像以前了,讲什么交友自由,我的话,如萍也未必听啊。” “听你这口气,是对金燕西不满意了?”陆振华一挑眉毛。 王雪琴立刻支起了身子,看着陆振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老爷子这话可说岔了。如果金家那样的人家都不满意,还有谁家我是满意的?难不成还得总统家吗?” 陆振华笑了:“总统家可没适合的男子。这么说来,你也是满意金家而不是满意金燕西了吗?之前看你那么热心地张罗了那么多家的公子少爷,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王雪琴这时叹了一口气:“我倒是觉得个个都好,只是你那宝贝女儿不同意。牛不喝水,难道我强按着它的头不成?那个丫头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平时什么话都听,偏这件事情,一点儿主意也不说。” 陆振华说道:“照我说,如萍就做得对。我陆振华的女儿,难道还愁嫁不成!让他们自己上门来,你不许再让如萍出去见那些人。让那些男人自己上门来,我亲自看。”如果他们能上门的话。文佩说了心萍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想到心萍留不了两年了,他总得留个自己喜欢的女儿在自己身边多待两年吧,总不能赶集似的把自己的女儿一股脑全嫁出去吧,不然他突然间泛滥的父爱可怎么办啊。 王雪琴心里犯起了嘀咕,开始还以为陆振华是跟自己一头的呢,怎么现在听起来,那里不像是跟自己一条战线的呢?她满怀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老觉得怪怪的。 陆振华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如萍当自己秘书开出来的条件,就是要让自己帮她搞定王雪琴,现在,她可以安心地当自己的秘书了。至于金燕西什么的,陆振华才不担心呢。他的女儿,想嫁谁嫁谁,这么急做什么! 金燕西发现,自从自己去陆振华那里找过一次如萍后,再去,就不那么轻松了。金荣威逼利诱都试过了,也抬出了金铨的名号来吓唬人,可是那卫兵只有一句话:“将军的吩咐,属下不敢违抗。七少爷还请回吧。”金燕西一连碰了三四次壁,心里恼火,提着金荣耳朵骂了他好几顿。 工作的地方找不到如萍,那他就去陆家吧。可是之前畅通无阻的陆家现在也进不去了,门口的卫兵同样只有一句话:“将军说了,现在不太平,太太小姐们夏天喜欢安静,不喜欢闹。”金燕西再傻也知道陆振华是在故意整自己了。陆如萍啊陆如萍,难道我金燕西非你不可吗! 如萍清净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自从签署了二十一条后,全国各地开始抵制日货,可是当局仍然一意孤行,竟然好吃好喝地养着在北平的日本人,同时,日本人在山东仍旧是横行霸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百姓民不聊生。陆振华的兵跟日本人交过几次手,几乎打平。这让老是打胜仗的陆振华大为光火,不打山东了,专门改打在北平的日本军队。 这事情一直闹到了中秋过了,北平的日本人暂且退了出去,陆振华的兵也有损伤,正当休养元气之际,白副总理接连几个电话,要陆振华在大会上解释为何擅自对友邦动武。陆振华立刻把枪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友邦?不过蛮夷尔!你白副总理的丈母娘家就在日本,难怪你忙着给日本人擦屁股!” 白副总理坐上这位置本来就有争议,如今外面的百姓丝毫不买他的账,全部抵制日货。而政府里面,因他上回镇压学生游行,大家一看,金铨和陆振华的孩子在场,他都敢下令开枪,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谁家没个儿子女儿啊,才不做这赔本生意呢。所以白副总理现在就是光杆一个,走访了许多人那里,得到的不过就是推托之辞而已。 陆振华在会场上大骂了白副总理后,会也没开完,就径直出来了。他刚走出会场,李副官就跑了过来,行了一个礼:“司令,刚刚家里来电话,九姨太临盆了。” “那还不快回去!”陆振华气呼呼地坐上了汽车,扬长而去。里面开会的人见正主走了,也纷纷起身走了。白副总理气得一脚踢翻了椅子。那些人以前辅佐金铨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的话,如今到了自己了,就推三阻四的!金铨,陆振华,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却说陆家这头,陆振华回到家里的时候,王雪琴已经开始生孩子了。李嫂进去帮的忙,其他的人在客厅里面团团坐了一屋子。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依萍正好坐在电话的旁边,接了起来,说了两句,便喊道:“如萍,有人找你。” 如萍正在那里着急呢,听了依萍的话,虽然毫无接电话的心情,但是她还是过来接了。她刚喂了一声,金润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如萍,这周末可有空,我们一起去爬山看红叶吧。正是时候呢。” “润之姐,我家里有事,去不了了。下回我再约你吧。”如萍很诚恳地回答着。 金润之见如萍这么说,也只得罢了,让她有空常来家里玩,又悄悄地道,若是有时间,别忘了那诗社集会。如萍一听那个就头大,不管是诗社还是他们的秘密集会,她都不想参与啊。 王雪琴从早上生到下午,终于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陆振华一听到自己得了个儿子,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用手拈着胡须连连地笑道:“好好好,我的老来子。你们看,这个孩子叫尔康怎么样?” 傅文佩笑着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好,又有寓意,又朗朗上口。” “这个名字不好!”如萍瞬间嘴角抽搐了,还尔泰呢,这是民国,不是清朝,某奶奶怎么那么喜欢尔XX呢。如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她笑着说道:“那个,我见过重名的了。什么尔泰尔杰都是重名的,不如叫尔琮吧。” 陆振华一听有重名的,立刻否决了那些名字:“我的孩子,怎么能有重名的呢。那就依了如萍,叫尔琮好了。” 如萍松了口气,目光看向楼上,尔琮啊尔琮,你名字都改了,这剧情也得改了吧。 29 陆家满月酒 自从打定了主意不理陆如萍开始,金燕西就更不着家了,天天和一众朋友出入各大电影院,戏院。刘宝善笑着搂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过来:“金七爷,瞧瞧,这是谁?” 金燕西正靠在沙发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影,听了刘宝善的话,不经意地回头,觉得那女人有点眼熟。刘宝善见金燕西打量了很久,都不开口,心里顿时得瑟了起来:“你前天才看过她演的电影,怎么忘了?邱小姐这样的美人啊,七爷不会没有印象的吧。” “原来是邱小姐,失敬,请坐。”金燕西并没有站起身,手里把玩着红酒,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邱小姐紧挨着刘宝善坐了下来。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什么的。邱小姐落落大方地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如共同干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邱小姐一仰脖子,修长的脖颈露出美丽的弧线。金燕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含笑看着众人,也没喝酒。 几日后的一天,金燕西刚醒,金荣就上前来笑道:“七少爷,您醒啦。刚才有位邱小姐,说是想约您今天一块去公园走走。” “回个电话给她,说我下午一定赴约。”金燕西跳下了床,自开了衣橱,挑起了衣服。 金荣却有些为难:“七少爷,陆家今天办满月宴,昨天太太让您今天一定得过去一趟。” 金燕西正在套衣服的手停了下来,脸色没甚变化,眸色却越来越深。金荣见他半天没回话,试探着喊了几声七少爷。金燕西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会去的。”不仅会去,还会送一份大礼呢。 如萍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忙。陆振华刚过五旬,就得了一个儿子,这证明他宝刀未老啊。他一高兴,大手一挥,每房的人都要精心给他操办这个满月宴,务必要把这个满月宴给办地热热闹闹。其他房的人不过是嘴上答应罢了,如萍可不敢偷懒,再说是她的妈妈,幸好最近没事,如萍专心在家里布置着宴会的场面。 布置,菜单,人手。虽然家里自有大太太做主,但是一向各房的事情各房自己料理,王雪琴在坐月子,尔豪是个天天在外面游荡的,最近又和方瑜打得火热,梦萍还小,这重担自然落在了如萍的身上。亏得傅文佩看如萍一个人辛苦,让心萍过来帮忙。依萍也被差遣了过来,但是两姐妹本就没多好的关系,因为书桓的缘故,依萍和如萍两人的交往更少了。如萍见她来帮忙,倒是落落大方的,像是丝毫没有芥蒂的。依萍性子本也不是扭捏的,见如萍这样坦荡,她也抛开了心结,全心全意地帮了起来。 今天来的客人众多,就连白副总理都收到了请柬。大家都知道陆振华可是手握兵权的人,这可是比什么长有实权多了,谁不愿意来巴结奉承一下。所以白副总理虽然之前和陆振华针锋相对,仍旧是来了。 自从宴会一开始,如萍就换了一双跟矮一些的鞋子,站在门口开始迎接客人了。金太太算是到的不早不晚的,带了大儿子凤举和大儿媳佩芳,润之和梅丽过来了。如萍迎了上去,润之拉了如萍的手:“上回你说家里有事,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是这么天大一件喜事。你这不是又多了个弟弟吗?” “润之,别闹陆小姐。她今天忙。陆小姐,你指与我们地方,我们自己过去便是了。”金太太忙喝道。 如萍笑了,对着金太太道:“金伯母,如果不见外的话就叫我如萍好了。母亲在楼上,我引你们上去吧。”她说着,给梦萍使了个眼色。梦萍会意,过来顶如萍的班,如萍带了几人上去。 大嫂佩芳和如萍说着话,后头梅丽悄悄地拉了拉金太太的衣角:“妈,你看,如萍姐姐当你的儿媳妇好不好啊?” “你这孩子,这种话也是你这个小姑娘说的吗?我们燕西那个游手好闲的,人家未必瞧得上。可不许在别人面前胡说。”金太太严肃地道,心里却在盘算这件事情:金陆两家联姻,总比金白两家联姻好。只是,这姑娘别的都好,动不动就打人,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把金太太他们领到了王雪琴的房间,如萍借故退了出来。关上门的瞬间,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今天金燕西会来呢,万一他又拉着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自己可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动手啊。似乎自己越来越暴力了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要是个男的,还可以被称为小豹子,自己是个女的,不知道别人背地里会不会喊自己母老虎? 开宴的时候,金燕西出现了。如萍正在给客人安排座位,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陆小姐,借过一下。” 如萍听了这声音愣了一下,刚才没看到他啊,他这个时候来了?她仍是请了人坐下,这才转过身,目光在接触到他手臂里挽着的那个袅娜风流的小姐的时候,不由地一顿,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金燕西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嘴角的笑的幅度也没变一下。如萍只是愣了那么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样:“金七爷,金伯母在前头那一桌,我领你过去吧。” “有劳陆小姐了。”金燕西答了一句,回头对着自己身边的邱小姐道:“邱小姐,慢些。” 如萍把他们领到了桌旁,便笑着离开了。金太太的目光落在了邱小姐的身上。梅丽拉了拉金燕西的胳膊,悄声问:“七哥,这是谁啊?” “一个朋友而已。”金燕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丝毫没管邱小姐坐哪里。邱小姐倒是一点儿没觉得尴尬,在金燕西的旁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冲着桌上的人笑。 润之和梅丽咬起了耳朵,金太太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瞪了金燕西一眼。金燕西移开了视线,目光下意识地找着那个穿粉色洋装的身影。这女人,咋就没点反应呢? 如萍压根儿没注意到金燕西这头,对她来说,满大厅的人都是一个个的白菜萝卜,她的任务就是笑,还有解决每个人的特殊需求。总统家只是派人送了东西来,并没有亲自来,也不可能亲自来。金铨和陆振华一桌,自然是如萍的重点照顾对象。如萍亲自站在桌边给他们斟酒。酒过三巡,金铨指和如萍道:“陆将军,要说我羡慕你啊,并不是羡慕你得了个儿子,而是羡慕你有这么几个好女儿啊。如萍就很不错。” “要说我家,女儿可比儿子强多了。前段时间忙,若不是如萍帮着我整理资料,帮我周旋,我可没这么轻松地坐在这里喝酒啊。”陆振华酒上来了,也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金铨眼睛都亮了:“你家如萍都能帮着分忧了啊。哪像我家那个浑小子,比你家如萍还大几岁,学也不去上,也不干些正当营生,天天就知道玩乐。哎!” 如萍早在金铨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躲开了。金燕西正好有相熟的朋友在旁桌,端酒过来,正好听到了陆振华和金铨的谈话,登时失了兴致,随便拉了个下人问了如萍的位置,便一径找去了。 外面的人正在交杯换盏联络感情,如萍看一片祥和,腿肚子都站得有点抽筋了,便吩咐了下人们好好招呼,自己躲到了厨房里面去歇歇。幸好李嫂给她留了自己爱吃的烤鸡,如萍刚吃了一个鸡腿,门口便传来了金燕西的声音:“你不去席上,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歇歇。在外面,不方便。”如萍本来打算换双拖鞋把自己的脚给放松一下,见金燕西来了,只得又穿上鞋子,脚后跟好象被磨破皮了,她不由地蹙了下眉头。 偏金燕西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一直盯着如萍,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如萍的脸色。他心里一沉,走上前去,弯腰下去:“鞋子不合脚吗?” “没事,只是站得有点累了,坐坐就行。”如萍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金燕西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划清界限的模样,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面,俯下身去,凑到她的耳边:“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如萍被他的动作给弄得心里一跳,有些怪怪的,一听见了他的话,顿时就冷静了下来:“金七爷不去陪自己的朋友,跑到厨房来做什么?这里可没有席面!” “陆如萍!你这样装模作样的到底要怎么样!你不是要装吗,怎么不在那桌上装到底,把你的脚都磨得鲜血淋漓的,讨了所有人的欢心。你再去努力地工作啊,整天整天地不见我,就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情。就算所有人认同了你,那又怎么样!”金燕西下意识地就想去捏她的下巴! 如萍一把推开了他,站了起来,跟他对峙着:“是,我努力当一个好女儿,好下属,我是在装!可是连装都懒得装的你金燕西除了会吃喝拉撒,除了会花天酒地,你还会什么!” 金燕西气得都快冒烟了:“我生来就是金家的七少爷,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你的爸爸,已经不是金总理了。”如萍走到门口,没有回头,“没错,你是金家的七少爷!可你除了这个头衔,你还有什么?你还会什么?” “需要你来教我吗!”金燕西一拳砸向了那椅子,看着如萍头也不回的样子,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爸不是总理,那我又是什么!” 30 车里惊魂 如萍恢复了以前的学校家里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只是她平时回家后都是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现在她得处理陆振华的一大堆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王雪琴见如萍忙得都瘦了一圈了,找了个机会跟陆振华撒了撒娇,陆振华这才发觉了,不重要的事情丢给下面的人去做,如萍只管重要的事情了。如萍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回陆家满月酒后,金燕西似乎又销声匿迹了。如萍礼拜六和礼拜天是得跟着陆振华去上班的。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抱了一摞资料进了办公室:“兰主任,这是陆将军方才会议用的资料。他说下回会议还要用,让你先不要归档进资料室。” “兰主任,我来拿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如萍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转过身来,看见面前的金燕西,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陆秘书看上去很闲啊。”金燕西嘴角依旧是那抹熟悉的笑容,“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出现在这里,不是正合适的吗?” 他工作?鬼才信。如萍把资料放了下来,又把刚才的话交代了一遍,便转身出了资料室。金燕西拿了资料,跟了上来,和她并肩走着。 冷静,冷静,他只不过是来上个班,兴许就是被自己上次一句话给刺激到的。他这种没耐性的娃,能坚持多久?再说,自己待在陆振华那里,他就是有那个胆子,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来闯陆振华的办公室。大不了以后跑腿的工作,交给别人做就好了。如萍想着,倒真的平静了下来,丝毫没管金燕西,转身进了陆振华的办公室。 可是接下去的一个月,两个月,一直到了12月底,当局大变样,复辟帝制的事情引起了全国震动,如萍忙得都快疯了。天天各地的消息如雪片一样飞往京城。如萍这才觉得陆振华这个职务似乎不那么闲,再加上他还有自己的兵,那可就更多事情了。 照例是工作到了晚上如萍都还没有忙完。陆振华白天就出去城外巡查他的兵了,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现在北平那么不太平,他可要时刻警惕着。如萍忙完后,觉得脖子都僵硬了。她归整好东西,关好灯出来,一出门,刚好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睛,差点吓了她一跳。金燕西的手上拿了支电筒,满脸的不悦:“你看到我躲什么?” “谁让你没事站在别人的门口,这么黑漆漆的,当然会被吓一跳了。”如萍见是熟人,便放心下来,转身锁门。 有个相熟的人伴着,确实没有那么害怕。虽然每层楼都有警卫,但是他们是陆振华手底下的心腹,从小就养成了寡言的习惯。如萍也没精力专门去跟人答话。如萍下了楼梯,陆振华的车的司机迎了上来:“如萍小姐,将军让属下候着的。” 如萍便告辞要走,金燕西伸手拦了她:“我也忙到那么晚,晚饭都没吃。不如,先去把饭吃了吧。”好不容易逮到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她放回去了呢。 如萍下意识地想推辞,金燕西的目光一闪:“陆小姐,要呈上去的资料,我觉得还有点问题,不如,我们边吃边谈?还是说,陆小姐觉得,做事情做到一半,就把半成品交上去,也算是尽职尽责的?” 如萍想起今天王雪琴要出去跟那些太太吃饭,梦萍也去跟朋友玩了,这么晚了,确实挺麻烦李婶的。再说,吃饭就吃饭,谁怕谁啊。如萍点头,对正喊金荣去备车的金燕西说道:“先坐我爸爸的车过去吧。金荣可以慢慢过来。” 金燕西瞪了一眼金荣,同意了。司机偏打开了后面车门,如萍只得上去了。金燕西坐在她的旁边,嘴角一直都是挂着微笑的。 如萍总觉得全身不自在,偏头往旁边看去。汽车正好转弯,对面的汽车的车灯照了过来,如萍下意识地偏过头来。忽听一声闷响,车子剧烈地甩了一下。如萍身子不稳,几乎就在那刻,她整个人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与此同时,她的头被人往下按了些,金燕西气急败坏地道:“小心!”伴随着这声惊呼的,是两声清脆的枪响,就在她的耳边炸开。有什么东西砸在她的后背上面,隐隐作痛。 如萍下意识地想抬头,金燕西的手死死地按在她的头上:“别看,没事。你爸爸的警卫都在。”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如萍的心一凛,他难道受伤了? 随着几声枪响过了以后,那伙人弃车逃跑了。警卫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保护如萍他们,另一路快速汇报给了陆振华。 金燕西的确受伤了,一颗子弹堪堪从他的胳膊上面擦过,射进了那车的椅背里,留下一个深深的弹痕。另一颗子弹,却是打进了他臂膀靠肩部的地方。如萍只感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颊缓缓地流下。她蓦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他染红的衣袖。 “车还能开吗?”如萍并没有慌,一边解下了自己的发带,在金燕西的伤口近心处打了个结,回头问道。 司机也是从陆振华军中挑出来的,沉着地道:“车的轮胎被打爆了一个。后面来了一辆车,如萍小姐小心!”说着,司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枪,瞄准了后面的那辆车。 隐隐地传来金荣的声音,如萍忙握住了司机的枪,说道:“是金家的汽车。你在这里等着,派几个人保护我们过去。如果爸爸来了,就说我们去医院了。” 司机答应了,几个人簇拥着金燕西和如萍往金家的车去了。金荣一看到金燕西那条胳膊,立刻惊呼了起来。金燕西看了他一眼:“别出声!还不安全呢。”金荣心里更紧张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却是不敢再出声,闭紧嘴巴想去扶金燕西。金燕西又瞪他一眼:这小子现在太欠管教了,没看见陆小姐正扶着他呢吗,捣什么乱? 金铨和金太太带着老大凤举过来了,敏之和润之也跟着过来了。他们看到金燕西的时候,他正好从手术室里出来,躺在病床上,手上缠着纱布。金太太着急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怎么好端端的竟有人拿着枪打你们呢。到底怎么回事?金荣在做什么,其他人是怎么当差的!” 如萍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如果不是金燕西执意要等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再挂了一次了吧。她微微抬头,金燕西的目光扫向了她这里,却是朝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如萍心里瞬间更不是滋味。 “如萍,你没事吧。”听了医生描述,得知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了,消过毒了,只要观察一夜,没有发热就没大碍了,润之回头,看见了如萍,见她脸颊上面有血,忙着急地问道。 金家的人都看了过来,如萍忙用手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没事,我没事的。” 如萍正在脱不了身,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侧头看去,陆振华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走到金铨的面前,摘下了帽子:“那伙人已经捉住了,是针对我的。燕西和如萍是被我连累了。” 金铨听了,脸色稍稍地缓了缓,目光微闪:“可是那倭寇?” “正是。”陆振华只是答了这两个字,便道,“此事皆因我而起,金家太太尽管放心。我陆振华定将金府保卫严实,这医院里,我亲自留下来照看燕西。再不出一点纰漏!李副官!”李正德立刻上前来,陆振华吩咐了他几句,李副官得了令,下去了。 此时金燕西已经进了病房里面了,金太太要在这边守着,几个儿子都劝她家去,润之要留下来守。金铨和陆振华两人已经去一边交换了意见,过来后,金铨道:“夫人先回去吧,这天冷,病房里又没歇息的地方,你身子扛不住。” 金太太见金燕西神智清醒,也只得罢了,跟着金铨回去了。陆振华亲自送了出去。他们走了不一会儿,金燕西便道:“姐,我肚子饿了。” “好好好,我去买。如萍,你帮我先好好地照看一下燕西。”润之老早便瞧见了金燕西时不时地往如萍那边瞄的动作了,只是不说破。她微微笑,出了门,外面守着的一大堆警卫立刻有四个跟了上去。 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如萍想着他这么久没吃没喝,便走到床头:“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你有没有受伤?”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说完,两人都顿了一下,如萍这才道:“我没事。脸上的血应该是在你的袖子上面被蹭上的。你喝点水吧。”如萍说着,把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金燕西却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坐下,我看看你脸。” 如萍依言坐了下来。金燕西自己坐了起来,凑近了如萍,仔细地用手帕把她脸上的血迹都沾干净了,仍是那白皙的肌肤,他才松了口气:“还好没受伤。要是伤在脸上,就不得了了。” “那个。”如萍只感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惊觉过来,这种情景太过暧昧。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道:“那个,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我现在已经都没命了。只是……” “不用只是了,我金燕西不是那种强迫人来报答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金燕西看着如萍的目光里充满了光芒。 31、情敌与危机感 “下礼拜的礼拜天,我家里有个小聚会,你过来吃饭。”金燕西往后靠了靠,舒服地枕在枕头上,嘴角仍旧是那抹笑容,“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也不需要你穿得多么华贵,就当是陪我吃顿饭就行。” 莫名其妙的家里会有聚会?如萍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了,大不了到时候看不对的话就走就是了。自己单请他吃顿饭也是可以的。幸好不是什么你做我女朋友吧这类的话,如萍心里暗松了口气,起身出去叫护士进来换输液瓶了。 她回来的时候,润之已经回来了。三个人吃了饭,说了一会儿话,三个人都倦了。如萍掌不住,本想小眯一会儿,谁知道竟睡熟了。 润之起身将自己出去买的一床薄毯搭在如萍的身上,看她睡得香,润之嘴角弯了弯,走到金燕西旁边坐下:“你老实告诉我,这么晚了怎么你们两个还在一起?” 金燕西闭着眼,并不说话。金润之见他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坐到他的身边,用胳膊碰了碰他完好的左手:“喂,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去问如萍了。你不说,肯定就是自己还没把握了。如萍可是个好姑娘,我的一个朋友啊,也说欣赏如萍呢。看样子,你得输给人家了。” “谁说的。六姐,难道在你的眼里,我金燕西就是那么没用的?你这可是长他人志气,灭你亲弟弟的威风啊。”金燕西顿时就端正了脸色,目光在接触到如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缓和了些,“六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五姐打的赌。” 润之听了,笑着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在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如果你能把如萍娶回家当七少奶奶,我愿赌服输,到时候一定送你一份大礼。就你现在的话,啧啧,下礼拜能把她约到我就算你的本事。” 金燕西眼睛一闪:“如果我约到了她,那又怎么样?” 润之故作高深地笑道:“如果你约到了,我请你吃西餐。如果你输了,那可就要给我买最新的那副网球拍。” “成交!”两姐弟互视一眼,各自心里都带着小九九,各自盘算去了。如萍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还睡得很香。 金燕西在医院里面观察了一夜,并没有发热,第二天就回了家。如萍也回到家去,洗了个澡,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昨天晚上在医院睡觉,一夜没睡好,她早上起来,脖子都酸了。幸好陆振华特地让李副官送了如萍回来,嘱咐她在家好好地休养两天。如萍巴不得呢,顶头上司开了口,不休息的是笨蛋。如萍睡得迷迷糊糊,睡梦里却是零碎的片段,似乎有血,还有枪声。如萍猛地惊醒,竟也已经到了中午了。 那天被枪杀的原因,如萍想都能想到。那人是朝着陆振华的车开的枪,目标应该是陆振华。她并没有去问陆振华具体是谁下的手,只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种心悸感仍旧盘旋着。王雪琴也知道她被吓住了,破天荒地没有说她。如萍只在家里窝着,帮着照看尔琮,时不时地发神。梦萍曾试着劝她,如萍只是笑了笑:“我一个人静静就好。”心理障碍,总得跨过去才是。 休整了两天,如萍这才去上学。再次回到学校的感觉让如萍都有点陌生了。这几天在家里睡得太多,导致她一到了下午,就托着腮,半眯着眼看着讲台上面的欧阳于坚,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耳朵里面却是一片糨糊,什么都听不清了。 正睡的香甜,她耳边忽然听见了笃笃几声。她猛地惊醒,抬起头来,正看到欧阳于坚从她的旁边走过,而周围的同学,已经全转过了身来。如萍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流口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如萍也没觉得自己的形象破坏了什么的。她对着侧过头来的冷清秋笑了笑,顺手拢了拢头发,集中精力听起了课。 一天的课上完,如萍今天值日,把垃圾拿去倒了回来,教室里面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把手洗了,把书一本本地收进书包,她锁好门,一回头,欧阳于坚正在走廊的尽头站着看她。如萍心里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 “欧阳老师。”如萍轻声喊道,“您怎么也这么晚。” 欧阳于坚笑了笑,把自己手上的书举起来给如萍看:“我刚批了考卷,找去年他们出题的资料来看看,所以晚了点儿。一起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沉默。欧阳于坚忽然开了口:“你请了两天假,刚才在上课的时候看着好象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如萍很客气地回答着。 两人正好走到门口,欧阳于坚站住不动:“陆如萍同学,其实比起当你们的老师,我更想当你们的朋友。自从你上回,跟我们一起去了那个院子,我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我最珍贵的朋友。” “欧阳老师!”如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立刻开口截住了他的话,“每个老师都是我心灵的好朋友。我相信,在我们每个学生的心里,都已经把欧阳老师当成我们最珍贵的朋友了。欧阳老师对学生真的很好,我代表全班同学谢谢欧阳老师,您真的是个好老师。”说完,如萍还煞有介事地鞠了一躬:“老师,我要去给我妈妈买东西,先走一步了。”她快步跑向了校门外。 “如萍。”金燕西的声音在前头响起。如萍抬头,金燕西站在车边,冲着她挥手。 就这个距离,以及自己说话的声音,金燕西该是听见了吧。如萍的脚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朝着金燕西走去。 “刚才陆依萍小姐和陆心萍小姐好象有事,先坐了汽车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我送你回家吧。”金燕西在别人面前,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十分彬彬有礼。 上回的事情心有余悸,再说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萍对他微点了点头,上了车子。金燕西的目光移到了欧阳于坚的身上。以前自己来这个学校门口的时候,也见过他和冷清秋单独说话,刚刚他又对着自己的如萍表白,这个男人。 欧阳于坚似乎感受到了金燕西的目光,也抬眼朝他看去。金燕西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却移开了视线,调头也上了车。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因为是白天,车蓬并没有关上。金燕西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如萍,心里却是轻松了许多: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啊,原来她不只对自己一个人摆臭脸,那个什么老师,话都没说出口,她就直接拿话堵了别人。相比之下,她对自己还算是特别的了。金燕西心里暗爽着,清了清嗓子:“上回你在医院里照顾了我一晚上,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的。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前排的金荣听见,不由地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七少爷看样子是真的栽了,陆小姐这守病人,守得呼呼大睡的,也亏得七少爷真能拉下这个脸面找这个借口啊。如萍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微烫,转头去看他的肩:“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怎么今天就出来走了?” “梁医生看了,只是这右手不能提重的东西,不沾水,平常的吃饭是可以的。不然,我也没胆子出来啊。”金燕西这倒是没说谎,得到梁医生的一再保证以后,金太太才放了他出来的,还勒令他晚上八点必须回家。 如萍一副不信的样子,金燕西皱眉喊了声:“金荣。”金荣立刻回过头来,对着如萍笑道:“陆小姐,是真的,七少爷绝对不敢欺骗您的。我们七少爷在家的时候,可是什么话都听老爷和太太的,万万不敢违背的。我们七少爷可孝顺了。太太喊他八点回去,七少爷就不敢八点过一分回去。” 金燕西听金荣越扯越远,瞪了金荣一眼,金荣立刻闭上了嘴,一副紧张的模样。如萍看见他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金燕西只觉得赏心悦目,但是也挂不住金荣编排自己,转移话题道:“吃西餐怎么样?” 如萍脸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笑容,点点头,又看向金荣。金燕西虽然纨绔子弟了一点,金荣敢这么说,金燕西也不是那种不把下人当人看的少爷吧,这点还是很好的。 金燕西和如萍并肩上楼,服务生引着他们往角落里花丛掩映的雅座走去。如萍刚走过,忽听有人喊自己。她回头,柳春江走快两步上来,一脸的惊喜:“陆小姐,真的是你啊。我刚还以为认错了人。你的身体好一点没有?”说着,他伸出了手。 金荣立刻眼疾手快地挡了半个身子在如萍和柳春江面前。如萍自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里却觉得好笑,只是往旁边微挪了挪,准备伸手出去。她还没动作,旁边的金燕西已经十分有礼地握住了柳春江的手:“柳少爷,我们也多日未见了。” 柳春江这才看到了金燕西,问了好。如萍本就跟他是泛泛之交,笑了笑:“我很好,多谢柳医生了。” 金燕西跟柳春江客套了几句,就冷场了下来。如萍见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笑着道:“柳医生,我们家里人都说你年轻有为,我妈妈还想感谢你呢。希望你常来我家玩。”柳春江眼睛瞬间就亮了:“陆伯母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我一定来,一定来。” 金燕西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一个不祥的预感。结果果然,第二天,他刚到陆家门口,就看到柳春江提着礼物上门了。金燕西整了整衣服下车:“金荣!”说完也往陆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我越写觉得七爷其实是个M呢,好M的呢……以后一定是个耳根子软的,咳咳……别人被拒绝了他也高兴…… PS:重新申明一下,可能开头有一点点的BUG,我修一下,故事时间统一为1915年。现在的文章是写到1915年的冬天了,也就是某袁要所谓的登基的时候……我在文案上注明了这个事情的……请考据党绕道……本文是轻松文,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32、真话不全讲 自从如萍被金燕西救了以后,陆振华便撤去了家里阻拦他的警卫。金燕西进了陆家大门,目光往沙发处扫去,正好看见何书桓和柳春江在说话,而依萍坐在书桓的身边,如萍在一旁和李副官的女儿可云说着什么话。 有眼尖的下人看见了金燕西,立刻喊道:“金七爷来了。” 如萍回过头来,有些诧异,但是一联想到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金燕西和柳春江那针锋相对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这金燕西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能望到底。难怪白雄起放任他和白秀珠来往,跟他随便套两句话,不用听他的回答,就看他的脸色皆知了。昨天才碰见,柳春江就实打实地听了如萍的话上门来,人家为的是可云。你金燕西来凑个什么热闹啊。如萍想到这里,脸上却没露出半分,差人去请陆振华。 金燕西把一大束花递给了如萍,笑着道:“如萍,我刚才路过花店,见今天的花还带着露珠,颜色也好,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就做主选了玫瑰。你看看怎么样?” 如萍接了过来,笑着说道:“真是有劳金七爷了。我很喜欢。不过。”她故意拉长了音,接着笑得十分的灿烂,“如果是菊花的话,就更好看了。” 菊花?金燕西一愣,如萍已经回过身去,上去扶着陆振华的胳膊:“爸,你下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秘书怎么吃东西吃了这么久,原来是家里来了客人。还不去帮我把明天开会的东西给整理出来,让你爸爸我明天出丑不成?”陆振华说着,作势扬起巴掌要打。如萍巴不得了,连忙道:“爸,我这就去。只是这客人……” 陆振华眼睛一瞪:“你个丫头,难道我们家只有你一个人是主人不成?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如萍得了令,开心地上楼。金燕西肖想中自己跟如萍促膝长谈,推心置腹的那种情景没有出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萍上楼去。 在金家坐了一下午,金燕西再没有见到如萍,心里不由地烦躁了起来。陆振华在一旁看着,也不开口,只和下属说些无关紧要的兵上的事情。金燕西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陆振华突然开了口:“李副官,你上去看看如萍那边完成了没有。如果她做完了,就让她下来陪陪客人。” 李副官得了令,上去找如萍了。陆振华这时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脸上一愣:“燕西,你站起来这是做什么。你瞧,我只顾着忙着手边的工作,也没好好地招待你。你别这么急着走,留下来吃晚饭吧。” 金燕西嘴角暗暗地抽搐了一下,脑筋也转地很快:“陆伯伯,我有点私人问题想要解决。” 陆振华眉一挑,烟斗指了指方向。金燕西要出去的话,要从他的旁边。他刚掠过陆振华的旁边,只听陆振华压低的声音:“小伙子,想娶如萍,这定力,可不够啊。”金燕西一愣,脚下差点踩空。 去卫生间里走了一趟的金燕西心里豁然开朗:原来陆振华知道自己的心思啊,而他的那句话,是在敲打自己了吗?金燕西嘴角瞬间露出了一抹笑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如萍看着兴高采烈地和陆振华说话的金燕西,顿时觉得脑袋懵了:怎么一下午的功夫,金燕西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她又怀着同样的疑惑看向了柳春江,见他仍旧是时不时地偷偷瞄一下旁边上菜的可云,心里更奇怪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长劲,另一个却一下子就变了,发生了什么呢? 如萍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相反,金燕西酒足饭饱告辞的时候,他对着如萍说道:“如萍,后天就是礼拜六,我来你家接你。” 如萍想起自己答应了金燕西的话,点点头:“好。早上十点,我在门口等你。” “下回送你菊花。”金燕西凑近如萍的耳边低声道。 如萍的表情顿时像便秘一样,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你的菊花。” 金燕西一愣,怎么是自己的菊花呢,分明就是送给如萍的嘛。如萍却两只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天晚了,等会儿回去晚了,你爸爸妈妈会说你。早点回去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打住。 他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触感暖暖的,暖到他的心头去了。金燕西也就没再追究到底是谁的菊花这个问题了,只是暗暗地下定决心,礼拜六一定要让金荣去弄多点好看的菊花回来布置家里。 如萍再上课的时候,就有点躲着欧阳于坚了。舒小双还想要拉如萍去诗社里坐坐,如萍都拿自己的幼弟搪塞了过去。这天放学,舒小双家里有事先走了,冷清秋和如萍两个人结伴往家走。 “如萍,你最近,好象变了。”冷清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带着些许疏离。 如萍停下了,看向冷清秋,心里一沉:难道自己连这个朋友也会失去吗?她看着冷清秋白地几乎透明的脸色,面色沉静,并不发一言。 冷清秋也看着如萍。几天没见,如萍的脸瘦了一圈。冷清秋突然叹口气,说道:“只有你这个性子,还是没变的。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并不告诉我们。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和小双,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哪怕,就是多一个人帮你分担也好啊。” 如萍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说不出口的苦恼,多半都是在陆振华那里看到的军事国家机密。最近总统有些反常,而所有的反常,全指向了如萍知道的那一件事情。她能跟谁说?这件事情现在不过是一点子影儿,连陆振华都不知道。再说了,这种事情,知道地越多,不是死得越快吗?上回那两枪,如萍真是怕了,这个要怎么对冷清秋说?有人想杀我爸,结果杀成了我?如萍脑子一转,抿了抿嘴,断断续续地轻声道:“清秋,我家里的事情,实在是不好启齿。你也知道,我爸爸,不只我妈妈一个姨太太。” 冷清秋的眼光一下子就变了,她一把抓住了如萍的手。她是去过陆家的,见识过陆家的那些姨太太和他们的儿女是怎么样的。如萍的妈妈刚刚生了一个小儿子,如萍现在肯定不好受。这件事情,自己的确是无能为力。冷清秋握紧了如萍的手:“如萍。” 如萍冲着冷清秋淡淡的一笑,眼里却有坚定。冷清秋怕她不自在,转移了话题,拖了她去看新开的那百货商场。如萍暗暗地松了口气,好歹这一关是过去了。清秋,对不起,有些事情是的确不想说,有些事情是的确不能说。家里的难处,也是她的心病之一,所以,也不算是假话。 两人在百货商场里面逛着,经过一家男装店,冷清秋突然问如萍:“你最近,是不是和那金七爷走得很近呢?现在学校里面,好多人说前两天看到你和他一起坐车去吃饭。” “正常的交友,交友。”如萍清了清嗓子,也压低声音道,“你还说我呢,上回那个等在校门口的男学生是谁啊?” 冷清秋顿时红了脸,一拳砸在了如萍的肩膀上:“如萍你太坏了,老是扯到我的身上,和小双一样,太坏了。不理你们两了。”冷清秋说着,便快走了几步。 如萍干笑了两声:不是你先提起的这件事情吗?怎么反倒是我坏了?虽然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嘿嘿。 周六一早,如萍就起来了。王雪琴穿着睡衣就过来了,手里提着一套崭新的洋装:“这是我前两天订的洋装,新的款式。这个颜色正衬你的肤色,穿上我瞧瞧。” 如萍一看,是天蓝色的底,白色的蕾丝点缀在其间,但是并不繁复。她穿上,那洋装着合身,竟有一股清新的感觉。如萍一向对王雪琴的穿衣打扮心得抱有佩服态 度,从小戏子出身,而后能够保有宠爱这么多年,如果她都不会打扮,那如萍就更不敢说会了。 王雪琴拉着如萍坐在梳妆台前,颇为遗憾地帮她梳了梳头发:“可惜你现在是短发,本来这洋装有一个一套的头花。现在就这样吧。这串项链是我才买的,也正好合适。耳环就不带了,看着累赘。鞋子的话……”一直絮叨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算完。 如萍一一仔细地听着。穿衣打扮虽然看着简单,确实是社交礼仪上面应该注意的。王雪琴的经验,她可以再在里面总结创新一下嘛。这样一弄完,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半。如萍下去吃了早餐,正好就到十点了。 虽然金燕西一再地强调只是自己邀请如萍去家里玩玩,而如萍从王雪琴那里得知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打电话给金润之,也没问出什么来,但是如萍仍旧是在自己的手袋里装了两样礼品以备不时之需。 金燕西看着旁边端坐的如萍,只觉得她又和自己平时所见略有不同,似乎,更有那么一点女人味了。他嘴角不由地咧开了,对着金荣道:“开慢点,注意安全。” 如萍看了他一眼,因为对即将到的宴会的未知,所以她心里有些担心,也就不去管金燕西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了。 汽车停下来以后,金燕西下车,回身欠身来扶如萍。如萍的手缓缓地放在他的手上,一下车,看见张灯结彩的大门口,像是坐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果然如此,金家的确是有什么喜事。 作者有话要说:喵。亲们的每个留言我都看了的……但是比较忙,没来得及一一回复……鞠躬感谢所有亲的支持……我会尽量都回大家……再感谢给我霸王票的亲们……么么……太喜欢大家了 33、金家众人 如萍站在门口,看着红地毯以及旁边的花团锦簇,不由地怔了怔。虽然金家日常就铺着红地毯,但是,这种架势,为毛她的脑袋里闪过三个烫金的大字:奥斯卡。 严肃点,现在不是演电影。谅金家也不是那样的宵小之家,还没有过明路,就设计什么订婚宴,然后被求婚的女主角被傻乎乎地拉上台,被霸道的男主角吻了一下,从此情订终生。拜托,这可不是童话。面对金燕西请的动作,如萍笑着微欠了欠身,大大方方地朝里走去。 因为金燕西刻意地拖延时间,又因为司机无意间走错了路,把车拐到公园去了,但是如萍一脸可怜地指指自己穿高跟鞋的脚。金燕西瞬间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满月宴见过的如萍痛苦的样子,立刻让司机调头去了鞋店,给如萍选了一双舒服大方的脚。又很凑巧的,鞋店旁边有一个花店,金燕西要送如萍花。如萍本来想由他去的,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是去赴宴,如果他真的抱一束菊花回来,被金家人看到,那她可就死得更惨了。所以如萍又很巧地表示自己最近喜欢了向日葵这个颜色鲜艳喜庆的花,总归是放大的菊花,也算合了自己的小心思。 所以这一番耽搁,到了金家,就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如萍比金燕西走快半个身位,目光渐渐看清了厅里的境况。极大的客厅里面,摆上了好几桌,下人都穿插在里面。小怜见到金燕西,忙上来道:“七少爷回来了。” 正在沙发上坐着的众人听到小怜的通报,都抬起了头。如萍加快了脚步,刚走到茶几面前,就听到三嫂玉芬的话:“母亲刚还在说呢,我这个过生日的小儿子怎么还没回来?这客人都上门坐了许久了。七弟,你这个大寿星公,怎么倒跑出去了呢。我们一家子就等你一个人说开席呢。” “母亲。”金燕西先是给金太太点头算是请了安。如萍乖巧地叫了一声金伯母,将手上的向日葵递了过去。金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如萍,笑着站起身来:“陆小姐可是好久没见了,你爸爸妈妈可好?你弟弟可有多大了?” 说着,众人就起身了,金太太携着如萍的手往席间走去。三嫂玉芬见到金太太不断地轻轻拍着如萍的手,忍不住瘪了瘪走,挽住了白秀珠的胳膊。白秀珠却是没什么表情,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走在如萍身边的金燕西:可有多久没见了呢,一个月,两个月。他真的这么狠心吗?白秀珠低下头,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 他们正好遇到金铨从楼上下来。金太太松开了如萍,如萍上前去给金铨问好。金铨笑道:“如萍,可是好久不上我们家来了。润之啊,整天整日里都念叨你的名字。” “爸,念叨如萍的才不是我呢。”说着,满脸是笑的润之往金燕西那边挤了挤眼。金燕西偏一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给金铨点了点头:“爸。” 一家子人都懂润之的话是什么意思,三嫂玉芬见状,心里不由地一阵火起:“这念叨如萍的不是六妹,那可是谁呢?怎么交个客人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大家知晓呢。” 如萍听这话明显是针对自己来的了。只是,见惯了陆振华政治上的那些背地里玩的把戏,第二天还要与人握手言和的场面,再说,如萍的妈就是这样家斗出来的,三嫂玉芬的层次果然是算不上什么。如萍不由地露出沮丧,看向润之:“润之姐,原来你是假意和我好啊。我还说,金家就润之姐一个和我最要好呢,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润之本来在三嫂玉芬说了那话后就要发难的,听了如萍的话,明知道这个小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偏要自己去哄。敏之笑了笑,拉了拉金燕西的衣角,金燕西往旁边挪了挪,敏之挽住了如萍的胳膊:“别听她的,整天跑到我房间里念叨如萍怎么样,她是个刀子嘴的人,就不惯当面说出来。她不跟你好,五姐跟你好。咱们不理她,来,跟我一块坐。” 如萍心里松了一口气,偏还回头瞧了润之一眼,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那我可就把送润之姐的礼物,转送给敏之姐好了。”润之听了,笑着上去要拧她的腮,几个人闹得一团和气。 金铨和金太太心里了然地看着敏之携了如萍而去,自己也落座了。鹏举看了玉芬一眼,偷偷地给她指了指老两口的位置。玉芬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如萍翻了脸,或者是润之或者燕西真的就发难了,打的可是金家的脸,自己可是得不偿失了。多亏如萍那句话,玉芬懊恼不已,却是再不敢多言什么了。 如萍已经完全明白今天金家这么热闹的目的了,却是金燕西的生日。她的手袋里有几样女儿家的首饰,却是没有适合送金燕西的。如萍还在想自己应该补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饭已经吃完了,敏之和润之拉了如萍往金太太屋里去了。 大嫂佩芳提议打麻将,二嫂慧厂笑道:“我倒是对这个没什么耐性,就给你们端茶送水好了。” 说话间,大家已经坐上了牌桌子,玉芬把白秀珠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秀珠妹妹,你帮我打打。前天我腰伤了,今天还没好呢。我们两个算一边的。” “表姐,我实在是不擅长打牌,十打九输。刚才喝了酒,现在我脑袋有点晕,想休息一下。”白秀珠一只手扶着额角,脸上带着红晕,眼神里都有些迷离。 二姨太见状,便道:“不如让白小姐先休息下吧。这酒的后劲儿大,若是没有喝习惯的人,可能是有点醉了。” 从日本回来的道之笑道:“妈,三嫂,你们就放心吧。我带秀珠妹妹,如萍妹妹他们去那边坐坐,趁着太阳好,等会儿我们去外面打打网球。” 金太太点头:“也好。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道之,好好招呼两位小姐。老七,今天你是主人,还不快去陪客人吗?” 敏之扶了白秀珠,润之拉了如萍跟着道之去了。金燕西眼角看到如萍的裙摆划出的美丽弧线,心里早痒痒了,偏又在金太太的身边坐下:“我陪陪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这个猴儿,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孝顺。得了得了快去吧,今天你是主角,老陪着这个老太婆做什么。快去陪陪你的客人,别耍少爷脾气,怠慢了人家。”金太太叮嘱道。 金燕西点头道:“是,母亲。”嘴角的那抹笑偏叫三姨太瞧见了。三姨太打了一张牌出去,笑道:“老七啊,我且问问你,若是白小姐要去赏花,陆小姐要钓鱼,你可是陪哪一位啊?” 金燕西仰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可为难了。都是我的客人,怠慢了谁都不得。那我就不带他们赏花钓鱼了,这事不就解决了吗?三姨太,赢了可要请我吃饭啊。”说完,金燕西便跑了。 留下的这一屋子太太嫂子都笑了。二姨太笑道:“瞧着老七这模样,恐怕这未来的七少奶奶,就在眼前了呢。” 佩芳本是个中立派,笑道:“我瞧着都好,只是不知道母亲心里怎么想的。” 金太太却似不想提这话,说道:“这事自有老七他爸爸做主。” 三姨太打出了一张牌,笑着说:“怕只怕老爷即使想做主,这老七啊,也像只脱缰的野马,拉不回来。照我说,他就该娶一个能管着他的媳妇儿,省得天天出去瞎逛。” 金太太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几位小姐们在花园里面转着。因为是冬天,倒是没什么好景色,只是靠近网球场的地方,有一小片腊梅花,还没走近,先闻到了一阵幽香。润之深吸一口气,念出两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六妹妹如今也是才女了。”道之笑道,“我还记得我出国的时候,六妹妹最不喜欢念的就是诗了。” 敏之笑道:“六妹啊,这是耳濡目染呢。天天和一个大诗人一道,怎么能不成诗人呢。” 润之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仍旧是嘴硬地道:“哪有,我们只不过瞎玩罢了。如萍的一个好朋友,那才叫作诗作得好呢。我只不过念了两句诗,怎么叫诗人呢。” 白秀珠突然开了口接了话茬:“既然如此,陆小姐想必是作诗高手了,不如给我们露两手。” 如萍脸上的笑瞬间就敛了不少:“私以为,白小姐这话其实不然。交友,正是因为可以取长补短,互相进步,才有积极的意义。如果都是一样的人,那就像是整天照镜子看自己,可有什么乐趣呢?我不会作诗,而且国文也不是特别好的。我本不擅长于此,也就不强求了。” “好!说的好!”金燕西的声音从梅林里传来。众人回头看去,金燕西手插在裤袋里面,笑着走出来:“我觉得陆小姐这番话说得很是。若是一个人只知道诗词歌赋,整天都是在诗里面寻找我们古代有什么,而不看看现在有什么,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诗词歌赋只是玩乐,如果到了 国家危难,百姓流离之时,除了哀叹几句,可有什么实际意义?学而无处用,可又学什么呢?” 道之暗暗惊讶,目光看向如萍。润之笑着拍拍金燕西的肩:“老七自从谋了职后,这见解真是一天胜似一天啊,我这个做六姐的,可是要自叹不如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表示我其实……对白秀珠没有坏印象 34、与金燕西摊牌 白秀珠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她一向也是由着性子做事。如萍猜想,金燕西这话,她应该是翻脸走人才对啊。转念一想,是了,今天是金燕西的生日,白秀珠的眼里只有金燕西,她又不会作什么诗,自然也就不认为金燕西在说她了。 年轻男女在一处,无非就是打打闹闹。梅丽兴冲冲地抱了网球拍来,数了数人,道之姐妹四个,金燕西加上白秀珠如萍,若是双打,恰恰有一个人没有搭档。梅丽眼睛一转:“七哥,你力气大,比我们都打得好,你就当裁判吧。” 如萍倒是无所谓,网球她打得一般,这个一般可以说是一般地只能把球发过网,至于球再回来,除非角度碰对了,否则那球几乎是不能再回去那边场地的。如萍很谦虚地表示自己在一边看就行了,润之哪里会同意,挽住她的胳膊:“那不行,说好了陪你和白小姐的,哪能放了你们走。不若八妹和七弟一队,我和你一对,五姐和白小姐一对,四姐最厉害了,我们不和她打。” 第一盘就让如萍上。润之很谦让地让如萍先发球。如萍想想,也好,第一板就不用自己回了,至少能打两个回合嘛。她沉了气,将球高高抛起,以十分帅气的动作,直接将球打向了白秀珠——身后的铁网上面。如萍清咳了一声:“那个,发挥失误,失误。” 几个球下来,金燕西在一旁憋笑憋地痛苦极了。润之看到如萍跑得红扑扑的脸,主动提出休息。如萍这才舒了一口气,跑得累死了,还一点不讨好。为嘛学功夫的时候就是扎再久的马步自己都不觉得累,打这个网球都让她眼花缭乱了。 坐在旁边的吊椅上看着他们对打,如萍喝着果汁,十分惬意。白秀珠打了一会儿,也体力不支了,她和敏之也下来了。道之和没尽兴的润之搭档,和金燕西他们打了个平手。梅丽年龄尚小,虽有那热情,球技却是只比如萍高那么一丁点儿,从如萍的惨不忍睹提高到了勉强能看,所以他们那边基本是金燕西一个人在打。如萍看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被金燕西吸引住了,不禁有些惊讶了:自己打他的时候,感觉他那么弱不禁风,却原来体力还不错,打了这么久,呼吸什么的竟也没有乱。她看得出神,连身边有人坐下也没注意到。 “燕西就好象是一颗金子,放到哪里都是夺人眼球的。”白秀珠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如萍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身边坐着白秀珠,她正在环顾,白秀珠道:“我鞋坏了,托敏之姐借双鞋给我。陆小姐,我一直很想找机会,跟你聊一聊。” “白小姐客气了。”如萍嘴上语气淡淡的,心里却一凛,瞪了金燕西一眼:都是你惹的烂桃花,偏偏这朵还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 白秀珠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从小和燕西一起长大,我们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偷偷不睡午觉溜到花园里面。他为了保护我,主动承认了错误,还挨了金伯伯一顿打,硬是眼泪都没掉一滴。 “当时的金府和白府是邻居,我们常常去对方的家里玩,也正是如此,燕西的三哥才认识了我的表姐,两家结了亲。后来,我们长大了,白府搬到了现在的地方,我们也都在各自的学校上学,但是,每当节假日我过来,燕西总会抽出时间陪我。 “陆小姐,你觉得,你们认识的短短半年,能抵得过我二十年对他的了解吗?”白秀珠结束了自言自语,目光灼灼地看着如萍。 如萍嘴角含着笑,拈起了一颗糖,放在太阳下面。白秀珠定睛看去,只见那一颗果汁糖在太阳光下竟像是半透明的一样。如萍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从没想过替代谁在谁心里的位置,谁在谁的心里都不是唯一。你们两家是世交,情分自然是谁都比不上的。不过,这番话,你似乎找错了诉说的对象。如果你想回忆童年,金七爷就在那里,我想,不光是他跟你有这样共同的回忆,道之姐到梅丽他们,你们都有共同的回忆。”如萍在共同二字上面重重咬了一下。 敏之从身后赶了上来,看见如萍和白秀珠并肩而坐,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自己大意了,竟让两人单独地待在了一起。她加快了步伐上去,还没走拢,金燕西已经走到她们两人面前了。 刚才一个球打了好几个回合,润之突然一个大力,梅丽没接到,球飞出了网。梅丽去拣,金燕西一眼瞧见如萍和白秀珠两人坐在一边,白秀珠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往两人那边走去。渐渐地走近了,正听见了如萍最后的那句话。他心里一沉:白秀珠究竟说了什么。 金燕西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如萍一眼瞧见了这位七爷的表情,立刻反映过来他生气了。如果是以前,如萍也许还想息事宁人,但是今天她偏偏不想,反而眼珠子转了一下,站起来道:“七少爷,你来得正好,白小姐在这里说你们以前的趣事呢。” 金燕西眼睛微眯了眯。润之也已经走过来了,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冷了冷,并没打算接话。道之有点不明真相,梅丽拣球未回。好在敏之赶了过来,说道:“七弟,小怜他们到处找你呢,说要送你生日礼物呢。” “四姐,如萍来我们家里,还没逛过花园,我先带她去逛逛。”金燕西把网球拍塞进了敏之的手里,一把拉过如萍就往花园深处走去。 白秀珠立刻站了起来:“金燕西,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金燕西的脚站住了,转过身来,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白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金白两家是世交,也是亲家,你一直是我家很要好的朋友,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你既是三嫂的表妹,也就是我们家的亲戚,哪里有怠慢亲戚的道理。如萍是我带来金家的,自然我这个主客有照顾她的道理。既是我惹了白小姐生气,那就请几位姐姐妹妹帮我美言几句吧!”金燕西说完,脚下的步伐迈得很大。 身后隐约传来了敏之的安慰声,白秀珠应该是哭了。如萍的手腕被金燕西拽地都快被捏断了。绕过一棵大树,金燕西蓦地回身,一拳砸在她耳朵旁的树干上面:“她说的话,你都别信。我之前,我承认,我之前是觉得她漂亮,加上周围人的撺掇,我,我的确是有和她继续交往的意思。可是后面,我发现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也不过就是她的一个玩具,因为太习惯了,谁都不能抢。我只要和女的一说话,她就会充满敌意。我跟她说清楚了,她嫂嫂找我谈话,我也都说清楚了。爸爸妈妈那边我也说了,可是三嫂是她的亲戚,我没办法在我家不见她。” 如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你的心里,我和她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能和她一样!”金燕西急忙否认,想去握她的肩膀,想起被她打的那一次,还是不敢造次。 如萍笑道:“既然如此,你这么急着撇清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交友的权力,我难道叫你远着她了吗?” 金燕西语塞:“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如果不能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那不能来找你吗?” “我只是说招惹了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理清,就不要招惹下一个女孩子。”如萍脸上的笑逐渐地深了,“所以,你看,其实我们很多时候,想法是不一致的。你理解的招惹和理清,只是断了和她的联系。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自己娶回家的那一位气质如天仙的姑娘也是需要吃饭穿衣上厕所,也是会为了家里琐事跟你吵架,而白小姐,突然回到了你的身边,不再高傲,却是充满了一种成熟的风情,你的心,是不是会一如既往地不受影响呢?”如萍不自觉地就想起原著里面金燕西结婚后是怎么样对冷清秋的,有感而发。 金燕西整个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否认,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如萍看着他的模样,轻轻地开口:“所以,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再美丽的红玫瑰,都有干枯的一天。总会有其他的花儿开放。弱水三千,你是只取一瓢的吗?” 回去的路上,如萍看着周围的树在窗外一闪而过,心里乱糟糟的。她本来以为,自己在对待金燕西的态度上,是非常理智的。可是,看到他真的犹豫了,她一方面有慰藉:他没有欺骗自己,一方面却有着淡淡的失落。老公不好可以教,待人接物可以磨砺,唯有这三观,是他从小就养成的,怎么能随着一个穿越来的稍微不一样的女人就变了呢。所以,当金荣跑来告诉如萍陆振华来电话找她了,如萍立刻告辞了。如萍闭上眼,谁能不动心啊,面对一个高富帅的整天追求,她也不过是一个憧憬着爱情的肤浅小女人罢了。金燕西,金燕西,为什么你是金燕西。 这一天注定不太太平,如萍回家忙到凌晨。几天之后,那件震惊中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面对雪片一样飞来的各地的密函,如萍脑袋都大了。陆振华现在完全闭门不出,任凭总统府门口和总统办公之处被这些游行示威的人给搅成什么样,他是一点儿也不过问。所以,如萍忙疯了,他只需要翘着二郎腿听她的汇报,优哉悠哉地喝茶看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写到七少体力不错的时候,突然微妙地想歪了……话说……顶锅盖跑走 35、来历不明的女人 从如萍手上的密报来看,各地手握兵权的人还没动,可是百姓们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如萍往往在最忙的时候还要叹息一声:何必呢,皇帝,这个位置本就是个惹人眼的位置。取消了好几年,现在又恢复,你这不是跟全国的人对着干吗?总统难道还不是皇帝吗?如萍用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和心理知识分析,恐怕还是五千年封建制度的残余思想在作祟。 陆振华这几天不但是过得很悠闲,而且是过得十分悠闲,不过每天出去溜达一圈的习惯却是没有改变的。 这天下午,如萍正在伏案写东西,忽听见砰的一声,再然后,一股大风吹进来,如萍旁边的稿纸顿时被吹飞了起来。如萍一把按住了自己手上那叠文件,拿了旁边的笔筒压着。她起身,走到窗边,正要伸手去关窗户,目光随意地往外一扫,正好瞧见了一个人。 金燕西,正在和一辆汽车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子,不对,是一个年轻女人说着话。那年轻女人把手放在胸口,笑得花枝乱颤的。这么大的风,她头上的帽子仍旧是纹丝不动的。金燕西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面,脸上也笑得很开心。如萍看了,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阵不爽,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她刚回头,办公室的门也咚的一声被人打开,不对,是被人踹开了。陆振华被李副官扶着进来,陆振华红光满面,显然是喝了很多酒。李副官扶着陆振华,艰难地对着如萍行了个礼:“如萍小姐,司令喝醉了。” “把他扶回家吧,办公室里没有被子,喝了酒的人身上的热散发地快,容易着凉。我马上就来。”如萍想想,就把未处理完的那些文件全部都装好,然后把秘密的也收好。其他的文件锁进保险柜,到处都整理了一下,这才出门了。 一下楼,如萍就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如萍只是看了一眼,立刻移回了视线:这才用功几天啊,又故态复萌了,金燕西的顶头上司也不管管这位,这不是在捣乱吗?如萍想着,李副官已经打开了后车门,陆振华歪倒在后座。如萍想了一下:“我坐前面,李副官,麻烦你在后座照顾一下爸爸。”如萍是怕自己今天穿的新衣服被殃及,比如万一陆振华晕车什么的。 如萍上了车,李副官却是迟迟没有上车,站在如萍的窗外,一脸的为难。如萍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李副官,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李副官往车尾处看了看,小心地凑近了如萍:“如萍小姐,今天中午司令吃饭,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一起过来了。” 如萍探出头去,顺着李副官的目光看去,一个女人站在车尾,正在百无聊赖地看自己的手。如萍嘴角略抽搐了一阵。李副官脸上有些尴尬,想是没想过跟司令的女儿汇报司令的私人情感生活,他还是解释道:“是杨次长中午和司令吃饭带来的。” “我爸爸当时怎么说?”如萍想了想,带也不是,放在这里也不是。 李副官心里擦了把汗,这如萍小姐还真的问的细啊:“那杨次长的岳父家就是四川那边的将军。司令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跟杨次长碰了碰杯子。走之前,司令让另一辆车送了她过来。” 如萍当机立断:“那就再叫一辆车让她跟着。”如萍心里暗暗地埋怨了一句:老色鬼,都这把岁数了,还这么色心不改,人家送就收呢。等会儿回去,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果然没有让如萍失望,当众人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跟在如萍和陆振华的身后进来的时候,一屋子的女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如萍回到了房间,刚把外衣脱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如萍,我是妈妈。” 啊,来了。如萍连忙钻进了被窝,可是梦萍那个小娃子已经上去开了门。王雪琴踩着高跟鞋进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如萍在被窝里面抖了一下,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被子被人大力地扯着,如萍死死地拽着。然后,她感到那力量突然一松,再接着,腿和背后一凉,王雪琴居然把被子掀了起来。 “起来,给我说,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什么来历?你居然任由你爸爸把她给带回来了!”王雪琴柳眉倒竖。 如萍不得不坐起来,满脸赔笑:“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李副官说什么杨次长吃饭的时候把这个女人带着的。但是她没跟我们坐一辆车,她是坐的别的车。” 王雪琴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一指头点在她的额头上:“我生了你养了你,不是要你招惹别的女人回来给你分爸爸的。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什么姨什么姨,你还想多几个弟弟妹妹不成?” “那哪成哪。妈,她们哪里有您的本事,给我爸爸生老来子的?”如萍连忙挽住了王雪琴的胳膊,说着好话。 王雪琴这才得意了一些,但是还是没好气地看着她:“这个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儿子都娶媳妇儿了,都还不正经,什么女人都往屋子里面拉。你也是,不知道劝劝。” 如萍听了这话,有些委屈地道:“妈,爸爸一直醉着,刚在车上还吐了,喊您名字呢。” 王雪琴嘴上兀自说着不管他不理他的,却还是站了起来,又说了如萍几句,这才出了门。 如萍没好气地看了梦萍一眼:“你个叛徒,怎么就去开门了。妈妈骂我,你小丫头就偷着乐。” “哪能啊。”梦萍挨着如萍坐下,讨好似的拉了拉如萍的胳膊,“我这不是,帮你防范吗?妈肯定要找你,越晚找你啊,你越倒霉啊。这件事情,我们帮帮妈好不好?” “怎么帮?”如萍满脸疑惑。 梦萍嘴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你想啊,妈妈刚刚才生了尔琮,妈妈又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把妈妈丢在脑后的。那些什么姨太太的可就不一定了。她们可就比妈妈着急多了,我们只要偷偷地放出点风声去。” 如萍面无表情地看着梦萍,接了下去:“你放出风声去说这个女人怎么怎么想当爸爸的十姨太,然后其他房的人就开始对付这个女人,爸爸就开始研究,怎么大家都开始针对她呢。然后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有那么多的优点,被这么多人欺负多委屈啊,于是爸爸就真的把她娶进门当十姨太了。” 梦萍支吾着,抱住了如萍的胳膊:“可是,难道就任由她这样进门什么都不做吗?” “妈比你有经验多了。”如萍还记得想当年的准十姨太,王雪琴可是大方得很,为陆振华着想,只是恰好让陆振华看到了那准十姨太和自己的儿子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于是,那女人从此失去了踪影,那个儿子被他直接赶出了门,连带着那儿子的妈五姨太也被赶了出去。 梦萍又拉着如萍说其他的事情。如萍随口说两句,心思却全在刚才梦萍说的话上面。哎,怎么这么麻烦,穿到这里来,除了打仗居然还有家斗,幸好自己的妈是受宠小老婆,不然她难道还要帮着争宠? 陆振华醒来的时候,王雪琴用熬红的眼睛望着他。陆振华起来了,漱了漱口,说晚上想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头晕得很。王雪琴忙吩咐人去传了,仍旧是心疼地照顾着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个女人并没有出现,陆振华似乎忘了她一样,压根儿没提,其他的姨太太当然巴不得他想不起这个女人,自然更不会提了。 这个女人虽然给陆家投下了一枚炸弹,但是这炸弹并没有爆炸,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倒让所有的人都意外了。如萍依旧是每天都上下班,只是再不多说话。这天,她依旧是工作到华灯初上才回来,才走到客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吵嚷声。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已经有九个老婆了。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那个如烟姑娘,她才二十五岁,比大哥他们还小,你居然要把她纳为十姨太。爸爸,你手握兵权,上回把日本人赶出了北平城,我和书桓都很敬仰你,觉得你是我们的骄傲。为什么你要这样呢?为什么你要亲手毁了我们对你的尊敬呢!”依萍的音量很高。 陆振华一个烟灰缸砸过去,多亏心萍一把扯过了依萍,烟灰缸才从依萍的耳边擦了过去。陆振华整张脸都是黑的:“放肆,我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能多嘴的?简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你爸爸都敢指责。” 依萍推开了心萍,满眼是泪:“爸,你是我最尊敬的爸爸,可是,你已经有这么多老婆了,你照顾不过来了。如烟姑娘只比我大几岁,我应该喊她一个姐姐,我不想看到她的青春白白浪费,她应该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幸福!” 陆振华一个大耳刮子过去,依萍差点被扇飞了起来,撞向梦萍身上。如萍抢上前去扶住了梦萍。陆振华朝着傅文佩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不要骂我妈妈,她没有错。你根本配不上我妈妈。你更配不上爸爸这个称呼。”依萍不顾傅文佩的劝阻,大声地吼了出来。 陆振华气得一把抽出了马鞭子,啪的一声就打在了茶几上面:“好好好,我不配当你爸爸。那谁配!我打死你个不肖子!”说着,陆振华的鞭子就落了过来:“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咳……其实金家也差不多,都有几个老婆 36、多情还是无情 “依萍!”眼看着一条鞭子就要落在依萍的身上,傅文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了依萍,她的背上硬生生挨了这一记打! 这破空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王雪琴心里得意,但是却不是这样表示的,用手帕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呼了一声。 隔着傅文佩的身子,依萍都能感觉到那鞭子的力道,可想而知,如果那鞭子落到她的身上,该是多么的疼,可想而知,现在的傅文佩该是多么的疼。她立刻反身过来扶住了傅文佩。傅文佩额上全是汗,眼圈都是红的,但是她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依萍,给你爸爸认错!” “妈,我没错,为什么要让我认错。他居然打我们,哪里有做了这样事情的爸爸,还动手打女儿的。妈,这样的爸爸,你还要吗!”依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哭着大声道。 “依萍,你别闹了。快给爸爸认错。”心萍也从一边上来,扶住傅文佩的胳膊。 傅文佩一把甩开了依萍,满脸是泪:“依萍,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依萍摇头:“不,我不是。妈,你别逼我。这样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妈,你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呢,我们出去,我养你,我们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傅文佩脸色已经苍白了,说了半天,依萍居然还是一句话不听。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依萍,我知道你怪我。你怪我没把你生成一个男人,你怪我更喜欢心萍。可是,依萍,你不能这么对你的爸爸。大人的事情,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依萍满脸是泪:“妈,我们不要他好不好?我们自己出去好不好!如果不是他,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气,心萍也不会生那么大一场病。妈,你为他辛苦了一辈子,可是他呢,为你想过吗!” “爸!”眼看着陆振华又要动气了,如萍立刻拦在了傅文佩的身后。陆振华眼睛都是红的:“如萍,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不!”如萍摇头,“我不和您作对。你是我最敬爱的爸爸,您的马鞭子不应该打自己的妻儿,而是打那些日本鬼子的。”戴了一顶高帽子后,如萍立刻上去扶住了傅文佩。依萍满眼是敌意地看着如萍:“你走开,我不要你假好心。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我压根儿不想管你的事情。我只是为佩姨感到可怜。替你挨了这一鞭子,竟没有人问她一句到底疼不疼。可云,帮我个忙,把佩姨扶上去。李副官,麻烦你去请个医生来。”现在虽是冬天,但是那一鞭子竟然把她的衣裳都给抽破了,打出的血痕触目惊心。 依萍一把按住如萍的手:“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不懂爱我的妈妈吗?我要带她出去,带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难道我错了吗?” 如萍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她:“她帮你拦下这条鞭子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带她出去,去哪里?吃饭不要钱?穿衣不要钱?你有工作吗?你一个学生,拿什么养她!” “我……”依萍语塞了,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过那么多,“我,我会努力的。” “在你没那个能力之前,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好。”如萍甩下了这一句话,就扶着傅文佩上楼了。 安顿好了傅文佩以后,如萍便要下楼。傅文佩叫住了她。如萍转过身来,傅文佩面色已经毫无血色了:“如萍,别怪依萍。她也是为了我好。” 如萍看着傅文佩,心里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替别人作决定,不是雪中送炭,反而是间接在害人。自己不是圣母。如萍缓慢地道:“佩姨,我并不想插手你们房里的事情。我只不过,不想看到家里出人命,我的爸爸成为杀人犯。”说完,如萍转身出门了。 依萍当然没有走成,如萍并没有管她们房里是在演怎样的情深深雨蒙蒙,她转身去了书房。 “如萍,你是不是心里其实也在怪我。怪我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娶进来,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却根本没有教好他们。”陆振华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杆烟,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阅读就在,} 如萍走上前去,把陆振华手上的烟杆接了过来。她对陆振华的心理其实很微妙。是的,在外人看来,他有九个老婆,可是如萍知道,他其实只不过是在找自己心底的那个萍萍。那个女人,可以说是他奋斗路上的一座灯塔,可惜永远得不到了,得不到的却是最好的。虽然如萍认为他这不算专情,只不过是一种执念罢了,但是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如萍现在十分为难,还不能装做自己知道了这个女人啊。她深吸一口气:“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父亲最独一份的那一个孩子。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阅读女频小说,请baidu:} 陆振华转过身来,眼睛看着如萍,不禁有些讶异:“如萍你心里也会这么想吗?” “是,我会这么想。”如萍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但是我想,爸爸,你带那个女人回来,是有理由的吧?不然,以爸爸的手段,区区一个杨次长,还能威胁到你吗?” 陆振华的眼睛一亮,明显来了兴趣:“哦?为什么这么说?你爸爸我在你眼里,难道就不是烧杀抢虐无恶不作的大坏人吗?” “我相信,拒绝二十一条,保护学生游行的人,不会是这样的一个大坏人,至少,他的心里是有一杆天平的。”如萍继续给他戴高帽,虽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振华哈哈大笑:“如萍,你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儿。你可知道杨次长的背后是谁吗?” 如萍的脑袋转了一下,联系陆振华最近的反常举动,不禁眼睛睁大了:“难道是,总统?” 陆振华的手掌立刻拍上了如萍的肩膀:“果然是个聪明的好女儿。所以,这个女人暂时不能动,还需要她向那边递消息呢。所以,今天依萍闹了一场,反倒是帮了我。只是你佩姨那边,我会亲自去说的。” 如萍满头黑线:果然是薄情的男人,打了自己的女人,就为了表演一场戏。怕自己这房被殃及池鱼,如萍把事情拦了下来,看来是多管闲事了。真想甩手不干啊,如萍嘴角抽搐着走了出去,立刻反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没事拿你的熊掌拍我干嘛,不知道你手劲很重吗?装圣母果然不是自己擅长的。 晚上,王雪琴来表扬了如萍一顿,说她颇得自己的真传,这下八房就完了。如萍和梦萍无语地看着王雪琴叉腰在房间里笑了一晚上。等到她走后,两姐妹趴在被窝里,梦萍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如萍,我咋觉得妈妈这么怪怪的呢?” “你觉得怪吗?”如萍似乎随口问道。 梦萍点头:“是啊,虽然其他人倒霉好象很大快人心,但是妈这样也太恐怖了。” 如萍扔下了一句话:“你难道没觉得,你没好好读书,出去惹了一摊子事回来,妈妈更恐怖吗?” 梦萍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去摇如萍,发现如萍已经睡熟了。从此一棵本来已经略歪的树苗,被王雪琴这一顿夸张的笑,给吓得回归了原样。 陆家的气氛现在很奇怪,八房的人现在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陆振华连自己一起打了。依萍每天顶着两只肿得比桃子还大的眼睛飘来飘去,连如萍都吓了一跳。而陆振华不仅没有安慰八房,反而经常晚上走很远,去专门给那个女人准备的屋子里面找她谈心,一谈就谈到了第二天早上。至于他们是不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这个就不是如萍关心的范畴了。她以前只需要忙着把工作做完,现在她还需要防火防盗防女人,更加忙了起来。再说了,一个已经有九个老婆的男人,咳,能指望他守身如玉咩? 如萍忙得越来越晚了,只是每天下班回家,走到二楼,总能看到金燕西跟自己一起出门。如萍想到之前和他一起说话的女人,就觉得心里不舒服。醒醒吧如萍,陆振华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如萍!”这天是礼拜五,如萍难得的休息日。她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书桓等在门口。依萍不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吗?他难道不知道?如萍低头继续往前走,果然一双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抬头,书桓站在她面前:“如萍,我想跟你谈谈。” 两人往街边走了走,书桓迫不及待地转头问道:“如萍,你为什么这样对依萍!” 如萍瞪大眼睛看着书桓,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到底怎么样对依萍了?” “依萍什么都跟我说了。她那么爱她的妈妈,你居然这样指责她。她的心里有一团热情,能够把周围所有的人都点燃。她跟着我们学生一起,去找当局理论。为什么这么好的依萍,你居然说她不关心自己的妈妈呢?你凭什么这么指责她呢?”书桓说激动了,双手握着如萍的肩膀开始摇晃起来。 “放开你的手!”一个人立刻推开了书桓,把如萍拦在自己的身后,却是金燕西。金燕西满脸的愤怒:“请你放尊重一点,如萍不是你的女朋友。” 如萍揉揉自己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的胳膊,不禁怒从中来:“那是我们家的家事,何书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莫名其妙。”说完,如萍转身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表示……我真的不是依萍和书桓黑。他们其实是很好的人,只是在谈起恋爱来,太不为别人着想。七爷又出现了……如萍会原谅他咩?答案是: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跑! 37、金燕西的纠结 如萍气呼呼地走在前面,金燕西跟在后面。如萍的脚步走得很快,金燕西暗骂了一声,上去拦住了她。 “怎么,你也要管我们家的家事吗?”如萍没好气地一顿炮火就轰了过去,“让开,我不想跟你讲话。” 金燕西是个执拗性子,你喊他让,他偏不让。这么多天没见,那天她的问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问自己那么犀利的问题。上回中枪事件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一点,却又被她的这个问题打回了原样。这个女人的脑海里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以后一定会丢下她呢。金燕西这几天的思念,被如萍这么一句话全打了回来。他抱着胳膊:“我偏不让,我偏要跟你讲话!” 如萍现在心烦意乱,家里的事情,工作的事情,刚刚还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如萍的满腔怒火此刻在胸口里已经叫嚣着要冲出来了,偏偏又遇到了这么蛮不讲理的金燕西。这个魂淡,一堆烂桃花。如萍忍不住挥起了胳膊,手袋不住地打在他的身上:“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还说都是女人的错!” 金燕西不承想她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慌忙用手挡住自己的头。金荣在转角处探了个头,看到金燕西被打得连连后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缩回了脖子,满脸的愁苦:七少爷,您自个儿要想娶这样一个姑娘当七少奶奶,多担待些吧。 如萍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打越觉得胸口堵着,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声音里着哭腔:“就知道欺负女人,还要女人对他们从一而终,凭什么!凭什么!女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金燕西一直没有还手,原想着她不过是打两下出气就是了。后面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没有一点儿停下的意思,他的心里就有点冒火了:打我好玩是吧。再一听,不对啊,如萍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他心里的火顿时熄灭了下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她脸上看去,连忙问道:“怎么哭了?” “要你管!你管好你的秀珠妹妹珍珠妹妹就行了。”如萍用力地挣开他的手,手背胡乱地在脸上一抹,转身就往巷子外走。 金燕西拽住了她的胳膊,强行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谁欺负你了?刚才那男人吗?” 如萍甩开他的手,冲着他吼道:“是,就出事了!上班的地方是处理正经事情的地方,不是给你泡妞的地方。你要泡妞去其他地方,别在那里碍着别人!再见!”说着,如萍转身跑开了。 她跑过金荣身边的时候,金荣忙喊道:“陆小姐!”如萍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金燕西看到如萍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满肚子都是气,全撒在了跑过来的金荣上面:“谁让你喊她的。让你喊了吗?” 金荣连忙弯腰:“是是,我下次不喊了。我再不喊陆小姐了!” “我让你不喊了吗!你个没用的,连个人都拦不住!”金燕西兜头一句话,哼了一声,大踏步往巷子口走去。 金荣一张苦瓜相地跟着上去,心里暗暗地腹诽:你到底是让我喊还是不喊啊。 金燕西一回到家,又再次走到了梅丽的房间坐着。梅丽连忙把敏之和润之找来。她们两怎么问金燕西,金燕西都不说话。梅丽眼尖,一眼看到金燕西额头上面有一小块瘀青,连忙凑过去:“七哥,你额头怎么回事啊?受伤了吗?” “没有。”金燕西拿起一个垫子挡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 润之和敏之对视一眼,润之清了清嗓子:“五姐啊,我们去妈那里吧,梅丽,四姐今天逛街,买了许多东西呢,一起去看看。” 金燕西一把甩开了枕头:“我也去。” 走到了金太太那里,金太太拉了梅丽和燕西在自己身边坐着,一眼就瞧见了他额角的瘀青:“怎么回事,哪里弄的。” “没事,就是他们刹车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不疼了。”金燕西忙扯了一个谎圆过去。 金太太还是不放心,扶着金燕西的头看了看。玉芬在一旁笑了:“老七,别是有人打的吧?该不会又是什么陆小姐桥小姐的。” 润之听了心里不爽:“上回也是老七的错,并不是如萍有意的。人家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就那么野蛮,回回见人都打啊!老抓着一件事情不放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抓着一件事情不放了?我还没听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会学些功夫?我看他们家啊,也就娶的那么多房姨太太像个大户人家的样子,这不,最近又要多一个了吗?”玉芬心里不舒服,白秀珠最近都瘦了一圈了,偏这个家里的人好象都被陆家收买了似的,竟把白秀珠都给抛到脑后了。 梅丽瞬间低下了头,本来在这边陪太太说话的二姨太也噤了声。金太太见状,连忙喝道:“玉芬,说些什么呢!你去帮我取下眼镜,道之买的这个什么东西我瞧不清楚。” 玉芬一看到二姨太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造次了,忙应了去了。敏之拿着一朵头花,在梅丽头上比划了一下:“八妹戴这个倒挺好看的。” 一旁的金燕西却是出了神,如萍说的话还在耳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佩芳笑道:“老七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跑得这么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 当天晚上,金燕西缠着润之给如萍打电话。润之只不理他:“你自己不知道打吗?”金燕西无法,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还把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也一并请教了。敏之正好也走进来,金燕西把头埋在沙发里面。 “起来。再不起来不帮你了。”润之拍了一下燕西的胳膊。金燕西马上弹起来坐好,对着敏之笑道:“五姐。” 润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没回答如萍的问题?然后还让她碰见了你在上班的地方和邱小姐说话。” 金燕西默默地点头。润之顿时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你是不是逗人家如萍玩呢。” 金燕西连连求饶:“姐,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逗如萍玩的吗?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润之这才松开了手。敏之笑道:“润之,我瞧啊,你真可以帮帮老七这个忙。就以我们两的名义邀请如萍去听戏好了。” “还是五姐好。”金燕西捂着耳朵。润之瞪了他一眼。金燕西忙陪笑道:“六姐最好了。” 如萍接到了润之的电话,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自己似乎有迁怒的嫌疑,不知道金燕西有没有被自己打伤。如萍想着,挑出了明天要穿的衣服,这才睡下了。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反对,陆振华听了一阵,不让如萍再每天加班了,每周去两三次就行。如萍记得,大概就是在三月的样子,这场闹剧就会结束。她蓦地清闲下来,只觉得一身轻松。只是,如萍看着那茶楼,为什么润之竟把看戏的地方安排在这里呢?这不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吗?润之也太不小心了吧。如萍心里想着,抬脚往里走去。 小二引着如萍往二楼的包厢去了。如萍走进去后,没看到敏之和润之,只看到立刻站起来的金燕西,微微地点了点头。 戏台上面已经开始了,正是一场武戏,咚咚呛呛的好不热闹。如萍并没坐下,轻声道:“我看不惯武戏,出去透透气。”说着,如萍转身出去了。金燕西忙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追了出去。 如萍往茶楼后面的花园走去。穿过月洞门,她走上了回廊。金燕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此刻正是冬天,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如萍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金燕西赶上前去。如萍在心里酝酿了一下,一回头:“昨天……”“昨天……”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我先说。”两人又同时停下来后,金燕西开了口。如萍傻了眼:这个时候不是该说你先说吗?金燕西看着如萍,似乎有点不习惯,挠了挠头:“那个,昨天我不是故意拦你的,你不要生气。我这么多天没见到你,这心里怪不习惯的。” 如萍自动忽略了他后面一句话:“昨天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因为别的事情迁怒到你的身上。对不起。”如萍诚挚地道歉。 金燕西见如萍向自己服软,心里更软了下来:“那个,我那天遇到的那位小姐,是个电影明星。是刘宝善的朋友,不是我的。” “刘宝善,就是上回你姐姐结婚的时候,你带过来的那个男人?”如萍满肚子的火,转身就欲走。 金燕西立刻想起了当时自己带着刘宝善去调戏如萍的事情,脸色一变,立刻拦住了如萍:“我,我马上就去帮你揍他一顿。”说着,金燕西真得要走。 如萍马上叫住了他:“你站住,我什么时候喊你去打他了。难道我就是非得打人的吗?” “当然不是!”金燕西连忙转过头,在心里纠结了好一阵,诚恳地道,“那天,你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也问了五姐,六姐。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会怎么样。我从小到大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得到的都是别人的关心,不懂得怎么关心人。但是,认识你以后,我重新开始上学,我学着去上班,只想有一个能够经常看到你的机会,也想去学习怎么关心一个人。如萍,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想了很久最后一句怎么写……想了半天,觉得这一句,还是抵过类似“如萍,你愿意让我试着关心你一下吗?”……啊啊啊啊……好窘……但是我觉得老七在如萍面前已经自动忠犬了有木有? 38、如萍的心意 “陆如萍同学。”金燕西一鼓作气,刚刚说完这番话,心里正在打鼓,不知道如萍会不会接受之时,忽然听见一个男声响起。 如萍本来低着头,一面听着金燕西的话,绯红悄悄地爬上他的耳后。她心里正有些乱,忽然听见了有人喊自己,抬起头来,却见到欧阳于坚站在湖边的假山,还冲如萍招手。 金燕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被这个男人的一句话给打退了。他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上回在如萍的学校门口拦着她表白的男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裤袋,脸色沉了下去,一脸的不高兴地看着如萍。 别人喊了自己,如萍不好意思不回答别人,但是她实在是不想跟欧阳于坚过多地拉扯,尤其是,还在这个是他们秘密集会的地方,她总觉得跟他过多接触是种危险。她正想开口叫金燕西陪自己一起过去,忽然看到金燕西一脸愤慨的委屈样,心里不由地软了一下。她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落在金燕西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忍不住将双手放在唇边:“好冷的天气。” 金燕西的目光顺着如萍的目光看去,顿时意会了过来,心里一阵欢喜,将自己的长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如萍的肩上,双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将衣裳拉拢了一点。如萍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老师叫我,能不能陪我过去一下。” “恩。”金燕西心里又惊又喜。如萍披着自己的衣裳,让自己陪着去见那个男人,谁亲密谁疏远一下子就出来了。那她,是不是也接受自己了? 两人并肩往欧阳于坚的方向走去。欧阳于坚将刚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眸子顿时暗了下来,心底一片苦涩。 如萍和金燕西走到欧阳于坚的面前。如萍有礼貌地笑着喊了欧阳于坚:“欧阳老师。” “你们来看戏吗?”欧阳于坚脸上的笑不太自然,目光不自觉地就会瞄向如萍身上披的衣服,心里的苦涩晕了开来。 金燕西心里得意,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他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如萍的朋友,我叫金燕西。” “欧阳于坚。”欧阳于坚也伸出手去。两人的手就握了一下便松开了。 如萍点头道:“欧阳老师也来看戏吗?前头的戏太吵了,我就来后面走走。” 欧阳于坚眼里闪过一丝光,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朋友还在等我,我先上去了。外面天冷,你们也快进里面去吧。”说着,欧阳于坚看了一眼金燕西,笑了笑,转身去了。 看到欧阳于坚走远了,如萍便把衣服取了下来。金燕西的眉立刻就皱了起来,在听到如萍下一句话的时候,却又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你快穿上吧,等会儿真的冻病了。” “不用不用,我不冷。”金燕西说着,就觉得鼻子痒痒,结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如萍将衣服递到他的面前:“拿去。”满脸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金燕西摸摸鼻子,略带尴尬:“我真的没事,就是被呛住了。”说完,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如萍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扔:“爱穿不穿。不穿别来跟我说话。”说完如萍便快步往前走去。金燕西慌忙接过衣服套在身上,追了上去。 如萍没有进包厢,而是转头出了茶楼。金荣迎了上来,正碰上金燕西打了个喷嚏。金荣顿时就惊呼道:“七少爷,您怎么了?怎么打起喷嚏来了?是不是生病了,我马上去请梁医生。” “瞎忙活什么!”金燕西连忙喝道,吸了下鼻子,“我只不过是鼻子有点痒而已,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说着,他走到了如萍的旁边:“如萍,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新开了家西餐厅,还是你想吃其他的吗?” 如萍摇摇头:“我想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当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金燕西的脸瞬间黑了:“我真的没事。” “我不舒服,想来看看。”如萍动作麻利地下了车。金燕西只得跟了上去。 如萍拿完药,顺手交给了金荣:“红的每四小时吃一次,一次吃两片。白的每六小时吃一次,每次吃一片。如果发热了,就吃这个粉色的,吃一颗。” 金荣受宠若惊地连忙点头:“是是,陆小姐,小的都记下了。”金燕西顿时瞪了金荣一眼,金荣立刻缩了缩脖子。 如萍转眼看到金燕西的表情,便知道这人肯定不会乖乖地吃药。她也不说破,金燕西,你跟我玩花样儿,还嫩了点儿。 “我不吃!”金燕西抱着枕头,把被子往头上一遮,“我都说了我没事了,还吃什么药啊。” 金荣端着药:“七少爷,这可是陆小姐亲自去帮您拿的药。您就吃了吧。” 金燕西一把将被子揭开,打了两个喷嚏:“我说了不吃就不吃。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药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自己哪有这么娇弱,吹一点冷风就生病了。 门口传来了润之的声音:“金荣,老七不吃药就算了,大概他电话也是不想接了。你去告诉电话那头的陆小姐,说是老七有别的事情,来不及吃药,也来不及接电话。” “如萍电话?”金燕西立刻坐了起来,一把抢过金荣手里的药和水杯,把药往自己嘴里一塞,趿着鞋披着被子就跑出去了。润之在他的身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半天,金燕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六姐,你耍我!”润之笑得趴在沙发背上起不来:这老七,什么时候这么乖乖听话啊。可算是找到一个克星了。 从那天开始,如萍每天放学,金燕西一定会等在校门口。如萍也不矫情,他来接自己,她就坐他的车。金燕西往往想尽办法把如萍多留一会儿,但是如萍有个原则,不管去哪里,七点半她都会去陆振华的办公室那边工作一个半小时。最近各地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强烈,总统声言暂缓登基,但是这矛盾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各地纷纷宣告独立。陆振华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断,正在趁着混乱培植自己的势力。对他来说,当总统没什么意义,有兵在手上,对他才是有真意义的。 如萍忙的时候,金燕西百无聊赖,但是上次的枪杀案,他又不敢走开,只能回办公室,也处理一些事情。以前他游手好闲,处理事情也都是吊儿郎当的。现在他静下心来一点点地理清,这才发现,这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容易。他虽然没说,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金铨的官位不保这回事,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因而他对白雄起也就格外的注意。这样一来,有时候往往如萍都处理完了事情,他还在这边仔细地研究。 王雪琴对如萍每天这么晚回来颇有微词,但是她知道每天都是金燕西送她回来的时候,不禁脸上又笑开了,专门跑到房间里来找如萍:“你和燕西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如萍正在看书,翻了一页,随口答道。 王雪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坐在她的身边:“跟你妈妈我有什么不好讲的。如果你们两个没有那么好,那他怎么会每天都送你回家?你告诉妈妈,都去哪里玩了?” 如萍心里叹了口气,郑重地道:“妈,我们没去哪里玩,就去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了一下。真的,不信你问爸爸身边的警卫。” 王雪琴听了,不由地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燕西的爸爸虽然现在不是总理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哪天就起复了,你给我牢牢抓紧了。要是再被谁给抢走了,我可不认你这个女儿。” “妈!”如萍耳朵都听出茧了,只得胡乱应着,不然王雪琴又要念叨个没完了。 金燕西虽然觉得自己和如萍现在的状态很不错,但是上回自己的表白她没有表态,金燕西一直拿不准如萍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他好几次想问清楚,又不敢问出口,怕如萍生气,像上回一样不理自己。越想心里越烦,金燕西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面长吁短叹。 “哟,老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叹气呢。这可不常见,可是心里有什么心事吗?”金燕西闭着眼睛正在思索,忽然听见了有人说话。他睁开眼睛,见三姨太抱着胳膊站在几步之外,连忙站起来:“您请坐。” 三姨太也不推辞,直接走过来就坐下了,又笑道:“我听人说,你最近和陆家小姐走得很近吗?” 金燕西脸上带着笑,一手□裤袋里:“您这是听谁说的?” “还和我打马虎眼呢。我可是亲眼瞧见过了。你还要否认吗?”三姨太嘴角一抹了然的笑。 金燕西心里一动,有些话问润之虽然好,但是润之老笑话自己。他和三姨太平常打的交道不多,但是自己拜托三姨太做的事情,她都是办妥当了的。金燕西叹了口气:“我倒是想承认,可是不知道人家心里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三姨太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原来还有我们家老七搞不定的事情啊?看来这个陆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居然让我们的七少爷这样牵肠挂肚的。这可真是一桩大新闻啊。” “您就别笑话我了。”金燕西又叹一口气。 三姨太的笑高深莫测:“这件事情有何难,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时候女生的想法和男生真的不一样……老七,你还是再受些折磨嘛。把如萍娶回家,那才是另一段开始呢…… 下面是我的新文,大家请支持一下吧。熊坑品有保证噢。传送门如下,期待看到亲们的身影,养肥也行噢。 39、两房女婿 “只是……”三姨太的话风一转,看向金燕西,“我帮了你,对我可有什么好的呢?你可拿什么来谢我?” 金燕西的手插在裤袋里,想了一想,对着三姨太作了个揖:“明儿我就去寺里给您烧一柱高香,再捐些香油钱,替您点盏灯。” 三姨太笑着瞪了他一眼:“这谢礼我可受不起。什么时候邀了陆小姐到家里来玩才是正经。” 金燕西只笑不说话。 如萍把刚刚传来的电报整理好,站起身来,只觉得脖子咔的一声响。痛死了!如萍扶着自己的脖子,关上了陆振华的书房门,往走廊尽头的平台走去。 吹了一会儿冷风,如萍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冬天的北平光秃秃的,只有干枯的树枝,映着灰蒙蒙的天,更显出颓势。远处隐隐露出几所房子,如萍低下头,忍不住用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有点凉了。 肩上忽然一沉。如萍回过头,不期然看到傅文佩微笑着站在她的身后。如萍忙转过身子:“佩姨,您怎么来了?” “刚才下楼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你穿的单薄,我就回屋去取了这张狐狸皮做的披风。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呢?”傅文佩说着,将披风给如萍整理了一下,“这火狐的皮,还是你爸爸在东北的时候猎来的。你穿红色好看。” 如萍微笑着:“多谢佩姨。我刚刚觉得脑袋有点晕,想过来让脑袋清醒一下。”不知道为何,如萍总觉得傅文佩像是一股山泉,清新淡雅,即使她的眼角眉梢都已经有了细纹,却仍旧有一股不被尘埃染去的风华。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生出两个性格如此刚毅的女儿呢。王雪琴偏生出了性子温顺的原版如萍。对调一下,似乎更合理。 傅文佩缓缓点头,又将如萍耳边的发别到了耳后:“小时候,你和依萍老是跟在心萍的后面,来我这边玩。我还记得你最喜欢趴在我的膝头吃红樱桃。那些日子好象还在眼前,一眨眼,你们都长大了,都成大姑娘了,也都有了要好的朋友了。” 听着傅文佩回忆,如萍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假装害羞地低下头。 傅文佩看到如萍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忧愁:“如萍,如果不是你,你爸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依萍。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始终找不到机会。” “您不要这么说。我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们。”如萍不想让八房的人觉得欠了自己的人情,她实在是怕了依萍的性子,“爸爸生气,我们全家都不好过。我们九房也不例外的。” 傅文佩略显惊讶:“如萍,你是个心善的姑娘。依萍被我惯坏了,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之所以会对你们爸爸这样说,也是怕我受委屈。她什么都好,只是性子太倔了。如果能有你的一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如萍忙正色道:“佩姨,依萍是依萍,我是我。她有她的优点,我也有我的缺点,其他姐妹也有其他姐妹的优点。这本来就是无法比较的。再说了,我们这样的家庭,佩姨说这番话,实在是不太合适。眼看着要下雪了,佩姨还是回屋里去吧。我手上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如萍已经将狐狸皮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傅文佩的身上,便往走廊走去。 傅文佩独自一个人站在平台上,看着如萍的背影,轻轻叹口气:“这孩子,始终是怪了我啊。” 如萍走到书房门口,正碰上李副官。李副官对着她行了个礼:“如萍小姐,何先生和杜先生来了,司令请您下去呢。” “我有点头晕,想先回房间休息,就不下去了。请李副官替我向爸爸说声吧。”如萍实在是不想掺和进八房的事情里面,尤其是,傅文佩刚刚才来找了自己。如果被依萍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风雨。她惹不起,可以躲得起。 李副官下去给陆振华回复了如萍的话,杜飞顿时垂头丧气了:“如萍怎么了,看医生了吗?我上去看看她。” “杜飞!”书桓忙拉住了杜飞,看了一眼陆振华,低声说道:“如萍是姑娘家,正在屋里休息,你去不太合适。” 依萍听了,冷笑一声,撇开头去。 梦萍刚想说话,她旁边的电话响了。梦萍接了起来,听见是找如萍的,便说道:“如萍有点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不太方便听电话。”说完,梦萍就把电话搁下了。 陆振华摆摆手:“既然如萍不舒服,也就不要叫她了。你们刚才说是什么新闻,我看看。” 照片就在依萍手边,但是上回陆振华打了她,她一直强硬着不跟陆振华说话。书桓见状,上前去悄悄地碰了碰依萍,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依萍这才拿起了照片,递到了陆振华的面前。 陆振华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儿,接了过来,问道:“谁能跟我讲讲,这是什么?” “是这样的,今天依萍跟我们出去,结果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太太,她就坐在路边哭啊,嘴里一直在喊老伴儿你丢下我了。我们一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一想,这还得了,就上去问她。原来是她家的猫,叫老伴儿的走丢了。我们就帮她找猫,结果那猫被卡在了一个墙边的一个排水管道的上头了。尔豪掩护书桓去救猫,依萍叫人去打了电话给消防队。书桓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那猫却提不上来。他一用力,整个人摔了出来啊!”杜飞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端起水来就咕嘟咕嘟一大口。 “接下来怎么样了?”梦萍哪里听过这些新闻,连忙催问着,连才下楼的傅文佩都听住了。 杜飞见达到了吊人胃口的目的,这才将手在桌子上面一拍:“说时迟那时快,书桓整个人忽然抱住了那管道。但是那管道年久失修啊,下端还和墙是连在一起的,上端就一直在空中晃。正在这时,消防队员来了,拿了一架梯子过来。梯子刚到,那管道就整个松掉了。书桓飞身一跃,从上而下手滑了好几次,终于抓稳了一根木头。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这是真的吗?”傅文佩忙上来问书桓,“可有哪里受伤了吗?快请医生来看看。” 书桓笑了笑:“没事,只是被吓住了。” “还说没事,肩膀上都青了好大一块。”依萍听了,连忙着急地说道,还到了傅文佩的身边,“妈,你看他,担心死我了。” 陆振华听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们虽然是一片好心,可是也要量力而行。消防队员不过一会儿就来了,他们的梯子自然是有保证的多。虽然你会武功,如果摔下来,那可怎么办?你不考虑你自己,也要想想依萍。” 书桓忙站起来答道:“是,陆伯伯说得对,是我莽撞了。害得伯母和依萍大家都为我担心了。” 依萍听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看你以后听不听爸的话。” 陆振华目光一闪,忽听见门口传来了下人的通报:“金七少爷来了。” 王雪琴见陆振华很看重书桓,心里早就不痛快了。听了这声通报,她的脸上立刻带上了笑,扭着腰快步走了过来。金燕西走进大厅里,王雪琴笑着迎了上去:“燕西啊,这天冷的,快进来烤烤火。” 金燕西一见是王雪琴亲自迎接,连忙将手取出了裤袋,站直了身子点头:“伯母,怎敢劳您大驾?没事的,我一路坐车过来,并不冷。” 王雪琴带了金燕西走到了沙发前面,金燕西彬彬有礼地问候了陆振华。陆振华笑着点了点头:“你可有些日子没上我家来了。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那可不是,每天送如萍回来,也不进来坐坐。你陆伯伯念叨你好几次呢。”王雪琴十分热情。 金燕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那么晚来打扰伯父伯母。伯母,方才我打电话过来,说是如萍病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雪琴心里更加得意了,两相对比之下,她觉得金燕西十分的养眼。她笑着道:“天冷了,如萍不太舒服,只是想休息一下。梦萍也是的,这点小毛病也跟你说,还让你跑一趟。” 傅文佩的目光闪了一下,说道:“如萍可能是工作累着了。刚才我看到她在平台上面,脸色是有些苍白。” 王雪琴和依萍听了这话,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如萍正睡得迷糊,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似乎是王雪琴。被吵醒了很不舒服,如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开门。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金燕西的目光的时候,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将门一关,飞快地窜回了被窝。她将被子蒙住头,低头一看,还好是冬天,穿的长袖睡衣,应该没有走光吧。 她并没有把门关严,外面的人走进来了。王雪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萍,快出来,燕西来瞧你来了。燕西,晚上就在这边吃饭,我去吩咐厨房做几道菜。你们慢慢聊。” 王雪琴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如萍却觉得心里更紧张了。躲也不是个办法,不过是自己穿睡衣的样子被人看到了嘛。本来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如萍想着,慢慢地将被子从头上拉了下来,捋了一把头发:“你怎么来了?” 金燕西看着鼻尖出了细汗,脸蛋红红的如萍,更觉得她有更胜平常的一种小女儿姿态:“听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上章大家都集体潜了呢……是不好看了吗?还是因为我给新文打了个广告呢……打滚求大家虎摸……不要抛弃球球啊……新文旧文都求 40、如萍使小坏 如萍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看资料看得头有点晕,睡了一觉好了很多。你怎么来了。” 金燕西见如萍的样子不像是生了大病的,这才松了口气:“刚才我打电话过来,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可能是他们见我没下去,以为我病得严重,这才给你说了。我真的没事。”如萍说着,想坐起来,看到他在这里,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身衣裳。” 金燕西答应着出去了。他关上门,手缓缓地收回来。她没事就好。上回她生日的时候生病,在医院连续住了好几天。 如萍换上了衣服,又随便梳了一下头,打开门,正好看见在栏杆旁站着的金燕西转过身来,不禁愣住了:“你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不下去坐坐呢?” 两人正说着,王雪琴领了李嫂端着东西上来,见了两人,笑着道:“我还说给你们两个做了些点心端上来呢。如萍身子好点了吗?如果再不舒服,等会儿把梁医生叫来瞧瞧。既然起来了,就下去坐坐吧。” 几人下了楼,杜飞一见到如萍,立刻凑了上来:“如萍,你好点了没有?” 金燕西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杜飞和如萍之间,这个小举动却被如萍察觉了。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而是笑着回答杜飞:“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了。” 晚饭的时候场面很壮观。陆振华坐中间,八房和九房的人分坐他的两边。金燕西被安排在如萍的右边。杜飞本想坐如萍的左边,可是梦萍拉着如萍的左胳膊不放,他无计可施,只得闷闷地坐在尔豪的旁边。 “等会儿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尔豪看到左手边是依萍和书桓,右手边是如萍和金燕西,不由地心里又想起了方瑜,忍不住提议道。 “好啊,我同意我同意。我们人多,正好可以一起玩,对了尔豪,再把方瑜叫上。”杜飞第一个赞成。 杜飞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众人都看过去,只见可云不住地对着何书桓说对不起。依萍起身去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何书桓,何书桓对着可云道:“没事的,我擦擦就好。” 可云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依萍扶住了她的肩:“可云,没关系的。你瞧你的手也被碗给划伤了,快用酒精擦一下。真的没事。” 李嫂忙过来扶了可云进了屋去。依萍见书桓的裤子越擦越脏,便回头来对尔豪道:“尔豪,能先借条裤子给书桓穿吗?” 尔豪正在发神,如萍故意站起来夹了个鸡腿,越过梦萍,放在了尔豪的碗里,轻声道:“尔豪,爸爸妈妈看着呢。”尔豪蓦地回过神来,看向了如萍:“什么?” 如萍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金燕西替如萍回答着:“何先生的裤子脏了。” 尔豪这才反应了过来,忙起身:“我去给书桓拿裤子。”他起身太急,不小心将自己的碗筷碰翻在地上。如萍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男人,做出这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跟可云之间有事是吧? 王雪琴狐疑地看向了如萍,又看了看尔豪,并没有说什么。如萍忙低下头去吃饭,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吃了饭,大家仍旧出去了。一辆车坐不下,书桓依萍和杜飞心萍坐陆振华的车,而金燕西如萍和尔豪梦萍就坐金燕西的车。如萍看着在前头的位置上面发神的尔豪,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经意地转头去看窗外,不期然在窗户玻璃上看到金燕西注视着这边的模样,她回过头来,正碰上金燕西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如萍只觉得耳后有些发烫,故意移开了视线。金燕西被逮个正着,不由地有些尴尬,也偏开头去看窗外,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瞄向如萍这里。 方瑜已经在电影院门口等他们了。下车的时候,尔豪终于恢复了正常。电影院播放的是一部外国片,大家基本上都看过了。杜飞一拍手:“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跳舞?在这里又没有KTV,能跳舞的地方就只有……如萍本来想表示反对,怎料大家都同意了。梦萍挽着如萍:“如萍,我还没有跳过舞呢。”如萍的心头蓦地一跳,狠狠地握了一把梦萍的手:“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的,如果我不在,你以后不准一个人来!不然我一定告诉妈妈。”原版梦萍的悲惨遭遇,如萍可不想再上演第二次。梦萍看如萍严肃的样子,不懂怎么回事,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一行人终于找到地方的时候,如萍看着那上面的招牌,忍不住满头黑线:好家伙,上海有个大上海,北平还真的有大北平啊。神一样的原著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见缝插针啊。难道这里还会有一个秦四爷或者秦六爷。 走进去后,如萍看了一下周围,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民国和现代的感觉也差不多,除了那音响的效果没那么好,咚咚咚咚的有点像如萍穿越前小区里的那些大妈大爷们跳的广场舞那种音响。如萍看着舞池里那些依偎在一起的人,十分怀疑,这样热烈而奔放的节奏下,他们是怎么能够在一起跳这样深情款款的舞的? “如萍,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方瑜和尔豪腻歪了一阵,就坐到了如萍的身边,用了然的目光看看如萍和金燕西,“我可是看见了,每天都有人接你呢。你现在可真是个大忙人。” 如萍笑了笑,没有回答。方瑜见如萍讳莫如深的笑容,忍不住凑近了她,在她的耳边问道:“你和金燕西现在怎么样了啊?” 因为是在热闹的场所,方瑜就问得比较大声,岂料那音响突然一下停了,方瑜的声音不只如萍一个人听见了,全桌的人都听见了,更别提就在如萍旁边坐着的金燕西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如萍虽然心里汗了一把,但是面上却也没显出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方瑜的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两句别的,就坐回了尔豪的身边。如萍刚刚松了口气,就见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准确的说,应该是站在了金燕西的面前。 如萍抬起头,一双丹凤眼正满是笑地望着她,是上回满月宴和金燕西来自己家里的那位邱小姐。如萍跟她不熟,也没有心思多相交,微笑着低下了头。邱小姐只是看了如萍一眼,左手环着自己的右腰侧,右手把玩着一杯红酒:“七少爷今儿怎么有兴致来这里玩了。可是许久不见七少爷来了呢。” 金燕西整理了一下衣服:“陪朋友过来玩罢了。” 邱小姐又看了一眼如萍,笑道:“七少爷,这位小姐是哪位陆小姐呢?” 如萍实在受不了邱惜珍那么粘粘腻腻的声音,偏偏不依不挠地一直锲而不舍地说着话。如萍抬起头来,笑道:“我只不过是金七爷的朋友罢了,区区小名,不足挂齿。” 邱小姐听了如萍的话,更笑得开心了:“那陆小姐,我能不能坐在这里呢?”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太方便。”如萍没开口,坐在一边的依萍开了口,她不满地看了一眼金燕西,“我们在说事情,这位小姐,请问你一定要在这里听吗?” 邱惜珍的上眼睑搭了下来,再睁开的时候,睫毛上已经有晶莹的痕迹:“不好意思,我只不过是看到了朋友,想来说说话。既然不受欢迎,那我就先走了。”话虽这样说,她的目光仍旧是看着金燕西。 依萍就是这样的爆炭性子,但是如萍觉得,今天晚上的她特别可爱。如萍笑着道:“如果这位小姐一定要在这里坐的话,就在这里坐也没有关系。”说完,她伸手拿起了一杯红酒。 如萍应该是生气了。以前他觉得邱惜珍还算是个比较识趣的女人,因着宝善的原因,他对她还给三分颜色,现在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他倒胃口的很。金燕西一把按住了杯子,严肃地说道:“你还生着病,不能喝酒。” “我们去跳舞。”依萍说着,拉起了如萍就往舞池里走去。金燕西见状,也快速站起身,冷着脸对着邱惜珍道:“邱小姐,我给你面子,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今天起,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着,金燕西便往舞池中间走去。 邱惜珍看着金燕西的背影,仰起脖子,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倒进了嘴里。有一缕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嫣红的一条线,似乎是血一样红。金燕西,呵!邱惜珍站起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着。脸上早已是一片冰凉。 如萍他们去跳了一曲下来,脸蛋红红的,分外好看。正值一支轻柔的曲子响起,金燕西伸手拦住了如萍。如萍抬头,金燕西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如萍,你可还欠我一支舞。” 他说的是自己生日那天的事。如萍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微微一笑:“如果你一定要跳的话,我当然可以奉陪。” 于是,接下来的那支舞,金燕西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千军万马。他的皮鞋被如萍第十五次踩过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如萍满脸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小丫头眼里明明闪着捉狭,金燕西偏偏还没办法,还得笑着宽慰她:“没关系,多跳跳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邱小姐没那么快领盒饭的……她可是原著里面金燕西二婚的对象 41、金燕西的荡漾 如萍本来身体不算太舒服,跳了两支舞下来,额上都渗出了细汗,本来已经红润起来的脸颊又渐渐地显出苍白。金燕西不待如萍开口,舞也没跳完,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如萍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金燕西的步伐迈得很大,如萍脑袋还是有点晕,忍不住出声道:“慢,慢点儿。” 金燕西只觉得自己手里传来温温热热的感觉,柔软地让他不想再放开。他的步子不自觉地放慢了,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等到如萍走到他的旁边,他不经意地转头:“那边好象有一家花店,我们去看看吧。”说着,他也不待如萍回答,拉了她就往那边去。 如萍这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拉着,下意识地想抽出来,无奈他的手握得很紧,根本没办法。如萍想出声喊,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既然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被他的牵手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么介意做什么。等等,不是第一次。如萍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的碎片。在花店里他和她同时去拿到同一朵花的时候,在自己生日宴会上面抓着自己手腕第一次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自己在病房门口摔他的时候,在戏院里欧阳于坚面前他给自己整理衣裳的时候,还有,刚刚他向自己邀舞,自己貌似是主动把手交到他的手里的。如萍只觉得到血液刷地一下就漫上了脑海。不经意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金燕西一直没有听到如萍的声音,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她。见如萍的脸从苍白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蓦地停下了脚步,关切地问道:“如萍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还不舒服?不行,我叫金荣把梁医生找来。” “没事,可能就是空气太闷了。”所以才她的心都有点呼吸困难了。如萍忍不住在心里汗颜了一下:在二十一世纪司空见惯的事情,自己居然也矫情了起来。大概是受到民国的影响,居然连牵个手自己都有点心潮澎湃了,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啊。 金燕西还想说什么,如萍脚下步伐飞快:“那个花店好象比学校那边还大,我们去看看吧。”金燕西被她拽着,身子不自主地往前跑去,忍不住偷偷地汗了一把:自己刚才的提议是什么来着? 一走进花店,如萍顿时被角落那一大片的百合给震惊了。金燕西看如萍的目光久久凝视在百合上面,笑着道:“你不是喜欢菊花吗?喜欢这些百合吗?我送给你。”说着,金燕西就要喊老板。如萍瞬间回过了神,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不,不是。我只是突然看到这么多,有点震惊而已。我们去那边看看别的花吧。” 两人在花架里面随处逛着。如萍拿起了一盆小小的兰花,心思却还在刚才的百合上面。想起当时冷清秋对自己的回答,如萍突然问道:“燕西,你喜欢百合吗?” 金燕西的目光频频投向旁边的红玫瑰,听了如萍的话,随口答道:“喜欢啊。” 如萍抬起头来,看向了他:“如果有一天,你在花店遇到了一个百合一般的姑娘……”她问到这里,突然停住了。那间花店里面,不只自己一个人,冷清秋也在场。金燕西当时似乎是真的被她吸引了,可是现在呢? 金燕西见如萍神色突变,停下不再说话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还喜欢玫瑰,丁香,向日葵等等花,是不是每种姑娘,我都要遇到一次呢?”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金粉的世界了。面前的金燕西,也不是冷清秋的金燕西,而是她陆如萍的金燕西。如萍将自己手上的那盆兰花往他的怀里塞去:“那我就辣手摧花,世上花儿千千万,我就不信剪不完。”交际花什么的,必须要最先打发! 金燕西看见如萍眼里重新闪着的熠熠光彩,忍不住凑近了她:“我现在只喜欢菊花了。” 如萍差点没有喷出来:世上花儿千千万,只有菊花最好看咩?她微妙地邪恶了。 两人挑了许多花,金燕西让人直接送到陆家。两人回头往大北平舞厅走去。他们刚走到门口,忽然那舞厅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来,杜飞从里面飞跑了出来。他一看见如萍喊道:“如萍,快跑啊,他们要抓人!” 正说着,书桓拉着依萍出来了,依萍的脸上全是泪痕。他们一见到如萍两人,连忙道:“快跑。” 如萍突然想起了这一伙人的惹祸本领,忍不住头大。他们该不会真的动手了吧。书桓还想说什么,心萍已经奔了出来,一把拖住依萍就往外面跑。 他们身后,有一伙保安模样的人追了出来。一个很富态的男人手一挥,只觉得金光闪闪一片,他沉着声音道:“捉住他们!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秦五爷的地盘上放肆!” “我们刚才没参与。不用跑。”如萍拉了金燕西往旁边来。金燕西其实一点儿也不担心,除了白雄起,还没人敢惹他呢。只是如萍似乎很担心的样子,金燕西的另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往柱子旁边走去。 两人躲到一边,如萍这才松了口气,那伙人到底是又惹了什么事啊。依萍现在可没在人家秦五爷的地盘上当歌女,陆振华的女儿,估计也没人敢收她当歌女。金燕西见如萍阴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就算被抓到,他们亮出身份,也没人敢跟陆振华对着干吧。 正想着,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声呼唤:“如萍,如萍,你没事吧!”如萍娇躯一阵,这是心萍和梦萍的声音。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你们跑就跑了,还跑回来干什么啊。她还生着病,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秦五爷的目光瞬间和如萍对上了。如萍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还是故作无事地移开视线,只是眼角的余光还落在秦五爷的身上。秦五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先别追了,这里还有他们的同伙。” 真是害死人不偿命啊。金燕西刚说了一声哎,就被如萍拉着往外飞奔,却是跟梦萍她们跑的方向相反。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完全没有声音了,如萍这才停了下来,用手撑着胳膊不住地喘气。 一双手在她的背上拍着。如萍深吸了几口气,直起身子,对着金燕西笑道:“以后我们要出来玩,就我们出来就好了。”他们的那种轰轰烈烈,真是太累人了。 金燕西的眼里满是笑意:“好,就我们出来玩。”没人打扰,他是最高兴不过了。 不清楚那边的状况,金燕西叫了辆汽车,送了如萍回家。他们刚到陆家门口,迎面瞧见两辆汽车的车灯。还没等他们的车停稳,对面的人已经下来了。 如萍刚一下车,梦萍就过来挽住了她的手,上下瞧着她:“你没事吧如萍?怎么一不留神你们就不见了?” “是啊是啊,我们本来都要上车了,杜飞说你还没有上来,我们又下来找你。”心萍也忙说道。 如萍抬起头看向杜飞,却见杜飞的目光落在如萍和金燕西交握的手上。如萍的心里叹息了一声,却没有松开金燕西的手,回答道:“刚才你们喊我跑,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随便朝一个方向跑了。” “进去说吧。外面冷。”尔豪身上的外套落在了刚才那里,这个时候冻得直哆嗦,立刻提议道。 如萍下意识地想往家里走,手握着的人却用力一拽。她回头,金燕西笑道:“今天晚了,我就不进去了。”如萍站住脚,对着他点点头。金燕西握了握她的手,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梦萍走过杜飞的身边,见杜飞正在怔怔地发神,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杜飞,你还不进去吗?书桓都进去了。” “哦好。”杜飞的目光对上了如萍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低下了头快步往屋里走去,脑海里却全是刚才如萍和金燕西牵手的画面。 晚上在被窝里,如萍才听梦萍将之前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依萍和书桓跳完舞回来,一个服务生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结果那酒就撒在了一位喝得很醉的正在跳舞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转过头,看见依萍,便要来拉依萍陪他喝酒。书桓一把拉开了他的手,结果那人却还有几个同伙,就打了起来。 果然是神一样的主角定律啊,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如萍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少跟他们出去的想法。梦萍却又神秘兮兮地道:“如萍,你和金七爷两个中途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没见到你们?是不是偷偷约会去了?” 如萍一把拍掉了她的手,翻了个身:“闹了一晚上你还不困,还不快睡觉。”她闭上眼,手心里似乎却还残留着一些属于他的温暖。 却说金燕西回到金府后,满面春风地去道之敏之润之梅丽房里串了门。润之都睡下了,被他这一闹,忍不住发了脾气:“老七,你半夜不睡觉,来串什么门啊!” “六姐!这么好的夜色,你这么早就睡觉了,岂不是辜负了吗?”金燕西索性坐了下来,大有跟她长谈一晚的架势。 金润之哀叹着倒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老七,我求你了。我困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好不好!”金燕西还在自言自语,金润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给如萍打电话了!” 金燕西只得住了嘴,摸摸鼻子出去了。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去想两人下回去哪里玩好了,为什么没人能体会他心里的激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七爷荡漾了……啊哈哈……最近进展好神速有木有 42、情况复杂 金燕西终于想好去哪里玩了,还没打电话给如萍,一通电话打到了金府,要金燕西马上去上班,那边人手已经不够了。应该能见到如萍吧,金燕西坐在车上的时候如是想。当他忙到晚上八点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连饭都没吃呢,更别提见如萍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如萍并没有比金燕西轻松多少。这天,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陆振华便叫了她到书房去,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全国各地都已经宣布独立了,今天那些革命党失败了。你重点注意一下白雄起最近的消息,还有,各地的人的反映你都发给我。” 如萍将今天整理出来的,自己听过的那些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军阀们的最近动向放到了陆振华的面前,说道:“爸爸,这些是最新的消息。”她越帮陆振华接收这些秘密函件,越佩服陆振华。她一直以为X深深Y蒙蒙里的陆振华就是一个只会骑马甩鞭子拿枪毙人的乡野匹夫,只不过是在东北三省偏安一隅罢了。可是陆振华不过搬到北平两年的时间,如今不光是北平的动态,全国各个大军阀,人物的动向他都是了如指掌的。有些消息,如果不是心腹,怎么可能探得到。陆振华明面上有自己以前的势力,还有接收的北平的势力,暗里的势力,真的是她所不能接触完全的,只能从这些密函里面探得一二罢了。她也才明白,为什么陆振华一定要一个自己信任的,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当他的秘书。 陆振华的目光略略地扫过那些人的动向,目光在看到江苏和湖北那一块的时候,手指点了一下,说道:“你重点注意一下江苏和湖北那边的情况。还有总统府最近的消息你也注意着。如今北平的反对情绪已经快到顶点了,我估计最近的冲突不会少。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啊。”陆振华的手指轻敲了下桌面:“若是你和燕西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白雄起,那事情也许就好办地多了。”据他所知,总统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可与白雄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如萍一愣:“爸爸你的意思是……” “不,我陆振华从来不做让我的女儿陷入危险的事情。计策不只这一条,不然你以为,北平如今为什么闹得如此厉害。”陆振华的身子往前倾了些,看着如萍,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就我所知,那些学生已经游行了好几拨了。你们学校的老师,不都是其中的一个领导者吗?” 如萍的手一顿,吃惊地看着陆振华。陆振华既然知道欧阳于坚的动静,那会不会知道自己也曾经被他们拉去过秘密集会呢? 陆振华站起身来,走到如萍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如萍,你自然是让我放心的。我担心的是依萍和心萍,尤其是依萍那个性子,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如今正是关键时候,金铨好不容易将局面引成了如今的情况,恐怕,家里的人,他也得管管了。” 如萍的眼里更显出了惊讶,心里的震撼已经不是一点两点了。她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的事实,原来早就暴露在了陆振华的眼下了。背后突然生出了一阵冷汗,这些人,简直不是跟自己一个级别的。自己太嫩了,不,自己简直不值得一提。 却说金燕西这头,他忙完了上去看如萍,如萍已经早走了。他打起精神回金府,刚刚下了车,小怜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七少爷,你快去下太太那里吧。老爷在对六小姐生气呢。” 爸爸怎么会跟六姐生气呢?金燕西连忙往太太的房里走来。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金润之的一阵哭声:“爸爸,你为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家里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您单单限制我一个?家里不是最讲究民主的吗?” 金燕西忙走进去。金铨本来背对着金润之,听了润之的话,转过头来,满脸的愤怒:“我就是对你们太民主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两个都做的什么事!是不是要等家里完全败了,你们才肯罢休?” 屋里的众儿女们都站着。听了金铨的这句话,自然不敢不开口:“爸,我们都是金家的一份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没有?哼。”金铨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凤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做的什么事情。打着我的旗号,你在衙门里面简直就是个闲职,领着薪水出去胡天胡地。你自己说说,那东大街转往柳枝胡同的房子是谁的房子?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你媳妇儿有了身孕,你有几天在家!” 凤举脸色都白了,低下头不敢分辩。大嫂吴佩芳早已经用手帕子抹起了眼泪。金太太看着凤举,原想替他分辩,听了金铨的话,瞬间明白了,便闭了嘴不再说话。其他的人见凤举都被骂了,哪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毛病,都怕说到自己的身上,不敢再开口。 金铨看着一个个儿女,竟没一个扶得上墙的,他气得都要笑了:“我辛苦了大半辈子,竟就养了你们这些儿女。我不求你们多有出息,关键时刻的时候不给我添乱就成了。进我不求你们多有出息,关键时刻的时候不给我添乱就成了。平日里我从没有这样约束过你们,最近你们都给我安分一点。若是真的出了事,我现在可不是总理,可保不了你们!”说完,金铨起身,走了几步,回头道:“燕西跟我来。” 金燕西跟着金铨进了书房。金铨坐下后,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在王主任的手下做事,可有什么体会没有?” “爸说的是总统想要登基的事情吧。依我的想法,恐怕这事不能成。”金燕西回答道。 金铨不置可否:“坐吧。我们两父子说话,并不是汇报工作。” 金燕西坐在了金铨的对面。金铨将手上的一份电报放在了金燕西的面前:“你看看。” 金燕西仔细看了看,抬起头道:“看来,这是一定不能成的了。爸,如今时局不稳,您再次出山的机会,恐怕是近在眼前了。” 金铨摆摆手:“这话你在我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可要多学学如萍。我之前只当你是去那里玩玩的,如今看来,你还有几分用心。也罢,你出去吧。你六姐那头,你还是找个时候劝劝吧。我不反对她自由交友,不反对她出去玩,可是她接触的那几个人,实在是太过危险。” 金燕西应了一声。金铨摆摆手:“出去吧。”等金燕西走到门口,金铨突然开口:“等过了这段时候,什么时候叫如萍来家里玩玩。”金燕西脚下一顿,唇边已经浮现出了一抹淡笑:“好。” 这一忙就到了三月份。联合发电的逼迫,四川战事的吃紧,以及全国的反对情绪一浪高过一浪,总统不得已宣布取消了帝制,并商议善后办法。 书桓当天就过来了陆家,十分高兴地跟陆振华探讨了半天的局势。陆振华只是听着,几乎没有发表看法。当依萍听见书桓以各种笔名以白话文发表了好几篇抨击的时评时,她眼里都亮了:“书桓,我以前觉得你是一本读不完的书,现在我更觉得你是一道猜不透的谜。你怎么能有那么多面,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如萍几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说话方式,尽管每次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肝颤了一下。每次书桓和依萍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喝水不吃东西,咳咳,大家都懂得。只是,如萍品夺陆振华的反应,再联系上回他找自己的时候表明的态度,恐怕他对此事也不太满意。其实稍微一想也明白了。登基这件事情,岂是你一个无名之辈的一篇文章就能改变的?有时候,拳头才是硬道理啊。北平那么多的兵,不是摆着看的。 如萍正想着,身边的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刚问了一声找谁,听筒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喜悦:“如萍吗?是我。” 隔着电话,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变化,带上了些许磁性。如萍垂下了眼帘,轻轻应了声:“恩。我在。” 金燕西的声音汩汩不断地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个礼拜六有空吗?” “暂时没有安排。”如萍抬起头来,瞧见陆振华看着自己的似笑非笑表情,觉得耳后一热。 “去城外郊游踏青,晚上住一晚,第二天回来怎么样?”金燕西说着,怕如萍误会一样,忙加了一句,“五姐她们也要去。” 如萍顿了一下,说道:“我想想吧。明天放学后告诉你吧。” 金燕西将如萍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突然反应了过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好,明天你放学后告诉我。”他已经快一周没看到如萍了。之前每次遇到,都是匆匆忙忙的。好不容易她开口让他明天去接,这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挂上了电话,如萍抬起头来,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窘迫,站起身来:“我回房了。”她这样说着,却是走进了王雪琴的房间。 春天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憋在屋里太久的如萍抬起头看了看温和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太久没有出来晒太阳,都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陆小姐这话倒真是新鲜,原来人也能发霉吗?”如萍的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萍望去,白秀珠站在他们前方,似乎心情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貌似其实书里……金燕西和冷清秋就是出去郊游了然后就……带球成婚了……我木有暗示我木有暗示哦……我家如萍的便宜不是那么容易占的……顶锅盖逃跑……尊滴哦……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巧合 43、郊游进行时 好久没看见白秀珠了,大概三四个月,不,快半年了吧。如萍在心里在算着时间,不知不觉有人悄悄地从她的身后拥住了她的肩:“这不是白小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如萍听见金燕西的声音,回过神来,冲着他微笑了一下。金燕西的手收紧了点:“怎么不多穿点,郊外比城里要凉一些。金荣,去给如萍小姐把衣服取来。” 白秀珠却声音平静地开了口:“金七爷可真是健忘,上周我们才在西餐厅碰见了的。这许久不见,倒是不那么名副其实。”白秀珠转头去跟金敏之说话,又拉着梅丽的手,再不理金燕西。如萍在心里暗暗对比了下,白秀珠现在真是有长进多了。如果不仔细看她那双眼睛,和她的行为举止,还真的以为她心里平静下来了呢。也难怪身边的这位爷会在婚后中了她的招。对付曾经甩掉自己的人,自己把他抢过来再把他甩掉,自然是一种魅力的体现。只是,白秀珠在原著里怎么样如萍管不着,现在这种局面,如果她想故技重施,如萍只能送她两个字:没门。 如萍相通了这一点,转头对着金燕西道:“我刚才看到那边的桃花都开了,我们去那边吧。” 金燕西正在心里打鼓,如萍平时不是最介意白秀珠吗?怎么白秀珠来到眼前了,她却反倒漠不关心起来了呢。金燕西虽然如此想着,但是嘴上已经应和了,揽了如萍往那边走去。 身后的说话声一下子就没了。如萍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色,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晒着太阳最舒服了。” 白秀珠目光渐渐地黯淡了下去。敏之出来和了稀泥:“秀珠妹妹,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吧。那边的桃花好看,我们也去看看吧。” “不用了,既然不受欢迎,我还是回去好了。”白秀珠说着就要走。金敏之忙给梅丽使了个眼色,两人揽着白秀珠也往桃花林那边去了。 才是早春,桃花基本都是含苞待放的模样,只零星地开了几朵。如萍随处拉下一根枝条放在鼻间一嗅,忽听身后有人喊自己。她回头,满面的笑容正对上金燕西的镜头。如萍见到他嘴角的笑容,走过来,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他的相机就往前跑去。金燕西连忙追了上去:“如萍。” 金敏之几人走到桃林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在嬉戏的场面。白秀珠心里不甘,纵然是这些日子她在家里发了很多脾气,想了很多,也被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开导了很多次,但是当她真的看见金燕西,看见金燕西和陆如萍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亲密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心仍旧是像人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块那么疼。可是越这样,她越不甘心,金燕西和自己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竟被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陆如萍给抢走了,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萍偶然往这边看了过来,正对上了白秀珠的目光。她的心反倒是镇定了下来,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就被金燕西一个箭步冲上来拥住了她,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相机,满脸都是笑意:“我这可拿回来了。” “七哥,你欺负如萍姐一个姑娘家,羞不羞啊。”梅丽见两人玩得开心,笑着道。 敏之微微一笑:“想来老七是肚子不饿的了。小怜刚刚来说,午餐都准备好了,我们快过去吧。” 金燕西松开了如萍,拉着她就跑:“我们快怕。五姐他们等会儿把饭都吃完了。” 梅丽在后面连忙跺脚:“七哥,你太坏了,怎么能自己就先跑了?” 午餐是野餐,就在地上铺了两条花毯,小怜把带来的东西都已经摆好了。金燕西看了看带来的东西,不由地皱了眉:“五姐,你可是太抠门了。你说今天是你做东道,让我们尽管来玩就是了,竟就吃这些吗?六姐,难怪你一直不高兴呢。” 本来这次出来玩,就是敏之看到润之在家里郁郁寡欢,才拉了她出来玩。润之听了这话,随手就把手里的橙子往金燕西砸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难道是只会吃的吗?也不知道是谁,上回半夜没吃的,跑到我房里来,把我一罐子饼干全吃完了。” 金燕西的手连忙指向梅丽:“六姐你可别冤枉我,明明就是八妹想吃,央了我去帮她拿的。” 梅丽连忙道:“七哥,你自己嘴馋也往我身上推。我就说那天你怎么会好心拿了饼干给我吃,原来是偷六姐的。” 润之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不是。如萍你别帮他,瞧我今天不收拾收拾他。”说着,润之就作势挽着袖子要过来打金燕西。金燕西顿时围着那花毯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如萍救我。” 白秀珠款款地站了起来,满脸是笑:“我倒是也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们去拿来吧。”如萍听了,也微微一笑:“倒是巧了,我也准备了些东西。只不过,要自己动手罢了。” 白秀珠带来的是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而如萍却是从车上拿了许多的铁丝网,刀叉之类的。敏之看了就笑道:“我在留洋的时候跟他们出去玩,倒是经常吃这个。回国后还真的没吃过几回。今天可是托了如萍的福了。” 烧烤其实就是吃个气氛,尤其是自己动手的时候,大家都冲着那个即将熟的东西流口水的感觉,是最值得期待的。金敏之和如萍一人一块铁丝网,敏之烤了些牛肉,如萍给鸡翅刷上了蜂蜜和油,隔一会儿就翻了一面。梅丽挤在如萍的旁边,转头看见了辣椒粉,连忙道:“如萍姐,我要一点点辣。” “自己动手,那边可还有一块铁丝网。如萍,不要理她。她可馋了。”金燕西笑着对如萍道。 敏之的动作娴熟,不一会儿那牛肉的香味就飘了开去。大家都蜂拥了过去,开始当起了美食家。白秀珠却走向了如萍,在没有烟雾的那一面站住道:“你果然比我有手段。” 如萍十分麻利地将鸡翅翻了一个面,抬起头道:“白小姐吃辣吗?” 白秀珠愣了一下:“我不吃。” 如萍便将其中一个烤得金黄的鸡翅递了过来,看着白秀珠,脸上坦然地道:“有人喜欢吃辣,有人不喜欢吃。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喜好,我不能强求你,你也无法强求我。就算为了吃辣而改变了自己的习惯,终究,不如自己喜欢的来的舒服。白小姐,我并不想与人为敌。就像今天,我是打听了敏之姐想要带什么东西才带的这个,为的不过是大家都玩的痛快而已。” 白秀珠看着自己手上的鸡翅,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不会吃辣的人勉强吃的话,总是会很难受。”说着,她轻轻地咬了一口鸡翅,渗出的丝丝甜味似乎溢满了她的舌尖。 梅丽偶然抬头,正好看到了这边的情景,连忙道:“如萍姐,鸡翅都好了吗?我要吃我要吃。”金燕西闻言抬头,见白秀珠和如萍面对面说话的模样,心里连忙一咯噔,走了过来。如萍笑着递给了梅丽一个鸡翅,又问金燕西:“你吃辣吗?” “当然吃。”金燕西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灿烂。白秀珠看着他,心念一动。如萍递给了他一个,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道:“可真巧,我也是最喜吃辣了。” 如萍烤了这一拨,小怜他们就接了过去,梅丽也要跟着学。如萍拿起了一块白秀珠做的蛋糕,吃了一口,笑着将没吃的部分掰了一点儿给金燕西:“可是太多了,你帮我吃点。”金燕西就着她的手一口吞了,对白秀珠道:“没想到白小姐的手艺这么好。” 烤完了烧烤,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几人又在小河边玩了一会儿,钓了几条鱼,说是晚上送到他们住的旅店里面去让他们做鱼汤喝。几人也就各自回房了。 如萍洗了个澡,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才觉得全身舒服了。她擦着头发,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她过来开门,润之走了进来:“如萍,今天白秀珠过来,肯定是三嫂喊她来的。她对老七就是没死心。我刚刚还看到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徘徊呢。”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如萍用力地擦了擦头发,“再说了,如果燕西这么容易就变心了,我也当没认识他就行了。” 润之在如萍的对面坐下了:“难道你就不会伤心吗?” 如萍抬起头来:“当然会。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能做的事情就两件。一,挽回他,二,离开他。如果他的心里都没有我了,那我的伤心,对他来说,压根就不在乎,那我还强求什么呢?” 润之听了,是那么个理,叹了口气:“你倒是想得透彻。如果浩然身边有这么个女孩子,我可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如萍将擦得半干的头发梳整齐,拉了润之起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喝鱼汤。快走吧。”润之被她逗笑了。 吃过了饭,几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回屋了。如萍刚回房没多久,房门就敲响了。她打开门,金燕西站在门口:“如萍,去走走吧,月亮不错。” 两人就在花园里面散着步。如萍抬起头看了会儿月亮,心念一动:“古人不识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其实古往今来,都是这一轮月亮。” 她的手被重重一握,回过头来,却不期然,一个浅吻落在了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白秀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只是,太过执着 44、郊区之夜 如萍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金燕西却似乎早有防着她这一招,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腰:“如萍,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如萍抬起头来。月光撒在她的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感,看上去似乎隔了一层轻纱。 金燕西看到这样的如萍心中一动:“五姐提出来郊游的事情是全家人都知道的,我事先不知道白秀珠会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如萍眼里带了笑:“她是你们家的亲戚,她当然可以来了。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小气吗?” 金燕西连忙道:“当然不是。”他的心里有些狐疑,怎么白秀珠到了眼前,如萍倒是一点不吃醋的样子呢? “那不就得了。我这个外人都可以来,难道亲戚反倒是不能来?”如萍故意一眨眼睛,打趣了一句。 金燕西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谁说你是外人了。”金燕西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考虑到如萍可能会有的激烈反应,硬生生地被他咽了下去。还是先不要造次,如萍可是会翻脸的。 如萍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挣扎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天晚了,我们回去了吧。” “如萍。”如萍刚转身,金燕西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如萍回头,金燕西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白,连他脸上的窘迫也更加明显:“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我家里玩吧。我爸爸说想见见你。” 这是,见家长了吗?如萍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只胡乱地应了一声,就快步往房间走去。会不会太快了?但是之前两家也是走动着的,又不是没见过的。如萍在床上不断地来回煎鱼,忍不住拉了被子蒙着头,不就是见个家长吗,自己真是越来越倒回去了啊。 如萍的心稍微定了些,终于觉得有困意袭来,眼睛迷糊了起来。似乎刚刚入睡,忽然隐约听见了一声尖叫,如萍下意识地就坐了起来。再细一听,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难道刚才是幻听吗? 如萍正要倒下去继续睡觉,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她又立刻弹了起来,那声音却还没停。原来是电话。如萍的心定了些,这才觉得背后生出了一阵冷汗。她长舒了一口气,那声尖叫应该是自己的幻听的。她刚刚披衣下床准备去接电话,忽然听见又一声尖叫,这回是真真实实的。与此同时,那电话声戛然而止,如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脚腕往上快速地升起。她下意识地缩回脚,刚缩进被子,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如萍,如萍!” 是金燕西的声音。如萍的心顿时落了下来,飞快地下床,来不及披衣裳,趿着鞋就去开了门。门刚打开一个缝儿,金燕西一下子就挤了进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如萍,你有没有事?我听到你这边传来尖叫声,给你打电话却没有人接,你没事吧?” 如萍望着金燕西,他跑得气喘吁吁,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关切。她的手摸着他只穿着睡衣就过来了,连忙一把扯开了旁边的电灯绳,把他往里让:“你怎么穿这么一点儿就过来了,快进来。我去给你拿被子盖着。” 金燕西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转。如萍把床上另一床没用的被子抱过来,金燕西握住她的手,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三更半夜的,又有尖叫声,这里我又不认识人,我怎么敢接不知名的电话?”如萍忍不住白了金燕西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声:自己果然是没有浪漫细胞的,倾城之恋里面的那种情节,估计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如萍,如萍!”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如萍听见是润之的声音,连忙上前去开了门。敏之看见如萍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眼看见她身后沙发上坐着的金燕西,心更放了下来:“这三更半夜的,倒真是吓人。好在大家都没事。” 如萍引了几人进屋:“大家快进来吧。润之姐你们穿得单薄,去床上暖着吧。” 梅丽已经挤了进来,跑到了金燕西的身边,钻进了被窝:“七哥,怎么这被窝一点都不暖和?” 如萍分明看到敏之身后的白秀珠原本阴沉的脸色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而敏之的脸上也笑了。她明白这两人心里的想法,只当作没看见,转头去跟着润之窝在一处。 闹了这一出,几人都没有心思再回去睡了。最后还是敏之发了话,由金燕西带队,带着大家去各自的屋里把个人的行李取来。屋里瞬间只剩下如萍和白秀珠。 白秀珠看了如萍许久,终于开了口:“我现在还是不喜欢你。” 如萍微微一笑,将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也不喜欢你。”可是当她说了那句话,如萍突然觉得她的坦诚,让她觉得十分难得。她打了个哈欠:“现在,我只想要睡觉。晚安。” 白秀珠看着如萍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就倒下去睡觉了,她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阵失落感:都说自己是率性而为的人,其实她才是吧。 如萍的房间本就是一个小套间,有两张床。如萍和润之梅丽三人挤了一张床,梅丽非要睡中间,敏之和白秀珠一处睡了。金燕西一个人睡沙发。一屋子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倒都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睡到了早上9点。众人嬉笑着说昨天晚上你又踢了被子,她又踹了我一脚。润之就逮着梅丽欺负,羞得正在刷牙的梅丽红了脸。大家都哈哈大笑,梅丽撅着嘴拉着金燕西:“那七哥昨天晚上还掉下沙发了呢。” 大家又轰的一声笑了。出门的时候,金燕西特地落在了最后,忍不住对着如萍解释道:“太窄了,一翻身就掉下来了。”如萍本来都笑过了,一听他这么说,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金燕西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只得任她笑了。 几人笑着到了大堂里面,金荣正好走了进来,一见到众人,立刻兴奋地说道:“五小姐六小姐七少爷八小姐,家里刚刚传来消息,老爷起复了!” 敏之的眼睛一亮。梅丽的脸上瞬间带上了笑。金燕西却不像想象里的那么高兴,转头看向了如萍,两人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点儿担心。 回到陆家,如萍回屋里去换了一件衣服,就往陆振华的书房里去了。陆振华见她进来,笑着问道:“玩得怎么样了?” “风景挺不错的。爸,金总理起复了?”如萍急急地问道。 陆振华点头,站起身来:“总统已经宣布取消了,为了安抚各地的人的心,这才起用了金铨,算是堵人的口吧。” 如萍想了想:“白雄起呢?” 陆振华笑了笑:“总统昨天早晨宣布取消,下午就传来消息,说是白雄起受伤了。” 如萍听了这话,心里盘算了好一阵:“真是打的好算盘,如今内阁里全是他的人,他偏偏寻了个借口退了出来。恐怕,也是想给金总理一个下马威吧。” “倒也未必。”陆振华抽了一口烟,“你能看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说到金铨,今儿早上我碰到他,他倒跟我说起了一件事情,是有关你的。” 如萍瞬间红了脸:“爸。” 陆振华走到如萍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燕西那孩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再看一段时间吧。昨天你佩姨才来跟我说了心萍的事情,我可不舍得我的女儿一下子全嫁出去了,剩我一个孤老头子。” 如萍的脸仍旧红着,不说一句话。陆振华见如萍害羞了,忍不住道:“虽然我没答应他,但是于情于理,明天金家的宴会,你也得跟我一道去。”如萍的脸更加红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雪琴听说如萍明天要跟陆振华去金家,连忙拉了如萍去逛街买衣服,说道:“毕竟是金家的喜事,要穿的喜庆些才好。明天见到金总理和金太太,嘴放甜一点,别使性子。” “妈,我什么时候使性子了。”如萍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下,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对男女从街对面走过。如萍的眼睛都瞪大了,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们不见了。如萍连忙追出来,正好看到两人转往了小巷子。 欧阳于坚和冷清秋?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如萍被王雪琴拽回去试衣服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她在学校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呢。或许,他们是有什么事呢?如萍决定后天去上学的时候一探究竟。 金家的宴会办地十分盛大,政界的高官全部都带着自己的家眷来赴宴了。陆振华带着心萍依萍和如萍一起去道贺。金铨笑着夸奖道:“陆将军家的女儿,可真是个顶个的出挑。”说完,金铨看着如萍:“如萍你可是好久没来玩了。” 如萍落落大方地道:“那我以后常常来瞧金伯伯。” 金铨哈哈大笑:“好,好。”只可惜陆振华不放人,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换了自己,也是舍不得,想多留两年的。 陆振华和金铨自去谈话,如萍三人便去问候了金太太。润之和如萍交好,见了她来,拉了她不放。金燕西在她们周围转了好几圈,目光哀怨地望着如萍。如萍嘴角勾起一抹笑,故意撇开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家支持下我的新文啊。大家放心,坑品有保证……咳咳。最近码字都码瘦了……《嫡女不愁嫁》 45、偷香佳人 金太太拉着陆家几个小姐坐下,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们陆家倒真是会调理人,瞧瞧,我家的闺女就被比下去了。” 润之走到金太太的身后,从背后揽住金太太的脖子:“那陆家三位小姐,妈妈最喜欢哪个呢?” “六妹你这话可问得难答了。妈自然是个个都喜欢的。”大嫂佩芳笑道,“我瞧着个个都好。妈若是硬要选,也挑不出来的。” 梅丽挽着金太太的手,眼珠一转,立刻瞧见了柱子后面探出个头的金燕西,高声道:“七哥!” 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金太太说道:“老七,家里来了客人,你怎么不出来,倒在那里缩头缩脑起来了呢。快过来。” 金燕西见躲不过,手插在裤袋里,笑着走过来道:“妈,我刚回去换了身衣服,正好从外面路过,听见这里面热闹,正要进来呢,哪里缩头缩脑了呢。” 梅丽瞧见金燕西这样,有心要为难一下他,笑着道:“七哥,方才有人问了妈最喜欢陆家哪位小姐。妈这可为难了,七哥,你难道不帮帮妈妈吗?” 金燕西看了一眼梅丽,再看看金太太背后的润之,一脸的严肃:“能问出这话的定不会是几位嫂子,四姐再不掺和这些事情的,五姐最疼我了。这话,不是八妹问的就是六姐问的。” “好了好了。”二嫂慧厂忙出来打圆场,“陆家小姐们是客,哪里搁得住你们这样打趣。你们就饶过老七吧,没见他在这里着急吗?” “老七做什么都忙忙慌慌的,什么时候不急了。”三嫂玉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嘴里带着笑,“我还说大家去了哪呢,怎么都在屋里坐着。原来是陆家小姐来了,那可是贵客,怠慢不得的。” 润之最不喜欢和玉芬说话,上来拉起了如萍和依萍:“妈,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我带陆家小姐去逛逛。” 金太太忙道:“去吧去吧,还难为陆小姐专门来陪我个老婆子,倒是拘了你们。润之,好生招呼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 如萍三人忙起身应了,润之领了她们从侧门下去了。梅丽拖着金燕西也追了出去:“妈,我们也去花园里逛了。” 佩芳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道:“妈,瞧老七那一步都不能离的模样,可见得这门好事是近了呢。” 玉芬瘪了瘪嘴,显然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说道:“妈,恐怕秀珠妹妹要到了,我先下去了。”说着,玉芬就往楼下去了。 等她走不见了人影,道之这才道:“恐怕在三嫂的心里,除了白小姐,再没有其他的人适合做七少奶奶了。虽然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可是也要看值不值得。这白雄起几个月来不登门,爸爸一起复就上了门。可别忘了,之前爸爸被撤职,白家可是在其中暗地里出了不少力呢。”道之在出力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 金太太沉吟了起来:道之说得有理,这白秀珠虽然好,但是瞧着燕西跟她倒是没什么过深的交情。虽然说如萍还没过门就跟玉芬不对盘确实是有些不妥当,但是玉芬跟白秀珠的关系,恐怕道之说的才是实情。如萍倒是跟家里其他的姐妹都是交好的,也是个能干的,最的是,也是能管住老七的。只是听老爷的话,这陆家,好似还没松口呢。横竖他们还小,再耐烦些时间也使得。 梅丽挤到了如萍的旁边,悄悄地道:“如萍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旅店里听见的尖叫声吗?后来七哥让金荣去打听了,好像有人被杀害了呢。不过好在不是旅店里,是旁边的农家。” “这件事有什么可说的。小孩子家家的,去找六姐玩去。”金燕西一个爆栗打在梅丽的额头上。梅丽吃痛,撅了嘴,跑到润之身边去了。 如萍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她回头,金燕西往桃林里努努嘴。如萍会意,故意落后了几步,跟着金燕西往桃林里去了。 走到了林子深处,金燕西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你过来了,也不先过来瞧我。我找了你这许久呢。” “难道来了你家,不先见过金伯伯和金伯母吗?”如萍反问道。 金燕西哑口无言,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随意地划着:“以后见的时候多呢。”如萍没听清她说的话,追问道:“什么?”金燕西抬起头来笑着掩饰:“没什么,那你现在见过了他们二老,现在可没事了吧。” 如萍一眨眼睛:“怎么没事,我赶着去吃饭呢。” 金燕西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手:“你个馋嘴,难道我们家会短了你这碗饭不成?我们去那边看看鱼吧,我养的。” “你养的?”如萍不相信地上下看了一下他,摇摇头,“我再不相信,倒要亲眼瞧瞧才信。”说着,如萍就要走。 “等等。”金燕西一把拽住了如萍,凑近了她,目光望向了她的头顶:“你头上有桃花瓣,我帮你拿下来。” 如萍下意识地闭了眼,察觉到头顶上骤然一轻,再然后,一抹温热落在了自己的唇上。如萍蓦地睁开眼,金燕西连忙弹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轻咳了一声:“拿下来了,我们去看鱼吧。”说着,他拉着如萍走得飞快。 如萍无意识地抿了抿唇,那抹温热虽然已经消失不见,却似乎印在了她的心上,轻轻柔柔。 湖里果然有许多的鱼儿。如萍兴奋地拿起一旁的鱼饵投下去喂他们,鱼儿都聚集了来, 各种颜色的争相涌上来,倒看得如萍眼花缭乱。金燕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望向如萍,想起方才她闭上眼的时候,那桃腮上的一抹淡红,微微颤动的眼睫毛,还有那嫣红的唇,他只觉得心底痒痒的,虽然知道肯定会被她发现,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亲近亲近她。不知道是不是唐突了,可是,看如萍的样子,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是没发现,还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呢。金燕西的心突突地跳动着。 如萍偶然抬头,见到金燕西望着自己的目光,忍不住脸上一红,回过身道:“我要去吃饭了。”金燕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金家的宴会算是十分热闹的。如萍遥遥地看见了白秀珠,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移开眼去。虽然现在说不上是敌人,但是因着金燕西,两人怎么也不可能当朋友的。如萍对此有非常清醒的认识。 唯一的波澜大概是在陆振华带着自己几人告辞的时候,白雄起正好在金铨的边上。如萍觉得白雄起很看了自己几眼,如萍反倒是坦然了起来,也看了白雄起好几眼。白雄起自然是知道金燕西和如萍的事情的,笑着说道:“这位陆小姐倒是有些眼熟。” “白副总理的英姿,是时常在报纸上面能瞧见的。白副总理能识得小女子,那可真是万分荣幸啊。”如萍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陆振华看了一眼如萍,笑道:“白副总理有心了,难为还记得我家小女。希望下回在路上碰见,白副总理也记得才好。” 白雄起脸上顿时显出了尴尬,想说什么,陆振华已经转过去跟金铨告辞了,看也没看白雄起一眼。白雄起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转眼又换上了笑脸,看着陆振华他们离去。 次日,如萍在上国文课的时候,特意转回头去看了看冷清秋的表情。冷清秋正低头记着笔记,很认真的模样。似乎是察觉到如萍的视线,冷清秋抬起头来看向如萍,眼里露出了疑问。如萍忙笑笑,低下头来。 放学的时候,如萍特意落在了后面。昨天她跟金燕西已经说好了今天不让他来接。如萍看着正慢腾腾地收拾书包的冷清秋,笑道:“清秋,今天要不要去百货商场逛逛?” 冷清秋蓦地抬起头来:“不用了,我把这些作业写了就走,你先回去吧。”说着,如萍看见她把刚刚放进去的书本又取了出来,又坐了下来。 如萍并没说破,笑了笑,拿起书包:“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如萍就出了门。 她刚走出来,正好碰见了校长。校长一见到是如萍,连忙笑着跟她打招呼,又跟她说了好些话,间接地问陆振华对他们的教学质量可满意吗?如萍客套了几句,借口家里还有事,就走了出来。她刚走出长廊,正好就瞧见了冷清秋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如萍本来想喊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看着她的背影。冷清秋到了校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一辆黄包车停在了门口,上面坐着的人赫然就是欧阳于坚。冷清秋上了车,两人便走了。 次日,如萍借着值日的机会,问了冷清秋这件事情。冷清秋听了这话,本来提着水桶的她顿时就抬起头来,那水桶哐当一声掉了下来,水溅了两人满裙子。冷清秋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我如果跟踪你还会这样直接地问你吗?”如萍见了冷清秋这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我昨天碰到了校长,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他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我出来正好瞧见了你们。” 冷清秋见如萍说的情真意切,低下头去。隔了好一会儿,她蓦地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地看着如萍:“是,我和欧阳老师,现在是很要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有亲反应看不懂……呜……难道又写深奥了吗?尖叫其实不是重点……七爷的魅力难道下降了咩? 46、反常的金燕西 “虽然他是老师,我是学生,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阻隔。”冷清秋的眸子里似乎焕发着另外一种光彩,“就算,你们都不能理解。” 如萍心里蓦地轻松了,拉着本来要去拿水桶的清秋:“裙子和鞋子都湿了,难道你还要穿着这样的衣服继续值日和上课吗?我和依萍都有换洗的衣服带来,我去找她借借。” 依萍一般带来的衣服都是自己不怎么穿的,就是预备着哪天遇到特殊的情况而尴尬。自从上回在大北平舞厅里如萍被为难了以后,她和如萍的关系,就比之前要亲密很多。听见如萍借裙子,她二话没说就把裙子取了出来。 如萍和冷清秋去了更衣室换衣服。两人都沉默着。如萍很佩服冷清秋,师生恋并不是谁都能理解的。往小了说,就是身份地位的不同,往大了说,可以是这个学校的校风不正。如萍握住了她的手:“清秋,我不会把这件事情拿出去说。虽然,我知道可能会很辛苦,但是只要你想清楚了,我不会劝你的。”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代替她做决定。 “谢谢。”冷清秋望着如萍,清清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又隔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和金家七少爷,现在还好吗?” 这一道槛,估计会永远成为她们关系再亲近一步的阻碍。怎么可能不介意?别说冷清秋了,就是自己,心底都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如萍点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我和他,现在很好。” 两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外面的铃声响起,冷清秋蓦地回过神来,拿起了衣服:“我明天就把衣服还给你。”如萍是穿的依萍的衣服,冷清秋是穿的如萍的衣服。如萍点点头,跟她并肩出去了。 晚上,金燕西和如萍约好了在一间餐厅见面。如萍学校今天早放学了一节课,她看了看时间,如果是回家,又有点急。她索性就往餐厅那边步行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她回头,却见到一辆车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柳春江从上面下来,笑着跑过来:“陆如萍小姐,可是好久没见了。金总理起复的时候,听说你是去了的。只可惜我正好医院走不开,也就没去。” “柳先生客气了。还没感谢你在医院里照顾我妈妈和我呢。柳伯母倒是常来我家的,柳先生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到家里来玩玩吧。”如萍客套话刚出口,就想起上回柳公子的惊人之举。但是话已出口,她也不好收回来,笑了笑:“若是柳先生明天有空的话,我就代我母亲做主请柳先生了。” 柳春江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陆小姐了。看陆小姐一个人在路上走,可是要到哪里去吗?不如我送陆小姐一程吧。” 如萍看看距离,走路过去,还是有点远。她微微一笑:“那多谢柳先生了。” 金燕西今天也较早就忙完了,偏生在要走的时候,主任让他把上回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主任看看。金燕西便说自己昨天做完了以后主任不在,就放在了主任的桌子上的。主任找了所有的文件都没有找到,就说金燕西是搪塞自己。面对主任的责骂,金燕西一句话没说,拿起外套就走了。 金荣看金燕西的脸色不好,不敢说话,只吩咐司机稍微开快点。偏偏这一快,金燕西正好看到如萍从柳春江的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微笑,柳春江的脸上也都是笑。金荣见状,心里暗叫不好,转回头道:“七少爷,如萍小姐可能是凑巧碰见了柳先生。” “开门。”金燕西阴沉着一张脸,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金荣还想说什么,被金燕西用眼睛一瞪,心里一颤,连忙下去开了车门。 如萍正跟柳春江道别,忽然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她抬起头,看见脸臭得不行的金燕西,又转过头,故意高声地对着柳春江道:“柳先生,多谢你在医院里对我家人的照顾,还顺路让我搭了你家的车。有空的话,常来家里玩。” 这样的客套话,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金燕西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对着车里的柳春江道:“既然柳先生忙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金燕西像是宣布所有权似的,揽住如萍的肩膀往餐厅里面走去。 走进包厢,金燕西的手一松,身后的门一关,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心一跳,转过身去。她还没有开口,金燕西的眸子闪烁不定,突然上前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低下头,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太霸道了,如萍被他的力道逼得节节后退。金燕西似乎有些不满,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微微扬起头来。如萍的手被迫地攀着他的肩,微微睁眼,看见他脸上那隐忍的表情,不由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努力地配合他。看他的模样,应该不会是因为柳春江跟自己说了句话就这样。虽然他也爱吃醋,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可是今天,他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金燕西,任性霸道,不容得一丝拒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而金燕西显然也不擅长此道,也没比如萍好到哪里去。他的眸色逐渐地加深,终于松开了如萍,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喘着气。 他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如萍的鼻尖。如萍的手慢慢地滑落下去,抬手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目光沉静:“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金燕西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如萍,看到她明显肿胀了的嘴唇,不由地有些懊恼:“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我们吃饭吧。” 哪怕两个人现在看来是蜜里调油一般,可是金燕西仍旧是有很多事情不愿意在如萍的面前讲。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很复杂,看惯了算计,所以自然而然地想把自己最真的那一面给隐藏起来,或许,戴久了面具,觉得那面具就是自己的脸了。如萍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在陆家又何尝不是这样?没有陆振华在后面撑腰,她陆如萍又算得上什么。 两个人都心里有事,这顿饭就吃得异常沉默。如萍从自己的事情,就想到了冷清秋的身上。她的目光不自觉就投向了金燕西。如果自己没有出现,现在的金燕西应该和冷清秋在一起吧。只是,如果自己到来了以后,他们两人还在一起的话,自己又会不会出手管呢?如萍不由地就出了神。 金燕西看见如萍投过来的目光,竟就发了神。如萍是不会这样失态的。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猜不到,也不能肯定到她的心里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上回的偷亲,今天的强吻,她都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似的。好像,好象她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包括自己也……金燕西这么想着,脸色就渐渐地沉下去:上回自己表白后,她一直没有表明态度。他的心莫名地烦躁了起来,不由地将筷子一搁:“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我还没有吃完。”如萍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了金燕西的眸子里。金燕西移开了视线:“你吃吧,我在外面等你。” 从两人开始以男女朋友身份交往到现在,这是金燕西第一次这样对她。如萍的眼里只是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后又低下了头:“好。” 几乎是同时,门砰地被关上了。如萍被一只手拽了起来。金燕西逼近了她,目光里满是愤怒:“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难道你开口留我一下,有那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留我!” “金燕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如萍看着他,“我和柳春江只不过是在路上碰到了,他送我过来而已!我们两个之间只是朋友。” “那我呢,我是你的谁?”金燕西的手不自主地就握住了她的肩,眼里的光闪着异样的光芒。 如萍看着眼前的他的表情,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原来有不安全感的人,不只自己一个。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过,但是恐怕,他心底的忐忑,不比自己少多少。如果两个人就这么吵一架,到头来,问题就能解决了吗?如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你是我男朋友,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金燕西不期然她会这么说,眼底的情绪转换地很快,惊讶,茫然,但是到了后头,渐渐地变成了狂喜:“你从来不开口,我以为,我以为……” 一只暖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金燕西抬头。如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有很多跟父母,跟姐妹,跟朋友说不出来的话,我只想跟你说。那你呢?”如萍并不觉得自己活了两世,就一定是比金燕西懂得如何去爱,但是在她的观念里,爱,起码要坦诚。如果两个人都不开口,谁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燕西的心底再一次受到了震动。他缓缓地握起她的手,轻轻地揉搓着,这才把下午的那件事情说了出来。 如萍细细地问了金燕西放的时间,当时有谁在办公室。金燕西的目光里闪着光,显然是从来没有人跟他分析过这些事情,而以他的性格,就算被误会,也是不会开口的。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金燕西其实是很多心事的……但是,没有人在乎 47、指点迷津 金燕西看着如平发呆,身为当时者正说地头头是道的如萍见金燕西没有反应,不由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金燕西的目光。如萍的脸一红,但更多的是尴尬。她住了口,作势就冷了脸:“你既不听,我就不说就是了。” 金燕西乍然听见如萍的声音停了下来,顿时回过神来,听见如萍这句话,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脸上竟怎的带上了几分认错的意味:“我听,如萍,你说,我听着呢。所以你说的意思是,有人想借此排挤我?”说到这末一句,金燕西鼻间忍不住带出了不屑的浓重鼻音。 如萍顺势就坐了下来,见他这样忍不住托腮看着他:“总理大人的少爷被人陷害了,你预备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金燕西几乎是脱口就要把不干了说出口,见到如萍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模样,终于还是把那两字咽到嘴里,但是又觉得这样太灭自己威风了,故意清了清嗓子:“当时是不要放过他了。” 如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睛里流露出可疑的了然:“我还以为总理家的少爷连这点风波都经不起,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呢。” 金燕西没想到如萍这么直接地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心里微微有些窘,面上只是咳了两声:“我们边吃边聊吧。” “我也不吃了。”如萍仍旧是那番打量他的捉狭表情,见金燕西耳后有可疑的红晕,这才饶过了他,反而是笑得更厉害了:“其实,要说到被排挤后应当如何,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其实,总理大人是最能忍辱负重的一个。” 金燕西看见如萍明亮的眸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不行。”但是如萍的话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也觉得如萍说得分毫不差。只是,他再不和金铨说这样的事情的,一下子贸贸然开口,就是自己栽了跟头,会很丢自己的面子。金燕西的脸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个主意。 如萍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把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她收起了脸上的戏谑表情,目光灼灼地看向金铨:“有些事,你不一定要安在你的头上。可以假装是自己瞧见了这样的事情,当成一桩笑话,闲聊的时候说给自己的父亲听。”如萍就仅仅说到了这里。虽然,她觉得,以金铨那只老狐狸,金燕西耍这点手段是瞒不过他的。但是金铨是金燕西的父亲,金燕西有事找他,正是上进的表现。再说了,金燕西若是明说,他可能真会嗤之以鼻,金燕西脸上也挂不住。这样遮掩着,虽然他知道金燕西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能肯定具体是什么,定会详细地给金燕西分析到位。说不定,背后还会派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情况如何呢。 金燕西看着如萍的目光,终究是沉默了下去。 当天晚上,金燕西回家反常地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客厅里陪众人说话。等到众人都散了,他还意犹未尽地要陪金太太。正值金铨走进来,金太太站起来道:“老七今天晚上找了你一晚上了,偏到这时候才回来。你们父子两说说话吧,我倒是乏了,就先进去了。蒋妈,给我预备下浴室,我去洗个澡。” “妈怎么知道?”金燕西被说中了心思,眼里不由地就流露出了一丝慌乱。 金太太都走到了房门口,闻言笑道:“你虽然人在我这里,每个小时都往屋门口瞧上好几遍。除了你爸爸,谁都来我这里走了一圈了,你还在这里不走。我连这个都瞧不出来,这个妈妈,我就当得太失败了。” 金铨是金太太打发人去请来的,听了这话,倒觉得有些新鲜。他坐了下来,把烟斗放了下来,脸上难得的和颜悦色:“老七今儿这么有空,倒是难得了。你和如萍没出去玩?” 金燕西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不由到收敛了不少,带上了浅浅的笑:“她今天放学早,我下班也早。我们去吃了饭,她家里有事,我就送她回去了。” 金铨点了点头。金燕西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终于开了口:“爸,我今天倒见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然后,金燕西开始说了起来。开头两句还磕磕巴巴的,见到金铨逐渐严肃起来的脸色,不由地心一凛,话倒是越说越顺的,把事情尽量说圆满了。 几乎是只听了几句,金铨便明白了金燕西遇到了什么事情。听完了金燕西的话,金铨心里早已有了数,拿起烟斗吸了一口:“这事,可大可小……” 时钟指向了十一点,金燕西回到了房里,金老爷进了房里。金太太虽然早就说自己累了,倒是还坐在床上翻杂志。听见门口的动静,金太太抬起头来,取下眼镜:“燕西回去了?” 金老爷又洗了把脸,刷了牙后,回到了床边。他一边脱鞋一边说道:“回去了。我们两竟聊了一个小时。” 金太太试探着问道:“燕西,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难道是手头不宽裕吗?”这话一说,金太太立刻住了口。以自家这几个孩子对金铨的畏惧程度,平时手头紧了,也不会向金铨开口,反而会向自己开口的。 金铨已经坐进了被窝里,笑着道:“我之前还当燕西是去那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是为了接近如萍做个样子罢了。如今看来,倒真是有几分上心了。” “偏你就把你自己的孩子想得那样不思进取。有你在前头,他们只有越来越好的。”金太太帮着金铨除着外面的大衣服,听到金铨提到孩子,自然要说两句。 金铨脸上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说起来,我家的儿女们,还真就被别家的女儿给比了下去。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振华竟会放弃自己那么多心腹,单单挑了如萍来当他的秘书。这孩子,燕西如果真能把她娶进门,当真是我们金家的福气了。”以金燕西的性子,哪里会跟自己说这些事情,又哪里会想得到这样的虚虚实实的法子。金铨的话里就带了些自嘲:“我们家这几个孩子,见了我只有老鼠见了猫似的。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不然,如萍也不会煞费苦心地让金燕西来问自己,这背后的用意,金燕西估计也领略到了些,只是还需要时日。 金太太见金铨脸上一会儿满意一会儿惋惜的样子,大约有了些思路,难道金燕西今天来找金铨,竟是如萍的主意不成?她不由地开口:“老爷快睡吧。若是你想,也尽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也帮帮你。” “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还是算了吧。只是陆家的口风,你有空再去探探。”金铨笑着躺了下去。金太太见金铨这样,不由地对如萍也有了一丝好奇,按了灯,也歇下了。 次日如萍见金燕西的嘴角隐隐有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和金铨谈过了,撂开这事不管,挽了他:“我今天想去看电影。最近有什么新电影看吗?” 金燕西嘴角的笑更深了:“那倒没怎么关注过。我们去电影院门口看看吧。” 两人坐在车上,金燕西跟如萍商量着吃什么,忽然如萍看见金燕西的目光一变。她忍不住回过头,正好看见了润之和浩然,似乎两人还在说着什么,润之在哭。金燕西下意识地喊了句:“停车。” 金燕西的手被如萍握住了。如萍看向金燕西:“如果今天吵架的人是我和你,你希望有人当面来指手画脚吗?” 当然不。金燕西的目光已经泄露了他的答案。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对金荣说道:“继续开车。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回七少爷,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开车。”金荣十分上道,连忙道。 金燕西的手握住了如萍的手。如萍想起了冷清秋的事情。再好的朋友,再好的兄弟姐妹之间,总还是希望有一点自己的私密空间。就包括,自己和金燕西。 “我们不会。”看着电影,金燕西突然靠近了如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如萍有些疑惑地侧过头。黑暗中,金燕西的眸子被电影的光亮映照地分外明亮:“我们不会这样吵架,不会的。” 如萍的心蓦地被拨动了一下。虽然这个承诺她知道就只是句承诺,可是他的认真,还是让她不由地心动了。她握住了金燕西的手,轻轻地笑了笑,对着他点头。 可是时局却不像他们两人的关系那么稳定,新内阁虽然组织了起来,可是各地的反抗情绪仍旧是只涨不减,再兼之各地纷纷独立,更有中华革命党在各处接连不断地起义。如萍从陆振华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总统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总统府了。应该是病了吧,如萍对总统的生平有些了解,离那个日子,不远了。 可是不管外面怎么乱,北平城似乎还是那么太平,除了几次零星的学生上街。这天是礼拜六,如萍正把整理好的资料抱下去归档,被金燕西抓住了,拉了她在走廊尽头腻歪着。忽然,两人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都不由地回头看。只见润之脸上满是焦急地跑过来:“老七,如萍,浩然被抓进去了。” 如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金燕西却冷了脸,一把拽住了两人进了旁边的空屋子,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润之脸上满是担心:“就是昨天,他和欧阳带着学生们上街,谁料到,谁料到就被巡逻的警察给抓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偏偏不让七少这么快娶到如萍……啦啦啦 48、金家姐弟 “姐,你前几天是怎么跟我说的。”金燕西突然开了口。 金润之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后带上了些许淡淡的执着:“我前几天不过说的是气话。老七,这个忙你帮我,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的。” 金燕西摇了摇头:“六姐,我不能帮你。” 金润之看看如萍。如萍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金润之又把目光投向了金燕西:“燕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到了很困难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振作起来。浩然他们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才被抓的。他们没错!” “所以,姐,他就可以在爸爸刚起复的时候,就领头闹事吗?”金燕西望向金润之。 金润之摇摇头:“不,他不是反对爸。他是反对总统对外对内的做法。我们学生,如果不能把我们所学所知为老百姓,为中华而用,那我们学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润之姐!你和燕西最好找个偏僻的地方或者回家去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萍及时地打断了金润之的话,目光如炬。 金燕西拉住了如萍:“去我住的房子那里吧。”说着,金燕西领头就出来了,一眼瞧见了在走廊那边探头探脑的一个人。金燕西的目光微眯,这人不是和自己同在王主任手底下办事的那个人吗?想起金铨的话,金燕西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转头对着如萍大声地道:“如萍,你不忙的话,就跟我出去逛逛吧。” 如萍虽不忙,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去掺和金家的事情,尤其是,金润之说的这件事情。如果,如果她的父亲不是陆振华,金润之的父亲不是金铨,可能,她会支持金润之的决定。只是,现在的局面,确实不是金润之或者金燕西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了。 金燕西不撒手,如萍也只能被他抓上了车。车子拐进了一间胡同,金燕西拉着如萍走进大门,径直走向书房,头也没回:“金荣,关好门,我没说话,谁也不准进来。” “姐,我不能帮你!”书房门关上以后,金燕西松开了如萍,转过身的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金润之看着金燕西:“老七,我们有荣华富贵,可是全天下那么多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的当局一味妥协,各地都已经闹起来了。” 金燕西缓缓开口:“姐,上回爸是怎么给你说的。你一直没有断掉跟那些人的联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爸为了各地的闹事,现在已经多烦了。白雄起就是在费尽心思抓我们金家的小辫子,你倒好,送上门去等人抓。浩然他们为了百姓着想,难道爸做的事情就不是吗!” 金润之的脸上浮现出坚定:“不,爸只是在粉饰太平。如今的中华四分五裂,列强不断地侵略,现在的当局太过软弱。或许,我们应该换一批人来挽救我们的国家。” “凭你们几个学生吗?就对着书上的那些知识,你们扛过枪吗?你们打过仗吗?你们就用你们的可能,你们的应该,指导这么多士兵和百姓,去送死吗!”金燕西一下子指向了如萍,“你可知道,当年倭寇进了北平,如萍的父亲,遭受了多少次危险吗!你告诉我们,那些人打来了怎么办,难道你就跟他们讲道理吗!” 金润之一巴掌打在金燕西的脸上:“你什么意思,说我们纸上谈兵,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吗?你不过就是贪图权力贪图名利,怕丢了你这个总理家少爷的名号吗!” 金燕西缓缓地直起身子:“你口口声声你多么为百姓,多么不贪恋荣华富贵,可是,你现在不也是想用你厌恶的权力来救你高尚的浩然吗!” 金润之的脸上全是震惊,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面。金燕西闭上了眼,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是火辣辣地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姐,我承认,你比我们都有勇气。我无法说你是错的,可是我也不觉得我是错的。救浩然这件事情,我不能帮你,你找别人吧。”说完,金燕西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如萍看着静静流泪的金润之,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就是因为金燕西和金润之的立场和矛盾,所以当时如萍才会远离欧阳于坚他们。穿越之前,她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只是历史书上那冰冷的几行字。可是穿越后呢,她一直安慰自己,这是个架空的世界,可是那些熟悉的人名,那些熟悉的事情就在她的身边上演着。如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当时金燕西保护自己而被枪伤了的事情,仍旧时不时地出来刺激她的神经。自从那一次后,她更明白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会有怎样的惊心动魄。金润之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金燕西做了身在这个家庭应该做的事情。她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萍缓缓地走到了金润之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金润之将头靠在如萍的肩头:“如萍,我真的很自私吗?” “不,你不自私。”如萍轻轻地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都没有你的勇气。可是,你也要记得保护你自己。毕竟,你并仅仅是金润之,更是金家的六小姐。有些事情你牵扯地太深,,你为难,家里的人也为难。” 金润之抬起头来看着如萍:“如萍,我打了燕西。他现在心里一定会怪我。” “润之姐,我去看看他。”如萍安慰性地拍拍金润之,起身道。 金燕西正在后院里面修剪花木,虽然如萍觉得他更像是在辣手摧花,那一盆兰花的叶子基本上要被他给剪完了。如萍走上前去,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了剪子:“你这是改行想当园丁了吗?” 金燕西闷闷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面的,不说话。如萍放下了剪子,走到了他旁边,低头去看他的脸:“我看看,要不要给你煮个白水蛋。”还好,没有肿,也没怎么红。 “煮白水蛋来做什么?”金燕西诧异地抬起头。 如萍脸上露出一抹捉狭:“不然爱俏的金七爷,可是怎么出门啊。” 金燕西听了如萍的话,脸上的表情便轻松了许多,拉了她的手:“我还以为,你出来就会说我一顿呢。” “你们两姐弟的事情,非要拉我当个和事佬,我也只能跑跑腿动动嘴皮子了。”如萍挨着他坐了下来,“你六姐让我来看看你,害怕你以后再不理她了。” 金燕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前几天才和那个浩然吵了架。那个人最近和一个女学生走得近,结果出了事情,又想起六姐了。我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去惹父亲生气。” 如萍心里雪亮一般:“你这个弟弟也忙啊。又要帮姐姐出头,又要保护姐姐,还要跟她吵了架再来心疼她。” 金燕西自己也觉得好笑,凑近了如萍,揽着她的肩,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如萍推了推他:“别闹我了,怪痒的。” 金润之和金燕西的这一番争吵,很快就揭过去了,可是这件事情的余波,却是久久没有平息。礼拜一如萍去上学,课间的时候,冷清秋突然开口道:“如萍,等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先陪我出去买样东西吧。” 如萍点点头,转头去看黑板,把剩下的笔记抄完,只是心底却有些疑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如萍,我们两是朋友,可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如今金七爷和你这么好,为什么他非要为难欧阳老师呢?”冷清秋看着如萍。 果然如此。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地沉下去。难道友情一接触到了爱情,就会变质吗?如萍看着冷清秋:“清秋,你把话说清楚。” 冷清秋的眼里隐隐带着晶莹:“欧阳老师和浩然他们一起被抓,润之姐说她去找金燕西帮忙。现在浩然他们都被放出来了,惟独留下了欧阳老师。我听欧阳老师说过,金燕西曾经误会过欧阳老师和你的关系。如萍,我知道你的为人,可是金燕西,他家里是总理,欧阳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如果是对我有不满,请他冲着我来;如果是他对欧阳老师和你有误会,如萍,也请你跟他说清楚吧。” 如萍越听越觉得心凉了下去。当着冷清秋,如萍不可能把金燕西跟金润之之间的争吵给泄露出去。她轻叹了口气:“清秋,在你眼里,金燕西是这样的吗?” 冷清秋迟疑了一下:“如萍,我知道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其实也是人之常情,金燕西平时的确在这些事情上,是占有欲太强了一点。如果自己不是和金燕西接触了这么久,自己站在冷清秋的立场,会怀疑金燕西吗?如萍深呼吸了一下:“清秋,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具体的情况,估计他们一起被关进去的人比较了解。” 冷清秋抿了抿唇,面上仍旧是那样淡然。是不是,在她的心上,也这样淡然?如萍低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欧阳老师那边,你还是劝他平时当心些。”如果不能当知心朋友,就泛泛之交吧。 “如萍,小心!”如萍刚转身,忽然后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如萍抬头,看见面前的一辆飞驰而来的车,往旁边一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冷清秋也往旁边去。那辆车擦着冷清秋的背过去。冷清秋着急地拉住如萍问道:“如萍,你有没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人都是复杂的……哎 49、摇摆不定 如萍也忙抓着冷清秋的手,问她有没有什么事。两个人当下一愣,心底都晕出了丝丝缕缕的情绪。虽然刚才针锋相对,可是他们在出事的时候,她们想到的仍旧是对方的安全。冷清秋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如萍,我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金燕西救不救,都是他的事情,我不应该责备到你们头上。再说,如果他要使手段,大可正大光明,也不会私底下做这样的事情。我刚才是太急了,所以才说出那番话。如萍,对不住。” “清秋,其实我也有不对。我一直担心我和金燕西在一起后你心里会有芥蒂。”如萍也大方承认了自己心里所想。 冷清秋笑了笑,对着如萍道:“齐大非偶,门当户对这句话流传了千百年,自有它的一番道理。他并不是我的良人。” 其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只是自己的心绪变了而已。谁说只有爱情需要经营,友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冰释前嫌的感觉,真好。 如萍下课回去以后,托了陆振华帮自己打听欧阳于坚的事。陆振华十分讶异,仍旧让李副官去打听了。半个小时后李副官回了话,欧阳于坚已经被放了出去。陆振华看着如萍坦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陆振华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如萍和李副官都出来了。可云走上来,对着李副官道:“爸,我可以出去玩玩吗?” “不是快吃饭了吗?怎么还到处跑?”李副官不由地皱了皱眉。 可云看了眼如萍,低下头去:“爸,有朋友邀我出去走走。我七点之前就回来。” 李副官的脸色不怎么好了。如萍看到可云的耳后的一抹红晕,心念一动,想起等会儿自己也要出去,便笑道:“李副官,我也正要出去走走,让可云跟我一块出去吧。” 李副官为难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如萍给可云使了个眼色,可云高兴地冲着李副官道:“谢谢爸。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如萍小姐。”看着可云走远的背影,李副官突然开口叫住了如萍。如萍回头,李副官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如萍小姐,以前可云很不懂事,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特别是尔豪少爷。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如萍的目光瞄到李副官的鬓边都有了些许白色。她突然正色道:“李副官,你是爸爸的副官,是爸爸的下属,并不是我们家的下人。可云,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平等自由的。” 李副官显然是对如萍的这一番平等自由论弄得有些懵了。如萍加了一句:“其实李副官想的,也不过是可云开心,不是吗?” 金燕西看了看如萍,见她托腮微笑的模样,不由地有些奇怪。他不由地将勺子在她的面前一晃:“想什么呢?” 如萍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金燕西:“你认识可云吧。” “认识啊,不是你李副官的女儿吗?她怎么了?”金燕西一听不是男的,立刻放下了心,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 如萍突然凑近了金燕西:“你觉得柳春江是什么样的人?” 金燕西的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柳春江?你怎么突然问起了他?”他话音刚落,忽然想起如萍的上一句话,眼睛顿时瞪大了:“你的意思是,柳春江和可云……” 如萍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豆腐来吃,看了金燕西一眼:“下回你再这么莫名其妙地对人有敌意,我可不理你了。” 金燕西忙坐到如萍的旁边,揽着她的腰,笑着道:“如萍,等两日我们再去城外郊游怎么样,就我们两人好不好?” 如萍想了想:“我们去钓鱼吧。我以前吃过一种鱼,倒是很好吃。”金燕西眼睛都弯了:“那这次我可要第一个吃了。” 可是事情往往不如他们所料,本来他们都兴致勃勃地去城外,如萍手上接到的消息却是总统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差了,恐怕就在这几天了。陆振华四处忙着联络各地的势力,简直是脚不沾地,身为他的直接秘书,如萍肩上的担子,自然是更重了。 这天如萍刚走出书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迎面看见了尔豪。尔豪气急败坏地拉了如萍就往房间走去,咚的一声关上了门,倒惊醒了正在里间睡觉的梦萍。梦萍从屋里揉着眼睛走出来,如萍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道:“尔豪,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我也想问我这是怎么了。”尔豪一把甩开了如萍的手,转过身红着眼睛,“你老实告诉我,可云这些日子出去见的那个人是谁?” 如萍看了一眼梦萍,喝了一大口凉开水,脑袋这才清醒了不少:“可云自然有自己的朋友。你这么气急败坏的做什么。” 梦萍点头,挨着如萍坐了下来,拿起一罐零食吃了起来:“如萍说的没错啊。可云是可云,关我们什么事?” 尔豪狠狠地咬着牙,看着如萍:“如萍,你明知道可云她……那个人分明就是上回你生病的时候那个医生,你还要瞒着我吗?” 如萍冷笑一声,心里一阵火起:“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方瑜。” 梦萍睁大了眼睛。尔豪像是猛地惊醒了,但是眼里仍旧是不甘心的目光:“可云是李副官的女儿,我担心她被人骗,难道也不可以吗?” “尔豪,别让我看不起你。”如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趴在了床上,“到底谁骗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尔豪听了这话,忍不住心里就火了起来:“自欺欺人,如萍你有资格这么说吗?你被依萍抢了男朋友,你就装鸵鸟。杜飞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也装作看不见。我看你才是在自欺欺人!” 如萍心里也冒起了火。这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摇摆不定,非要把自己拖下水。如萍顿时就坐了起来:“陆尔豪,你把我拖下水,是想把局面弄多乱。别说何书桓从来没有是我的男朋友,就算他没和依萍的在一起,我也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是,我知道杜飞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和他坦坦荡荡,从来没私下里有过什么联系。我可曾逃避过什么,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你的一意孤行,只会毁了爸爸和李副官这么多年的情谊。如果你想可云被妈妈对付,你尽可以现在就出去,爱怎样就怎样。梦萍在这里,就让她做个见证,你们那些人的纠葛,以后别拉扯上我!” 尔豪气得脸色铁青,砰的一声关上门就去了。如萍只觉得心里憋了这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一阵畅快,反过身去趴在床上:“梦萍,我睡一会儿。如果天没塌地没陷,你不要喊我。” 梦萍看着如萍,忍不住心里生出了一种亲近感,趴下去在如萍的耳边说道:“如萍,我才知道,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尔豪居然被你说的哑口无言了。太精彩了。” 如萍无奈地翻了个身:“我只是觉得,我天天都帮着爸爸做那么多事情,累得跟头牛似的,他居然为了这些事情而纠结。想到这里,我就心理不平衡,他到底算不算个男人,还不如切了当女人。”说完如萍翻身就睡了 梦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满头黑线:喂,你要不要这么直接这么彪悍。 尔豪的事情,终于没瞒多久。这天陆振华的虚衔又升了一级,照例也是有人要上门来庆贺的。陆家就在花园里摆了宴会,该来的人都来了,柳春江也来了。如萍照例被金燕西拖进了小树林,咳咳,纯聊天加反调戏神马的,大家懂的。金燕西凑近了如萍,正说着最近自己看的一首新诗,忽然听见池塘边传来一阵吵嚷声。这可是陆振华的升职庆功宴,怎么闹到自己家这边来了。如萍带着金燕西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如萍看见那里面围着的那一群深深蒙蒙的主角,忍不住想拔腿就跑。可惜她慢了一步,尔豪的手往如萍这边一指,一声断喝:“如萍就在那边,你尽可以问她!” 如萍心理建设了好久,不断地安慰自己陆如萍和陆尔豪是同一个祖宗,这才没有在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她看见周围人的指点,看着依萍风风火火地往自己这边走。她一时情急之下,突然急中生智。她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身子一歪,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等人看清怎么回事,整个人往池塘里扑了下去。 咚的一声,巨大的水花让所有的人都震住了。金燕西立刻将外套一脱就跳了下去。李副官连忙喊道:“还不快下去救人。” 池子的水不怎么深。如萍本来想扑腾两下就起来的,结果计算失误,那池子看着清澈,下面全是青苔,一踩就滑。如萍根本就站不起来。幸亏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如萍抬头,正好对上金燕西的眸子。她微微一笑,然后心满意足地靠到他怀里,任凭他抱着自己上岸。 金燕西走到池边,刚把如萍托出水面一点,突然如萍觉得腰上一紧。金燕西抬头道:“有点冷,拿件衣服来。” 一件毯子拿了来,金燕西一把拽过来,飞快地给如萍围着,往上一举。金燕西自己撑着池边跳了上来。如萍早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往自己房间去了。 等到回了房间,如萍揭开毯子,不由地脸暴红:她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洋装啊,幸好被裹着啊,不然她就基本上是真空上阵啊。难怪刚才金燕西的目光一直往下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喵……亲们还在吗……在的吱声…… PS:新文再次吆喝下:《嫡女不愁嫁》 50、如萍出手 如萍打开门,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金燕西看着她新换上的从头到脚都包地严严实实的深色衣服,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故意伸出手去要探她额头的体温:“生病了吗,脸上还红着。等会儿叫个医生来帮你瞧瞧吧。” “我没事。”他的手一触碰到如萍的额头,如萍顿时像是触了电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她略微有点尴尬,目光不住地往旁边瞄:“那个,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你自便就好。” 如萍刚要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一股张力靠近了她。她的腰被人从身后箍住了,金燕西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如萍是害羞了吗?” 如萍镇静了一下,好歹自己有个防备,穿了个安全不透明的小背心在里面,不至于咳咳,全露出来。在这里待久了,自己也变得矫情起来。如萍清了清嗓子:“没有,估计是那池子里的水有点凉,等会儿还是吃碗姜汤什么的去去寒最好。” 金燕西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声音里带着戏谑:“那倒是。只是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个色狼!如萍忿忿地转头,忍不住白了金燕西一眼:“我体寒怕冷,所以才习武的。我们出去吧,不然敏之姐他们会担心你。” 金燕西好整以暇地正正颈前的领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方才她们可都只问了你,一句话也没问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们的妹妹呢。” “没羞没臊的,这种飞醋也吃。真是不怕羞。”如萍说着,转过身,轻轻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趁他不注意就挣脱了他,打开了门,回头道,“你爱在这里待着,就在这里待着吧。” 金燕西听见如萍调笑自己,心里舒坦地紧:“她们多疼疼你也是应当的,你只管跑,瞧我捉住你……”金燕西追了上去,在看到门口的人后顿时住了口,停下了脚步。 依萍正红着一双眼睛站在门口,看见了如萍和金燕西两人欢笑的场面,不由地脸色就沉了下来:“如萍,你是故意摔下池子的吧?” 方瑜从身后拉着依萍:“依萍,你别这样生气,这件事情说起来是我不好。”杜飞看了一眼如萍,也忧心忡忡地道:“依萍,如萍也许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她怎么能是假装摔下池子的呢?” “是。”如萍迎上依萍的眼神,便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把事情问清楚。如萍不顾书桓和杜飞他们吃惊的表情,看着依萍,一字一句地道:“是,我知道尔豪和可云以前的事情,我也知道现在尔豪和方瑜是很好的朋友,可云和柳医生最近走得很近的事情。所以,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屋外的几个人表情都变了,看着如萍,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依萍听了如萍承认了,满脸都是愤怒:“你为什么不说!” 金燕西一看到依萍抬起手的模样,害怕如萍被打,上前来半挡在如萍的面前。他本就对依萍他们的关系比较清楚,如萍上回说可云的事情,他追问了几句,也就全明白了,现在听见依萍的话,忍不住嘴角一抹冷笑:“你们觉得她应该给谁说。尔豪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你说?是嫌这件事情闹得不够大?让你去吵嚷一阵然后呢?你是准备逼着尔豪娶了你的好朋友,还是让你爸爸逼着尔豪娶了李副官的女儿!” 依萍一时无言以对了。如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都是原著的人物,但是金燕西的脑电波果然是跟这一拨人的脑电波不在一个平面上,她终于可以稍微放点心了。有些事情,她想一次性说清楚,免得每次都来吵闹。如萍看见落在最后的尔豪,强忍住才没有冲上去抽他两个大耳刮子。这些人不去追问始作俑者,跑来找自己问什么罪。如萍沉声说道:“尔豪,我问你,当初你打算和方瑜交朋友之前,我在家里的餐厅问了你什么,你又是怎么答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尔豪的身上。尔豪看了看方瑜,似乎在犹豫。如萍看他这样,恨不得一脚过去把他踹成猪头,追问道:“当时可云哭着进了厨房,我在门口拦住了你,是不是告诉了你:如果你选择和方瑜在一起,就不要进去。” 方瑜怔怔地看着尔豪。尔豪轻轻地点了头。 如萍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是立刻就走了。” 尔豪抬起头看着方瑜,重重地点了点头。方瑜的泪喷涌而出,看着尔豪,眼里全是动容。 如萍看向依萍等一众人等:“现在情况很清楚了。尔豪和方瑜在一起之前,已经和可云没有关系了。而可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这就对了,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依萍你是在家里的,可云现在和尔豪是什么样子,你是看在眼里的。大家互不干涉,为什么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突然又被人翻了出来?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如萍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尔豪的面上一扫而过。 而依萍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看向了书桓。书桓的目光看向了尔豪,表情也是一目了然:“尔豪,你既然有了方瑜,为什么又回去试图招惹可云?” 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关系了。如萍转头低声对着金燕西道:“我们下去吧,今天是爸爸的升职宴,我们这些主人全不见了踪影,不熟悉的客人们可要眼前抓瞎了。” 金燕西拉着如萍往下走去,身后传来依萍的声音:“如萍,这件事情,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不用了。只是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处理的好。”如萍站住脚,微微侧过身说了这一句话,就迈步走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心:以后自己再多管闲事,就把自己的爪子给剁了。 这件事情总算翻了过去,不过没翻过去,如萍也没有精力去管了。总统在全国上下的讨伐声中,终于去世了。那天北平天阴沉沉的,不时地卷起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金燕西早就被金铨喊了回去。如萍难得地在学校门口碰见了李副官,正要上车,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陆如萍同学,等一下。” 如萍转头,却是欧阳于坚疾步走过来。如萍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和他多打交道,但是他都喊了自己了,也不能装没听见。如萍站在原地,看到他离自己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喊了一声:“欧阳老师。” 欧阳于坚看了看如萍旁边站着的李副官和其他警卫,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陆如萍同学,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欧阳老师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个男人本就比较危险的,何况还是闺蜜的男朋友,就这样说话就挺好。 欧阳于坚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上回的事情,谢谢你,不然我不会这么快就能回学校上课。” “不必客气,我父亲派人打电话去询问的时候,欧阳老师已经脱身了。无功不受禄,欧阳老师这一句谢谢,怕是谢错人了。”如萍三言两语说清。 欧阳于坚目光里露出一抹惊讶,看向如萍,表情很快就调整回来了:“并没谢错人。陆同学帮着打听询问,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如萍浅浅一笑:“欧阳老师客气了,也不过是一个朋友相托罢了。老师是个明白人,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欧阳于坚还想说什么,往前跨了一步,李副官顿时向如萍旁边也迈了一步,面带戒备地看着欧阳于坚。如萍已经坐进了车里,假装没见到欧阳于坚和李副官之间的暗涌,笑着跟欧阳于坚道别。李副官啪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目不转睛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欧阳于坚看到那车绝尘而去,想起自己之前几次和如萍的交谈,再想起她和金燕西的关系,心里不禁泛起了一股惋惜。陆如萍这样一个清丽的女孩子,竟然也被金家的富贵闪花了眼吗?这个世上,果然是只有一个冷清秋,他欧阳于坚所爱的,也是冷清秋这样清冷高洁的女子。陆如萍,真是可惜了。显然欧阳于坚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如萍的老爹是哪位,如萍又是什么身家了。 总统去世,对陆振华来说不是件坏事。如萍记得,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军阀割据的时代正式地拉开了序幕。陆振华前后奔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想是这扩张势力,拉帮结派的事情做得很不错。如萍每每看到陆振华这样,就想起原著里面陆振华就是手下的势力全散完了,逃难到上海的。自己的出现已经打乱了这个局面,可是历史并没被打乱啊。到时候,即使陆振华不被日本人赶走,但是总会到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到时候,陆振华即使不动手,也会被瞄上的。可是陆振华这性子,难道要去投向革命吗?这更不现实。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估计马列主义才刚刚跨进了中国的大门。不管怎么样,好在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难道因为最终要去世,就连饭也不吃了吗?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样的话用在现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而跟如萍关系最大的事情是,心萍准备要结婚了。当傅文佩公布这一喜讯的时候,一家人顿时表情各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萍都出嫁了,如萍还会远吗? 51、心萍结婚 陆振华对心萍的宠爱不同于如萍,这点恐怕如萍的体会更深了。陆振华对如萍的喜爱,多数还是因为自己投其所好习了武,陆振华对自己高看了一眼,这才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可是心萍不一样。 首先,心萍即将结婚的这位,是陆振华亲自选的。这个少爷姓骆,父亲是政府的一个次长,门第不算高,但是这个少爷自己争气啊,年纪轻轻就跳级读完了大学,留了一年洋,回来就自己当了医生。对,和柳春江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但是如果硬要拿骆少爷和柳春江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按理来说,骆少爷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被陆振华给抓住了。还真是巧了,这位骆少爷年少的时候就立下过一个誓言:若非出人投地,绝不谈论婚事。陆振华带了心萍去城外骑马的时候,正好也碰见了骆家两父子,此时骆少爷也算出人投地了。两个父亲王八看绿豆,咳,替孩子们一见钟情了。于是心萍和骆少爷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真的看对眼了。骆少爷比心萍大了五岁,这心萍马上就要毕业,他就让父亲向陆振华提亲了。这简直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相亲成功经典案例。 其次,陆振华在上班的时候,心萍如果要去哪里玩要做什么,给他打一个电话,如萍便看见陆振华笑着走过来:“如萍啊,我先出去会儿。等会儿李副官送你回家。”于是那两父女就去逍遥了,如萍一个人咬着笔杆子继续奋笔疾书。 再次,就算依萍这么多次顶撞了陆振华,但是只要心萍去书房找了陆振华,陆振华那天晚上一定会去八房。至于是盖棉被纯聊天还是其他什么,如萍就不知道了。如果谁不怕死找了心萍的麻烦,陆振华绝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她扔了出去,具体事例可以参照那位本来可以进门的准十姨太。陆振华去了她那里两三天,她就不听话晃悠到了正厅里来,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心萍,要心萍给她端水递茶,正好被陆振华瞧见,二话不说直接送出了城,下落不明。 最后,心萍自从生了那一场大病后,陆振华就十分注意她的饮食起居,每周都会有医生来给心萍做常规体检。所以自从那场大病后,心萍连咳嗽都没咳嗽过。 综上所述,如萍无语问苍天:分明心萍的位置才是穿越者应该有的好不好。自己奋斗了那么久,也就最多拼到了老二的位置,还是因为自己的老娘争气。哎,人比人真的郁闷死人啊。如萍只能暗自庆幸,八房的人虽然爱吵爱闹了一点,但是心地都是很好的,不至于为敌。不然这样的敌人,就算再强的家斗高手也没办法扭转局面啊。自己还是不错的了,如萍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所以,当如萍听见陆振华准备摆三天的酒席,放多少多少的烟花爆竹,邀请多少人的时候,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虽然王雪琴的脸黑得像什么似的,但是她是个聪明人,明白什么是陆振华的逆鳞,自然不去触碰。再说了,心萍的排场越铺得大,自己的孩子以后结婚的场面也可以铺得更大,反正是公中的钱,她还巴不得呢。只要顺着陆振华,钱就是哗哗的。而其他房的人,早就明着暗着吃亏吃惯了,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于是陆振华的提议很快就全票通过,虽然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弃权,只剩他那一票而已。 如萍是见过骆少爷的,论长相,跟金燕西不相上下,但是感觉不一样,是冰山男的标准形象。如萍只跟他说过两句话:你好,再见。这位姐夫不是常人能够消受得起的,在如萍看到骆少爷对心萍笑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相比之下,金燕西虽然有点毛病,现在还没有改好,但是如萍觉得这才是人啊。太过完美的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陆振华虽然十分想让心萍招一个女婿上门,但是架不住心萍自己先倒戈了,他也只得罢了。再说骆少爷也没有婆婆和小姑子,她也不用担心这千古都有的问题,陆振华也就同意了,虽然如萍觉得这才是陆振华同意这桩亲事的真正原因。但是说好,心萍每天都要回来吃顿饭,周末也得在家里待一天。这才是娘家的真正含义啊。 “如萍,在想什么呢?”梦萍拉了拉如萍,“你可别发呆了,金家可比骆家更有排场。你瞧,你那位金七爷可不断地往这边看呢。” 如萍抬起头,看到前面陪着金太太坐着的金燕西正对着她笑。如萍回过神来,对着金燕西弯弯嘴角,打了梦萍一下:“我可不要这么大的排场,敬酒敬到下午三点估计都敬不完,我还吃不吃饭了?” 梦萍听了,不以为意,但是当下午三点,她看到心萍还在艰苦奋斗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了如萍:果然是神机妙算的如萍啊。 吃过饭后,金燕西寻个借口就出来了。金润之笑着看着他,故意道:“老七,你不是要陪我去买衣服吗?怎么这么忙?” 一桌的人都是相熟的,自然知道金家和陆家的那一桩渊源,都笑着看金燕西。金燕西笑了一下:“我有点事,明天再陪六姐去。”说着,金燕西便走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金太太想起上回金铨给自己说的话,等散了以后就去寻王雪琴说话了。 金燕西轻车熟路地在花园里的凉亭里找到了正在躲懒的如萍,看着她饮了酒后双颊绯红的模样,轻声地道:“陆如萍小姐竟这么容易就醉了吗?我瞧着,倒更像是怕前头的应酬呢。” 如萍坐起身来,白了他一眼:“知道还说破,真是一点儿不给人留面子。” 金燕西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上,在她的手掌上划着字:“姐姐出了门,接下来就到妹妹了吧。” 如萍假装听不懂:“依萍倒还没露出风声。” 金燕西作势生气地握了握她的手掌:“谁问她了。” 如萍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故意不去理他。金燕西见了这样,心里不禁更痒了:“如萍,到时候,我定会让你比你姐姐更威风。” “谁要威风了。”如萍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夺手跑了,“我才不要理你的胡说八道,我去前面了。” 金燕西拉住了她,将她圈在怀里:“那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我们都几天没见了,我们说说话。” 心萍出嫁这天晚上,陆振华一直在客厅坐到很晚。如萍下来喝水,正好被陆振华瞧见了,叫她过去坐。如萍在陆振华身边坐了下来。陆振华放下了烟斗:“今天书桓的父母向我提了亲,说是想让依萍也尽快过门了。” 如萍有些惊讶,看见陆振华看向自己的目光,想法在心里过了一遍,试探着问了一句:“不会是,金家也……” “我说,等你和依萍毕业后再说。就连心萍,我也是问了她的,她说结婚后再上大学。如萍,你是怎么想的?”陆振华看上去有些颓废。 如萍想想自己和金燕西才认识一年,如今的局势,确实也还不是结婚的时候。她连忙附和道:“自然是依爸爸的,再怎么也得毕业了再说。我还想读大学呢。” 陆振华的目光顿时和蔼了许多:“我本来想留心萍到二十岁的,可惜没想到是现在这样。你若是再那么早出门,这家里岂不就剩我一个孤老头子了。那不成。” 如萍陪着陆振华笑了几声,心底暗暗地腹诽:你还有那么多的女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那么多儿子呢。 陆振华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又想起了心萍出嫁了,傅文佩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就站起身来:“你回去休息吧。我也上去睡觉了。” 如萍的眼皮早就撑不住了,连忙道了晚安,跟在陆振华上楼,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继任总统上任后,迫于压力,重新恢复了旧约法,并且重新任命了各省的军政长官。陆振华仍旧是担着他的闲职,在北平城占山为王。金铨和陆振华两人之间的交往越发地紧密,如萍也越发地忙了。金燕西已经离开了原来工作的地方,转而在金铨手下一个部门当了职。金燕西本是不愿,如萍却觉得那边更好,劝他道:“外面怎么传的,你如今正好做出一番事迹来给他们瞧瞧,什么叫虎父无犬子。”金燕西一想是这个理,就兴高采烈地去上任了。 而经历了上回的事情后,尔豪没有再发疯,只是看着可云每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出去,他的脸就越发地黑了。终于有一天,如萍回家,看到沙发上的柳老爷和柳太太还有哭泣的可云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实不相瞒,我家春江小时候,就由他爷爷做了主,跟林家有了婚约。”柳太太赔着笑说道。 陆振华眼皮一抬:“他爷爷是谁,跟谁订下的,婚书在哪里,请他拿出来给我瞧瞧。” 柳太太脸黑了:“他爷爷已经去了,并没有婚书。” 陆振华吐了一个烟圈:“那不就是没有人证物证,又没人能够证明,如何做得数。还是说,你们家看不上我们陆家的门楣?” 柳太太连忙摆手:“当然不是。”看不上陆家的门楣,她还想不想活了,自己这尊庙才多大。 陆振华手一摊:“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我们家够不上,那有什么问题?” 如萍扑哧一笑:强大的强盗逻辑啊。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儿要去医院做个小手术,赶了这章出来。我果然有坑品……希望自己早日康复……么么亲们 52、如萍的志愿 柳太太下意识地道:“当然没,当然没问题。”她话刚说完,骤然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立刻就住了嘴。柳老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转回了头:敌人气场太强大,不怪自己的老婆丢盔弃甲啊。 陆振华笑着伸出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期待着两个孩子结婚的那天了。” 柳老爷在心里哀叹一声,木已成舟,自家的儿子咋就惹上了这一个强抢民女,有这么多老婆孩子的流氓头子呢。但是给柳老爷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个不字,满脸是笑地握住了陆振华的手:“好好。陆将军想什么时候让孩子们结婚,就什么时候结。” 陆振华点点头:“柳大人太客气了。” 柳老爷手收了回来,目光往桌上一扫,只差没有哭出来了:客气你个脑袋,有你这样谈亲事还摆把枪在桌子上的吗?你就不怕擦枪走火吗? 如萍扑哧一笑,从侧面的楼梯上楼去。她刚走到二楼,看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处,一个人正在伸头伸脑地往下瞧。如萍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陆尔豪,果然是你!” 那人顿时就直起了身子,回头一见是如萍,脸上没来由地闪过一层惊慌,随即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当时在金粉原著里面,就是这位柳春江的父母反对,所以他和小怜才是悲剧。如萍看着尔豪:“是不是你请了柳老爷他们里的。” 陆尔豪的目光瞬间就凌厉了起来:“好你个如萍,你居然这么怀疑我。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好事就从来没有我的份儿,坏事就是我的错。我就算,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如萍看着尔豪的脸色,却是坦荡地很,没有一丝掩饰,忍不住沉下声音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总要看看,这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委屈了可云。你别误会,我现在把可云完全当成了我自己的妹妹。我只希望她过得好。”尔豪看着如萍不相信的眼睛,不由地自己一肚子气,“爱信不信,反正就是这样。我走了。”说着,尔豪气呼呼地将自己的外套一扒拉,就往他的房间走去了。 如萍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一阵。她倒是更相信尔豪说的话。毕竟是自己爱过一场的人,总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虽然她过得不好,自己也惋惜;她过得好,自己会失落。总的来说,还是希望她过得不如自己好吧。如萍想着,也往自己的屋里走去了。 陆振华的势力逐渐地强大起来,金铨跟他的关系更加地密切了。陆振华经常过去金家,往往过去的话,都会把如萍带过去。虽然每回如萍是以陆振华的秘书的身份过去,但是都会被金燕西给拐走。 “我觉得还是白话文更好一点。”梅丽转过头来,“如萍姐你说呢?” 如萍连忙点头,毕竟从现代穿回来,最深有体会的事情就是开始接触繁体字和古言文的那种不习惯。 敏之笑道:“我想啊,如萍最喜欢的恐怕不是白话文,而是英文吧。上回我去陆家玩,去找如萍的时候,发现她记日记都是用英文呢。” 如萍大窘。敏之说的那次她记得。她当时正好去接了个电话,记了些要点,因为繁体字写得太慢,她就随手划了几个英文,正好敏之看见了。如萍忙摆手:“我的英文也不好,还是更喜欢中文字多一点。” 润之笑着抬了抬眉毛:“如萍你别谦虚了,幸亏是五姐过去瞧的,能认出是英文。如果是老七啊。”润之故作高深地住了口。 金燕西抬起头来,把手上剥的橘子递给了如萍:“六姐,你这就是小看人了。我现在读的圣约翰大学,也是我自己考进去的。”(注1) 润之笑着道:“是是是,你自己考进去的。如萍,你明年要念哪个大学啊?” 慧厂走进来,推了推润之,笑着道:“你个六妹,只管拿如萍开玩笑。她如果不考圣约翰大学,老七还会去读吗?如萍,你要念什么系呢?” 如萍早被她们打趣惯了,连脸红都懒得脸红了:“我想着去考医学系。” 所有人的嘴都张大了:“如萍,医学系,你以后是想当护士吗?” “不啊,当医生。”如萍笑着回答。 梅丽咽了一口口水:“如萍姐,你太伟大了。以后我看病都找你了。不不不,以后我千万不要看见你。” 大家哄堂大笑,如萍也跟着众人一道说笑,偶然转头,却瞧见金燕西一个人出神的模样,不由地留了心。 等大家都散了,金燕西拉着如萍进了花园。此时已经是金秋了,到处都是一片金黄色。脚下是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金燕西拉着如萍走到了最大的一棵枫树下面,松开了她,在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转过头来:“你,你真的要读医学系吗?你想当医生?” “是。”如萍点头,“中文系音乐系美术系这些都好。但是,我还是想读一个自己更喜欢的。” “为什么。”金燕西握住如萍的肩,“读医学系很累的,还会接触那些病人伤口什么的。你不怕吗?”他咽下了那半句话,说不定,就会看见死人哎。他不敢想象如萍这么柔弱一个姑娘每天都跟死亡打交道。 如萍听了他这一句话,突然反应了过来,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你放心,我给病人看病,会带手套的,也会小心的。而且也有男医生,我保证,只是抱着救病人的目的,一律不理那些人。连男医生也不理。” 金燕西的手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我有那么小气吗。” “是是,你不小气。”如萍笑着道,松开了手,“就知道你最大度了。” 金燕西的手收紧了不少:“不,我不大度。我希望你天天都在家里,作作诗,写写文章,或者你也可以给我爸爸当秘书啊。学医真的太苦了。” 如萍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我只是想,即使不靠家里,我也能够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能说中国的战争会不断吗?她没有那样大的能耐可以上前线去扛枪。如果那时候没有了金家陆家的辉煌,她还能够自己救自己,不至于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自己的眼前痛苦,她却束手无策吗? 金燕西是知道如萍的性子的,她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很难改变,不然,自己当时怎么会追她追得这么痛苦呢。金燕西将她的后背轻轻地靠在树干上,低下头去:“可是我每天都要来找你,你要跟我一起吃饭。不许因为你上学就把我给忘到一边了。” 如萍自知自己理亏,给金燕西一个甜枣吃是肯定可以的。她左右看了看,轻轻地踮起脚尖,在金燕西的唇上印上了一个浅吻。金燕西的眸色一深,立刻化被动为主动,俯□去。一阵秋风吹过,片片金黄的树叶仿佛是蝴蝶般在周围盘旋,也笼罩着正在树底下拥吻的两人。 金燕西轻轻送开了如萍,揽了她在怀里。两人望着园子里漫天飞舞的落叶,如萍靠着他的肩:“落叶真好看。什么时候我们去爬香山吧。”金燕西怕她冷,将她拥在怀里,双手握住她的手:“冷吗?”如萍摇摇头:“不冷。你现在念书念得怎么样了?” “中文系还不就是那样。”金燕西显然又想起了如萍即将要念的系,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如萍,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如萍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说服金燕西比较轻松,可是说服王雪琴就不那么容易了。在依萍确定要念音乐系,方瑜确定要念美术系,清秋要念中文系,舒小双要念英文系后,王雪琴乍一听见如萍的志愿,斩钉截铁两个字:“不行。” 如萍站起来:“妈,其实医学系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的。” “你给我打住。哪家的小姐会去学这样的系。难道连男人你也看不成!简直太没有规矩了。就为了燕西,我也不能让你去读这书。”王雪琴回过头,十分坚决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如萍顿了一下:“妈,我已经给他说了。他同意了。” 这下轮到王雪琴语塞了。但是王雪琴是何等人物,她怎么可能被这点理由给说服:“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哪怕你爸爸同意了都不行。你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告诉你,你做梦。你既然那么喜欢医学,就趁早甩了金燕西给我找个男医生。我瞧着柳春江就不错,虽然比不上傅文佩的心萍,但是家里人口也简单。结了婚后你们搬出来住,你的婆婆也压不到你头上。就这么办,我这就去打电话。” 如萍满头黑线,拉住了王雪琴:“妈,我不想您像上回那样,又遇到危险。” 王雪琴的动作顿了一下,眸里的光闪了一闪,然后硬起心肠:“所以你给我找个懂医的女婿才是正道。我告诉你,你自己去学,想都不要想!” “什么不要想,我看如萍学这个就很好嘛。”门开了,梦萍去搬的救兵陆振华站在门口,“我陆振华的女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不能打枪不能看血,还算什么我的女儿。如萍,你这个念头很不错。爸爸支持你。” 陆振华都支持了,王雪琴还能怎么样,只能被说服了。晚间,陆振华特意安慰了一下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想想,上回燕西是替谁挡的子弹。这该才是如萍想学医的真正原因。再说,她只是想学,能不能当医生,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后一句……哈哈……如萍的学医之路漫长啊……话说现在学医还是个不错的工作的所……谢谢亲们的关心……我好多了……嘿嘿……如果看的亲们再多点就好了……是不是好多亲是用手机在看? 53、一个乌龙 如萍发现最近冷清秋和舒小双怪怪的,下课的时候就聚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但是最近政府的事情又杂又多,政府和国务院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虽然是恢复了约法,但是却是面服心不服的,私底下的动作不断。前几天,又有位政府高官被枪击了,还伤得不轻。他立刻下令查,谁都知道是他的政敌做的,但是那个人也是动不了的。查来查去,如萍只能是跟着他们查下面动手的人到底是谁。昨天晚上还跟着陆振华跑了一趟城外,回来都十一点了。她回家倒头就睡。现在眼睛都睁不开,睡会儿。 “如萍,如萍。”如萍刚刚进入梦乡,忽然听见耳边喊自己。她抬起头来,双眼迷糊地看着舒小双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啊?” 舒小双关切地问道:“如萍,你最近是怎么了啊。怎么都这么爱睡觉呢?”舒小双的这个声音有点大,引得隔了两排的依萍都转过了头来。 如萍摇摇头:“睡得太晚了,困得很。” 舒小双想说什么,冷清秋拉住了她:“让如萍睡会儿吧。”舒小双点点头。如萍安心地趴下睡了起来。 如萍连睡了两个课间,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到了午间,她站起来去吃饭的时候,身子都是在不断地摇晃的,惊得舒小双连忙扶住了她。如萍摆摆手:“没事的,我就是脑袋有点晕,等会儿就好了。” 冷清秋闻言,皱了皱眉,手搁在如萍的额头上,低呼了一声:“如萍,你好象是有点发烧哎。” 如萍刚想说什么,一张嘴,就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捂住了嘴。等平复了那股恶心的感觉,如萍这才道:“应该是刚才睡觉着了凉。没事,晚上回去吃一点药就好了。” “你要不要请半天假,回去看看医生?”舒小双担心地道。 如萍跟她们笑笑,说自己没事。三人这才往学校外面的小饭店走去。她们的身后,依萍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金燕西照例来接如萍,见如萍一脸苍白,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关切地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了?去医院。” “不用了。我就是没睡好。可能是着了凉。”如萍靠在金燕西的肩膀上,轻声地道,“我想吃你上回带我去的那家餐厅里的牛排。” 金燕西沉了脸:“不行,你必须得去医院,我等会儿找人买回来给你吃就行了。” 如萍摇着头:“我想自己去吃。” 金燕西眉一皱:“不行,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开车,回陆家。” 如萍一路上都跟金燕西磨嘴皮子,金燕西一反常态,就是不同意让她去外面吃饭。如萍只得罢了,闷闷不乐地靠在汽车的坐椅后背上,耷拉着头不说话。金燕西跟她说了两句话,如萍都不理他。金燕西索性也不理她了。两人各坐一边,各自扭头去看窗外,竟都互相不理了。 到了陆家门口,如萍也不要谁来开车门,自己打开车门就下去了。金燕西想着她还在生病,又怕她出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如萍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转过来:“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现在没什么事了。” “什么叫没什么事了。”金燕西满肚子的气,此刻全爆发了出来,“陆如萍,我金燕西不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你生病了,我送了你回来,扪心自问,这件事情到底谁对谁错,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如萍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听了他的话,这一下脾气就更冲了起来,她拼命地压下自己的怒气:“我没力气跟你吵。我们下回再说。” 金燕西气不打一处来:“陆如萍,你生病不代表你有理。不说就不说。”说着,金燕西转身就要走。 此时两人的动静早惊动了屋里的人。金燕西回头走的时候,金荣赔着笑拦住了他:“七少爷,陆小姐还病着呢。” 金燕西一脚踢了过去:“我难道不知道吗?回家!没看到别人不欢迎咱们了吗?” “如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呼。金燕西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如萍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依萍抢前一步,扶住了如萍,着急地问道:“如萍,你有没有怎么样?” 金燕西心里即使再大的怒气,此刻也都化为了泡影,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双手扶住如萍的脑袋:“如萍,你怎么了。” 依萍抬起头来,看着金燕西,眼里全是愤怒:“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啊!在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如萍都怀孕了,你还这么欺负她!” 这话一出,不光是金燕西,依萍身后出来的傅文佩何书桓等人都愣住了,杜飞一下子冲上来,一把握住了金燕西的胳膊,一拳挥了过来:“你个混蛋!” 金燕西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你做什么!” 杜飞一把揪住了金燕西的衣领,满脸都是痛心:“如萍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把她给……后就把她给……”杜飞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出来。 金燕西满腔的愤怒,也一拳挥了过来:“神经病,谁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这句话比之前依萍的那句话还具有爆炸性,让闻声出来的陆振华瞬间沉了脸。他背着手,低沉着声音道:“李副官,你去把梁医生请来。金燕西,你跟我到书房来!梦萍,你送如萍回屋里去。其他的人,都给我把嘴闭上!”他的眸色一暗,如萍是继心萍后自己身边最贴心的女儿,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他要好好地问问。 如萍只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面。她微微地睁开眼睛,眼前看见了好大一群人。梁医生探出头来问道:“陆小姐,觉得身体怎么样?” “就是有点头重脚轻,嗓子有点疼。”如萍迟疑地看了看周围围着她的那些人,不由地道,“我没事,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在学校里面趴着睡了会儿觉,觉得身上有点凉,这才着凉了。妈,我真的没事。” 王雪琴却扭开了头,问梁医生道:“梁医生,如萍到底怎么了?” 梁医生放下了听诊器,点头道:“看陆小姐的症状,也是如此。只要吃一点药就行了。当然,输点水是最快的。”说着,梁医生就站了起来。 王雪琴忙拦住了他:“梁医生,这些药可以随便吃吗?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影响吗?” 如萍本来混沌的脑袋一瞬间就清醒了,咚的一下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妈,什么孩子!” 梁医生也一头雾水:“什么肚子里的孩子?” 王雪琴看看如萍,又看看梁医生,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如萍却以自己阅过晋江千本小说的狗血嗅觉,基本上已经把这件事情给脑补了好几个版本,一把拉住了梦萍:“梦萍,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萍现在也迷糊了:“如萍,你不是怀孕了吗?” 如萍嘴角抽搐着,满头黑线,自己这一朵纯洁的女纸,到底是谁造的谣啊!她看着梦萍的表情,直觉认为不会这么简单,想了想,问道:“该不会,你们以为是金燕西……” “就是他说不是他,所以我们才着急的。”梦萍立刻急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如萍的胳膊,“如萍,你不要怕,爸爸和妈妈在,一定不会要你吃亏的。” 这一群脑补的人儿啊,你们这么执着为哪般啊。如萍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梁医生:“梁医生。” 正在此时,陆振华他们也到了门口。梁医生像是也明白了一样,笑着道:“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么个玩笑。陆小姐只不过是感冒了。其他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罢了。”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罪魁祸首依萍身上。依萍的脸上有点窘迫:“上回心萍回来,妈说她怀孕就是想睡觉,发低烧,然后恶心头晕。我还以为如萍也是。” 王雪琴瞪了她一眼:“我就说,我闺女好好的,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谣言猛于虎,可是会害死人的。” “好了,既然如萍不舒服,就让她好好休息着,都出去吧。”陆振华略带责备的目光扫了依萍一眼,“梁医生,这边请。燕西,你留下陪如萍吧。” 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出,只剩金燕西还站在床前。如萍显然还记得刚才的争吵,拉住被子蒙住头。一只手稳稳地拽住被子边沿:“如萍,你别把自己闷着。本来就不舒服了,等会儿更不舒服。” 如萍一下子拉下了被子:“我没事。你也看到了,我很好。你不是走了吗,又跑来做什么。” “刚才你晕倒,我真的被吓住了。”金燕西垂头看着她。 如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是被依萍那句话吓住了吧。”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金燕西怎么会不知道。 金燕西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如萍,我知道不会是这样。你上周还肚子痛了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如萍一下子翻坐了起来,金燕西的双手握着她的肩:“就算我不知道你的这些私密的事,我也知道你不是这样随便的女孩子。” “好了!”如萍的耳后悄悄地爬起了红晕,“都知道是误会了,我不要听这个了。” 金燕西举起了手上的东西:“对了,这是刚才金荣给你买的牛排。但是你在生病,只能吃一点。对了,他买了本杂志给你解闷,说最近学生们都在看这个。” 如萍接过来一看,顿时震惊了:新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重点其实是最后一句 54、表哥表妹 第二天冷清秋和舒小双来看如萍的时候,也悄悄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这本书。舒小双左右看了看,附在如萍的耳边十分小心地说道:“如萍,这本书可是个好东西。这本还是清秋的舅舅费尽了心思才弄来的。你悄悄地避了人看,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就不好了。” 如萍满头黑线,接过了那本新青年,不由地有点纠结:这看一点儿新新思想,怎么弄得跟在偷偷地看皇叔一样的感觉呢?但是看着冷清秋和舒小双两人一脸的凝重,如萍郑重地点头:“我一定趁没人的时候再看,我把它收好。”说着,如萍就把那书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最底下那层那一摞书里的最下面。 舒小双见了如萍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顿时心有戚戚焉,拉着如萍道:“如萍,金七爷今天怎么没过来看你呢?” “他家里有事,没这么快过来吧。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小病,还麻烦你们跑了一趟。”如萍笑着道。其实金燕西昨天晚上待到了十一点,估计,这会儿还在睡懒觉吧。 舒小双看了看清秋,笑着推了推她:“你瞧瞧清秋,上回她不小心把手给弄伤了,欧阳老师紧张的模样。什么时候也让我们瞧瞧金七爷是怎么着急的啊。” 如萍还好,冷清秋先就红了脸,上来要抓舒小双。舒小双忙往如萍的身后躲。如萍却是嘿嘿一笑,反身抓住了舒小双。冷清秋和如萍两人按住了舒小双,挠起了她的痒痒。舒小双不断地笑着,手脚乱踢着,不住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如萍和冷清秋这才松开了她。冷清秋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着道:“你只管打趣我们。你自己呢。到底是谁就要嫁进别人家做媳妇儿了。你别跟我装憨,昨天下午来接你的人是谁,还说不嫁呢。” 如萍大吃一惊,连忙拉住了冷清秋的胳膊问道:“真的吗?小双也要结婚了?” 冷清秋笑着拍了一下如萍的手:“你每天都早早地被人接走了,自然不知道的。她啊,毕业了马上就结婚呢。” “不上大学吗?”如萍转头问舒小双。 舒小双脸上的笑顿时黯淡了许多,把头发别到了耳后:“我妈妈的身体不好,她就想看我嫁人。那家也是知根知底的,离家也不远,有什么还可以回家去看看。读大学,结婚后也可以再读啊。他也同意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有几个女人在结婚后还能继续读书的。就是在女人可以独立的现代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个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年代了。现在所说的这话,无非就是自欺欺人,宽慰自己的心罢了。气氛一下子就伤感了起来,三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不就是嫁个人吗,还是可以来往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结个娃娃亲什么的。”舒小双收起心里的愁绪,忙打趣道。 三人这才打起了精神。如萍撇开头:“我才不要和你结娃娃亲,你这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可别影响到你的孩子了。” 三人又闹作了一团,舒小双被两人合伙起来欺负。闹过了一阵,冷清秋又叹了一口气:“要是像你们就好了。好好地交个朋友,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结婚,多么有爱啊。” 冷清秋和舒小双走了以后很久,如萍都还在发神。自己和冷清秋就一定比舒小双过得幸福吗?什么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如萍突然发现,其实,貌似害怕的人,是自己。她怕自己落得跟原著里的冷清秋一样,所以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她怕他婚后就对自己不好了,也怕自己结婚后就变成了那样斤斤计较疑神疑鬼的女人。说到底,还是她对自己没信心。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如萍转过头去,却是依萍。依萍走到了床前,看着如萍,沉默了一下,说道:“如萍,昨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这么莽撞就随便说你怎么样了,造成了这么一场误会。” 如萍已经从梦萍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依萍也只不过是好心,虽然结果拐了个弯而已。如萍坐了起来:“还要多谢你把我扶进来。其他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如萍,你不怪我吗?”依萍的眼里顿时就闪出了光芒,连忙坐到了床边,握住了如萍的手。 如萍有点不习惯她这样的亲近,手下意识地缩了缩。依萍的手却一下子就收紧了,看着如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事情。如萍下意识地想开口表示自己想休息,依萍已经开了口:“如萍,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对谁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憋在心里已经好久了,如果不说出来我会疯的。书桓,书桓有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朋友,来了北平了。” 如萍睁大了眼睛,用她狗血的直觉认为这位青梅竹马一定是会有什么狗血的。她虽然心里感觉像是猫抓一样,但是并不想当知心姐姐,尤其是在自己脑袋还不清楚的情况之下。她开口道:“依萍,我……” “如萍,你也觉得这个朋友别有居心对不对。她有个姨妈在北平,但是她居然要住在书桓家。男未婚女未嫁的,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她分明就是对书桓怀有目的的!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依萍义愤填膺地打断了如萍的话,握紧了她的手,脸上都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如萍又想说话,依萍已经站了起来:“如萍,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书桓真的对我有心的话,是不会为了这个朋友而和我疏远的。可是,如萍,我的心里真的好苦,如果那个女人一直缠着他不放怎么办?我了解男人,哪怕是他们不爱的女孩子,他们也是不忍心伤害的。万一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温柔没有她善解人意怎么办?如萍你说啊说啊说啊。” 那就善解人衣也成啊。这话如萍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当她发现依萍看了自己许久,确定她是真的要让自己说话后,这才开口:“那你就给书桓说,你不喜欢他的朋友住在他家就好了啊。” 依萍摇着头,睫毛上已经有些湿润了:“如萍,我如果这么说,书桓会不会觉得我更加不漂亮更加不温柔更加不善解人意?他一定会对我失望的。” 如萍满头黑线:“那你就不说吧。” 依萍差不多都要哭出来了:“那到时候,那个女人就更得意了,书桓就被她抢走了。如萍,我真的离不开书桓,怎么办?”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如萍已经无力吐槽了,弱弱地说了一句:“依萍,我脑袋晕,又有点恶心想吐了。” 依萍突然一下子想起如萍还在生病,连忙扶了她躺下:“如萍你快躺下,快点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等门关上,如萍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清净了。 本来如萍觉得这件事情可能真是依萍想多了,压根儿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几天之后,依萍哭着回来本进了如萍的房间,扑在床上就哭,把正在试新衣服的如萍和梦萍都吓了一跳。梦萍嘟哝道:“她怎么来了?” 如萍瞬间想起了上回的事情,正要上去,忽然房间门被敲响了,书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依萍,依萍,你听我解释啊。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根本什么也没有啊。依萍!” 如萍满头黑线,正值这时,外面可云的声音传了进来:“如萍小姐,金公馆打了电话过来,请您去接呢。” 如萍走过去,手还没碰到把手,依萍已经一个鹞子翻身,上前来用一只手抵住了门,随后背靠着门坐了下去,泪流满面:“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每回当着我的面都只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可是你背过来,就会变了。你和她都手拉手了,你还说你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在我面前说你们的过去,难道你可以指着天告诉我,你和她没有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吗?” 如萍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不是某格格里面的台词咩,怎么还穿越呢?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金家打来的电话还让她去接呢。如萍上前去:“依萍,你先让我出去接电话吧。你继续在里面坐着吧。”正值这个时候,书桓敲门敲地更响了:“依萍,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依萍顿时捂住了耳朵,摇着头,将书桓和如萍的话全部拒之耳外。 如萍要上前去自己开门,依萍立刻抱住了她的腿,眼泪哗哗的:“如萍,你难道也不站在我这边吗?你也要帮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吗?”如萍忙弯下腰去拉她,拼命地喊道:“梦萍,你快帮忙拉依萍啊。”梦萍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 如萍忍了好几次,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拽住了依萍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她刚刚把依萍拉起来的那一瞬间,门砰的一声倒了下来。何书桓和金燕西两人争先恐后地往里冲,看见这个场面,书桓大吼道:“如萍,你要对依萍做什么!” 金燕西比他更快,一下子拦在了如萍面前:“你敢动如萍一根头发,我今天绝不放过你!” “她要打依萍,我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依萍被她打吗?”书桓吼着。与此同时依萍不停地挣扎着:“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够了!”如萍一声长啸,“我只是要接电话!你们要吵出去吵!”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55、金太太晕倒了 如萍的一声断喝终于震住了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众人,也成功地吸引了陆振华的注意。可云见这边吵得厉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跑去找王雪琴。偏偏陆振华又在王雪琴的房里,这一下陆振华想不知道也难了。他沉着脸走过来:“如萍身体刚好一点就在这边吵,你们到底是有多少事情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讨论的吗?如萍,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如萍把依萍放了下来,把她交给了一旁的可云,走到陆振华的旁边说道:“爸,书桓和依萍貌似有什么误会,我只不过是想出去接个电话。” 陆振华看到满脸泪痕的依萍,不由地沉下声音:“依萍,这是怎么回事?” “爸!”依萍似乎一下子得到了力量,立刻推开了可云,扑到了陆振华的身边,眼泪花花地拉着他的胳膊:“爸,书桓他变心了。” 书桓顿时就着急地道:“陆伯伯,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依萍误会了!” 陆振华看了一眼他们,沉声道:“你们跟我来书房。李副官,叫人上来把门修好。我先把话说在这里,以后谁再在家里大喊大叫,随便乱闯别人的房间,我不管是谁,首先就给他一顿鞭子,免得记不住。” 可云顿时哆嗦了一下,连忙退出了门外。围观的一众人等也都觉得自己的心抖了几下,都散开了。梦萍也跟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金燕西和如萍。 如萍径直走到里面的套间里面,瘫倒在沙发上面。金燕西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扶着她的肩,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说道:“脸色比前两天好些了。” “刚才运动了一番,累的。”如萍看向他,“你不是在打电话吗?怎么会过来了?” 金燕西一头雾水:“我没打电话啊。我一个半小时前就出门了,先去了幼春家里坐坐,然后就过来了。” 如萍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难道是润之姐吗?” 金燕西摇摇头:“不对,润之姐和二嫂一起出去募捐了,一大早就出去了,肯定没回来。” 那会是谁?如萍虽然和金家其他的人平时也有来往,但是她们从不会给如萍打电话的,但是刚才可云又明白地说了是金公馆打过来的。两人都有些差异了。金燕西站起身来:“问问可云,对方有没有说是谁。” 两人在厨房里找到了可云,仔细地问了下。可云回忆了一下,想了半天只能说出来是个女的,说是金公馆,请陆如萍小姐接电话。金燕西见问不出什么来,对如萍道:“不如我打过去电话问一下,看刚才是谁在打电话。” 两人走到了客厅,金燕西轻车熟路地拨了自己家的电话。似乎响了两声,有人接了,金燕西说了两句话,脸色却突然凝重了起来。如萍一见他这样,顿时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大嫂和大哥吵起来了。妈气病了。我得回去一趟。”金燕西挂上电话后,就对如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在家,所以三嫂打电话来问问我是不是在你这边。”金燕西站了起来,把衣服挂在手臂上:“我得先回去了,家里现在一个男人也没有,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如萍也忙起身:“你路上慢点。回去以后先别着急,问问事情具体怎么样再说。” 金燕西点头,又回过头来,看了如萍良久,犹豫了一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没事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如萍应了下来。金燕西左右看看没人,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上一碰,转身飞快地出了门,留下如萍一个人在原地有点窘。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又去了厨房。 可云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嫂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其实李副官一家人真的很不错,只是明明是陆振华的下属,偏偏在原著里就跟下人一样。如萍穿越过来后,跟李副官一家打了很多交道,发现他们一家人都是属于很和气的人,但是和气并非是没有脾气,只是比较容忍人而已。而李嫂就是典型的闲不住的代表了。如萍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下厨,用一句矫情一点的话来说,她应该是属于看着别人吃东西很有幸福感的人。 如萍走进厨房的时候,李嫂抬起头来,见是如萍,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如萍小姐,这是我刚做的蛋糕,正要端出去给你和金七爷吃呢。” “他走了,李嫂,就让我一个人吃了吧。”如萍笑眯眯地接过了盘子,用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蛋糕十分松软,奶油也不甜腻,口感十分的好。她又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李嫂,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这蛋糕简直比西餐厅的才好吃。是怎么做的啊,教下我吧。” 李嫂笑着带着如萍去看自己打的蛋:“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这蛋一定要打得好。你只瞧见我现在做得好吃,却没想到不好吃的全被我吃了呢。” 如萍粘在她的身边看她从头开始做一个蛋糕。李嫂把蛋糕放进锅里去蒸的时候,如萍叹了口气:“就算是烤箱做出来的,也没法达到这样的美味啊。李嫂,能吃到你做的蛋糕,真是福气啊。可云真是太幸福了。” “如萍小姐要是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就好了。”李嫂脸上的笑更加深了,“说到可云,还没谢谢如萍小姐呢。如果不是如萍小姐,可云也不会和那柳家少爷两个人交上朋友。” 如萍连忙摆手:“这真的不管我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可云自己的缘分罢了。这千里姻缘一线牵,是可云的就是可云的,谁也抢不到不是?” 李嫂点点头:“说起来,之前我也担心过。我们这样的人家,人家柳家怎么能看上呢。多亏了将军和如萍小姐,可云现在才这么高兴。看着她开心,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她说到这里,略带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瞧我唠叨了这么多。如萍小姐哪天好事将近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地给如萍小姐做一个大蛋糕。” 如萍面不改色心不跳,挽住了李嫂的胳膊:“那敢情好,李嫂也要先教会我。” “是,一定把如萍小姐教会。”李嫂看着如萍,笑着道,心里却明白,这如萍小姐脸上的表情,和上回可云来问自己如何织围巾的表情一样,都是为了心里的那个人罢了。 却说金燕西回了金家,正好碰上急匆匆赶回来的金润之和慧厂。润之连忙一把拉住了金燕西:“燕西,妈妈怎么样了?” “我也刚回来。”金燕西边说边朝里面走去。金润之跟不上他的脚步,索性快跑了进来。 他们涌到了金太太的房间,梁医生已经检查完了,沉声道:“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送医院,毕竟医院的设备更多,也更方便。” 金燕西点头,回头对着金荣道:“快把车开过来。找一副担架来。”金荣连忙应下了跑出去。这边金润之已经问起了梁医生:“梁医生,我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金太太的心跳声音有些不太好,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梁医生用比较浅显的话说道。 大嫂佩芳脸上还挂着泪痕,玉芬听了这话,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给爸爸打个电话吧。老七,你和二嫂五妹先送母亲去医院。我和六妹在家里通知大家,然后再赶过来。” 金燕西点点头,转眼看见佩芳,顿了一下,说道:“暂时先不要让大哥来医院吧。让他在家里等消息就行了。”说着,金荣已经拿了担架跑过来了。金燕西和金润之他们连忙上去把金太太抬上担架。梁医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道:“就这样平躺着,尽量不要让头抬起来。” 金家大大小小的人都来医院守着了,偏偏金铨一直没有出现。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梁医生看了看,冷静地道:“金太太最好马上做一个手术,这心脏的问题如果不得到根治,以后情绪一起伏就容易出问题。现在情况还算好,这个时候做手术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只是,做手术,需要你们家属商量一下,要你们同意了,我们才能做这个手术。” “如果不做手术会怎么样?”慧厂连忙问道。鹤荪一直联系不上,此刻她就是全家年纪最长的人。 梁医生推了一下眼镜:“现在还没有什么,只是这样的发病会越来越频繁,到后面,病人的心脏恐怕受不了。” 心脏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即使不懂医学,也都是明白的。众人都沉默了。金润之又问道:“那做手术会不会有危险呢?” “危险肯定是有的,没有一个医生能保证一台手术能完全成功,尤其是这种心脏的手术。但是,越快越好,最好是马上做。”梁医生回答着。 拿主意的时候,金凤举不在,鹤荪不在,鹏举早被玉芬悄悄地拉了一下衣角,此刻也不开口。这个时候,要是金铨在就好了。金燕西突然道:“我出去给爸爸打个电话吧。”说着,金燕西转身就朝外走去了。 一刻钟以后,金燕西飞跑回来:“爸爸同意手术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金铨拿主意就好了。可是面对梁医生叫护士拿来的手术同意书,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金燕西看了看众人,挤了出去:“我签。” “七少爷!”金荣连忙出声。金燕西直接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作者有话要说:喵 56、金太太脱险 “七少爷。”金太太被推进手术室里面半个小时以后,金荣才办完了入院手续。他四下里看了看,低声地在金燕西的耳边道:“七少爷,您刚才根本就没有打通那个电话。万一,万一老爷怪罪下来,您该怎么办?”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如果这次手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责任,是金燕西一个人能承担的吗? 金燕西看了他一眼:“我都说过了,所有的责任都我一个人承担。我说了是爸爸下的决定,在他没来之前,都是他下的决定,你给我记清楚了。” 金荣十分担心,嘀咕了一句:“前头不还有三少爷吗?为什么非得您拿主意?” 金燕西听见了他的嘀咕,手插在裤袋里:“我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对我来说,母亲是我的母亲,这就够了。”所以,别人怎么做,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金荣是知道自己这位爷的性子的。只要是他定了的事情,别的人再怎么劝也没用。他最怕的就是老爷和太太,目前唯一能听话的人,也就只有她了。金荣顿时觉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如萍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吃晚饭。她接起电话的时候,金荣差不多都哭了起来:“如萍小姐,您救救太太,救救七少爷吧。” “怎么了?他是不是惹金伯母生气了?”如萍立刻问道。 “没有没有。”金荣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七少爷哪里会气到太太呢,他不仅没有气到太太,他还……陆小姐,七少爷假借老爷的命令,签了太太的手术同意书。” 如萍听到这里更加糊涂了:“你慢点儿,把事情说清楚,到底前因后果是什么样的。” 金荣这才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如萍这下才明白金燕西做了什么,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的性子,他认定的事情,你反对不反对都没什么用。所以啊,要趁他还没下定决心之前,就把他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帮他善后了。如萍想到这里,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上了,蹭蹭蹭地回到了餐厅了,坐到了陆振华的旁边:“爸,你帮我一个忙吧。” 陆振华细嚼慢咽,眉微微地一挑:“哦?如萍竟然也有让我帮忙的时候。说说,是什么事情?” “爸,你帮我找找,金总理现在在什么地方吧。”就她所知,自从有位高官出国去养病之后,上回受伤的那位高官动作频频,这位金总理最近的手法也不小。金燕西一定是找不到他的,但是如萍相信,这一切都瞒不住陆振华的眼睛。 王雪琴听了这话,不由地皱了眉:“吃饭就吃饭,怎么突然找起了金总理。你想见金总理,去金家不就得了,非得在吃饭的时候找你爸。”这陆振华每天跟哪房吃饭,可像是翻牌子那样的撞运气呢。虽然自己房里一周总有两三天能和陆振华一块吃,但是王雪琴觉得还远远不够,最好一周一起吃八天饭,还从别人那里偷一天,这才是最好的。 陆振华却是放下了筷子:“你倒是聪明,能想到找我。我就帮了你这个忙,你能怎么谢我呢。” “我请爸吃一顿大餐,然后每天晚上都给您按摩。”如萍笑道。 陆振华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都说女生外向,果然是不错的。” 如萍连忙否认:“不是不是,金太太生病了要做手术,医生得要家属同意呢。” 王雪琴一听,这事可拖不得,忙笑道:“老爷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就帮帮如萍吧啊。” 陆振华起身:“你们两母女,现在倒齐心了。罢了,我就给你打这个电话吧。李副官,帮我拨薛次长家的电话。” 等到听到金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如萍顿时给陆振华比了个十分感谢的手势。陆振华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金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些失真。如萍深呼吸了一下,把金太太生病需要做手术的事情告诉了金铨。金铨听了以后沉默了片刻:“我同意了。” “如萍。”金铨说完了以后,突然开口道,“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家。你给燕西打个电话,说家里和他妈妈,我就暂时交给他了。” 如萍轻声应下了:“金伯伯您放心吧。”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如萍叹了口气。这个复杂的年代啊。镇定了一下心绪,她又拿起了电话,拨给了金家。 如萍和王雪琴赶到医院的时候,金太太还没有从手术室里面出来。金荣见到如萍的那一瞬间,差点哭了出来。如萍给了他一个安静的眼色。正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门开了,梁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金家的众人立刻一窝蜂地拥上去:“梁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金燕西一个人站在最外围,目光冷静地看着梁医生。 梁医生额前都是汗,他用手帕自己擦着汗,说道:“目前看来手术是成功的。但是得继续用药,病人醒过来后,伤口没有感染的话,就是没什么危险了。” “那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她呢?”道之忙问道。 梁医生取下了手套说道:“这个,今天晚上是不行,病人得进观察室去观察。但是等会儿大家可以在玻璃窗外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通过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题,梁医生的意思就是金太太现在是没有问题的,如萍是听懂了,金燕西也听懂了。一双手握住了金燕西的手掌。他转头,不期然看见了如萍的脸,有些诧异:“如萍,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金太太已经推了出来,正好经过两人的身边。金燕西看着金太太虽然在沉睡着,但是睡得很安稳,呼吸平静。推病床的护士嘴里喊着:“请让让。”金燕西和如萍忙躲到了墙角。金燕西的目光一直随着那张病床移动,眼里的冷静终于有了些许裂纹。 他刚低下头,如萍轻声地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等会儿过来看金伯母。”金燕西抬起头看着如萍,点点头。 如萍带着金燕西走到了花园里。走过一棵大树,如萍突然转过身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环住了他的腰:“金荣给我打过电话了。” 金燕西没有料到她的动作,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的思维终于清醒了一点儿,手缓缓地环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突然低低地自嘲道:“如萍,我开始还以为我自己能承担所有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我竟是什么责任也担不了。你知道吗?我跟爸爸打电话我根本没有……” 如萍蓦地抬起头来:“不,你爸爸同意了。” 金燕西的目光里全是惊讶:“我根本没有打通电话。”他话音刚落,看到如萍的脸色,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如萍你难道是……” “是,金荣打过电话后,我通过我爸找到了你爸爸。我把事情给他说了。所以现在没有他不同意,你擅作主张的事情。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如萍说道。 金燕西的心里莫名地激动,握住了如萍的肩膀:“他说什么?” 如萍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他说,他现在暂时没法回家,把金伯母和金家,暂时先交给你了。” 金燕西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震动了一下,握着如萍肩膀的手不自觉地都收紧了。如萍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着不说话。金燕西突然一把将如萍搂在了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如萍,刚才我看着手术室的灯,我不敢去想。我不瞒你,当听到梁医生说母亲没事情之前,我的脚都走不动了。” 如萍任凭他抱着自己,知道他刚才刚才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幸好是好的结果。金燕西,终于明白了责任的意味。这算是一种成长吧。虽然他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如萍知道,金铨的肯定,对他来说是非常的。他终于,开始成熟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的手臂渐渐地松了,如萍这才暗暗地咝了一口气:他激动起来,这抱得人骨头都痛了,以后一定要加倍讨回来。如萍想到这里,挣扎了一下,挣脱他的怀抱,把手上的东西提了起来:“你们肯定没来得及吃东西,这是我请李嫂做的东西。你们都吃点吧。” 两人这才往病房走去。金燕西把东西分给大家,金家众人都对着如萍和王雪琴表示感谢。母女两人待到晚上十点过,隔着玻璃窗看过金太太后,这才离去。 金铨在第二天天快擦黑的时候终于出现在了医院。彼时金太太仍旧在睡着。金燕西已经靠在观察室外面的长椅的椅背上面睡着了。睡在另一旁的金荣猛地一惊醒,看见了金铨,连忙起身:“老爷。”他又推了推金燕西。金燕西睁开眼睛,看见了金铨,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爸。” 金铨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你母亲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做完手术到现在,妈一直没有发热,也还没有醒过来。梁医生说还算稳定。”金燕西还悬着的那一半心在见到金铨的那瞬间,终于落了下来。 金铨点点头:“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天气这么冷,也不多穿点。金荣,扶老七回去休息会儿。这病去如抽丝,先回去洗一下脸休息会儿,再过来也不迟。我在这里先看着你母亲。” “不用,爸,我在这边病房里找一点儿热水擦把脸就行了。我等妈醒过来。”金燕西的脸色没比金铨好太多。 金铨皱了眉:“这脾气,真是跟我一模一样。算了,随你吧。这次你做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的赶脚 57、如萍订婚 “如萍,没想到我们之中,你竟然是最早就订婚的一个。”舒小双穿着一身新做的洋装,跑进了房间里,上下打量着如萍。 如萍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阵:这还不是金太太那场病给害的吗?说到那场病,她就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啊。 金太太在第三天醒了过来,经过观察了三天,确定没什么大碍以后就转到了普通的病房。金家的众人这才能看到牵挂已久的金太太。如萍也早早地打听好了时间,赶过来看金太太。 金家众人都已经争先恐后地表现了自己的担心和关怀。如萍拿着一束花轻轻地敲了敲病房门。坐得离病房门最近的玉芬起来打开了门,一见是如萍,愣了一下,随即侧开了半个身子:“妈,陆家的小姐来瞧您了。” 金燕西本是进了洗手间洗脸,听到玉芬的声音,立刻走了出来,眼里都是惊喜,忙接过了她手上的花:“昨天晚上你待到那么晚,今天早上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金伯母。我和爸爸妈妈他们一起过来瞧瞧您,祝您早日康复。”如萍把花送到了金太太的病床旁边,她的身后,赫然跟着陆振华和王雪琴。 金太太还不能动,脸上带着笑:“真是麻烦陆将军和陆太太了。老七,还不快请他们坐下,给他们倒水喝。” “不必忙了,我们坐坐就好,还给你们添麻烦了呢。”王雪琴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很大方得体的。再说这位可是自己大闺女以后的婆家,更是要客气的了。王雪琴又问了金太太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的。 早有人去请了正在找医生说话的金铨过来。陆振华和金铨说着事情,王雪琴就跟金太太二太太她们闲聊,金润之笑着道:“妈,我和老七八妹陪如萍出去走走。” 金太太笑道:“去吧,去吧,多陪陪陆小姐。老七,可别怠慢了陆小姐。” 梅丽微微一笑:“妈你放心吧,七哥哪里舍得怠慢如萍姐呢。他心疼还来不及呢。”金燕西听了这话,立刻一个爆栗敲在她的额头上。如萍已经早习惯了这些事情,索性当没听见就好了。 看着几个孩子离开的背影,王雪琴笑道:“不是我夸,这燕西啊,可比我家尔豪强多了。尔豪就在一家小报社里面瞎转悠,哪里像燕西那样,都能给金总理分忧了。” “这么说来,燕西更比不上如萍了。要不是如萍的话,他现在还不定在哪里游手好闲呢。”金太太说到这里,不由地顿了一下,“我自打生了这场病过后,心里觉得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儿女身体健康,能够幸福才是真的。” “是啊。”王雪琴回答着,想到前两天刚抱上孙子的大姨太太,不由地眼神一暗。 金太太也叹了口气,说道:“陆太太,本来我现在这情况,是实在不该提这样的要求。我知道如萍和燕西都还要再继续上学。只是,能不能够先让他们两人订婚,我这心里也稍微定一点儿。等到他们大学毕业马上就结婚好不好?” 王雪琴的动作顿住了,一旁的金铨和陆振华的交谈也停了下来。而正在花园里散步的金燕西和如萍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们在交谈什么内容。当他们在外面腻歪了一会儿,回到病房的时候,两人看着大人们嘴角的那抹满意而奇异的笑容,不由地心里一咯噔。 等到回家以后听到王雪琴说她和陆振华已经同意在金太太出院的时候就给她和金燕西先办订婚宴,如萍的第一个反应是,幸好和自己订婚的人不是书桓,不然就要上演惊险一跳了。不行,她得赶紧去通知一下大家注意白秀珠,那天一定要派好几个贴身警卫跟着她。这个社会,丢脸比丢命事情大啊。至于订婚本身,如萍并不怎么排斥。这好比是给自己家里的猪盖了个章,提醒别人,这只猪是我家的,其他的人不要打它的主意了。至于那只猪被吃,还得一段时间呢。 所以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之前说好了,订婚宴在陆家办,而结婚酒席到时候在金家办。其实如萍一直觉得,陆振华和金铨同意办这场订婚宴,一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发现,陆振华有一袋文件居然是连她也不准看的。肯定有问题! 王雪琴下定决心要把这个订婚宴办得声势浩大,还是如萍劝了她:“妈,如果订婚宴的规格太高了,等会儿结婚的时候,家里可没那么大的场地摆了。我们应该徐徐图之,到时候给人以震撼的效果。”王雪芹一听有理,便打住了自己的念头。如萍转身嘿嘿一笑:到时候再教导她大肆铺张是暴发户的行为,浪费是木有品位的,她才不要一中午光敬酒连饭也吃不上呢。 时间差不多到了,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梦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睛,顿时就把门砰地关上了,背靠着门:“如萍,他们来了。好多人呢。” 如萍以前只觉得看着别人订婚结婚是一件傻乐的事情,现在轮到了自己,发现除了傻乐,貌似也没有一点儿别的事情可做。虽然无所事事,但是心里还挺激动的。如萍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自己以后,就从女朋友升级成未婚妻了吧。不知道吵了架能降级不。 门被打开了,一脸笑意的金燕西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如萍看着他,只觉得他今天看起来跟往常十分不一样,好象,看着更帅了一点儿。如萍只看了他一眼,便依着大家的叮嘱,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金燕西半推半就地来到了如萍的面前,先是看到了冷清秋,对着她微微一笑,很快地便移开了眼。冷清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向了人群外面站着的欧阳于坚。她们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真好。 如萍的手被握住了。她抬起头来,撞进了金燕西的眼里,顿时觉得脸上一热,就低下了头去。周围顿时迸发出了一阵起哄声。金燕西刚拉着如萍站起来,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把,他顿时趔趄了一下,又怕如萍被自己给撞到,立刻就抱住了她。周围的人笑声越来越大了。如萍只能窝在金燕西的怀里装鸵鸟。金燕西温香软玉在怀,脸色微红,只得护着如萍缓缓往门口过去。 两人被簇拥着从楼上下来,下面顿时蹦发出一阵掌声。如萍今天穿的是红色的旗袍,头上戴着一朵红色的绒花,更加显得唇红齿白。金燕西仍旧是一身西装,英气逼人。在场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太登对了。 陆振华和金铨先后说了几句欢迎的话,乐队就开始演奏了起来。金燕西和如萍是肯定要跳开场舞的。如萍在被拉上舞池之前,还特意看了一下依萍和白秀珠的位置,确定两人现在的精神和心理都是正常的。 “不认真啊。跟我跳舞还在想什么别的事情?上回你可是踩坏了我一双鞋啊。”金燕西看着如萍飘向一处的目光,揽着她转了一个方向,低头在她的耳边道。 如萍收回了视线,白了他一眼:“我是在防止出问题。你是想要半支舞就换双鞋吗?” 金燕西嘴角依旧是那抹熟悉的笑容:“我今儿可以带了十双鞋来,随便你踩。” 如萍扑哧一声笑了。金燕西看着她微微闪动的睫毛,红润的脸蛋,心里一动,想偷偷地做点儿坏事,但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可没忘记如萍可是会恼羞成怒的,只能把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暂且压下再说。 一曲舞毕,周围的人就沸腾了。大家也纷纷进舞池去跳。如萍和金燕西周围挤了很多的人,纷纷上来道喜。 一片祥和之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直直地冲到了如萍的面前,顺手就从旁边的下人手里的托盘中取了一杯果汁,立刻往金燕西脑袋上泼来。如萍正好转过身,一见到那人的动作,立刻拉住金燕西往旁边一拽,然后一个闪身,快如闪电地冲了过去扣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你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那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看到转身的金燕西,不由地愣住了,“他是谁!” “这位小姐,我想你是走错门了。”如萍看着她,眼睛里都要冒火了,“还请你放尊重一点,这是我的订婚宴!” 那女人的目光里全是疑惑:“这不是陆家吗?你是谁?” 如萍不管她是谁,只要自己的订婚宴安稳地结束就行了。她对着走过来李副官道:“李副官,这位小姐恐怕是走错了。麻烦李副官帮个忙,帮我把她请到里面去坐坐。” “小慧,你怎么在这里?”正在这时,何书桓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女人回头的瞬间,如萍分明看见她眼睛里的光芒,眼疾手快地用自己的胳膊一下子撞再了她的颈后。那女的立刻就晕了下去。何书桓马上走了过来,如萍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订婚宴,你们的事情,单独去讲!” 如萍朝着金燕西道:“你先在这边陪下客人,我马上就来。”金燕西刚才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如萍拉了他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当众出了丑了,对着如萍点头。 如萍刚把那女人拖进会客室,依萍咚的一声把门撞开:“那个女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会快的亲们……两人快结婚了……话说每天都有看亲们的留言 58、总算结束 如萍连忙侧开身子,让开一条路好让依萍进去。依萍顿时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进去。如萍闪身出门,对着屋里的人说道:“依萍,你先好好地招呼你的客人吧。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外面有人的。”说完,如萍转身出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利落地将钥匙转了一圈,然后一拔,放到了旁边的小兰手里:“等会儿里面摔了三拨的东西以后,你再开门吧。” 小兰愣愣地只会点头,双手接过了如萍递过来的钥匙。 如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觉得胸口松了一口气。不把依萍关起来,她的心里总是不安定的,总怕她上演惊险一跳。不管怎么样,今天自己的订婚宴,一定不能出岔子。 “如萍,怎么样了。”金燕西见如萍去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沉不住气,走了过来问道。 如萍拍拍手,对着他微微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你放心吧,麻烦暂时解决了。只要拖到结束没问题就行了。” 金燕西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如萍,眼里全是诧异:“为什么你老觉得今天会出事情呢?” 如萍语塞,脸上微微露出了窘意。她能告诉金燕西是强大的原著定律让她心有余悸吗?她实在不想让依萍上演露小裤裤的那惊人一跳。毕竟,这不是在上海,陆振华还没落魄,依萍如果那样整了,估计陆振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毙了依萍,至于会不会毙了自己,这个还有待商榷吧。如萍只能悄悄地附在金燕西的耳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宴会,我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人就给搞砸了。” 金燕西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拥住了如萍,凑到她的耳边轻笑道:“好不容易从宴会上逃了出来,我们就别这么快回去了。我未来的夫人,你说怎么样啊。” “瞧你那得瑟样儿。谁是你未来的夫人,我可还没答应呢。”如萍故意白了他一眼,夺手往后面的花园里面跑去。金燕西连忙追了过去。 如萍一直跑到了亭子里,脚步刚慢了些,就被金燕西从身后拦腰抱住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金燕西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他的手缓缓地收紧:“我这可捉到了,看你还要怎么跑。” 如萍也不说话,就势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今天这一宣布,以后你金燕西就是我陆如萍的了。以后,你想反悔都不成了,哪怕,其他的女人变得再好,你也不要想有花花心思。什么姨太太,那是我坚决不同意的。” 金燕西喷笑了,浅吻着她的脸颊:“你当我金燕西还是以前那些老顽固思想吗?现在都是提倡男女平等,交友**。如果我娶姨太太,那你也再嫁一个就是了。” 如萍一下子回过头来,点了下他的鼻子:“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或者是你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照着你这条去办了。到时候想后悔,哼哼,晚了。你金燕西已经是我陆如萍这辈子盖过戳的了。” 金燕西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地道:“我这可是要娶一个专门管我的人回来管我吗?我这可亏大发了。看来啊,只有从你的身上讨回来了。”说着,他吻上了期待已久的丹唇,慢慢地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手。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这才记起他们是今天的主角,只得又回到了屋里来。两人刚从后门走进来,就碰见了李婶。李婶见了他们,连忙道:“如萍小姐,那边有一位小姐喝醉了酒,有点不妥,” 如萍和金燕西对视一眼,连忙往前面过去。客厅正中央,白秀珠摇摇晃晃地站着,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刘宝善:“你是什么东西。” 白雄起沉着脸站在一边,白太太连忙上去扶住白秀珠:“秀珠妹妹,你醉了。我们先回家吧。” “不,我不回家,我没醉。”白秀珠使劲地挣开白太太的钳制。金燕西黑着脸刚想上前,如萍已经抢在他的前头迈出了这一步,稳稳地接住了白秀珠:“白小姐,去我房间里休息下吧。” 白秀珠抬起头来,看着如萍的眼睛,感受到她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忽然笑了:“好。” 如萍扶着白秀珠上了楼去,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坐着。如萍进去绞了一张毛巾出来。白秀珠接过了毛巾,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来了。亲眼见到,也让自己终于能够死心了。可是如萍……”白秀珠突然抬起了头,眼里全是熠熠的光:“你就不怕,我有一天把他抢回来吗?” “不,你抢不回去。”如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即使你变了一个模样,他的身边,最适合的人,还是我。” 白秀珠看着如萍,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上回郊游前,我听到你说这句话,一定会不服气。可是现在想来,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呢。虽然我和燕西认识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一年来,我觉得他已经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金燕西了。没想到,一个人的改变,竟就这么短短的一年时间。” 如萍想来,自己也都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年了,回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生活,似乎都已经化作了一团泡影,埋在了她心底的最深处。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遗憾,也正是因为这些遗憾,所以才更加珍惜自己现在有的美好。如萍低下头去没有答话。 白秀珠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笑:“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但是现在总算是没有那么讨厌你了。也许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今天我不会搞砸你的订婚宴的。我酒也醒过来了,一起下去吧。” 如萍看着白秀珠的眼睛都清亮了,不由地放下心来,点点头,带着她出去。她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的金燕西。金燕西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来,拉住了如萍的胳膊,看了白秀珠一眼:“如萍,他们都在问你呢。你爸爸刚才找了你好几次了。” 如萍对着金燕西微微点了点头,金燕西的心才定下了。白秀珠看到两人之间的默契,不由地觉得心里刺痛,却还是强作出笑容:“那我就不打扰陆小姐和金七爷了。我先下去了。” 白秀珠走过金燕西身边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白秀珠突然微微一笑,脚下一转,就往楼梯上走去了。燕西,再见了。 等到白秀珠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梯间,金燕西才拉住如萍问道:“没事吧?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吧。好在这无情不是对自己,如萍心里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对待旧情人的态度,真的是重了轻了都觉得不好。所以最好的,还是不要成为这一尴尬的身份比较好。 总的来说,今天过得还算是平静。虽然宴会一散了,会客室就被书桓用力地撞了开来,显然是没把如萍之前说过的话听在耳里。依萍的脸上全是眼泪,低着头红着眼睛走到了如萍的面前:“如萍,你是我妹妹,你为什么如此对我,为什么竟然把我跟他们两人关在里面。这个女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如萍站了一天,现在感觉脚后跟儿都被磨破了。她本来要坐下,被依萍一把握住了肩膀,想坐都坐不了。她平静地看依萍:“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女人企图破坏我的订婚宴,难道我不该把她带离现场吗?” “可是你也不能把我跟她关在那个房间里啊。你知道她骂我骂得多难听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依萍的脸上全是愤慨。 如萍望着她:“所以我就应该任凭她在我的订婚宴现场随便拿酒泼我的未婚夫,然后让你们吵得天翻地覆的,给所有人围观吗?” 依萍倒退了几步:“如萍,你怎么这么自私。” 如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圣母:“是,我承认,我把你们关在屋里,就是不想你们搞砸了我的订婚宴。难道你们这样大肆地吵闹,就不是自私了吗!” 依萍看着如萍,简直不敢相信。如萍一把挣开了依萍的手:“依萍,我欣赏不来你的那种感情,太过惊心动魄,不适合我。”说完,如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往楼上走去。 如萍瘫在床上,只觉得胸口始终有什么东西堵着,哽地让人受不了。一个脑袋突然凑了过来,梦萍崇拜地看着如萍:“如萍,你真的把依萍和书桓关在了那个屋里啊。你太帅了。连妈妈也不敢做的事情,你居然敢哎。” 如萍反手拿起一个枕头放在脸上,悟住耳朵。梦萍看如萍不太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去刨了一下她:“如萍,如萍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有点头昏眼花的。”如萍放下了脸上的枕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梦萍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阵:如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的让人惊讶啊,这两件事情有联系吗有吗? 梦萍去给如萍端了东西上来,笑眯眯地凑到了如萍身边:“如萍,依萍被爸爸骂了,她又要离家出走了。下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如萍呼哧呼哧地吃着面,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就算他们把屋顶掀了,只要没把自己的房间拆了,她都坚决不去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白秀珠就这样领盒饭了吗?啊哈哈……顶锅盖飘过……强大的原著定律哦 59、教训依萍 一碗面吃完,如萍还觉得意犹未尽,又端过了旁边的甜酒蛋,刚舀了汤起来喝了一口,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如萍被吓了一跳,那勺子差点被喂到了鼻子里面去。潜出去看情况的梦萍立刻把门给关上了。如萍这才松了一口气:“梦萍,你吓死我了。怎么进屋这么大动静啊。” “如萍你不知道,不是我动静大,楼下的动静更大。依萍被爸爸用马鞭子打了,书桓正挡在爸爸面前说理呢。佩姨哭得快晕过去了。这下八房真的惨了。”梦萍十分解气地道。 如萍继续吃着东西:“这里还有一碗面,你不吃的话就该糊住了。不然我可吃了啊。” 梦萍连忙要过来坐下,如萍突然止住了她:“你去把门给反锁了。如果等会儿有人要叫我,就说我在里间睡了,让他们去找心萍吧。” 梦萍听话地锁了门,不由地有些诧异:“如萍,你不去救依萍吗?” “没有每次都拉着我下水的,我又不是她的灭火器。爸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如萍想想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依萍也该感受一下陆振华发起脾气来有多吓人了。自己在他手底下干活,还不能偷懒,还得关注他的情绪反映,这容易吗? 如萍刚去里间看书,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梦萍只得把如萍的里间的门关上,如萍想想还是不保险,又把里间的门也锁了。隔着门,她还能听到外面尔豪的声音:“如萍呢?依萍这次真的把爸爸给气到了,爸爸打了她一顿,现在说要把她赶出去呢。” “尔豪。如萍今天站了一天,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一直在招呼客人,脚都磨破了。你进来的句句话都是依萍,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妹妹。”梦萍气不打一处来,“依萍每次倒霉都要把如萍拉上,我们九房的人是欠了八房的吗?” 尔豪还在四下里找如萍,听了梦萍的话,连忙回过头:“梦萍,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得分清什么叫做轻重缓急。如萍的问题可以用吃一顿饭睡一觉来解决,但是依萍现在的问题棘手了啊。”说着,尔豪的目光瞄到了里间的房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冲了上来。 梦萍跟着如萍学了一点儿功夫,动作比尔豪快多了。她立刻冲过去拦在了里间的房门口:“你每次都要如萍分清轻重缓急,可是依萍她有分清吗?如果她就在宴会场上闹了起来,你让如萍的脸面往哪里搁。依萍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要为依萍负担起她该有的责任吗?” 说得好!如萍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连梦萍都懂的事情,依萍和尔豪这一群人怎么就不懂呢。看样子今天自己不用担心自己被拽出去了,她可以舒服地睡一觉了。如萍拉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全身心地投入睡眠了。 “尔豪,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萍今天是不会出来的。要救依萍,你应该是找心萍比较好一点。”梦萍仍旧是牢牢地守在里间房门口。 尔豪还想往里硬闯,梦萍寸步不让。想起下面的惨烈场景,尔豪只能一跺脚,跑出去找心萍搬救兵去了。梦萍这才松了口气,上去反锁了门,再不让这群人进来。 如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梦萍也已经睡熟了。总算是安静了,如萍翻了个身,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就是合家吃饭的日子。八房只有傅文佩一个人出现,她的精神不大好,眼圈儿微肿,竟像是老了好几岁。依萍怎么不在?如萍的目光在桌子上面扫了一圈,没见到人,她也没问,只沉默地坐了下来。 吃完了饭,梦萍这才悄悄地给如萍说道:“心萍把依萍接过去了。昨天依萍被打了好几鞭子。爸爸是真的气到了,说如果她以后再这么胡搅蛮缠,和书桓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就把她赶出去。” 如萍听了以后不置可否,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依萍其实人不坏,就是这个原著的力量太过强大,如萍的确是有点儿吃不消。依萍的事情,的确是需要她自己来解决的,不能每次都靠自己来帮她。如萍在心里微微地叹息,径直往楼上书房去了。 她刚刚把今天的文件归类好,陆振华就进来了。如萍站起来:“爸,左边这些文件上需要您今天就处理的。” “你先放下吧,陪我说说话。”陆振华又顺手拿起了烟斗。 如萍不由地皱了皱眉:“爸,你怎么又抽了起来。医生上回说了,您的身子需要少抽这个好。” 陆振华只得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如果依萍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昨天累着了吧?瞧你今天眼睛下面都是青的,今天多休息休息,明天再弄这些事情也使得。反正现在的北平有你未来的公公镇着,还翻不了天。” 如萍把最后一行字写完:“一个人坐着也没有什么乐趣。不如来看看各地发生的奇闻异事,倒是觉得怪有趣的。” “如萍,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陆振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如萍走过来,在陆振华旁边坐了下来。陆振华道:“如萍,昨天幸亏你当机立断,把依萍他们带离了现场。不然,今天恐怕这北平的所有人都在看我们陆家的笑话了。” “爸,其实我当时也有私心的,不应该把他们都锁在里面。”如萍很快地承认了错误。 陆振华放下了烟斗:“依萍的性子,倒真的是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以前我只觉得她执拗,和那个何书桓认识以后,满脑子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竟连她的妈妈也不放在心里了。要是依我的性子,她要出去,我就让她出去好了。让她尝尝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是什么滋味。” 可是其实还是舍不得吧。如萍轻声地道:“爸爸,您不要生气了。” 陆振华摇了摇头:“本来你们现在讲究交友**,我看何书桓那个孩子也是个不错的,怎么两个人凑到一起,竟就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现在十分欣慰,好在当时你没有和他深交下去,如果你变成了这样,可让我现在靠哪一个?” 如萍摸了摸鼻子:“爸,你说的太严重了。” “我思来想去,依萍我是不可能不管的。只是也不能这样任由她下去了。你说,我要不要**她和书桓接触呢?”陆振华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总是显得十分的被动。他能指挥千军万马,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的确是玩不转。 估计依萍会闹得更厉害吧。如萍避而不答:“爸爸,你不如跟依萍或者佩姨深入地谈谈,也许沟通沟通就好了。” 陆振华知道自己问如萍,她也说不出个好办法,自己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得找一个精通这些事情的人来讨论讨论。恩,如萍的妈就合适。谈论完了还能谈论些关于人生的起源之类的事情,一举两得了。 如萍当然不知道陆振华的思想已经完全转到了某些**的角度上面去,见陆振华久久不说话,自己悄悄地回到了书桌前。这些事情不处理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就算堆到了明天,也是自己的事啊。大概,只有自己出嫁以后,才能不这么忙吧。 但是如萍再忙,金燕西也能抽空把她抓出去。饶是如此,金燕西还在如萍的耳边一直抱怨,自从两人订婚以后,如萍就越来越忙,根本就没有时间陪自己,两人约会的时间越发的少了。如萍除了要忙公文,还要忙着给金燕西顺毛,她真的很忙。 依萍的事情终于在陆振华跟傅文佩和王雪琴分别深入地交谈过以后,终于达成了一致:依萍读大学的时候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如果依萍再闹,陆振华就替她和何书桓举办一个婚礼,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立门户。这已经是陆振华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如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毕业了。”舒小双她们坐在草地上面说着话。 如萍正眯着眼睛躺在草地上面晒太阳,听了这话,微微地睁开眼睛,笑着问舒小双,“你结婚想要什么礼物啊。” 舒小双已经被她们两个打趣惯了,早已经把结婚这档子事想透了。舒小双不由地白了如萍一眼:“就知道打趣我。现在也不知道谁早早地就被别人给定下了,偏怕跑了。” 如萍坐起来,要去挠她的痒痒。舒小双连忙讨饶,喊冷清秋帮忙。冷清秋却并没有动。如萍和舒小双看见冷清秋脸上怔忪的神色,不由地都住了手,上来问道:“清秋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这里读了几年书,突然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了。”冷清秋的目光环视周围,竟真的生出了些许留恋。 这已经不知道是如萍多少次毕业了,但是在**还是第一次。如萍想想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就要缺少舒小双了,冷清秋虽和自己念同一所大学,但是终究不是一个系,关系,会越来越疏远的吧。好在北平的大学在倡导下已经改了制了,希望未来不管在哪里,都有比较好的结局吧。 这个年代往往不如每个人所料想的。如萍这边正在离愁别绪,而陆振华那头来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而这位将军,在逼迫解散了旧国会之后,在7月的时候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情。 当恢复前朝的事情落下帷幕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月以后了。陆振华这期间竟然一直未动。而陆家竟然迎来了一位稀客:白雄起——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些……嘿嘿 60、金陆分道 自从金铨上台以后,白雄起的权力就被各方面都打压。虽然金铨并没有明确下令,但是白雄起在金铨下台之后做的那一连番的动作,早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现在金铨翻身起来,又和陆振华即将结为亲家,大家立刻落井下石,金铨又装作不知道。白雄起本想趁着上回如萍和金燕西的订婚宴过来拉好关系,结果那天陆振华和金铨都没有空搭理他。再加上后面白秀珠的事情,他脸上挂不住,只得早早地就回来了。 如今辫子军上京里,参众两院**解散了,白雄起的势力又被砍掉了一半。他本来想投靠这位上京的将军的,无奈三顾茅庐,人家与前朝的那位遗珠把酒言欢,压根儿不理他。白雄起转而又投向了金铨。本来自己就是金铨的学生,此时想起了尊师重道。要讨好金铨,陆振华这头自然也不能放松。 如萍此时已经上大学了。这天晚上金燕西送她回家,发现白太太正和王雪琴在说话。王雪琴见到两人,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白太太,这就是我的女儿如萍。” “白太太好。”如萍十分有礼貌地问候。金燕西也点了点头。 白太太看向了金燕西:“金七爷最近也不常来寒舍坐坐了。赶明儿还希望金七爷和陆小姐一起来家里做客,也都帮我陪陪秀珠妹妹。你们年轻人总是比我们更容易亲近。” 金燕西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白太太自然也是知道白秀珠的心思的,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如萍在学校里面怎么样。明明是一个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愣生生跟个老太太一样罗嗦。 好不容易她提出要去看看尔琮,如萍和金燕西才脱身。两人逃到了房间里面。如萍关上了门,靠在门上轻叹了一口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白太太这么能讲。今天就跟调查户口似的。” “她是跟着白雄起来的。昨天他们也去了金家,好在我们两人去看电影了。没想到躲了一天晚上,竟然今天没躲开,在你家又见到了。”金燕西一手揽着如萍的腰,另一只手将她耳边的发别到了耳后,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幸亏她家没有什么适合你结婚的男人,不然,我还以为她是来替人做媒的呢。” 如萍心里突然想使小坏,头往后仰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往前一撞。金燕西不妨她突然用力,只觉得额前一痛,脑袋一懵。如萍捂着自己的额头跑了开来,回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又想占我便宜,没门儿。” 金燕西这才觉得那股痛劲儿过去了,上前去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如萍。如萍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往旁边一倾。金燕西的力道也没控制好,两人同时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如萍的手被金燕西箍在身边,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如萍突然觉得脸上一热,连忙要往旁边转了一下。金燕西的手却已经触到了她的额头:“刚刚撞得疼不疼?都红了一**了。” “没事的。”如萍转回头,刚说完这句话,唇就被人给堵住了。金燕西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细细地摸索着。如萍双手本来是要去推他的胸膛的,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的手逐渐地改为圈着他的脖子了。 “如萍应该回来了吧。”门口传来了说话声,还有转门把的声音。如萍的脑子下意识地一凛,思绪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金燕西。可怜的金燕西被她这一推,往后连趔趄了好几次,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面。如萍忙起身,手飞快地在床上一抹,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金燕西的怀里。金燕西只觉得一个黑影往自己这边扑来,他刚抬起头,鼻子被狠狠地一撞。 如萍捂着额头抬起头,看见金燕西的鼻孔处,两道鼻血缓缓地流下。如萍连忙起身:“我去给你拿酒精和棉花。”金燕西无奈地看着她忙上忙下,摸摸自己被撞地十分疼的鼻子,应该没断吧。自己泡个妞容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受伤了,哪个人谈恋爱有自己这么多的磨难啊。 梦萍和依萍一起走了进来,见到如萍正在给金燕西止血,不由地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天气干燥,他有点上火。”如萍面不改色地圆过去。她一转眼看见了依萍,不由地有些讶异。自从上回订婚宴之后,依萍似乎就很少见到了。一方面是依萍在住校,另一方面是两人都刻意地回避着对方。她怎么会来自己的房间呢。 依萍似乎并不是来找自己的。梦萍把一本书拿给了她以后,依萍就转身准备走了。只是临走前,如萍总觉得她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但是如萍以探询的目光看过去,依萍又很快地转开了视线,径直出了门。这可奇怪了。 梦萍好奇地走到了金燕西的旁边四处看了看,悄悄地给如萍咬起了耳朵:“如萍,我咋觉得这个金燕西的鼻子不像是上火呢。你看呢,还红红的,他还老去揉。” 如萍眼睛也不眨地点头道:“他说是上火,梦里上的火。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最近学了包扎,所以他想让我练练手。” “哦哦。原来是专门给你当病人啊。我就说嘛,明白了明白了。”梦萍一副明了的神色拍了拍如萍的肩膀。如萍顿时觉得额角满头黑线,狠狠地瞪了金燕西一眼,等会儿他多么贤惠的赞扬又会飘满整个陆家,真是便宜他了。 金燕西看着如萍的表情,忍不住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立刻看向了梦萍。你们两姐妹的事情,怎么又扯上我了。我只不过是想偷偷地揩点油啊,咋好象十恶不赦的样子了。 如萍当天碍于有人在场,并没有和金燕西计较,只是在他走的时候,跟他腻歪了一阵,故意在他的身上又蹭又跳的。看到金燕西的脸色越发的忸怩了,如萍这才眨着无比纯洁的眼睛跟他告别。金燕西被她猴得难受极了,只得强打起笑容跟如萍告别。一路上他不停地催促金荣快点,回到家他就冲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却说如萍回过身去,没有进自己房间,却是进了陆振华的书房。陆振华一般在召见了这些人以后,都会喊如萍过去商讨一下。今天应该也不例外吧。 如萍刚走进书房,陆振华看见她来了,哈哈一笑:“我还想说今天就不找你了。白雄起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的如萍跑来跑去。” 如萍忍不住冷汗:你也太看不起人家了吧。如萍仍旧是不懂就问:“所以爸是不打算跟他合作了吗?” “这哪里是合作。这是送肥肉到我们嘴边吃。只是这块肉,不大新鲜。上个总统是怎么下的,估计他都忘了。又故计重施,即使是找来了正统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激起了民愤。那些讨伐军,可不是吃素的。”陆振华微微一笑,“你往南京打个电报吧。最好把这个消息,尽量地宣扬出去。但是,抹干净我们的痕迹。” 如萍有些不解:“可是,如果南京那边真的重新成立了政府。爸你倒没关系。金伯伯那边,他估计不会愿意吧。” 陆振华微微一笑:“白雄起昨天找了他以后,他马上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我们家和金家怎么说也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北平现在是个是非之地,辫子军一倒台,下一个就是他。既然白雄起想当,他就让他当岂不更好。” 如萍这才明白,金铨在这方面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可算是激流勇退了。但是白雄起会这么容易上当吗?如萍正在疑惑,看着陆振华的目光,突然灵光一闪:“爸,该不是白雄起就是想趁这个时候能够上台去立点功吧。” “果然是我的女儿,一语就道破了真谛。所以,我怎么能不帮他这一把呢。”陆振华笑得笑只狐狸,不,更像是一只伺机出动的狼。 几天之后,北平果然有了一点儿动静。金铨回家的时候被人袭击受了伤,无奈之下只能暂时交出了职位,这件事情陆振华竟然没有出面。与此同时,辫子军在北平宣传造势,企图做最后的努力。陆振华却好象销声匿迹了一样。不几天就传出了消息,陆振华的军队大力采买了一批药品,疑是与外国打仗遭到了落败。不几天,传出了金家未来七少奶奶和七少爷在学校里发生激烈争吵。一次的会议中,陆振华缺席了,这次会议让白雄起重新担任了代总理职务。大家纷纷猜测,金陆两家是不是出问题了。 “哎,好无聊啊。天天在家里闷着。”如萍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逗尔琮玩。 梦萍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尔琮见了就要扑过去吃。如萍把他抱在了自己的膝上,喂他吃饭。梦萍在一旁坐了下来,略带担心地问道:“如萍,你和金燕西真的吵架了啊。” 如萍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恩,继续喂着尔琮。梦萍见如萍这样,不由地更担心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啊。怎么外面这么多人说金总理是爸爸指使人弄伤的。明明就不是,金燕西难道也误会你了吗?” 如萍顿时闭了嘴,一句话不说了。梦萍又追问了好几句,如萍还是不开口,梦萍只得悻悻地走了。如萍叹了口气:明明就是和金燕西因为去哪里吃饭小小地闹了个矛盾,这些人的想象力也太强了吧,连金陆两家有矛盾都传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萍和燕西真的快结婚了……咳……估计五章之内 61、重归于好 金燕西比如萍更难受,整天百无聊赖地躺在家里。这金陆两家不和的传闻,他自然是听见了的。刘宝善专门在学校里面去找了金燕西,奚落了他几句。金燕西那天正在烦乱,直接挥起拳头就打了过去。刘宝善根本没想到金燕西竟然会打自己,被打地连连倒退,撞翻了教室里的桌椅。要不是周围的人上来拉,刘宝善估计就会交代在那里了。 也正因为如此,金燕西被学校勒令回家去反省一个星期。金燕西每天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头枕着胳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七少爷,您看,这是小的专门去给您寻来的一只哈巴狗。七少爷,它还会被您作揖呢。”金荣整天急地团团转,无论提议什么,金燕西都不高兴,这天看到一个贵妇人牵着一只狗在路上走,突然一拍脑袋,立刻去寻了一只长得最可爱的狗回来。 金燕西只是转过头扫了一眼,就转回头来:“什么东西,拿走。哪里拿来的拿到哪里去,别放在我面前。” 金荣苦着一张脸抱了狗走出去。他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敏之润之和梅丽。梅丽一见到这只狗,立刻就爱不释手了:“金荣,这只狗是七哥养的吗?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敏之见金荣的神色,不由地笑着说道:“金荣,老七不会还在里面发火吧。这狗你先抱到八小姐那边去吧。老七这边交给我们吧。” “五小姐,您们好歹劝七少爷吃点儿东西。七少爷现在一天吃不到一顿饭。小的也不敢狠劝,不然,连我也要被打。”金荣连忙说道。 敏之笑着点头:“好,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他吃饭。你先去准备些吃的东西过来吧。” 金荣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点头。那只狗也冲着敏之汪了两声。润之和敏之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原来连它也知道老七在生气啊。” 金燕西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不由地拉了被子蒙在头上:“我都说了不养狗了,我也不想吃饭。你出去,再不出去,就别跟着我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哟,这么大的火气啊。那不知道,我该去哪儿待着啊。”润之故意抱臂,用揶揄的语气问道。 金燕西把被子取下来,见了她们,不由地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些笑:“原来是五姐六姐和八妹啊,你们今天不用上学吗?怎么这么闲,跑来找我玩啊。” 敏之笑道:“我听说有人在家里待着种蘑菇呢,就想来看看,是不是老七准备请我们吃蘑菇了?” 金燕西脸上露出了一抹讪笑:“五姐怎么也跟六姐一样爱打趣人了?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不如我今天就请你们三去外面吃西餐吧。只我们四个,不要再叫别人了。” 梅丽连忙笑着道:“七哥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换衣服。六姐,我们今天一定要吃回本啊。” 润之跟着她出了门,回头看了看,对着梅丽道:“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我等会儿直接过去了。” 梅丽看着润之的背影,心里不由地有些诧异:六姐刚刚不是说没事才来找七哥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又有事情了? 润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对,我是陆如萍小姐的朋友,姓舒,请她半小时后在西餐厅门口会面。对,不用她接电话了。谢谢。” 如萍听到可云转述的话之时,心里不禁有些狐疑:舒小双不是才嫁人一个月吗?她不是说她的婆婆有点苛刻吗?怎么这会儿会找自己出去呢?不过如萍还是转身回屋去换衣裳了。 所以,当金燕西一行人走到了西餐厅门口,看到陆如萍的时候,双方都感到了诧异。如萍心里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转身就要走。金燕西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此时终于见到了她,发觉她跟前几日比,瘦了不少,心里一动。见她转身便走,金燕西正要追上去,他身旁的金润之已经抢上前去挽住了如萍的胳膊:“如萍,是我打的电话。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因为最近的情况,这才假冒你同学的名字给你打了电话。我们一起进去吃饭吧。” 如萍被润之拉着往西餐厅里走。她经过金燕西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了头。金燕西忙跟了上去,一面喊服务生开一个包厢。 吃饭的时候,如萍被金润之强行按在了金燕西的旁边。润之轻声地道:“你们两个今儿可不许再吵嘴了。也让我当个和事佬吧。” 本来就没什么气,如萍抬头看着敏之润之和梅丽投过来的煞有介事的目光,不由地觉得有些微微的窘,转头朝着润之笑了一下。润之这才放下了心,坐了下来。 大家点的餐都很快地端了上来。如萍手上的刀叉刚刚搁到牛排上,润之突然笑了起来:“如萍,你怎么每次来都是点牛排。不如尝尝我这只蟹做得怎么样。”润之说着,把一只蟹放进了碟子,然后端了过来。她走过金燕西身边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哎呀,我倒是忘了,原来老七也是跟我点的一样的。那老七,如萍就交给你照顾了。”说着,润之便把螃蟹放在了金燕西的旁边。 这个时候吃的西餐都是有些不中不洋的,比如吃螃蟹,竟然是用的蟹八件里面的两样,并刀叉之类的。金燕西的手边就有一套。如萍虽然爱吃虾和蟹,但是嫌麻烦,就偷懒不点。如今润之发了话,金燕西立刻听话的拿了剥了一壳螃蟹的肉递到了如萍的嘴边:“如萍。” 如萍也不矫情,一口便咬住了那蟹黄。金燕西微微一笑,又给她剥了一只虾。如萍也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吃掉了。她又切了一半的牛排端给他。金燕西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吃着如萍递过来的牛排,有一种喜滋滋的感觉。 梅丽见了两人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七哥,我也想吃螃蟹啊。可怜都没有人帮我剥螃蟹呢。” 金燕西正吃完了一只螃蟹,顺手拿起了蟹壳就往梅丽这边掷来。梅丽连忙躲开,拉着敏之哭丧着脸:“五姐,你看七哥,他不给我吃螃蟹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拿螃蟹壳打我。” 敏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拍着梅丽的手:“我们再叫一份,五姐剥给你吃。我们也打他好不好。” “螃蟹要吃,我不打人。我不是那种不讲文明的人。”梅丽在敏之旁边忸怩了一会儿,从润之身边绕远路去了如萍的旁边。如萍将旁边盛着金燕西剥好的一只虾的碟子递到了梅丽的面前:“梅丽,我们自己吃我们的,不理他。” 金燕西见梅丽的可怜模样,忍俊不禁,故意板起了脸:“八妹你能吃多少饭啊。我看啊,再吃下去你就要变成大胖子了。到时候,嘿嘿。”金燕西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如萍忍不住白了金燕西一眼。金燕西这才收敛了笑,唤了服务生进来,又加了两份海鲜。 白雄起如愿地被金铨给推上了总理之位。他顿时趾高气昂了起来,跟陆振华的交往顿时少了许多,还频频动作,陆振华在国会里的两个得力住手都忿忿地辞了职。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惊讶了,白雄起忘恩负义,先巴结陆振华上位,再踹陆振华的事情,这下在北平的官场里悄然传播了起来。 陆振华的军队却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是采买药品越加频繁,并且驻地看守越发地严,不许人进入。不禁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白雄起知道陆振华如今手头没兵,所以想要有所动作。金铨又会有何动作。金陆两府竟好象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似乎关系陷入了冰点。这个时候传出了一个消息,陆振华手下的副官乘坐陆振华的车被伏击了,地点正在离金白两家均不远的地方,这一瞬间,形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白雄起显然是听见了这些谣言的,但是他现在根本分/身乏术。各地都开始了运动,讨逆军已经往北平进军了。他现在急得快要上火了。手上无兵,又刚刚坐上这个位置。他没法,只能抱紧了那位前朝遗珠的腿,上了同一条船。 如萍看着历史往着既定的方向慢慢地发展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在这样的乱世中,即使她知道所有的流向,可是她能做什么呢?让陆振华投靠讨逆军,可是那些人,哪个又是没有一肚子的想法的。她连陆振华都看不清。她当然记得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可是这个时代,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指手画脚的。她只能用自己浅薄的知识,暂时让陆振华保持中立。好在陆振华和金铨是清醒的,这两棵大树联合起来,暂时还没人能够撼得动。如萍不禁苦笑,最不济就是落得原著的结局,金铨再也不当总理了,而陆振华手中兵权散尽吧。这个世道,能够保住命都是不容易的了。 并非每个人都有政治敏感度,如果如萍不是从现代穿越回去的作弊者的话,比如眼前的这位,显然就是对局势不太了解,但是又很热血的――依萍。依萍破天荒的在学校里面拦住了如萍:“如萍,你老实告诉我,爸爸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听书桓说,现在白雄起动作频频,那些辫子军企图霸占北平,如萍,爸爸会不会有危险。” 如萍在心里默默地汗了一把:不是企图好吗,已经开始霸占了。如萍看看周围,好在没人。想起陆振华的计划,她点点头:“依萍,目前是有一点儿麻烦。” “我也帮忙好不好?”依萍一下子握住如萍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吃虾,好想吃螃蟹……呜…… 62 推波助澜 依萍目光炯炯地看着如萍:“如萍,我也想帮帮爸爸。书桓每天在辛勤工作,你也有工作。就只有我一个人,好象一点用也没有。如萍,我虽然读的是音乐系,但是我也可以帮爸爸整理资料,收发电报啊。” 如萍被她晃的头晕,忍不住握住了她的胳膊:“依萍,爸爸让我帮她,是爸爸自己开的口,并不是我自己要求的。如果你想帮爸爸做事情,那个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跟爸爸谈,好不好?我保证,我没有任何意见。” 依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如萍你真的对我也帮爸爸没有意见吗。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的无私。那我先谢谢你了!” “如萍。”远远的传来冷清秋的声音,依萍抬起头来,见是她,笑着对如萍道,“如萍,我上回好象看到了冷清秋和欧阳老师在路上走。他们看来关系不错。那我就先走了。” 冷清秋小跑过来,见依萍远去的背影,怔了下,这才对如萍说道:“如萍,我上回和欧阳老师出去,碰到依萍和书桓了。” 如萍跟她走到湖边的亭子坐了下来,听了她这句话,沉默着。 冷清秋怔忪了一会儿,突然握住了如萍的手:“如萍,其实,我有点怕。”她说完这句话,蓦地抬起了头,看向如萍:“我不知道是不是爱情是这样折磨人的。我知道我和欧阳老师,不像是其他的人,会遭到很多人的诟病,但是我还是怕。那天我和欧阳老师在路上看到了依萍,我一下子乱了,就松开了他的手。他虽然没说,可是我知道他生气了。如萍,我是不是很胆小?连这一点考验都会退缩。” 不是胆小,而是习惯吧。如萍看向她:“那你和他交流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吗?” 冷清秋点点头:“他说,其实他不在乎的,只是我们两恰好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我们两个人并没有碍着别人,如果真的给我造成了困扰,他说他愿意为我辞职。可是,我总感觉这样,好象自己就是红颜祸水。欧阳老师为我牺牲了好多,我却不能等价地回报给他,就连,就连我舅舅让我去跟上回他认识的一个少爷见面,我也不敢拒绝。” “你跟你舅舅和你妈妈说过欧阳老师的事吗?”如萍身子微微前倾。 冷清秋的脸上飞起了两团红晕,她轻轻点了点头:“恩,说过。我妈妈还让我请了欧阳老师去家里玩。我也见过欧阳老师的妈妈了。除了我舅舅,其他的人,好象都没有什么意见。” 如萍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清秋,欧阳老师也是一个成年人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在感情里,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责任和立场。如果他真的是想为了你而放弃一些东西,是他的选择,当然你在这其中也可以选择。可是你们做选择的时候,可以先跟对方沟通交流,问清楚对方的想法。他的选择,是他需要背负的责任,而不都是你需要承担的。” 冷清秋听着如萍的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她抬起头来:“如萍,我有时候好羡慕你。说实在的,当时的金燕西也好,现在的欧阳老师也好,我其实心里都有很多的不确定。我爸爸和我妈妈两个人感情那么好,可是我爸爸那么早就离开了。更别提那么多被抛弃的女人。如萍,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依附于男人生活呢?” “当然也可以不啊。”如萍笑着鼓励冷清秋,“虽然感情是要两个人共同来努力的,但是自己的生活,总是得自己努力啊。” “自己的生活自己努力。”冷清秋咀嚼着这一句话,再次陷入了思索。 多年以后,当如萍看到报纸上那一个英姿飒爽的照片后,目光不自主地顿住了。冷清秋,这个曾经多么柔弱的女子,多年以后,竟也能干出一番事业。可是幸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那时的如萍,也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很幸福的。 讨逆军按照既定的时间终于攻进了北平城,辫子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陆振华的军队早退到了通州那边去了。北平城很快便被拿下了,那位前朝后裔,无可奈何地再次下了退位诏书。从此后,皇帝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白雄起之前生怕辫子军们不接纳自己,十分高调地投向了他们。结果讨逆军一进城,他立刻被首当其冲地当成了炮火。白雄起这个时候想起了金铨,结果金铨还没养好伤;他又想起了陆振华,结果还没走到陆家,就被他当时给逼走的那两人给拦住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专门动笔杆子的,一个是专门动嘴皮子的,当街痛斥白雄起忘恩负义,找陆振华借兵却是为了刺杀金铨,结果反过来还诬陷在陆振华的头上。一条条的罪状,从这两个人的嘴里源源不断地说出来。杜飞正好从旁边经过,正好带了相机,连忙拍了下来。白雄起想要派人抢杜飞的相机,被周围的百姓指着鼻子骂。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杜飞得到了这个第一手的新闻,连忙跑回了报社。主任听到了他的这个消息,简直拍手叫好,马上自己捉刀,让杜飞口述写了一篇新闻稿,大大地表扬了杜飞的这种敬业的精神。杜飞得了表扬,立刻飘向了陆家。 他绘声绘色地给陆家众人讲述着当时的经过。如萍和梦萍都听得乐了起来,书桓也在这里,笑着道:“我说呢,你说你还有点儿事,要我先来,原来是自己一个人抢新闻去了啊。” “根本不是,我是去拿相机的,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是老天都帮我,好让我这个月的任务能够完成。书桓,今天主任还说,要给我涨工资呢。”杜飞十分高兴地说道。 “那你要请我们吃饭啊。”梦萍连忙拍手。 杜飞大手一挥:“那是当然的,想吃哪里吃哪里。吃完了我们再去跳舞。” 梦萍忙摆手:“不去了不去了。上回那个地方,真是把我吓死了,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什么打起来了?”陆振华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过来。大家都望了过去,如萍正对上依萍投过来的目光。一见到她的眼色,如萍几乎能猜出来她去找陆振华建议自己也当秘书的结果了。如萍只能假装不是看她,扫了一眼,笑着道:“爸,杜飞给我们说新闻呢。” 陆振华坐了下来。依萍挨着书桓坐了下来,正好也在如萍的身边。如萍往梦萍的身边让了让。依萍看了一眼如萍,目光里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如萍只能装作看不懂,对着依萍笑了笑,然后又跟杜飞他们说起了话来。依萍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陆伯伯,这个白雄起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看他被骂走后,好多人都拍手称快。”杜飞说得口干,喝了口水,又问陆振华。 陆振华慢悠悠地拿起了旁边的杯子,笑了笑,轻声地道:“其实白雄起这个人,本身是坏不起来的。” 杜飞一听这话,大口把水咽了下去,连忙道:“陆伯伯,那个白雄起这样对您,您居然还这样宅心仁厚,高风亮节。” 如萍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陆振华登时看了过来,略带沉吟地看了如萍一眼。如萍连忙低下了头,但是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陆振华的言外之意是,白雄起本身是不坏的,不然也不会被他和金铨玩得团团转了。这一堆烂摊子,虽然有他自己情愿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两位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作用也不小啊。至于这宅心仁厚和高风亮节,这两个词就跟陆振华更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可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高风亮节是他压根儿不屑。咳咳,这些东西,也是如萍经过多次观察后知道的。 那伙人自然是不清楚陆振华的底细的,都纷纷说白雄起有多可恶,陆振华和金铨受了多少委屈。如萍不由地在心里感叹,新闻工作者这种造舆论的方式,可真是轻车熟路啊。白雄起这次,恐怕摔得不是一般的惨吧。 见大家说得高兴,一旁坐着的依萍心里越发的不痛快。趁着大家说话的间隙,她突然站了起来:“爸,我去看看李婶那边需要帮忙不。”说着,她也不待陆振华同意,就快步走去。 书桓发现了不对劲,对陆振华歉意地点点头,追了过去。梦萍还在和杜飞说刚才的事情,说得越发地高兴了。陆振华瞪了如萍一眼。如萍会意,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陆振华抬起头来,慢腾腾地说了一句:“没大没小的。”说着,陆振华心情十分好地站了起来。如萍要去扶他。陆振华摆了摆手:“这下你和燕西可以正常见面了。明儿我们就去金家,亲自探望你金伯伯。” 却说在餐厅里面,书桓追上了依萍。依萍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晶莹:“书桓,我是不是很没用。没有一份工作,我想像心萍和如萍一样替爸爸分忧,爸爸也不愿意。我只觉得音乐是我的梦想,可是,我学了音乐,能做什么?爸上次骂我骂得对,我如果出去,将是一文不名,连怎么吃饭都解决不了。我根本没有养活自己和妈的本领。” 书桓揽着依萍进怀里,轻声地在她的耳边道:“怎么会没有用呢。你是我心里最棒的依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难住你的。” 63 甜蜜小幸福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依萍抬起头,“书桓,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现在什么都没有。书桓,你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可是我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书桓,如果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那么能干,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我会。在我的心里,依萍你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其他的女人再美好,再能干,那也不是你。你的热情,你的善良,是别的人根本都比不上的。我相信,这只是你暂时的难关。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光明的。”书桓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依萍只觉得整颗心都软了,将头搁在书桓的胸膛:“书桓,你真好。我真的没想到,我居然能遇到这样好的你,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我的生命都充实了起来。书桓,谢谢你,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你,然后有这么平凡的一个我。” 书桓的下巴搁在依萍的额头上:“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你,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有这样的一个我。依萍,我想到了,最近我们有采访一个专门做慈善的女学生。你也可以跟她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我们一起去给每个人送温暖,好不好?” 依萍眼里盈满了泪水:“书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 本来想过来接杯水的如萍默默地捂着牙离开了,她对这种相处方式,确实是不太感冒。还好金燕西不是这样的性格,不然,咳咳,如萍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炸毛。 金燕西搂着如萍,叹了一口气:“好久没见到你了。再憋下去,估计我就快疯掉了。如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如萍看着金燕西满脸的神秘,不禁有些微微的诧异。金燕西带着她上了汽车。汽车坐拐右拐,最后竟然开往了城外。 汽车停在了城外的一户农家面前,金燕西下了车,半晌,他推出了一辆自行车,对着如萍微笑道:“如萍,我们去郊游吧。” 如萍有些怀疑地看着金燕西:“你是真的会骑车吗?你确定不会被摔下来吗?” 金燕西走到副驾驶的位置,跟金荣说了句什么。金荣点点头。然后汽车绝尘而去。金燕西转过头来,对着如萍微微一笑:“如萍,现在只有这一个车,你看你是坐车呢,还是选择走过去呢。” 如萍想了一下,计上心来,走到金燕西的旁边,抱住了他的手臂:“燕西,你下来,我跟你说句话。” 金燕西一看到如萍这样的表情,就觉得背后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如萍看他没反应,忍不住撅了嘴,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那我自己走去好了。” “好嘛,要说什么?”金燕西拉住了如萍的胳膊,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说吧,什么事。” 如萍轻轻凑进他的耳边,然后缓缓地呵了口气,飞快地跑开,双手扶住了自行车的车笼头,转头对着金燕西道:“这下,你可以选择坐车,或者是走过去。” 金燕西看着那自行车后座,心里无可奈何,脸上却故意做出了一副沉吟的模样。片刻后他走了过来,稳稳地坐在车后座上面,双手扶着如萍的腰,将头楱近了她的耳边:“自然是要坐车了。” 如萍身子微微前倾,用力一踩,车子歪歪扭扭地启动了。金燕西的手收紧了,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如萍的背上。如萍只觉得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后,不由地脸上通红。那车顿时又扭了一下。 金燕西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如萍,看路,这里是下坡,你再踩的话,我们两人就都要摔下去了。” 如萍这才回过了神来,看着前方,集中精力往前骑,这自行车才恢复了直线行驶。 初秋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周围都是刚刚开始泛黄的树叶,一片片的,那颜色十分好看。金燕西却觉得,再美的景色,都没有自己怀里搂着的这个姑娘美。她由于骑了这许久的自行车,脸蛋都有些运动后的健康红晕,鼻尖更是冒出了细汗,却似乎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金燕西闭上了眼,感受着风的气息,只觉得自己周围全是芬芳,一股不知名的芬芳。 如萍努力地往一个小山坡上骑,可是前面用的力气太多,现在实在是骑不动了。金燕西怕她被累着,连忙跳下车,快跑几步冲上前去扶住如萍的车笼头:“如萍,我来骑吧。” 如萍这下也不逞能了,扶着他的手下了车的时候腿都有些软了。金燕西忙拦腰抱住了她。如萍索性就瘫在了他的身上:“好累啊,我感觉我现在好象是踩到了柠檬。” “哪里有柠檬?”金燕西低头去看。 如萍扑哧一笑:“所以腿酸了啊。” 金燕西这才反应过来,用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抬起脚来我看看,是哪个柠檬把我们的陆如萍大小姐的腿给硌着了。”说着,金燕西抱着如萍坐上了车后座,自己开始骑了起来。 如萍的手环着金燕西的腰,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她也学着他刚才那样闭着眼感受这样的风,但是,浪漫这种事情也是要看时间的。比如剧烈地运动后,这样的浪漫,很可能就变成了呼呼大睡。 金燕西骑了一会儿,就到了这次旅程的终点。他轻轻喊了几声如萍,回答他的只有身后轻轻的细鼾声。金燕西没办法,只好微微地直起身子,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如萍的头往下滑着,蓦地一点,这个时候才醒了过来。她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金燕西就睡着了,连忙摸了摸嘴角,又在他的后背上摸了摸。 金燕西只觉得自己的背都酸了,忽然一轻,再然后,一个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背上游移着。他顿时就觉得一股不知名的火从心底窜出,回过身去,揽着如萍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准确地攫取住了她的双唇。 自行车在两人的身边哐当一声摔了下去,可是两人都无暇顾及。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金燕西这才低喘着气松开了她。 如萍的手还圈在他的脖子上面,呼吸有些紊乱:“你个混蛋,逮着时候就欺负我。你带我来,就为了做这些坏事。” “当然不是。”金燕西将她揽在怀里,指向一个方向,“你看,那里就是香山,现在有些红色,有些黄色,正是层次分明,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如萍看过去,当真如他所讲,那些绿色红色黄色杂糅在一团,只觉得似乎流动的一样,美不胜收。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果然大自然是最美的。这漫山遍野的色彩,也是在远方才能看得到的美景。” 金燕西对着她微笑,拉着她就往前面跑去。两个人一直跑到了一条小溪边。金燕西脱下了鞋子,卷起了裤腿:“我去给你捞两条鱼上来,等会儿晚饭你给我做烤鱼吃。” 如萍点头,笑着:“那你要加油了,不然,你可就没口福了。” 金燕西很明显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慢慢地踩着石头移了过去,双手不断地在空中晃动保持着平衡。如萍跟他一起在溪水里找着鱼。如萍眼尖,指着上游一点,说道:“这里有一条鱼游下来了,你加油啊。” 虽然说金燕西并没有什么捕鱼的经验,但是他的运气还不错。他刚才拣了一枝树枝,等到那鱼游下来的时候,立刻戳了起来,正好戳中了鱼鳃。他另一只手一捞,一尾鲜活的鱼就在他的手上不断地挣扎着。金燕西微微一笑:“再来一条,今天晚上就够吃了。” 这第二条却隔了很长时间,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以后,这才抓到了第二条。溪边不知道是谁忘下了一个小木桶,正好派上用场。如萍给将桶里装上水,提着鱼道:“是要在哪里吃鱼?” “我刚才给金荣说了,让他五点的时候开车过来接我们。”金燕西已经晾干了腿,穿上了鞋袜,接过了如萍手上的木桶:“我们过去吧。” 车子停在了金燕西在城里新添置的一所院子门口。院子里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里面是一对夫妻负责看管和打扫。如萍走进了厨房,笑着说道:“今天我们吃另一种烤鱼吧,还做点别的味道。” 两条鱼的鱼头拿来熬了汤,一条鱼的鱼身被切成了块,裹上面粉,在油里炸了以后做成了红烧鱼块。另一条鱼被放在了一块平的铁锅上面,放了葱姜蒜辣子油等各种调料来调味,下面架上了架子,用红着的炭烤着锅底。当如萍把几道菜都端上桌的时候,金燕西的眼睛都亮了。随后,他看着如萍陷入了沉思:“如萍,你们家是没有人做饭吗?” 如萍递给了他一碗饭,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吃的还挑三拣四的。我可说了,不管好吃不好吃,今天都得给我吃完了。” 哪里会有不好吃的,如萍做的东西本来就美味,再加上金燕西想着要捧场,一尝,这味道更要捧场了。这一顿饭,他竟然吃了三碗米饭,到最后还意犹未尽:“可惜吃不下了,不然,这些菜我都可以吃完的。” 吃过了饭,如萍收了碗筷去厨房洗。她刚把碗放在水笼头下面去冲洗,冷不妨被人从身后拥住了。她微微侧头,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如萍,我们结婚好不好?” 64、忙碌的如萍 64、忙碌的如萍 如萍最近很忙,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认真地上课。 比如现在,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刚刚喊了一声下课,如萍立刻把钢笔帽给拔掉,然后把笔和笔记本飞快地往自己的书包里一塞,凳子往后一推,人已经冲出去两三米了,甚至抢在了老师的面前先出了教室。她很急,下一堂课是在另一个系里上,她得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如萍!”杜飞远远地看到如萍跑来,兴奋地冲着她挥手。 如萍压根儿没有听见,只是在脑海里快速地计算着哪条路走过去最近。她突然看到旁边的栏杆,计上心来,快步跑过去,两三下踩了上去,然后双腿利落地从栅栏上面掠过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杜飞明明眼睁睁地看着如萍跑过来,却见到她突然拐了个弯,从栏杆上面翻了出去。他顿时惊呆了:这这这,这不算是不遵守秩序吗?怎么自己心里这么高贵美好纯洁的如萍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个人一定不是如萍,肯定是他看花眼了。 “哎,你听说了吗?医学系这一届竟然有好几个女学生呢?”男学生甲从杜飞的旁边走过,声音里带着些调笑。 男学生乙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那天看见了呢。那里面长的最漂亮的,就是那个叫陆如萍的吧。啧啧,看那小脸,可真是水灵灵的呢。什么时候哥儿几个一起去瞧瞧啊。” 男学生甲笑道:“就你那样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没见到金总理家的七少和那陆如萍出双入对的吗?听说啊,他们在高中就订婚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 男学生乙顿时就不服了:“我哪里比不上他了。他不过也就是比我有钱多了,也就是一个有钱公子哥儿一个,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我应该去解救我心里的佳人,带她脱离出苦海。” 男学生丙拍了一下男学生乙的脑袋:“那公子哥儿什么的,金七爷以前算是。现在,哪个戏园子歌舞厅还能瞧见金七爷的影子。据说,他自从和陆如萍交朋友以后,现在完全都变了一个人,每天都和陆如萍形影不离。他们两人,都快要结婚了呢。” 男学生乙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漂亮的学妹,竟然还是有主的,还被护地这么牢。老天,你可真不公平,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三个男学生互相交谈着离开了,只留下杜飞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留在原地。脑袋里还回响着刚才那几个学生说的话。如萍和他,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已经都订婚了。书桓和依萍两人都准备在今年结婚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太久了吧。如萍,你在他的身边,应该是会很幸福的吧。 在上课铃响前的一分钟,如萍总算是冲到了教室。金燕西已经坐在座位上面等她了。如萍刚坐下来,金燕西就递给她一个纸袋:“这是六姐让我带给你的,说你上回给她织的那条围巾很漂亮,这是她昨天逛街看到的一个漂亮的头花和胸针,让你看看喜不喜欢。” 如萍把纸袋放在了书包里,然后又向金燕西伸出了手。金燕西这才从书桌里取出了一本书,放在如萍的面前:“陆小姐,这是你上课用的课本。”如萍嘴角勾了起来,手滑下去,握住了他的手,使劲地挠了一下就要抽走。金燕西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在她的耳边道:“等会儿去我家吃饭吧。我爸爸得知你上回来,他偏偏又不在,让我带你出去呢。” 上回如萍去的时候,正是陆振华和金铨密谋去劫军火的时候,当然会不在家里了。一晃都两个月了呢。如萍正要回答,见老师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悄悄地对着金燕西点了点头。金燕西这才笑了,但是仍旧握着她的手没松。 这门课是金燕西专门选的,就是为了陪如萍。中文系的课本来就不多,不像如萍,课程本来就很繁重了,她还加修了很多门。金燕西看着她的侧脸,在心里叹了口气:谁让她一定要这么倔,非要学医学系呢? 如萍认真听着老师讲课,手上的笔都没停过。手腕都写地酸疼了,她正准备活动下手腕,手腕就被人轻轻地托住了。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金燕西。金燕西对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地道:“如萍,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写吧。” “同学们上课的时候请认真听讲,其他的事情下课的时候再说。”教室里面十分安静,金燕西和如萍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这老师是个老学究,十分的严肃,上他的课不能说话,不能睡觉。金燕西之前被他批评过两次,每次这老师都是停下课来批评他。他被骂倒是没什么,可是架不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他未来的媳妇儿呢。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啊。这之后,金燕西上这个老师的课就再也不敢造次了,都是规规矩矩的。 如萍看着金燕西一脸的纠结表情,心里乐开了花,继续低下头去记着笔记。金燕西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如萍的另一本笔记,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光是要写这么多字就很累吧,如萍还要把这些东西都给记下来。金燕西暗暗定下了主意,等会儿让金荣多去寻些补脑的东西来给如萍吃。这天天都这么背,难怪如萍会瘦了。 金燕西上完课,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老师喊出下课两个字,如萍还在把黑板上的最后一行笔记往本子上面记。写完这句话,如萍整个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她拧开钢笔盖,看了看,说道:“这笔的墨水又写完了。每天铁定把一管墨水写完。” “走吧,我们先去外面逛一圈,回到家就可以吃饭了。”金燕西拿起了如萍的书包,拉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道,“走吧。” 金燕西早已经打电话回去,说是如萍要过来吃饭。如萍走进客厅的时候,金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如萍,你这可是许久也没有来过了。今儿可要好好地陪陪我。” 如萍点点头,见到大嫂佩芳手里的孩子,上去逗了逗。那小家伙,手舞足蹈的,对着如萍笑,嘴里还咿呀着。佩芳笑道:“这孩子,倒是和如萍投缘呢。别的人来逗他,他老哭。偏如萍过来,他每回都是笑着的呢。” 如萍只能害羞地接受这其实跟自己压根儿没有关系的表扬。金燕西见了这个小家伙,上前去也捏了捏他的脸。结果那小家伙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了过去,正好拍在金燕西的脸上。金燕西一下子懵了,周围的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金燕西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这个小子,倒是连你小叔叔也打了起来,真是该打。”他一眨眼瞥见如萍也在笑,自己也不禁好笑了起来。 一家子人坐了个团圆桌,饭菜很丰盛。小怜专门在一旁上菜。上到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她笑着放在了如萍的面前,却是一只砂锅。她笑着打开了砂锅盖:“陆小姐,这可是七少爷方才让金荣打电话回来,特意让人给您熬的鱼头汤。” 一桌子的人目光全落在了如萍的身上。镇定镇定,如萍微微一笑:“那就替我谢谢七少爷,金荣还有你们家的厨子了。” 小怜目光瞄向了金燕西。金燕西使了个眼色,小怜立刻会意地拿起了一只碗,给如萍盛了一碗汤。如萍对着她笑道:“这下最要谢谢小怜了。” 金铨在众人吃完晚饭后回到了家。他问了如萍几句陆振华如何,又问如萍在学校怎么样。末了,他笑道:“瞧着你都瘦了一圈了,这学习要紧,可身体也要紧啊。你们如今年轻,更要好好地保重身子。” 如萍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王雪琴正好牵着尔琮从楼上走下来,见了如萍回来,忙拉住她:“今儿在金家可吃饱了吗?我留了些菜给你,让她们端过来给你吃。” “妈,我真的吃饱了,没饿着自己。爸爸在上面吗?那我先上去了。”如萍手上提着书包,弯□子去摸了摸尔琮的脑袋,“尔琮,等会儿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乖乖的啊。” 王雪琴看着如萍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眉,尾随着上来了,走进如萍和梦萍的房间,开始抱怨道:“这金家也真是的,如萍一个姑娘家,本来念医学系就够苦了。还要明年春天就举办婚礼,这如萍在这一年半里就要把这几年的书都念完,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偏你的爸爸,还要抓了她去做那么多事情。如萍脸都瘦了好大一圈了。不行,我得去说说,实在不行,再把婚期往后拖拖。”王雪琴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门口走着。 王雪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过头道:“如萍现在婚期都定下了,连依萍都要结婚了。你也得给我抓紧了。明儿你就跟着我出去,那个王阿姨的儿子不错……” 梦萍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王雪琴道:“妈,我知道了啦。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就是了。”王雪琴这才满意地走了。梦萍反身趴在了床上,用枕头捂着脑袋,长呼一声:“有这样的一个妈,真是恐怖啊。我终于理解如萍的心情了。” 她话音刚落,一双肉乎乎的手抱住了她的脑袋,接着她的脸蛋就被亲得口水模糊。尔琮笑得特别开心:“姐姐,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如萍,虎摸……其实你真的可以毕业了再嫁的,我尊滴木有意见……顶锅盖。(众:泥垢了!我要吃肉!)咳咳 65、结婚准备中 65、结婚准备中 “爸,你找我?巴黎和会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陆振华刚回到家,便把如萍召集到自己的书房里面,如萍知道陆振华最近正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见他一回来就叫自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振华顿时就黑了脸:“那些人自己拉的污秽东西,凭什么要我给他们擦屁股。我瞧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还差不多。不管他们,随他们怎么闹,我才不管这件事情。就他们那几个人,能代表中国?开玩笑。” 如萍仔细回想了那几个响当当的人名儿,确实不是陆振华这一系的。北洋军阀里面,陆振华肯定是能说得上话的,居然这次被集体瞒过了,他不恼才怪。这不,继金铨自请辞去总理职务之后,陆振华也辞去了自己的闲职,每天翘起脚在家里喝茶养花溜鸟逗老婆。他没事情做,老是抓如萍过来陪他讨论一会儿时事。但是如萍上学期是最忙的,所有的课都集中在学习,王雪琴一反常态,非不让如萍陪着他瞎聊。陆振华一看,来了兴趣,咦,没想到自己养了两头小豹子,连自己的老婆也被影响成了母豹子。于是他的重心转移,整天在九房待着,这才让如萍有空修完了那些课程。 如萍都觉得自己不知道累脱了几层皮,也自己充分体验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句话。不过这个年代的医学系,发展的不是很成熟,貌似还是比不上现代的医学系课程多,所以如萍紧赶慢赶,才能基本上把最重要的课程都修完了,现在只剩下几门选修课,属于可以在家里自学,到时候去考试就行的课程。如萍笑道:“爸,那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和依萍就要结婚了。她在三月初,你在四月底。我昨天问过依萍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她没有说。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想法呢?”陆振华看着如萍,十分痛心:都怪金家,三番五次地催如萍嫁过去。金燕西那浑小子更是可恶,竟然从如萍下手,天天软磨硬泡地求婚。哎,自己当初怎么不知道多说半年呢。眼看着就能留如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啊。看心萍,开始的时候还真的每个星期都回来。自打生了孩子,她就回来得少了。好在如萍还在上学,金铨和金太太也都同意,让她不那么早要孩子。不行,他得想法子,把她多留在家里才好。 礼物什么的就免了,钱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话不能这样说,私下里去给王雪琴哭下穷,让她来给陆振华吹耳旁风。如萍作势想了想,然后道:“爸,我真的没有什么缺的。” 陆振华一皱眉:“这可不行,女孩子嫁到夫家,上头又有婆婆,又有妯娌小姑子,哪能没有点嫁妆来撑场面呢。你放心,你的嫁妆,我已经交给你妈妈去置办了。我现在说的是,你想让爸爸单独再送你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萍再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将所有的东西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突然一亮:“爸,不如你送我把枪吧!” 依萍本来想和如萍一起出嫁的,但是陆振华考虑到自己无法同时去两家压场,还是把婚礼定在了两个日子。王雪琴松了一口气,她发誓一定要把依萍的规格压下去。 何书桓的父母仍旧在南京,他之前是和杜飞一起住的报社安排的宿舍。现在要结婚,他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住在那里的。依萍的公公便给他们买了一座院子,是三层的小楼。傅文佩把自己房里的一个下人让依萍带去,好照顾依萍,又专门帮依萍挑了一个老妈妈,两个男仆,生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依萍自己出去生活的话,会过不好。 依萍出嫁的那天,哭成了泪人,牢牢地抱着傅文佩不撒手。这一场喜事,眼看就要变味,好在心萍过来劝了,在依萍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依萍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傅文佩,抹了抹泪,又跪倒在了陆振华的面前:“爸爸,依萍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生养之恩。依萍给您磕头了。”说着,书桓和依萍一起给陆振华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陆振华虽然平时不是太喜欢依萍,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背着手沉默着,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心萍坐在自己膝头听故事的样子。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她都要出嫁了。 虽然拜高堂的步骤貌似是有点儿乱套了,但是好在新娘终于不哭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喜娘连忙把依萍和书桓引到了红毯上面,终于可以开始婚礼的正常步骤了。 如萍看着一袭白纱的依萍,心里的滋味很复杂。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如萍抬起头,正对上了金燕西投过来的目光,他的下巴往外面抬了抬,如萍会意,点点头。等礼成了大家在恭喜的时候,两人悄悄地走到了花园。 “如萍,还有一个月,可是我好象等不急了怎么办?”两人走到了亭子里,金燕西握紧了如萍的手,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如萍正在发神,听了金燕西的话,忍不住红了脸,甩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去:“你等不急就憋着。谁理你啊。” 金燕西从身后拥住了她:“如萍,我们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如果不高兴了,到时候就搬到我在外面买的那座小院子去,怎么样?还是你想要换间更大一点的房子?” 啧啧,果然是富二代的口气啊,还有那么多人挣扎在温饱线下呢,这说换房子就换房子了。如萍转过身,故意调笑:“难道那个房子不是给什么小姐预备的吗?” “你的语气,是在吃醋吗?”金燕西搂着她,嘴边又是那抹熟悉的笑。 如萍看着他:“我最不喜欢吃醋了。谁要吃你的醋。不跟你说了,等会儿他们见我们两个不在,又该拿我们取笑了。”说着,如萍要走,金燕西拉住了她,费尽力气偷亲了一个,这才搂着如萍往前头来。 送走了书桓和依萍,如萍也累得趴下了。可是王雪琴却不让她休息,拖了她起来:“这是我挑的几件衣服,你快看看,你喜欢哪一件。” 如萍只能无可奈何地转过身,看着王雪琴手上的衣服,随便指了一件红的:“就这件吧。” “这件吗?可是我觉得这件的袖子有点长,不是很好看。这件,好象领不好看。那这件,好象短了一点儿。干脆你全部试给我看看,如果不好,我再让人送一批货来。”王雪琴终于絮叨完了,抬起头来,如萍已经把头歪在一边,响起了细细的小鼾。王雪琴见她这样,又数落了起来,可是还是压低了声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说了半天,她想着如萍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便下去让下人给如萍准备夜宵了。 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如萍被王雪琴硬是给逼着待在家里,好好地养身子。如萍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疯狂学习,下巴都尖了。王雪琴天天都让人给她炖汤,吃补品,如萍的脸总算有了些幅度。 王雪琴几乎把全北平的裁缝店里的知名裁缝都叫来给如萍设计衣服了,最后挑了三四套当天穿的衣服,剩下的全给她装进了箱子,让她以后留着穿。如萍忍不住瀑布汗:谁没事在家里会穿婚纱啊。 如萍并没有劝动王雪琴,让她低调行事,所以离她婚礼还有三天,家里已经被布置地花团锦簇。如萍整天被勒令什么事情都不准干,除了试衣服,试妆,吃饭睡觉和上卫生间。电话一律不准接。金燕西急得都快上火了,以为新娘不嫁了,还硬闯了陆家,最后被王雪琴笑眯眯地拉到一边喝茶讨论婚礼细节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展望去了。 结婚前一天晚上,如萍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梦萍去打开了门,王雪琴走了进来,看了梦萍一眼:“梦萍,尔琮闹着要找你玩,一直不睡觉,你去哄下他。” “妈,都这么晚了,他咋还闹啊。我想睡觉了。”梦萍赖在床上不肯动。 王雪琴才不听她废话,一把拉了她起来:“还不快去,他都闹我一晚上了。” 梦萍没有办法,只得揉着眼睛出去了。王雪琴连忙过去把门关上,拉了如萍,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这个东西,是你必须要知道的。我把梦萍支开了,等会儿你自己好好看看。明儿可不要闹笑话才是。” 如萍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不由地满头黑线。作为一个阅过爱情动作片以及各种肉文的孩纸,没想到,竟然还能接受到这种教育。如萍只能轻轻地用鼻子恩几声表示了解了。王雪琴还欲说什么,门又被砰的一声打开了,梦萍走进来:“妈,尔琮不是刚刚睡下了吗?他哪里闹了啊。我想睡觉了,你们在看什么东西?”梦萍说着就要走过来。 王雪琴忙挡在了梦萍的面前,拉住了她往外面去:“尔琮睡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呢。你跟我去看看呢。”王雪琴出去的时候,不忘回头给如萍使个眼色,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如萍这才把那本小册子拿出来翻了翻。咳,人脸画地也太丑了,都歪了,不过,那些重点的部位还是挺清楚的,居然还有讲解。如萍大概扫了一遍,还是木有某些片子直观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下章亲们注意好了吗 66、如萍结婚了上 66、如萍结婚了上 “如萍,恭喜恭喜啊。 ”已经是一身妇人打扮,肚子微微隆起的舒小双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向着如萍道贺,“我还以为你们家七少爷真的能等到你毕业呢。结果你还在上学,就被他给拖来结婚啦?” 梅丽笑道:“我七哥不放心嘛。这七嫂一天不进门,他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啊。”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如萍想害羞都没法害羞,因为化妆师正拉着她的头发准备给她盘个新娘髻呢,她只觉得整张脸皮都快被扯掉了,忍不住开了口:“能不能稍微轻点儿。” 化妆师的手脚这才松了些,把头发盘好,又把头纱给她戴好。王雪琴正好走进来,看到装扮一新的如萍,脸上顿时带了笑,扶住如萍的肩膀,左右端详了一下:“不错,这个妆看上去落落大方的。我那里有一件小披风,是白色的,等会儿你先披上,不然等会儿着凉了。” 大家都围过来看新娘。梅丽的眼睛都亮了:“如萍姐,你今天太漂亮了。我觉得七哥等会儿看到你,肯定连路也走不动了。” 如萍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看大家看到你这个比利时女中的校花,才是走不动路了吧。” 润之拉着如萍看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可惜我比老七大,不然啊,这伴娘就该是我当才是,才轮不到八妹呢。” 梅丽得意地晃了两条大辫子,笑着说道:“那可不,谁让六姐你要比我先出生的。” 敏之点了点梅丽的鼻头,笑道:“得了,八妹你和梦萍两位伴娘啊,你们快去准备吧。等会儿新郎可就要上来接如萍了呢。” 梅丽一听,立刻拉起了梦萍就往外面跑:“我们出去拦七哥,如果他不给我们大红包,就不让他娶到如萍姐。” 但是她们显然慢了一步,刚出门,就听到下面的一串鞭炮声,然后看到一堆男人冲了上来。梅丽和梦萍被挤到了旁边,金燕西被护送着冲了进来。房间里的女眷们顿时惊呼了起来。慌忙中敏之和润之回头去找如萍的位置,却看到一片慌乱,压根儿没看到如萍在哪里。 我们的女主角如萍早在听见外面的声音的时候,拉着冷清秋,一把抱起旁边的尔琮就闪进了里面的房间。冷清秋眼疾手快地把门给关上,反锁拧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如萍说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啊?” 如萍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他们估计是想杀个出其不意吧。” 冷清秋坐在了如萍的旁边,拉着尔琮的小手,问如萍:“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吗?” “等会儿镇定下来了,他们自然会找到我们的。对不对啊,尔琮。”如萍在尔琮的脸蛋上面亲了一口,好嫩好滑的皮肤啊,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哪。尔琮高兴地也一口亲在了如萍的脸上:“姐姐香香。” 冷清秋看着尔琮,眼里露出了迷茫:“如萍,你和小双都嫁人了,小双连宝宝都有了。你心里,不会感到害怕吗?” 如萍看向了冷清秋,脸上的笑收敛了许多:“我害怕。我当然害怕。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一对十分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可是最后,却产生了误会。那个男的以前的女友回来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十分有魅力,而他的老婆,跟他大吵一架后抱着孩子自己住在了家里的小楼上面,一场大火后,他的老婆抱着孩子离家出走,而他,最终也没有回头。这个男的,也是十分有钱,也是燕西的那种性格。可是我并不是那个女的,不能因为有人不幸福,我就放弃了去追求我自己幸福的可能。我一直信奉一句话,幸福不是天上掉的馅饼,而是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所以,我不想逃避,我想面对,让他跟我一起面对。” 冷清秋听了如萍的话,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如萍,你真的比我勇敢好多。一直以来,我都羡慕你活得那么潇洒。其实你说的对,有很多时候,其实就是我自己不敢而已。上回,我跟他沟通了很久,似乎,我们的感情更好了一点儿。我还没谢谢你呢。” “这个有什么好谢的。你啊,等会儿多要几个红包才开门是正经。”如萍微微一笑。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地砰砰响。冷清秋和如萍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对幸福的憧憬。随之,门被砰的一下撞开,金燕西走进来,看见了如萍,眼里露出了一抹惊艳。冷清秋已经接过了尔琮,如萍刚站起来,金燕西已经走过来,打横抱起了她。周围立刻迸发出一阵口哨声和欢呼声。如萍白了金燕西一眼,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金燕西在她的耳边道:“我到处找不见你,还以为你逃婚了。我还在想,要不要把北平封锁了,好把我跑了的妻子给找回来。” 结婚果然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如萍从下了婚车看见那一直从大门铺进去的红毯就这么觉得。可是,当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时,她又觉得,好象,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劳累。 金燕西就站在她的面前,背后是长长的红毯,和一片花的海洋。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仍旧是那抹熟悉的笑容,可是却不像是平时那样急急忙忙靠过来的模样,他的手一直在她的眼前,等待着她。如萍低头,看着他的手,能看出它在微微地颤抖。她又抬头,他的眼睛似乎很平静,可是眼底,却仍旧是显露出了一丝紧张。如萍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她一直不伸手过去,他在一直等下去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如萍啪了下去。她冲着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她的手一碰到他的手掌,他立刻把手握紧了。金燕西身材不算高大,可是他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比如萍的手大了许多。如萍感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热,心里一暖。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往那客厅正中的主婚人。如萍的头纱被一个小玉女牵着,金燕西的身后跟着一个小金童。红毯两边都是站着的花童,提着小花篮,将玫瑰花瓣不断地往两人身上撒。周围全是鼓掌声。在这样的喧闹声中,似乎一切都是模糊而不真实的,只有牵着她的这只手,身边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她愿意,愿意不论生死,贫富,疾病或者健康,悲伤还是喜悦,和他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不离不弃,莫失莫忘的誓言,可是他的那声我愿意,让她仍旧是红了眼眶。而当他给他戴上戒指,轻轻拥住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的那句“我爱你”,让如萍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他的亲吻,让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拥有了这世间最美好的幸福。 接下来就是声势浩大的敬酒工程。如萍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金燕西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如萍的手一直挽着金燕西的胳膊。席间也有人起哄要他们两人喝交杯盏的,两人对视一眼,面对大家的起哄,十分的配合。 走到了这桌,如萍看见了两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白雄起和白太太。白雄起似乎老了许多,白太太看见两人,说了一句恭喜,仍旧是热情地邀请两人去白家玩。如萍没见到白秀珠,想起白秀珠在两人结婚的时候似乎晕倒的场景,不禁面露了疑惑。白太太似乎看出了如萍的心思,笑道:“秀珠妹妹,今天早上启程去德国留学了。临走的时候,她请我把这份礼物转交给陆小姐,希望你和燕西少爷百年好合。” 金燕西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多谢白太太,如萍不擅饮酒,我代我们两干了这一杯。” 终于敬完了酒,如萍这才觉得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腿都直打哆嗦。如萍敬完酒后就被引到了金太太房里那桌,由心萍依萍梦萍还有金家几姐妹陪坐,外加冷清秋和舒小双两人。心萍和舒小双均是各自有了一个孩子,都跟四姐道之取经呢。依萍也已经是妇人打扮,见如萍来了,忙递给了她一碗鸡汤:“我把油都撇开了盛的,快喝点热汤,胃里会舒服一点。” 如萍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想起依萍上个月刚被灌了酒,估计是十分有经验,便对她笑了笑,接了过来喝了好几口,果然胃里暖了些,舒服了许多。润之和梦萍都给如萍夹菜:“快吃点,可是累坏了吧。这结婚这么折磨人啊,以后都不敢结了呢。” 依萍脸上带笑:“只怕这事情,还是喜悦多过苦的。” 婚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三点,晚上又有些亲朋好友留下吃了饭,这才散了。不光是如萍,就连金家众人都被闹得撑不住,一个个早早地就睡下了。 如萍冲了个澡,走了出来,困得在走路的时候都闭上了眼睛。她走到了房门口,伸手去推门,没有接触到冰冷的木质感,却是摸到了一堵温温热热的身躯。她蓦地睁眼,眼前一花,她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离了地面。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她被他压在了门的背面,重重地吻着。 如萍的瞌睡这下全醒了,可是思绪却随着他的吻的逐渐深入而渐渐地飘忽。她只觉得怎么样都不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 金燕西的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微微地张口,蜜津从两人的唇角滑下。而他本来扶着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当他的手触到她胸前形状美好的小巧之时,两个人的身躯都颤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跑走。明天真的是下半场……不骗大家。一来就是……今天估计失误……看过我文的亲应该知道我不是拉灯党……我会尽量加油的!再顶个锅盖 67、如萍结婚了下 67、如萍结婚了下 如萍几乎在那一刻,脑子瞬间清明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推开了金燕西,呼吸急促,脸色潮红。 她趔趄着往前走去,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了。金燕西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轻声地念叨着她的名字:“如萍,如萍。” “我,我头发没干。”如萍感觉到他的呼吸把自己的脖颈扫得痒痒的,意乱情迷之下,她脑袋里只转出了这么一句话,脱口而出。 金燕西抱着她的手臂一僵,接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一下子打横抱起了如萍,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嗅到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香味,只觉得心底刚刚平息了一点儿的意念又再次膨胀了起来。不急不急慢慢来,他还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温水吞青蛙。 金燕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只是声音的喑哑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绮思。他低低地笑道:“如萍,你看看,喜欢吗?” 如萍被他抱住的时候,思绪才稍微回复了一些,不禁有些想吐槽自己:好歹是阅过众多的片子和书籍的,怎么他一个吻,就让自己丢盔弃甲了呢。就算被吃,她也一定要自己掌握全局啊。想到这里,如萍定了定心神,听了他的话,便四下环顾起了这间屋子。 屋子的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玫瑰花瓣,床上也撒满了玫瑰花瓣,还弄成了两颗心的模样。柜子上和床头也点缀着很多的玫瑰花,房间里燃着好几十支的红烛,灯火摇曳下,鼻间又传来玫瑰的幽香,更显出了浪漫。金燕西坐在了床边,将如萍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如萍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就往床中央滚去了。紧接着,一阵玫瑰花雨就从天而降,纷纷洋洋地洒在了金燕西的头上。金燕西一把拨开了那些玫瑰花瓣,伸手去拉如萍,如萍却一个侧手翻,翻到了地上。金燕西扑了个空,一下子趴跌在了床上。他听到身后的一阵低笑,忍不住回过头来,见如萍站在地上冲着自己笑得十分开心,忍不住自己唇边也带了笑,站了起来。 如萍忙后退了一步,金燕西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一笑,转身出了门。如萍有些惊讶:难道新婚之夜,新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娶错了人,所以跑了吗? 她刚想着,门口就传来了响动,金燕西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毛巾,走到了如萍的面前,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穿这么少,头发又湿着,也不怕着凉。” 两人坐回在床沿,金燕西坐在她的背后,轻轻地给她擦着头发。刚刚那些消散的睡意此刻又重新积聚了起来。她的头一点一点的,眼睛都快眯上了。 迷糊间,她觉得有一个暖暖的东西在自己的耳后轻轻游移着。她伸手去推,觉得触感不对,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金燕西的脑袋。她轻轻转头,嘤咛了一声:“好痒,别闹。” 她转头,却是正中了金燕西的下怀。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转了个圈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唇。缺氧的感觉让如萍的脑袋更加的迷糊,她一声娇娥,让他的吻越发地加深了。 他的手已经轻轻地挑开了她睡袍的腰带,游走在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上面。略带冰凉的感觉让如萍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自己怎么又糊涂了,不行,她要翻身当主人。如萍想到这里,立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金燕西正从她修长的脖子吻到锁骨,冷不妨被她一推,身子不稳,倒在了床上,略带惊讶地抬头,眸色一下子就更深了。 刚刚推开她的如萍此刻正坐在他的小腹上面,俯□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老公,我来好不好?” 这个女人总是能给自己以震惊,金燕西反倒是轻松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点点头。 如萍得到了他的鼓励,从他的耳边开始吹气,一路浅吻到了他的胸口。她的手指像是带着些魔力,偶尔触碰到他的胸口坦诚出来的肌肤,似乎带上了一串火苗。她的手轻轻地解开了他的睡袍,探上了他胸口的那两粒小珍珠。 她像是发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轻轻地捏了一下,轻拢慢捻抹复挑,让金燕西的喉结动了好几下,他正要行动,如萍抬起头来,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答应了的,不动哦。”金燕西只得忍耐,但是看着她的那副媚人的模样,不禁心里想道:她这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呢? 如萍似乎玩够了他胸口的珍珠,一路往下,当她的目光注意到他某处的时候,不由地脸一热。虽然看过那些,可是,她的实际经验为零啊,有些事情她还是做不来。她的吻只落到了他的小腹,手不自觉地往他的大腿内侧探去,却故意避开那重要的部位。 太折磨人了!金燕西再也忍不下了,一把拉起了如萍的胳膊,翻身就将她完全压在了床上。比自己预想的,坚持得久了些。如萍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亲吻自己脖子的触感,破碎地嘤咛着:“你说了不动的。” 金燕西哪还顾得上回答她的话,像她之前一样,在她胸口的小巧上面轻轻地啃咬着。如萍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流急速向下,叫嚣着要冲出体外。她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双手抓进他的发里,嘴边又是一声嘤咛。 这一声嘤咛,让金燕西的唇重新回到了她的唇边,但是与此同时,他的手却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探索到她的桃源洞口。他的手指轻轻挑开那遮蔽的枝叶,摸索了许久,这才找到了那颗果实。随着他的轻轻一拧,如萍顿时后仰起了脖子,长长的一声轻娥,让金燕西的心更加的难耐。而他的手已经探得了桃源洞口,正欲往里,如萍的手却抚上了他全身唯一的遮蔽物边缘,灵巧地钻了进去。金燕西不甘示弱,手指直探洞里。 如萍的眸子也睁开了,两个人似乎在暗暗较着劲,凝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尽管自己也不好受。如萍紧紧地咬着唇,有异物的感觉不舒服,但是她坚持不让自己出声。金燕西的额上全是汗,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如萍在自己的身上煽风点火的手,在她的耳边:“别怕,交给我就好。” 如萍的腿被他的膝盖顶开,露出了已经溢出甘露的洞口。金燕西将自己的滚烫抵在她的洞口,轻轻地摩擦着,直到它完全被甘露浇透了,这才俯身下去,轻吻着如萍的唇,唇边溢出呢喃:“不会痛,怪。”说完,他的腰用力地一挺。 他不过是刚刚探进去一寸,她的眉顿时皱了起来,攀着他胳膊的双手顿时就收紧了,指甲深深地扎进他的肉里,扭开了头:“不痛才怪!你出去!” “乖,就一下就好。”金燕西吻着她,一只手在她的小巧上面安抚她,另一只手伸到洞口,重新拨弄着那枚果实。刚刚他就发现,她的洞口太小了,要想容纳下自己,真的不易。 三管齐下的效果很快就显露了出来。如萍的眸子又迷蒙了起来,眉微微地舒展开。她尽量地放松自己的腿,环在了他的腰上。与此同时,她的手环在了他的脖子处,对着他一笑。金燕西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往里一探。几乎在那一瞬间,如萍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哼,要痛一起痛! 她真的好小,可是她的桃源好暖好舒服,似乎有许多的小手在触碰着他。真的受不了了!他缓慢地动作了起来,如萍尽量地忍着。金燕西抱着她,轻声地在她的耳边道:“如萍,如萍,我爱你。”同时他的手又在她的身上不住地使着坏。他的手指间,露出她洁白的小巧,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虽然逐渐适应了,可是他的每一次动作仍旧是能带动她的疼痛,即使那甘露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如萍的体内流转。金燕西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眉一直未曾真正地松开,知道她很难受,可是他憋了这许久,感受到深埋在她桃源洞里的那种美好,只得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如萍,忍忍,一会儿就好。” 这一会儿真的不只一会儿。如萍已经尽量调整了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儿。可是到了后来,这样小幅度的动作显然已经不能满足金燕西了。他的动作逐渐地大了起来。如萍的眼角都渗出了泪,脸侧过一半,随着他的动作在床单上不住地摩擦着,似乎这样能减轻些痛苦。 终于,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如萍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意识也在急速地膨胀。当那意识在她的脑海里炸开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滚烫,充斥了她整个人。金燕西低哼一声,倒在了她的身上。 如萍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头一歪便睡了过去。睡梦里似乎有人抱起了她,身上的粘腻被擦去了,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暖暖的怀抱。她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睡去前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结婚真的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晶亮。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条手臂,立刻惊醒了过来,转过头去,一拳就打过去。 她的拳头被人稳稳地接住了,金燕西放大的笑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的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在她的唇边偷香了一口:“一大早就要谋杀亲夫吗,我的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累死我了……写这个东西真是费脑细胞啊……这章大家还满意不啊……希望不要被和谐啊 68、新媳妇上门 68、新媳妇上门 “谁是你夫人。 ”如萍已经看到金燕西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脑袋里瞬间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旖旎风光,顿时觉得一股气血往头上冒。她连忙翻过的身,但是腰腿处的酸痛感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忿忿地闭上眼睛,像一只蚕似的裹着被子往旁边蹭去。 身后的人一把拽住了被子,一只手伸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就靠了过来。他的手轻车熟路地攀上了她柔软的小山丘,在她的耳边吻了一口:“如萍,你把被子都裹了,那我就只能盖你了。” 太流氓了!如萍一把握住了他在自己胸口作恶的手,气呼呼的甩开,全身团成了一团,不理他,拉起被子就把自己的脑袋都给蒙住了。 金燕西怕她被闷着,扯开了被子,手从她的手臂上圈过去,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小心被捂出病来。是生我气了吗?还疼吗?”说着,金燕西的手又伸向让昨天让他感觉到无比舒坦的桃源洞口。 如萍的身子一凛,反身过去就是一拳。金燕西已经被他磨练出了意识,再次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拳头:“如萍,如果我再闪得晚一点,等会儿,怕就有闲话传出来了。昨天晚上给你涂了药膏的啊,现在还痛吗?” “你个混蛋,这种事情说这么大声做什么。”如萍连忙上去捂他的嘴,满脸通红。她看见金燕西脸上的笑容,再感觉到自己身上游走的触感,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松手。可是他已经把她搂在了自己的身前。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感叹。金燕西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真的还痛吗?让我看看?” 如萍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痛了,真的,就是,其他地方有点不舒服。” 金燕西虽然说昨天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但是他的理论经验也不少,咳咳,至于他在脑海里曾经幻想过多少次,这个问题就只有他本人能够回答了。但是现在,他显然不光只是满足于在脑袋里想。怀里抱着自己刚刚娶进门的妻子,还能坐怀不乱的,那不是柳下惠,那是脑袋有问题了。金燕西的手探到了她的腰间,给她按捏了起来。 如萍舒服地眯了眼,手臂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金燕西一边按一边轻声道:“舒服些了吗?” “恩。”如萍的回答更像是娇吟,惹得金燕西咽了一口唾沫。他转头去看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还早,十点钟过去见公婆就行了。现在才早上七点不到,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好好地继续昨天晚上未完的工作。金燕西按摩着按摩着,手就变换了位置,捏了捏她浑圆的娇臀。 如萍顿时觉得不对,立刻挣扎了起来。可是她刚一开口,金燕西已经堵住了她的口。如萍的拳打脚踢此刻都变成了花拳绣腿。她的动作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反客为主,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已经上了他的重要部位。金燕西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他的腿也已经伸进了她的膝盖之间,用自己的滚烫轻轻地摩擦着她略带湿意的桃源洞口。她知道他昨天晚上给自己上过药了,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体力,觉得应该能行。昨天晚上,就他一个人在舒服,自己几乎是处在被动的状态。这可怎么行,如萍轻启唇,在他的耳边道:“金燕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蹭了呢?还是,怕体力不支吗?” 自己照顾到她的想法,她竟然这样来挑衅,金燕西身为男人的尊严狠狠地被她给鄙视了,他顿时一个用力,将自己的滚烫深深埋进她的桃源洞里。 如萍低呼了一声,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泪顿时就凝结在了她的睫毛上,这个混蛋,痛死了,不知道轻点儿吗?当然如萍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苦,实在是自己找的。 金燕西显然关注到了如萍的反应,静静地忍着,等着她适应。他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待她脸上的紧绷舒缓了下来,他才开始动作。 那种强烈的撞击感,似乎直接撞到了如萍的心上。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从两人相交的地方快速地传到她的四肢。她不敢出声,只得轻轻地在他的耳边低呼着,倏不知,这正是对他来说最好的催化剂。他的动作益发地快了起来,如萍只觉得自己随着他的节奏,几乎要漾上了天。 一番酣战完后,两人又温存了一阵,这才起了身。如萍梳洗后,换上衣裳,对镜自照了半天,然后走到了金燕西的面前,对着他招招手:“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金燕西不疑有他地低下头。如萍双手环住他的胳膊,印上自己的唇。金燕西眸色一深,几乎立刻又有了反应。他的手还没完全圈住她,就觉得唇上一痛。如萍立刻跳开来,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脖子:“下回你再敢给我弄出这些东西来,就自己睡沙发去!”说完,如萍转身去了衣柜间寻找起了衣服配套的小丝巾。 金燕西这才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还有她甜蜜的味道。他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看来,自己娶了一个不得了的小豹子呢。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如萍和金燕西在九点半的时候去了金太太那里。金太太才起不久,见了两人已经过来了,不由地惊奇道:“看来娶了媳妇儿是不一样了,以往不到十一点,我这里是难见到燕西的。今天竟然这么早就来了。如萍过来,坐我边上。” 如萍依言走了过去,在金太太的身边坐了下来。金燕西也挨着她坐下。金太太拉着如萍的手,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声音:“我还说母亲没起来呢,原来老七和如萍都过来了,早知道,我也早些过来陪你们说会儿话了。”说话的人正是大**佩芳,她的手上,还抱着儿子。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大哥鹏举。如萍来金家的次数虽多,对这几位兄长可是一点儿也不熟。但是如萍可是看过原著的,对这位金老大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此刻站起来,她一一喊了,佩芳忙道:“如萍快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呢。” “大嫂这话说的没错,没想到大嫂还是比我今儿先到了。”二嫂慧厂和三嫂玉芬是携手而来的。如萍对慧厂比较熟悉,跟玉芬那就谈不上交好了。也许除了白秀珠,没有哪个七少奶奶能跟她的关系很好吧。如萍嫁的是金燕西,又不是王玉芬。如萍依旧只是喊了人,点了点头,互相笑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随着梅丽扶着二姨太过来,金铨从内室里走出来,这一家子全齐了,连三姨太也现身了,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身材很不错,引得如萍看了好几眼。本是都熟悉了的,金太太仍旧是按着辈分大小一一地介绍了起来。介绍到梅丽的时候,梅丽正经地站了起来,给如萍作了个揖:“七**!”一屋子的人都笑了,佩芳笑道:“我以前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见八妹妹给我行这么大礼呢。” 梅丽微微一笑,立刻也给佩芳作了个揖:“大嫂。”接着,她又给二嫂三嫂作了揖。玉芬忙拉了她起来:“八妹快起来吧。我们做嫂嫂的,难道还欺负妹妹不成吗?” 旁边的蒋妈已经端了茶上来,一个丫鬟放上了两个茶杯。如萍和金燕西跪了下来,给金铨和金太太敬茶。 如萍双手稳稳当当地奉上茶。金铨接过来,轻呷了一口,笑着放了下来,给了她一个红包:“你们两人以后就和和气气地过日子。燕西,娶了媳妇儿,你的脾气就得改改了。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了如萍,我可饶不了你。” 这就是给自己撑腰了,如萍心里有些感动,说的那句谢谢便是出自真心的。 金太太接媳妇茶也是十分的利落,根本没有丝毫的为难。她直接套了一个手镯在如萍的手上,也送了一个红包:“虽然燕西现在有差事在身,但是你们都还在上学,这用钱的地方也多。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如萍,我就把这个交给你了。” 如萍在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其实自己也有当差啊,还有发工资啊,为嘛大家都觉得陆振华是会亏欠孩子工资的人呢?但是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这是见面礼,如萍露出十分受宠若惊的模样,接过了那个红包。 大房二房三房都给了见面礼,大嫂二嫂除了给红包,都还单独给了玩意儿或者首饰,三嫂就只给了红包,但是厚度明显比另外两个嫂子的多。如萍也不推辞,接了下来,横竖以后要送出去的礼多,她也就不推辞了。四姐道之已经结婚,夫家比较有钱,也是送了红包,外加一个摆件。敏之和润之都是送的玩意儿。二太太三太太也给了红包,梅丽也送了一枚胸针。坐了一会儿,说着话,就到了午饭点儿了,大家一齐往餐厅过去。 金家也和陆家一样,基本上结婚了的都是在自己的房里吃,只有有客人或者家宴的时候才集中在一起。今儿算是新媳妇上门,肯定是团圆宴。一顿饭倒是吃的和和美美,无比融洽。 吃过了饭,金太太便放了大家回屋去休息。如萍坐在沙发上把红包都拆开,让金燕西一笔一笔地记了。果然是有钱啊,这么几个红包,竟也有一万多块。如萍看着金燕西记好数目后,把钱全装进了一个信封,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些钱,还是你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喵 69、新婚第一课 69、新婚第一课 金燕西的脸色顿时就暗了下去,看向如萍:“母亲不是说好给你了吗?怎么又把钱给我了?我金燕西断没有让夫人当家,还要让夫人用嫁妆补贴家用的道理。 ”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些钱当然不是给你拿去花的。”如萍又把信封打开,取了两千块出来,在账上写了一笔,“账本我保管,钱你保管,这就算是我们共同的第一笔财产。这两千块钱我先暂时支取出来,充做日常的开销。如果往常的人情往来,或者是要做什么事情,就从这一万块里面支取。” 金燕西觉得如萍这想法挺新奇的,但是还是觉得麻烦了:“这信封你收着就行了,不然你拿钱还这么麻烦。万一我有什么事没办法回来,你急需用钱怎么办?” 如萍笑着扬了扬那两千块钱:“所以这个就派上了用场,也可以应急用。但是,这账和钱一定要分开,可以防止监守自盗,当然,我们两个人对家里共有的这笔财产都有数。”如萍说到这里,往金燕西的面前挪了些,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跪起了身子,凑到了他的面前:“如果这笔钱用完了,我们就只能用我们自己的老本了。老公,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那是当然。”金燕西双手揽着她的腰,“以后我每个月挣的钱都交上来,就当我们的家用。” 如萍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那我们以后就有进项了,也就不会怕坐吃山空了。没想到我的老公这么能干。”说着,如萍在他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 金燕西立刻抱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吻了几下,这才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我如果都不能干,那怎么敢娶我的如萍大小姐呢。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叫你什么?”如萍一头雾水,望向金燕西。 金燕西觉得这样略带疑惑的如萍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眸子顿时暗了些:“就是你刚才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句话,你喊我什么公?” 如萍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金燕西笑道:“我以前看一部外国电影,结了婚的两个人,女人喊男人老公,我觉得这个称呼,比其他的感觉更亲近一点。”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金燕西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两声,果然是更亲近一点,又再次追问道。 如萍的脸微微有点红:“老婆。” 金燕西的眼里全是熠熠的光芒,他移到了如萍的耳边,轻声地道:“老婆,我们歇晌午觉吧。” 这睡午觉的时候,如萍跟金燕西三令五申了,这才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来到金家快一天了,她总算是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快五点,如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都昏暗了下去,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连被窝也是冷冷的了。如萍又闭了闭眼,等自己脑子里清明了许多,这才站起身来。 她刚想出去喝水,就听见金燕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记得,悄悄地去准备,不要让七少奶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事前透出了一点风声,我拿你是问。” 金荣附和的声音传来:“可是七少爷,如果要布置家里的话,七少奶奶怎么可能不发现呢?就算白天她不在,到了晚上,她还是要回来的啊。” “蠢材,你就不会趁我们出去的时候准备吗?什么都要我教你,那我还要你干什么呢?干脆我把事都给你做完算了。”金燕西的声音提高了些。 金荣又问了些话,如萍这才听出来,却是金燕西在吩咐金荣布置家里,好象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如萍故意做出点声响,声音慵懒地喊道:“燕西,几点了啊。”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金燕西打开了门。他还穿着睡衣,见如萍起来,连忙上前来握了她的手:“冷不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刚刚五点,我一直在外面的。要不要开灯睡?” “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等会儿误了饭点儿,倒叫全家人都等我们。”如萍伸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 金燕西握着她的肩,笑着道:“没关系的,还有一个小时才吃晚饭呢,我看着时间的。” “爸和妈的作息时间是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如萍拉了金燕西坐下。虽然现在不需要晨昏定省什么立规矩的,但是,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如果连吃饭都要迟到,这可就太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 金燕西本来觉得这件事情根本没什么关系,但是看如萍郑重其事的样子,仔细地想了想,便把金太太日常的生活习惯拣重要的说了,至于金铨的,他只是两三句话就带过了:“爸白天都在外面工作,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 如萍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金燕西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心里明白:金铨这个父亲跟金燕西这几个儿子都不算亲近,都是避之不及的,哪里会专门去打听这些。如萍也不点破,只是一一地应了下来。 晚饭就是在金太太的房里吃的。摆了三桌,女眷两桌,男人们一桌。晚上就随意得多了。梅丽看着如萍的衣裳,笑道:“如萍姐,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穿呢。” “现在还叫如萍姐,早上都知道改口,这会儿偏忘了。”润之敲了敲梅丽的脑袋,笑道。 梅丽立刻伸了伸舌头:“我忘了嘛。七嫂,不要生我气了。” 如萍哪里会计较这个:“没关系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听惯了你喊如萍姐,我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呢。” 玉芬正夹着一块菜放进嘴里嚼着,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想是如萍以前和八妹关系好,一时改不过口也是有的。我当时进门的时候,八妹可是隔了好几天才开口喊我三嫂的呢。” 道之听了,笑道:“三嫂早上还说不要欺负八妹呢。她当时年纪小,三嫂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吧。” 梅丽听了,不由地就低下了头,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润之故意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八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怕。梅丽抬起头来,仍旧是一句话没说。 “梅丽,还不给你三嫂赔罪。”二太太见梅丽这副模样,便知道她的牛脾气又上来,忙喝道。 桌子上的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到梅丽的身上。梅丽虽不是金太太亲生的,但是也是被当成宝一样的,这一下子因为这件事情引人注意,她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忍不住就道:“我当时也是喊了三嫂的。大嫂进门的时候,我都已经会说话了。”言外之意就是,她没错。 玉芬本想息事宁人的,听了梅丽的话,眼睛一转,笑道:“八妹,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哪里会真的跟你计较呢。” 梅丽最不喜欢有谁说自己是小孩子,便鼓起了腮帮子:“我才不是小孩子。” 这边桌上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旁边金铨他们。鹏振一看到这边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的媳妇又挑了事儿,越发的不开口。金铨见梅丽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略略有些不满地看向了玉芬,然后喊过了下人:“去做一个清炒虾仁来,端到八小姐的席上。”说完,他又转头来道:“如萍,你过来,我有句话跟你和燕西说。” 如萍连忙起身,和金燕西并排站在金铨的面前。金铨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脸色柔和了不少:“你们两人才刚刚结婚,这往后的日子,还要两个人和和气气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一人退一步,商量着来,话赶话,可是容易出大问题的。燕西,你的脾气倔,做事冲动随性,好好地收收性子,听见了吗!” 金燕西连忙应下。如萍也应了。周围的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谁心里都明白金铨这是借着七房的事情敲打全家呢。玉芬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只是低了头吃东西。梅丽见金铨专门吩咐人给自己做了个菜,觉得脸上有了光,自然什么怨言也没有了。 晚间金铨仍旧是歇在金太太这边。金太太给他按摩着肩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老爷虽然工事操劳,也要多顾顾家。这老七才娶了媳妇儿,两个人都年轻,难免有什么磕着碰着的。这年轻小两口吵架,倒是比我们更难劝的,乌鸡眼似的,恨不得我吃了你,你吃了我的样子。如萍又是陆家的姑娘,习过武的。”金太太就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 金铨蓦地睁开眼睛:“陆家的姑娘,习过武的又怎么样?难道脾气都是不好的吗?人家功课是很好的,国文英文都是强项,还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了大学。要我说,燕西这是高攀了人家。如萍又没有一点儿架子,我冷眼瞧着,燕西近儿来也是有些改变的,这可不是如萍的影响。” 金太太心里有些好奇,怎么陆振华就对如萍这个儿媳妇这么高的评价呢?就自家的几个女儿的评价,也是很高的。以自己的几次接触,她也没觉得这个女孩子有多么大的本事,不过为人处事是能上得了台面的,金太太对如萍的兴趣,又加深了一层。 而对如萍产生兴趣的,自然不只金太太一人,还有刚刚尝到甜头的金燕西。只是碍于如萍的身体情况,金燕西只能在她的身上揩点油,吃点豆腐来去火。如萍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故意假装不懂,任凭他自己去解决。果然,就在如萍假装睡着之后,金燕西一个人跑去浴室又冲起了澡。只是这次是热水还是凉水,如萍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如萍才不是那种随便乱花钱的孩子呢 70、回娘家 70、回娘家 如萍和金燕西按照习俗,在结婚后第三天,回了陆家。 这天是新女婿第一天以正式女婿的身份上门,所以家里各位姐妹,不管出嫁与否,都会回来,其中自然包括依萍和书桓。 如萍这天早上醒得很早,但是金燕西居然都起身了。如萍看了看时间,不过是早上七点,听金荣说,金燕西往常都是会至少睡到九点钟的,怎么今天起来的这么早呢,只要回陆家吃午饭就行啊。如萍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换衣服。 她刚刚把睡衣脱下,房间门就传来了响动,如萍慌忙套上了衣服。 金燕西刚刚进门,没料到就看到了这样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方向一转,已经不自主地往如萍这边走过来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还早吗?”正说着,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低声在她的耳边道:“穿成这样,不冷吗?” 如萍啪的一下打上了他顺杆往上爬的手:“又不规矩了,手拿开。整天都闹,你看,我连黑眼圈都有了。” 金燕西就势握住了如萍的手,听了如萍的话,扶着她的头仔细地看了。如萍的下眼睑的确是有点青。而她的小手冰凉凉的。金燕西心疼地忙给她拿衣裳穿着:“虽然都四月份了,可是北平还是冷,快把衣服穿上。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如萍任由他给自己扣扣子,偶然抬头,看到金燕西的侧脸,微微地愣了神,直到金燕西跟如萍的扣子战斗了很久,沮丧地抬起头:“如萍,你这些带子,到底该怎么系啊。”如萍这才醒悟过来,看着金燕西那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女生的衣服,的确是比较麻烦。 两人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往常很多话的金燕西,今天居然一句话不说。如萍看了他好几次,见他一直沉默着,低着头,不禁有些疑惑。突然,她灵光一闪:金燕西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如萍在猜测在中途金燕西喊停车的时候得到了验证。如萍有些疑惑地看着金燕西,金燕西的目光跟如萍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轻咳了一声:“那个,我觉得我这身衣服还是不太妥当,不然我换套白色的吧。”说着,他就要下车。 如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金燕西回过头,就看到如萍满面笑容地凑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地道:“老公,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金燕西立刻自信心急剧地膨胀,通俗一点说,死鸭子嘴硬地说道:“你老公我,是那样的人吗?金荣,开车。” 话是这样说,可是金燕西站在陆家的门口,心还是跳得咚咚直响。旁边的如萍已经转过头来:“走吧。”在自己的老婆面前怎么能丢这个脸,不就是自己的岳父岳母吗,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陆家也不是第一次来啊。不过是身份一下子转换,还没有适应而已。金燕西清了清嗓子,拉住如萍的手,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面早已坐满了人,两人刚一走进屋里,王雪琴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他们身上,脸上刷地就带上了笑容,快步迎过来:“如萍,燕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差点都要给金公馆挂电话了呢。来来来,快坐下。” 如萍他们刚坐下,陆振华就出现在了二楼上。两人又站了起来,陆振华笑着下楼,示意两人坐下:“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我老头子了呢,正准备问问金铨,把我的女儿女婿关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爸。”金燕西随着如萍喊了一声。 陆振华眼底的笑又加深了几分,越看自己的这个女婿,越觉得满意:“坐吧。” 两人复又落了座。王雪琴问了好几句他们怎么样,恨不得把方方面面都问清楚。陆振华不由地白了她一眼:“如萍也不过嫁过去才两三天,金家是知书达礼的大户人家,还会亏待了如萍吗,真是妇人之见。”虽然陆振华这样说,但是他转过头就吩咐起了下人,让他们好好地收拾下如萍的房间,做些如萍爱吃的菜。 一旁的梦萍早已憋不住了,拉住如萍:“如萍,你才走了两三天,我觉得你像走了好久。我晚上一个人都不敢睡觉,总觉得不安全。” 如萍忍不住拍了一下梦萍的手:“你这个沾枕头就着的,也有睡不着的时候吗?” “姐姐。”尔琮挥舞着小手扑进了如萍的怀里。如萍连忙弯腰抱起了他,把他放在自己的膝头坐着。金燕西知道如萍有这么个弟弟,只是平时没怎么见过,此时乍一见到,便觉得新奇。 尔琮对金燕西有点印象,就是老把自己的姐姐带走的那个人。他的手下意识地抱紧了金燕西的脖子,往如萍的怀里靠了靠。一旁的梦萍给他说道:“快喊姐夫。”尔琮只是看着金燕西,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撅起了嘴,大声地道:“姐姐是我的。姐姐不走。他是个坏人,带姐姐走。” 金燕西从来没被人当众说过是坏人,不由地有些惊讶,心底的斗志被他给激了起来,这小不点儿,竟然敢跟自己抢如萍呢。他还就不信了,这么个小孩子自己都搞不定,忍不住伸手:“你好,我叫金燕西。你是叫尔琮吗?” 尔琮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趴在如萍的肩膀上,不理金燕西。如萍憋笑憋地快内伤了,看到金燕西的表情,笑意逐渐地扩大,对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你搞不定吧。 有什么能够比被一个小孩子无视,还被自己的老婆给嘲笑了更伤一个男人尊严的。反正大家散了以后,金燕西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讨好尔琮上面去了。 如萍被王雪琴给拉到了她的房间里,一句一句地问那些细节问题。当她听见金太太和金铨都不曾为难如萍的时候,这才放下了心。但是当她听见如萍把现钱给金燕西拿着,自己留了账本后,忍不住道:“你还是该把钱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本就是个公子哥儿,手上哪里存得住钱。” 王雪琴说的很正确,只是如萍心里有一个小疙瘩,却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她始终记得当时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金燕西和冷清秋吵架的时候,金燕西说的那句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都是金家的钱。虽然金陆两家现在看来是门当户对,可是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陆振华以前就是一个土匪头子。金铨好歹是一个读书人。可是如萍并不觉得自己比金家低一等。她一有学历,二有工作,并不靠金家一毫一厘。再说,与其管钱,不如管人。当然,这样的话如萍是不能给王雪琴说的。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如萍听了进去,王雪琴脸上的表情便好看了许多,又悄悄地道:“先别忙急着要孩子,先把金燕西完全笼络住。只要这人的心是在你这里的,到时候再生孩子也来得及。” 如萍心里略带惊讶:一般这些母亲不都是会给自己的女儿说快点生个孩子拴住男人的心吗?王雪琴果然不一般啊。 却说两母女说完了话,李副官过来请如萍,说是陆振华找她。如萍和金燕西在陆振华这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虽然你们现在结了婚,但是你们大学还没有毕业。不管怎么说,这学业还是不能松的。”陆振华从窗前转过身,吸了一口烟,把烟斗放了下来,“如萍礼拜一,礼拜三和周末仍旧来我这边帮我工作,燕西,你同意吗?” 金燕西哪里敢说不同意,点头道:“到时候我送如萍过来,再接她回去就好。” 陆振华笑道:“这倒是不用,我这边都有车护送的。对了,燕西,你父亲最近怎么样?恐怕为了巴黎和会的事情,你家的门槛都被踩坏了吧。” “是,父亲最近很忙,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见的。”金燕西回答道,“之前我有一次恍惚听见白家有人也来了。但是父亲自上回那事后,身子一直不好。” 言外之意陆振华听懂了,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当然急了,再不上台,怕就更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了。吃一堑长一智,他也学乖了,先探探路再说。” 说到巴黎和会,如萍想起了那笔在历史书上用浓重的笔墨书写的学生运动,忍不住道:“爸,现在谈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不过就是他们几个自己的想法,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陆振华鼻子里哼了一声。 如萍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爸,我最近听说,有些学生不太安分。您看,是不是避一避?” 陆振华脸色不太好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几个学生,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们过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如萍知道陆振华的心里或许压根儿就不觉得这些学生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是,历史的进程是不以人的意念转移的。金燕西在身边,如萍也不太好劝的。她打算趁着自己去陆振华那里上班的时候,再好好地劝劝。这学生也是一个人,性命不是草芥。如萍不能做到坐视不理。 两人出来后,如萍就被梦萍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去了,金燕西被陆振华留了下来。到了吃午饭的点儿,陆振华都现身了,金燕西都还没出现。如萍出来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他在哪里。她刚走回客厅,便看见金燕西追着尔琮跑了进来。尔琮张开手朝着如萍跑来,让她抱,一个劲儿地催着去餐厅。 金燕西气喘吁吁地道:“这小家伙,还真的不好伺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昨天有个笔误……是金太太和金铨说话 71、依萍的困惑 尽管金燕西几乎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去逗尔琮,但是据他的表情,以及尔琮宁愿跟心萍还不会说话的儿子玩,也不理金燕西的情况看来,如萍感觉,金燕西一早上的努力都白费了。 午饭的时候,金燕西坐在如萍的身边,动筷子的频率比如萍瞧见的那次都多。如萍心里明白,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金燕西看向如萍的目光,就像一只小狗看到主人的可怜眼神。如萍很难得看见金燕西这样的目光,心里觉得新鲜,但是考虑到他的自尊问题,还是把笑都憋了回去。 “燕西,来,多吃点。你瞧瞧,这些日子忙着结婚的事情,你都瘦了。”王雪琴亲切地给自己的女婿夹菜。她越看金燕西心里越满意,尤其是跟八房的那两个女婿比。骆家和何家的家世,能比得上金家吗?再说,金燕西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前途无量呢。王雪琴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了,招呼起了八房的人:“大家都吃菜啊,千万不要拘束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才好。心萍,来,多吃点,生了孩子应该多补补的。” 王雪琴的这番举动,让桌上的人都异常的惊讶。心萍只是愣了一下,看见碗里的菜便反应了过来,笑着对王雪琴道:“多谢雪姨关心。” 依萍的筷子放了下来,略带狐疑地看着王雪琴,脸上的表情迟疑不定。书桓碰了碰她的胳膊。依萍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没有说什么话。 吃过了饭,如萍和金燕西去花园里面走走。两人走到湖边,金燕西忽然微微一笑,凑近了如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还记得你掉下水池那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居然被你发现了。”如萍笑着投进他的怀里,两只眼睛亮了亮,“不然能那么快脱身吗?我可不想被人看笑话。” 金燕西把她完全圈在怀里,目光闪闪:“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等着我去救呢。” 如萍握成拳头打了他一下:“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你会游泳吗?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游好不好?” 金燕西挑了挑眉,想起那日救如萍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喷血景象,心里不禁蠢蠢欲动起来,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轻声地道:“你说起来我倒想了起来,就是我们自己的小家,那里倒是有一个大水池。我本来想让金荣填了弄成花园的,既然如此,我就让人把它打扫出来。夏天我们两就去那里游水吧。” 如萍歪着头想了一想,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燕西:“我说,你该不会是,打了些什么其他主意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安好心呢。” “你说你想游泳,我给你收拾一个池子出来,你居然说我不安好心。真是小没良心的。”金燕西点了点如萍的额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如萍笑着挣开了他的怀抱:“你本来就是,我再不说谎的。” 金燕西立刻要去抓她。如萍一闪身就往旁边跑去了。金燕西在她的身后追着她。两人在已经长出绿叶落尽桃花的桃林里面嬉戏着。 正玩得尽兴,如萍一转身往一棵树闪去。她的目光一扫,见有两个人站在树林边上看着他们。如萍顿时停了下来,看了过去,却是依萍和书桓。 依萍两人往如萍走了过来。书桓和金燕西交谈着。依萍对着如萍笑了笑:“如萍,我们去旁边走走怎么样?”说着,也不待如萍回答,依萍就往旁边走去了。 “如萍,你过去,还习惯吗?”走了一段路,依萍突然转过头来问如萍。 如萍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低下了头,并没有开口回答。 依萍看着如萍的模样,心里先是一暖,接着是泛起了微微的波澜。纠结了片刻,她才开口:“如萍,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好象结婚以后,你会发现那个人,跟你原来想的不太一样了?好象有什么东西变了。” 如萍抬起头来,略带诧异地看着依萍,并没有直接答话,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当浪漫遇上了现实,估计心里转变不过来吧。 依萍说到这里,也就不隐瞒了:“书桓对我还是很好,家里的事情也不用我多操心。可是,我上学的时候见不到他。晚上他有时候要跑新闻,要赶稿子,压根儿不能按时回家。我们两人见面的时间,还不如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好不踏实。为什么结了婚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呢。如萍,你难道不怕吗?” “我怕,可是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心不是那么容易就变了的。而且,我在工作的时候,他也一样在等我,我就觉得扯平了。”如萍只能这么安慰依萍。事实上,她已经从原著里见过金燕西最渣的那一面了,现在的金燕西已经变了很多了,虽然还有很多要改的,但是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如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生活本来就不是什么电影小说,没有那么多的浪漫可言,还是吃饭睡觉来得实在。 依萍握住了如萍的肩膀:“如萍,谢谢你,我已经明白了。以前我误会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萍大吃了一惊:自己说什么了,依萍怎么突然就明白了?要不要这么瞎啊。如萍忽然觉得自己心上飘过一阵寒流,希望依萍不要把自己的话曲解了才好啊,为嘛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晚间她把和依萍交谈的话告诉了金燕西。金燕西显然对这些话并不敢兴趣。他的全部兴趣都在如萍今天新穿的这件内衣的褡扣上面,嘴里说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现在很忙,我们还有更的事情没做。” 如萍这才觉得胸口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淹没在了金燕西的攻势之下,要出口的话全被金燕西咽进了肚子里。如萍的床够大够柔软,可以多住一天,吃饱喝足的金燕西如是想道。 如萍和金燕西酣战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如萍还窝在他的怀里睡觉,刚转过身,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微微有些痒。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眼皮还涩涩的,压根儿睁不开。 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脸上。如萍在脸上轻轻挥了一把,嘴里嘟哝了几声,又翻身过来睡了。耳边却锲而不舍的有声音。如萍往金燕西怀里又挪了挪,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如萍突然听见了一阵哭声。她猛的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凉飕飕的感觉让她一把扯起了被子挡在胸前,往那哭泣声的源头看去。 尔琮正瘪着嘴,捂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的。如萍连忙踹了金燕西一脚:“尔琮哭了。你快去哄哄他。” 金燕西正睡得迷糊,被如萍的动静给一下子弄醒了。他本来就没睡醒,现在脑袋都不清醒。如萍这一踹,立刻让他郁闷了,一把扯过被子:“哄什么啊,睡觉,乖。” 如萍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己的被子被他扯过去,忍不住把被子又拽了回来,揪住了他的耳朵,欺近了他:“金燕西,你如果让我走光了,今天晚上别想在床上睡。” 金燕西这才坐起来,看着在一旁哭地惊天动地的尔琮,对着如萍指指自己的脸。如萍会意,凑到他的颊边,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金燕西这才拿过了睡袍,随意地套在了身上,下了床去,走到了尔琮的面前。 尔琮自从发现两人醒了之后,哭声里面作假的成分多了许多,从指缝里悄悄地看如萍他们这边的动静。当他看到如萍亲金燕西的时候,手都忘了捂了,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过来。 金燕西蹲到他的面前,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尔琮一下子回过神来,却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力地推开他,撅起屁股就往如萍那边爬去。他虽然人小,但是动作却十分的麻利,三两下就到了如萍的身边了。他抱着如萍的脖子,示威似的跟金燕西说:“姐姐是我姐姐,你走开。” 如萍笑得直捶床,金燕西看着尔琮那撅着嘴的模样,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这小孩子,真是太调皮了。 从陆家回到金家后,金燕西和如萍的生活重心又转移回了学校。毕竟两人的身份还是学生。如萍把课都调到上午去上,下午空出来的时间就去陆振华那里继续当秘书。 巴黎和会的消息传回了国内,在当局里面都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大家都还捂着这件事情的。但是如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下。这些人采取的战术,估计就是拖,拖到那边都签订好了,成了定局,国内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如预料所想,不知道谁透出了风声,顿时在北平一石激起千层浪,开始有学生上街了。这天如萍刚上完课,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其他学校的人都上街向政府请愿了,我们也去吧!” 顿时有人就开始响应了,纷纷开始动员。如萍被人推了出来,远远瞧见了金燕西,连忙往那边挤了过去,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金燕西也是听到消息过来找如萍的,正在问人看到如萍没,一听到那边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往如萍那边挤去。 如萍刚挤到一半,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杜飞手里端着相机,十分激动地对着如萍道:“如萍,你那么有责任心,一定会跟我们一起去请愿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喵……终于赶出来了……不容易啊 72、五四前夕 “你做什么。她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事情!”金燕西见杜飞急切地跟如萍说话的模样,立刻不顾周围的人,使劲地挤了过去,撞了好几个人也不管不顾,拦在了如萍的面前。 杜飞一看到金燕西,脸色就暗了下来:“我跟如萍说话,关你什么事!” “如萍是我的妻子,你跟她说什么话!”金燕西一直就记得杜飞。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如萍的周围,而且如萍不理他,他还锲而不舍。如萍本来就很忙了,这个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 杜飞听了这话,再看向如萍的目光里充满了悲哀:“如萍,原来你竟然嫁给了这样的一个人。你是一个有思想有血肉的人,他竟然这样限制你的交友自由。我们是你的朋友,难道,你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 金燕西把如萍搂在怀里,冷冷地看向杜飞:“如萍自然可以交朋友,却不需要你这样居心叵测的朋友!” 幸好同学们都蜂拥出去了,没人注意到这边。如萍看向杜飞:“杜飞,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和你一道过去了。” 杜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看了如萍一眼,心里一暗,转头走了。 等他走得看不见了,如萍这才拔腿便走。金燕西忙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如萍。”如萍只是不理他,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金燕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如萍,你生气了?” 如萍仍旧不说话,只是扭开头,想抽出自己的手腕。金燕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不由地将手收紧了些,沉了眼道:“如萍,你为了他跟我生气?他那个人并不是你看见的那么单纯,他对你好,都是别有居心的。” “我知道。”如萍突然开了口,声音里却带着让人意外的平静,“可是,那并不能成为你连话都不让我说的理由!” 金燕西听了这话,突然肚子里一阵火起:“陆如萍,你就那么想跟他说话?我才是你的丈夫!” 如萍看着他,冷冷地说道:“金燕西,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你和其他女人说话的时候,我可有干涉过?我从没过问过你跟谁交朋友,那么,也请你尊重一下我。”如萍说完,转身便走了。天杀的,她也不想跟原著的那些人扯上关系啊。但是原著的力量这么强大她有什么办法? 金燕西看着如萍的背影,气呼呼地用脚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那石子骨碌碌地往旁边滚去,隐入了草丛之中。真是该死的。那个男人看向如萍的目光里面都是红果果的喜欢,她还和他走得那么近。他知道如萍是清白的,肯定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就是觉得气愤。自己和杜飞孰轻孰重,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她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金燕西气愤之下,往着和如萍相反的方向走去。 当天晚上,金燕西在家里随便地东逛逛西逛逛,回去屋里的时候,橘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洒了出来。金燕西纠结了一下,上前去轻轻地推开门,如萍两个字卡在了嗓子眼。 如萍早早地便歇下了。此刻的她正窝在大红色的被子中间,一头的黑发散在枕上,脸显得越发的小了。她似乎不太舒服,睡梦里眉都微微地蹙着。金燕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自己把如萍娶回来,难道是为了吵架的吗?不,不是。那自己今天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金燕西缓缓地走了过去,蹲在唱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第一个完全没有交流的夜晚。金燕西躺在她的身边,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如萍蓦地翻身过来,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嘴里嘟哝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如萍,你醒了吗?”金燕西轻声地问道。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如萍细细的鼾声。她应该是睡着了吧。金燕西偏过头去,台灯照在她的脸上,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却显得脸色越发的苍白了。金燕西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面落了一个吻,手臂收紧了些,这才闭上了眼,睡了。 次日的清晨,如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微微地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只觉得自己右侧颈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她不由地低吟出声。她身侧的金燕西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忙问道:“如萍,你怎么了?” 如萍等着那股痛劲儿过去,这才龇牙咧嘴地说道:“痛死我了。可能是睡落枕了。”说着,她的脖子又一扭,顿时疼得她眼泪花花都下来了。 金燕西不敢再动,着急地道:“怎么样了?不然我喊金荣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多歇一会儿就好。”如萍一小点一小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脖子。金燕西心疼地凑到了她的脸颊旁,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真的可以吗?” 如萍这次落枕真的持续了很久,两三天后才完全消散。而金燕西在这三天里面,一直守着如萍,最后强行请了一位西医来,别人只是看了看,说让请中医来针灸之类的。金燕西又请了一位中医来给如萍正了正位,这才好了。 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默契。金燕西一直想跟如萍说清楚那天的事情,奈何如萍的脖子疼,压根儿没心情听,他也不敢拿这些事情去烦她。好不容易盼到了如萍的病好,没想到有一个人上门了。 “如萍,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次为民请愿,并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加起来,就可以拧成一股绳,一定会成功的。”依萍居然登了金家的门,见到如萍的时候,开门见山道。 如萍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差点把茶喷了出来。她连咳了好几声,呼吸才平静了许多:“什么成功的?” 依萍惊讶不已:“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够不知道呢?那所谓的巴黎和会,其实是在侵犯我们国家的国威和权益。难道我们要看着我们的国家就这样被那些侵略者瓜分地一干二净吗!如萍,行动起来吧,我们的国家,要靠我们自己去守护。” 如萍一眼瞧见了在门口走来走去的金燕西,轻咳了一声。金燕西的目光顿时就投了过来。如萍连忙偷偷地使了个眼色。金燕西会意,走了进来。如萍用手扶住了自己的头,低低地轻吟了一声。金燕西立刻关切地半蹲□子,用手轻轻地托住她的脖颈:“如萍,脖子还疼吗?得去里面躺着。我去拿药来给你抹。” 依萍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如萍听了这个消息后,只觉得长舒了一口气。她潜意识里面并不想去参加这些游行这些请愿。对于当局来说,他们担心的从来不是学生。而那个日子越发的近了。 五月四日,这天的天气不甚好,天阴沉沉的。金燕西和如萍两人对坐着把早饭吃了。金燕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如萍,那天的事情,我……” “七少爷,老爷请您和七少奶奶去一趟书房。”金荣最近生活比较滋润,长胖了不少,跑过来的时候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金燕西和如萍对视一眼。如萍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起身跟金燕西一道过去了。 金铨本来在伏案写东西,见了他们两人过来,抬起头来,满脸的紧张:“外面的学生全部上街了。燕西,如萍,你们两个不能参与进去!还有,你们把润之给我看好,千万不能让她出门。” “老爷!”金铨的话音刚落,金太太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金铨抬起头来,脸色略微有些不虞:“我这边正说正事呢,你怎么也来了?” 金太太连忙道:“老爷,我这说的也是正事。昨天晚上润之就没回家!” “什么!”金铨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搁,“她没回家,那去哪里了,你说清楚。” 金润之自打和浩然在一起之后,本来晚上回来的就较晚。金太太昨儿晚上因为不太舒服,早早地便歇下了。今天一早,润之房里的下人就过来回金太太,说是润之一晚上没回来,也没打电话回来。 润之本就是个向往革命的女孩子,尤其又是在学生上街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发生,简直是不出如萍所料的。但是金铨却不能放任她在外面。金铨虽然下了台,但是最近在频频活动。时局不稳定的情况下,如果他不能够拥有一些权力,那么自保都成了问题。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有什么小辫子被抓住了,不然,落井下石绝对比雪中送炭更容易。 如萍回到了房间里面,开始拨起了电话。冷清秋不在家,舒小双不在家,浩然和欧阳老师家里电话没有。敏之和梅丽一起想润之家同学的电话,无一例外,这些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不在家。 无奈之下,金燕西和如萍两人只得出门。既然找不回来,那就把她抓回来。反正,今天一定要把润之安全无恙地找回来。两人上车前如是想道。 可是当他们的车驶上了大街以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面对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几乎连行人也不可以通过,更别提车了。再说了,这么多的学生,他们又要从哪里找起呢。金燕西脑袋都大了,看着周围,只觉得脑袋一团乱。 “去总统府门口!”如萍拉了金燕西就下车,专拣小路往那边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累死了啊啊啊 73、金润之有消息了 金润之到底在哪里啊。越往总统府走,如萍和金燕西越走得艰难,这边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片学生的海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如萍四下里看着,只觉得眼睛都花了。这么多人,如果真的能找到金润之,才是一个奇迹。 “不行,太多人了。我们就算挤到了最前面,也不一定能找到六姐。”金燕西见如萍被挤地东倒西歪,连忙用手护着她退到了围墙边旁说道。他看了一下人群,忍不住有些暴躁地说道:“六姐每次都是这样,家里的情况是怎么样她全都明白。可是她只照着她的性子去做,完全不管爸爸会不会被她的做法影响!” 看着炸毛的金燕西,如萍似乎懂了一点儿金家的人的相处模式,总体来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和人之间的关心,偏偏要遮着掩着,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真是纠结的一家人。如萍拉住了他的手臂。看到金燕西转过头来,她轻声地道:“我们现在是继续找吗?” 金燕西摇摇头:“她自己闯下祸,自己也该承担责任了。父亲那边,让她自己去说。我们回去吧。” 金燕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几声枪响。如萍和金燕西一下子就转过头去看。其他的学生也都在那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接连又是好几声枪响。本来安静下来的人群里突然迸发出了一声呼喊:“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政府。他们的枪只对着我们的同胞。有这样的政府,我们国家的明天在什么地方!” “废除二十一条!”“拒绝在合约上签字!”随着这个人的呼唤,周围的学生立刻迸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口号声。如萍和金燕西站在其中,周围全是群情激愤的学生。如萍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自己穿越回来以后,活得太过的小心翼翼,用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那些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事情,可是,她越发觉得如履薄冰。是不是太清醒,有时候也是一种错。 “如萍,我们快走。不然等会儿就走不了了。”金燕西关注着周围的情势,听到汽车的声音,连忙拉了如萍往旁边去,一面说道:“该死的,竟然派了军队来镇压。” 军队,是了!如萍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不能现身,就让她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如萍拉着金燕西飞快地跑了出去,往陆家跑去。 政府不仅派了军队还派了**,拿着枪在广场上面戒备着,拉了一条线,不让学生通过。如萍好说歹说,说这正是陆振华扬眉吐气,给那些绕开他的人一个下马威的时候。陆振华应了如萍的要求,让李副官派了些年轻士兵,全穿上了学生的衣服,直奔曹汝霖的住宅。 曹家被打砸抢,还引发了火灾。如萍坐在七房的电话旁边,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润之仍旧是毫无踪影。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还得一个多月呢。她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政府有人拿润之作筏子,借此来打压金陆两家。 金太太已经快急疯了,等了一天一夜,一点消息也没。五月五号一早她就想去学校抓润之,谁知外面又再次传来消息,北京的各大专学校学生们集体罢课了。金太太现在急得就像没头的苍蝇。 “这个六妹真是的,这样乱的时候还在外面跑,妈都担心了两三天了,还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啊。”三嫂玉芬甩着手帕子说道。 如萍看了她一眼,不由地蹙了蹙眉:金太太已经够心烦的了,这个三嫂的一张嘴真是不饶人,老是往人的痛处上戳。 金太太听了这话,本来不舒坦的心里就更不舒坦了。如萍安慰着金太太:“妈,现在没有消息反而是好的消息,证明六姐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已经请我爸爸帮忙打听那些被捕的学生的情况。一个小时前打来的电话说,并没有六姐。” 敏之也安慰道:“妈,如萍说的有道理。润之就是这几天的劲儿,等她回来,好好地说说她。以后让她再不可以这样了。” “她还回来做什么,干脆就在外面待着好了。横竖这个家也可以不要,她哪里能管得了家里这些人。如萍,别打听,让她一直在外面好了。”金太太全说的气话,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玉芬听了如萍的话,不由地笑了一下:“还是七弟妹有本事,这两三下就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有个娘家当靠山,果然不一样啊。” 金燕西抬起头来,眉一皱,话里带着些不满:“三嫂这话,我听着怎么有些奇怪呢?如萍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三**?三**但说无妨,不必这样夹枪带棒的。” 玉芬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老七真是护七少奶奶啊,我这说了什么啊。不过也是一句实话,怎么听老七的意思,倒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三嫂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如萍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难道还护着别人不成?”金燕西看着玉芬,脸上浮现出了那抹惯常的笑容,“三**若是觉得如萍的父亲寻找六姐不得力,不知道是不是应当请三**做做表率,来教教我们怎么找人最好呢?” 玉芬顿时就黑了脸:“老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揶揄我们王家没人吗?是,我们王家比不上如萍娘家的权势大,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再不济,还有白家呢。” 金燕西嘴角的笑容僵了起来:“我倒是忘了三嫂还有白家这门亲戚。这可是门好亲戚,可别疏远了。这往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三**也有个可以依靠的。” 玉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佩芳忙拉了一下她。金太太也连忙喝道:“燕西,说的什么呢。”金燕西登时就要翻脸,衣角悄悄地被拉了一下。他侧过头,正对上如萍的目光。如萍轻轻地摇了摇头。金燕西只得忍了下来,站起来:“妈,我先回去了。”如萍跟着他一道回屋里去了。 “我不懂,那样的人,你们一个两个都让我忍。听听她说的话,也是一个当嫂子的人应该说出来的吗?”金燕西气呼呼地喝了一大口凉水,咚的一声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面。 如萍走到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别人跟你意见不和,你非要争赢不可?” 金燕西的信条一直是这样,听了如萍的话,立刻昂起了头:“那当然。” “如果狗咬你,你也要咬回来吗?不怕一嘴毛?”如萍扑哧一声笑了。 金燕西一下子回过神来,拉着如萍道:“狗咬狗一口毛,好啊,你居然骂我是狗。”金燕西的手开始挠她的痒痒。 如萍最怕痒,连忙往后一缩。金燕西早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将她拦腰抱住,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腰和腋下不住地挠。如萍笑地眼泪都冒出来了,连连讨饶:“我再不说你了,你快别挠我了。” 金燕西见如萍的双颊笑得通红,这才松了手,将她揽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为你出头,反倒引得你这番话。” 如萍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地道:“我很高兴你为我出头。不管其他的人是不是觉得你不尊敬嫂子,但是我觉得,你没说错。维护自己的老婆当然是值得表扬的。至于她说那些话,只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说葡萄酸的。” 金燕西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既然你说我没做错,那你准备怎么奖励我呢?” 如萍想了许久,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金燕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许多。如萍忙加了一句:“等晚上才行。你若是要闹我,刚才我所说的就不算数。” 金润之在傍晚的时候总算是有消息了。她是被金铨亲自逮回来的。金铨看着她进了屋子,吩咐下人专门在门口看着,并下了令:“不准六小姐出来,若是六小姐出来了,我唯你们是问。” “爸,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润之隔着门喊道,“爸,现在的当局只知道妥协,如果我们再不醒悟,国家就完了啊。” 金铨鼻子里哼了一声:若是再让你闹下去,国家还没完之前,我们金家就先完了。他当然没有说这句话,只是吩咐人又把门锁上了,再次叮嘱了大家好好地看着金润之,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如萍听金燕西回来说,金润之竟然是火烧曹家的主力之一,不由地感叹了一声:这金润之,其实比如萍更像是陆振华的女儿啊,居然这么英勇。 只是如萍的想法只维持了这么片刻,因为她身后的金燕西正在兴致勃勃地撞击着如萍的桃源洞。他的手从后面探过来,抚上她的小巧。如萍仰起脖子长叹了一声,金燕西吻住她修长的脖颈,在她的耳边喑哑道:“老婆,这样似乎的确是更深了些。舒服吗?” “不知道。”如萍咬着牙感受着自己体内一波又一波散开的快感,硬是不说。但是她如丝的媚眼,潮红的脸颊,以及紧紧扣住金燕西胳膊的动作却泄露了她此刻所感。 金燕西见她嘴硬,也不说什么,只是越发地专心钻研他的如萍去了。如萍终于撑不住,嘤咛出声,汗从额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终于,她感觉到体内一阵甘霖降临,眼前白光闪过,她软软地躺倒在他的怀里。金燕西把她翻过身,抱着她浅浅的吻着。一不小心,这吻又再次擦枪走火,引起了又一番鏖战——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开始上班了……然后活力榜……熊掌又会残了咩 74、冷清秋上门 “事情越发的严重了,现在全北平的学生全部都已经罢课了。上回把几位被捕的学生给弄了出来,现在事情越演越烈了,全国各地的学生都开始上街了。”金燕西回到家后,便给如萍说了下外面的情况。 如萍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势,但是每每听到金燕西回来说的话,心里仍旧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陆振华那边也从开始的的满不在乎到了现在随时监测动向。自从新青年问世后,马克思和列宁主义悄悄地进入中国。冷清秋是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一个,而欧阳于坚自然也不会例外。热血沸腾的青春啊,如萍每期不落下。看着那些理论,从支字片语到长篇累牍,她似乎看到了一种文化从细微逐渐壮大的过程。合上舒卷,如萍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真的就出生在这个年代,应该也有这样的热情吧。 一双手从如萍的身后拥住了她,也惊飞了她的思绪。如萍回过头去,双唇擦过金燕西的颊侧。金燕西的额头抵着她的脖颈,在她的肩窝磨蹭了好一阵,声音里带着些疲倦:“如萍,六姐还是那样吗?” 全部的高校都罢课,如萍和金燕西也没课可上。金燕西被金铨抓去临时充当了一下他的秘书,而如萍则被金铨分配去看管金润之。 金润之自打被关起来后,脾气一直处于暴躁时期。如萍十分理解,一个刚刚接受了最新的思想洗礼的学生,正想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全抛洒出去,结果生生被自己的老爸给切断了,这种郁闷,的确很让人崩溃。所以如萍虽然接到金铨分派的这个任务,也从不进屋去,免得引火烧身。到时候金润之求自己放她出去,自己是放啊还是不放啊?所以,不进屋去是正确的。如萍轻叹了一口气:“我倒宁愿出去走走。” “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金燕西的手从她的腰间缓缓地盘桓而上,在她胸口的高耸处轻轻地捏揉着。 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喉间不自主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吟。她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柔弱无力地说道:“燕西,现在还是白天呢,等晚上好不好?” 金燕西如今正在兴头上,只觉得温香软玉在怀,怎么能够撒手。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锁骨,轻轻地挑开了她胸前的衣襟,低声呢喃着:“如萍,如萍。” 如萍的身子被金燕西翻转了过来。他低头,轻轻地咬住了她胸口处的那一抹嫣红,舌头在上面轻轻地打着转。如萍顿时吸了一口气,忙按住了金燕西的头:“燕西,不要。” 可是金燕西怎么会听呢?他的手轻轻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仍旧是埋首于她的胸口。唇间的辗转让她的脑袋逐渐地迷糊了起来。感觉到他的唇一路往下,如萍只觉得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温热。 金燕西的手指已经探进了桃源洞里,那山泉汩汩地流了出来。如萍的双腿不自主地交叠在了一起,摩擦着什么。当她桃源洞口的软肉感受到一处灼热之时,不由地浑身一颤,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在她的面前放大,额角鼻间全渗出了汗。他的唇和他的手交替着在她的身上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火。如萍只觉得自己口干舌躁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她仰起脖子,长长地叹了一声,不耐地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吹着气。 金燕西见到如萍媚眼如丝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他抬起头来,双手把玩着她胸口的小巧,沙哑着声音道:“如萍,坐下来好不好?” 如萍听了他的这句话,只觉得一阵白光在自己的脑袋里面炸开。她看向金燕西,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臀部微微地抬起来了些,挪到了旁边。她的手挪到了身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灼热。只感觉到手里的东西一跳,如萍的手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收紧了些。金燕西喉结处一阵颤动,手仍旧在她的身上肆意地点着火。 终于感觉到了他的灼热逐渐地变硬变大,如萍一只手扶住了金燕西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的灼热,缓缓地往下坐。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板凳上交叠的两个人影上,似乎还带着些温和的温度,映得两人的皮肤异常的光亮。 如萍缓缓坐了下去,他的灼热进去了一半,如萍就觉得似乎已经到头了,卡在那里不动了。金燕西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往上一挺,如萍顿时惊呼出声,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随着他的上下抛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燕,燕西,轻些。”在他完全冲进她体内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脚趾都绷直了。 金燕西哪里能放过如萍。动作轻缓了不少,但是随着她的慢慢适应,金燕西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开始如萍还能自己配合着他的动作来动,到了后头,她完全就是抱着他的头,随着他的力量上下晃动,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了。 “燕西,我没力气了。”如萍在金燕西的耳边吹气如兰。 这一声软糯的声音,让金燕西整个人更有冲劲儿。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如萍放在了床上,一只腿屈着跪在了床边,一只腿还立在床下,不知道疲倦地动作着。 如萍渐渐地受不住了,眼角不住地闪现着泪花。金燕西一面俯身吻着她的泪,一面低声地安慰着她:“如萍,如萍,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好不好。”如萍不自觉地哭出了声,手指甲掐进了金燕西的胳膊。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会动作了,只除了他的动作让自己不断地抛上又落下。 终于,在金燕西快而重的冲刺下,两人几乎同时在一起释放了出来。如萍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倾泻而出。而她的手软绵绵地搭了下来。金燕西反手扯过被子,揽了她在怀里,给两人盖上了被子。 “你个混蛋,每次都把人家弄哭。”如萍虽然身体好,但是居然每次都还败在金燕西的攻势之下,这一点让她十分的纠结。如萍忿忿地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以示抗议。 金燕西在她的丹唇上吻了好几下:“如萍,你真是太美了。” 如萍把他的头推向了一边:“油嘴滑舌,谁理你。”说着,她就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朝向了窗外那面。金燕西从身后拥住了她:“你不理我你理谁啊。” 他跟如萍说话,如萍就是不理他。金燕西只得又亮出杀手锏,只是如萍是否投降了,就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了。 却说五四过后,这全国各地都掀起了反抗请命的风潮。而且,如萍终于听说了上海的工人开始罢工了。这一场在历史上著名的声势浩大的游行,终于走向了属于它的胜利。陆振华再不敢小看这些人,听从如萍的分析,及时地把自己的兵抽了出来,不仅不去镇压那些兵,反而是暗中保护,至少表面上他是完全没有动作的。金铨也整天出去,连带着金燕西也很忙。 却说政府终于接受了学生的请求,拒绝在那样的和约上签字,标志着这一段时间的反抗有效后,各高校这才开始商量复课事宜。而金铨并没有下令把金润之给放出来,如萍听说自己的学校并没有恢复上课,这也就安心地在家里等着消息。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人上门找她了,这个人正是冷清秋。冷清秋一见到如萍,脸上的紧张神色立刻带上了苦楚:“如萍,你帮帮我好不好?欧阳被逮捕了,都已经两三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当局说好了不抓学生,一定会平安地释放他们,可是现在只是那么说,压根儿就没有这么做过。那些被抓进去的学生,现在全都是杳无因信的。如萍,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有这个办法,能够帮我打听下消息。哪怕,哪怕知道他平安也好啊。” “你先别着急,如今这气氛如此高涨,相信当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随意地处置这些学生。我只能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但是我爸并没有参与过这回的逮捕事宜,并不一定能够查得十分清楚,很有可能还是没有消息。”如萍想起陆振华这次的明哲保身,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想让陆振华再掺和进来。 冷清秋忙不迭地答应了。如萍开始拨起了电话。等了一会儿,回复的电话打了过来。如萍听完之后,严肃地对冷清秋说:“清秋,我爸爸帮着查了。昨天才逮捕的学生都是总理下令抓的,现在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冷清秋的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如萍方才打电话说服人帮忙找人有多累她知道,可是她一无权二无利三无钱,去哪里找人通这样的关系。而且以如萍的父亲的身份地位,如果都还找不到的话,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现在正被关在某个秘密地方,生死未卜啊。冷清秋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抹起了泪来。 如萍看冷清秋的身形晃了好几晃,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她。冷清秋抚着额,刚想张口,突然只觉得嗓子间一紧,再然后,她立刻用手帕子捂住了嘴,似乎要呕吐的模样。她匆匆地奔赴了卫生间,扶着水池,等着感觉好了些才出来。 冷清秋出来的时候,如萍若有所思地看着冷清秋的肚子,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个不是渣渣和沫沫了吧……我不会说我刚码字困的,好几次都差点直接睡着,但是头一点,发现自己的手指都还在打字……ORZ。好敬业的熊 75、秘密揭晓时 冷清秋一看到如萍的目光,顿时双颊就浮现出了浅浅的粉色。隔了一会儿,她轻声地道:“如萍,我和欧阳老师,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 如萍像是不相信一样地看着她,这两人结婚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得到消息。舒小双的婚礼简单,可是也是请了相近的亲朋好友的。当初不是说好了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请对方的吗?怎么如萍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冷清秋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住了如萍的手。如萍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碰到了一块冰一样,凉凉的。冷清秋眼里竟然流露出了担忧:“如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哪怕是小双也不要说。就连我母亲现在也不是特别的同意。如今欧阳老师没有一点儿消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他不回来了,那我和孩子又应该怎么办?” 如萍看着她,纠结了许久,这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轻声地道:“清秋,这次的事情,我的确是帮不上忙。不光怎么样,有了孩子,你就不能再出去上街了。外面的局势现在十分不明,你一个人出去的话,的确不太安全。不管欧阳老师怎么样,你也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我让司机师傅送你回去吧。” 冷清秋看向如萍的目光里面带着些进噶,转而才点点头,拿起了一旁的包。她走之前,脚步一转,面对如萍,似乎是犹豫了片刻,问道:“如萍,你心里不怪我吗?” 如萍摇了摇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领着她出来。冷清秋上前几步,想跟如萍再说一句话,蓦地看见了门口的金燕西,手下意识地就收了回来。 如萍显然也看见了金燕西。金燕西正从沙发上起身,笑着道:“我以为你在家里睡午觉呢,就说等会儿再进来。”他看向冷清秋,笑着点了点头:“冷小姐是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多玩一会儿?” 如萍把他的神色瞧在了眼里。一旁的冷清秋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不必麻烦金七少爷了。我家里还有一点儿事,我就先走了。你们请留步吧。” “那怎么可以。你是如萍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金燕西的好朋友。金荣,帮七少奶奶送冷小姐回去。”金燕西的手仍旧插在裤袋里,满脸是笑。 金荣忙应了,上前来领了冷清秋出去。冷清秋见自己没有办法再和如萍说话,也只得住了口,跟着金荣往外走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金燕西的手握住了如萍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方才有人打电话过来,是何书桓。他说后天是依萍的生日,让我们过去。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你也在家里闷了这许久。我瞧着啊,那百合花都比你的脸色来得更有血色。” 如萍笑着打了一下他的手:“哪有那么夸张,你这话也说的太吓人了。如果我的脸比白色更白,那叫什么颜色。既然是她请了,那我们就去吧。你有空吗?”说着,如萍转身进屋。 金燕西搂住了她的腰:“哪里能没有空呢。我看着如今的形势啊,政府压根儿不敢动。上海那边闹得更厉害,听说除了学生,其他有工人也开始加入了。就算当局想要抓人,如今杀鸡儆猴也不起作用了。抓了那么多人进去,最后还不是得放出来。” 如萍是早心里有数的,听了这话,又想起了方才冷清秋来找自己的事情,忍不住出了神。金燕西说完话后看见了如萍的表情,忍不住轻轻地帮她拢了拢耳旁的发:“冷清秋,又为了欧阳于坚的事情来找你吗?” 如萍点点头,低下头,想起冷清秋那自相矛盾的说法,怎么可能结婚了自己母亲还不是特别的同意。她突然往金燕西的面前跨了一步,双手环着他的腰,头搁在了他的胸口,闷声地应了声恩。 金燕西的手抱着她的腰,低声地道:“欧阳于坚跟我们非亲非故,我们帮了一次,没有道理次次都帮。他既然要做这样的事情,那就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如萍的手因为他的这句话震动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头,看着金燕西:“如果不是非亲非故呢?” “怎么可能?如萍你别想太多了。就算他是好朋友,也是有限的。”金燕西怔了一下,这才安慰如萍道。 如萍听了他的话,心里却突然咯噔一跳。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欧阳于坚的身份,可能是以后的一颗不定时炸弹,也许,会引起金家的一番震动。 依萍的生日办得十分简单。傅文佩和心萍过来了,余者就是杜飞尔豪如萍等人。尔豪现在和方瑜感情十分稳定,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只是因为方瑜的父亲要出去出一趟差,所以婚礼迟迟未办。但是一应婚礼的事宜已经都准备好了。 尔豪自打上回可云那件事情之后,总是跟如萍说不到两句话。如萍也不强求。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好,不会来插手她的生活,她就千恩万谢了。方瑜对如萍一直不算十分亲近,也就不过是依萍和尔豪的关系而已。所以,当如萍在沙发上坐着,方瑜端了盘子走过来特意跟如萍说话的时候,如萍十分诧异。 “如萍,听说可云要结婚了。我想,请你帮我转交这个给她,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她和柳少爷能够一直幸福美满下去。”方瑜从包包里取出了一个包好的东西,放到了如萍的面前,面上带着一些略微的尴尬,“我本来想亲自去给,又怕她误会。尔豪那边也不太方便。想来想去,这才想着来麻烦你一下。” 如萍真的有点诧异,看着那包装精美的盒子,不知道为何,想起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有些迟疑。方瑜似乎是看穿了如萍的心思,轻声地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可云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我希望她能幸福。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方便和尔豪亲自去参加她的婚礼,这才想托你转交。” 如萍抬起头来,对着方瑜道:“方瑜,我觉得,还是自己把祝福送到比较诚心。有些事情,还是当事人自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人一辈子的重大事情。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 方瑜没有想到如萍平时的脾气看起来挺好的,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不由地愣了愣神,这才略带尴尬地收起了礼物:“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自己去送吧。还是谢谢你,如萍。” 如萍笑了笑,看着方瑜端了盘子远去。金燕西瞧见如萍这边的情景,这才找了借口脱了身,落座在她的旁边,低声道:“可有什么麻烦事?” “没有,不过是推了一个不想接的拜托而已。”如萍看见金燕西的盘子里有烤的鱼,忍不住拿叉子叉了一块过来,尝了一口,悄悄在金燕西的耳边说道,“赶明儿我们找个机会出去烤鱼,我做的比这个还好吃。” 金燕西脸上顿时带上了浅笑:“好,我求之不得呢。早就开始嘴馋了呢。一定要多做些,让我吃个过瘾。” 金燕西和如萍两人说悄悄话的模样正好落进了杜飞的眼里。杜飞仰起了脖子,喝了一杯酒,转过头,可是他的心思还落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对人身上。正巧书桓走过来,看见杜飞落寞的模样,拉了他起身:“走,去吃饭了。” 金燕西和如萍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回金家的。可是往常总是有人走动的客厅今天异常的安静。两人走进去,像是往常一样往金太太的房间走去。两人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金太太饱含怒气的声音:“我嫁给了你这么多年,你要娶两位姨太太,我可曾拦过你。你今天居然告诉我,说是你找到了你以前的一个孩子,比燕西竟然还大了一岁。你现在给我说要把他认回来,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为了他,竟然连你自己的前程,连金家的安危,也全然都不顾了吗!” “那个孩子的存在,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太太,如今我并没有说要把他认回到金家名下,但是我知道了这回事,难道能够坐视不理吗?”金铨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爸,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武断了。那个孩子怎么别的时候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说自己其实是金家人呢。他是不是怀有什么别的目的,爸,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太过草率。”老大凤举开了口。 如萍只觉得金燕西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用力地反握了一下。金燕西低头看向了如萍。如萍在他的耳边低声地道:“先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吧,别冤枉好人。” 金燕西微微地点点头,但是脸色十分不好。他沉着脸听着里面的动静。 金铨的声音里带着些恼怒:“凤举,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爸爸我还没有老糊涂。难道我连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还会弄错吗!” “爸,妈和大哥说的有道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兄弟,还需要更了解清楚一点。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道之也开口道,“爸,您一直是英明的,这件事情,这样处理的确是太过草率了。” 金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可以十分肯定欧阳于坚就是我的儿子。今天我也只是跟你们说一声。如果你们不能接纳他,我就另给他安排一处房子住着。” 如萍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猛地一握,然后被松开了。身边的人已经推门进去了:“爸,你不能被欧阳于坚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明天开始新工作了。文章这边,我尽量吧 76、金家的轩然大波 “爸,欧阳于坚根本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他是如萍学校里的老师,父亲早就死了,他的母亲一个人带着他辗转来到北京的。爸,他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儿子。”金燕西走到了金太太的旁边,一手在她的背后顺气,一边对着金铨说道。 金铨听了金燕西的话,顿时就有些生气了:“这个金家,如今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他是就是。难道我连我儿子都能认错吗?”说着金铨就要出门。 金燕西两三步上前去拦住了金铨的路:“爸,那个欧阳于坚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把六姐给哄去了什么集会社,上回他被抓了,就找六姐把他弄出来。这回他又被抓了,他的女朋友是如萍的好朋友。眼瞧着如萍没有办法,他们又把目标对准了爸你。爸,那个人压根儿就是利用我们金家来达到他的目的。爸,你英明了一辈子,怎么这件事情就糊涂了起来。” 啪的一声,金铨一个耳光扇在了金燕西的脸上,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金燕西不敢相信地看着金铨,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五个手指印。周围的人全部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金铨的身上。金铨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会处理,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爸,你现在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打我。”金燕西抬起头来,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冷冷地道。 金铨倏地转过身来:“金燕西,我现在让你跟在我的身边,不是给你权力可以指责我的。什么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那是你哥哥!” 金燕西冷笑了一声,看着金铨,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非要认他当儿子,那我就只能选择不当你的儿子了。难道你都不会考虑一下妈他们的感受吗?我们这里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难道都比不上那个欧阳于坚吗!” “燕西。”如萍见金铨越来越生气了,忙拉了拉金燕西。金燕西看着金铨的表情,突然一把推开了周围的人,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给我站住!”金铨连忙喊道。可是金燕西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了。金太太也站了起来,喊金燕西。如萍回头说道:“爸,妈,我去劝劝他。”说着,如萍跟着跑了出来。 如萍一路追着金燕西跑到了大门口,终于拉住了他:“你去哪里。” “如萍,我们出去住。就凭我们两个自己,也能过好日子。这个家,早就不像个家了。他的眼里,现在只有他失散多年的儿子!”金燕西一把握住了如萍的肩膀,声音里流露出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如萍等气喘匀了些,这才说道:“难道你就甘心被他登堂入室,取代你的位置吗?” 金燕西听了这话,瞳孔一缩,立刻就反驳道:“当然不!你以为我想吗!可是现在这个家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看见了。第二次了,他打我第二次了。如果是第二次是我咎由自取,那这次我做错了什么!他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 “那你的母亲呢,你完全不考虑她的想法吗?一边是她的丈夫,一边是她的儿子,她到底帮谁?”如萍看着金燕西的眼睛,“你能保证,你的处理方式,就一定是她想要的吗?” 金燕西顿了一下,然后冷了脸:“你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对了?我为了她跟爸吵架,明明是爸做错了事情。你现在居然给我说,这件事情我做错了!你如果不想走,尽管留下便是了。不用找那么多的借口!”金燕西说到激动了,声音就提高了不少。 如萍见金燕西这样,也忍不住心里一阵火起:“金燕西,你做事从来都这么的自以为是!从来不管自己的做法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和为难。如果你想走,我不拦你,你想走到哪里去就走到哪里去!没人管你,你一个人潇洒自在最好!”说完,如萍就大步流星地往房间走去。 金燕西听了这话,顿时也怒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大声喊金荣备车。金荣不敢怠慢,连忙叫了车过来。金燕西气呼呼地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如萍在二楼的楼梯口的窗户处看见了金燕西坐着车出去的情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燕西,他一直是这个性子,敢爱敢恨。他其实很善良,若是他的亲人朋友受了委屈,他一定会第一个出头。” “他还爱打抱不平,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爱凭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有时候,好心办了很多的坏事。”如萍的话里带着些无可奈何,转头看向了二太太。 二太太笑了笑,低下了头,脸上有些怔忪的神色:“其实燕西的性子,是最像老爷的一个。总是意气风发的。可是燕西更倔一些。” 一提到金铨,如萍立刻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要说金太太受了委屈,其实二太太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虽然这是个纳姨太太成风的年代,但是作为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感情呢。如萍没办法直接问,只得旁敲侧击地道:“梅丽还好吗?” “跟燕西一样,气呼呼地冲回了房间,估计,这会儿这委屈地哭呢。”二太太的声音里带着些恻然,“其实那个叫欧阳于坚的孩子,听上去吃了很多的苦。相形之下,还是梅丽有福气。” 如萍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没有心情多说这些事情:“那我就先去看看梅丽。” 二太太朝着如萍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地道:“去吧。” 却说一直到了晚上,金燕西也没有现身。如萍收拾好了行李,去了金太太的房间,开口说道:“妈,这几天我弟弟过生日,我想回去住几天。过两天就回来。” “如萍,你是个好孩子,别和燕西生气,我这就派人找燕西回来。”金太太拍了拍如萍的手,便要起身。 如萍扶住了金太太起身,轻声地道:“妈,我并不是为了燕西才想回娘家的。我爸爸最近为了那学生上街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我想回去帮帮他。” 金太太本就没有什么心思来理论这些,知道如萍一向有分寸,便点头道:“既如此,我让老张送你,你到了以后给我挂个电话。” 如萍点点头,对着金太太道:“妈,那我先走了。” 金燕西一直让人开车开到半夜,最后车停在了大北平舞厅的门口。金燕西一看见那红红绿绿的招牌,忍不住皱了皱眉:“金荣,开车,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金荣一听,连忙喊司机开车,一面回头赔笑道:“七少爷,现在去哪里呢?” “我的房子那里。”金燕西吐出这么几个字,便不再开口。金荣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虽然已经是五月底了,但是大半夜的一直吹风,还是受不了啊。 到了以后,金燕西谁也没理,进了屋去就躺在床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大半夜也睡不着,终于翻身坐了起来,套上了外套,走出来高声道:“金荣!” 金荣正睡得香,一听见金燕西的声音,立刻就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穿起了衣服裤子,慌乱之中两只脚都穿进了一只裤腿,蹦了出来:“七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回家!”金燕西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便大踏步地往院子门口走去。金荣愣了一下,慌忙跟上,忘记了自己裤子没穿好,一迈步子,顿时砰的一声就摔了下去。 金燕西回到家,看到到处黑漆漆的,顿时又皱了眉。以前如萍晚上睡觉都会留一盏小壁灯,今天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光呢?当金燕西看到空荡荡的床的时候,脸色不由地更黑了下去,让金荣去问到底如萍去了哪里。 金荣没办法,只得去敲小怜的门。小怜开了门,瞧见金荣,被吓了一跳。听了金荣的问话,她才反应了过来,忙说明了如萍回陆家的事情。金燕西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的颜色,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当金燕西终于把陆家守门的人敲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他站在如萍的房间门口,却迟迟地没有敲下去门,转身去了客房。也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金燕西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金燕西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他用手臂挡在自己的眼前,眯了眯眼,晕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他穿好衣服出来,想去如萍门口再敲门,又怕她没起来。盘旋了好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七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如萍小姐刚刚出去了,你没见到吗?” 该死的,这个女人,她就不能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吗?现在连见一面的机会都要躲自己,他金燕西还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别人呢!金燕西本想一走了之,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问道:“她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像是打仗一样……好累啊 77、感谢乌龙 如萍坐在咖啡厅里面,面前坐着可云。可云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轻声地道:“如萍小姐,七少爷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来了家里。如果他醒来没见着你,估计会不高兴吧。”昨天晚上起来开门的人正是李婶。可云就要出嫁了,李婶拉了她和自己一起睡,就是为了和她多亲**近。 “我知道。”一大早她就起来了,早有人给她说了金燕西来的事情。这果然是他的性子,在得知他真的找来的时候,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心好象松了许多。但是,如萍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她不知道为何,并不想立刻见到他。昨天的事情不是无意间发生的,而是如萍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话。金燕西没有错,自己也没有说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如萍第一次觉得,其实过日子,靠的不仅仅是相爱而已。只是,现在的她心里也清楚:金燕西如果没有找到自己,是一定会生气的吧。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吧,如萍打起精神,对着可云笑了笑:“可云你就要出嫁了,以后出来的时候就少了。今天我陪你逛街,我们再不想别的。” 可云见如萍这样,又不知道她和金燕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本不是特别擅长言辞的人,也就不好再劝了。见如萍的脸色轻快起来,她也就把这事情撇开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如萍点点头,站起身子,远远地瞧见了一对人影往咖啡厅走来。这可真巧了。巧的是两个人都认识,但是更巧的是,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如萍下意识地不想跟他们碰面,拉了可云就闪到了旁边的柱子背后。 可云显然也看见了那两个人,被如萍这一拉,大气也不敢出。如萍探出半个头来看,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悄悄地拉了可云绕远路,刚走了两步,忽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萍!” 被发现了。如萍下意识地就加快了脚步。可云见有人喊如萍,便停下了脚步。这两下一凑巧,如萍没掌握好平衡,差点摔了下去。身后的人此刻赶了上来,正是杜飞。他立刻扶住了如萍:“如萍,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如萍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正好瞄到了楼梯口刚刚走上来的人影。金燕西!如萍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老天啊,你还能再狗血一点吗?但是这个时候喊老天也是没用的了,如萍挣脱了自己的手:“杜飞,多谢你扶了我一把。我和可云准备走了,你和你朋友慢慢坐吧。” 杜飞关切地道:“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咖啡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可是如萍你的脚可不能耽误了。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如果真的扭伤了,那就麻烦了呢。” “是啊陆小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瞧瞧吧。”杜飞身后的邱惜珍也缓缓开了口。 “我的夫人,就不劳杜先生和你的朋友来费心了。”如萍的腰被金燕西箍住了,金燕西脸上仍旧是带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飞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如萍,你的脚记得去医院看看。” 金燕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杜飞还想说什么,他身边的邱惜珍挽住了他的胳膊:“杜飞,看来金七爷和七少奶奶有什么话想说。有什么话,下回再说吧。” 杜飞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如萍看着他们的背影,忽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金燕西。还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她已经被金燕西大手一挥,带离了咖啡厅。 周围是莺飞草长,潺潺的溪水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和煦的阳光倾泻下来,洒在两人的身上。本是一派十分和谐的画面,可是却并非如此。 “如萍,你为什么离开金家?”金燕西本来是背对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问道。 如萍看着他熠熠的双眼,微微撇过了自己的眼睛:“爸爸需要人帮忙,我就回来暂时待两天。” 金燕西的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如萍看向金燕西,目光灼灼:“你出门的时候,想过要告诉我一声你去哪里了吗?我连你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杜飞见面了?”金燕西的目光倏地缩紧了。 如萍看着金燕西,只觉得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人一样,一把推开了他:“金燕西,你交朋友,我从没有干涉过你。就连白秀珠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多问一句,因为我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却是三番五次的,不管是谁的醋都吃,尤其是杜飞。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要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吗?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还相信过谁!”如萍说到激动处,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金燕西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他不相信她!她说他不相信她。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对她存有疑虑。最开始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付出,她全盘接收,可是却没有一点儿回应。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点头,等到她向他迈出步子,可是他的心,却仍旧是悬着的。如萍说错了,他谁也不敢相信,包括他自己。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呢,还一再地伤害她。 伤害她!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混帐话!他本来是来找她道歉的,可是都做了些什么啊。也难怪她会生气,也难怪她会离开。难道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和她分开吗?不,不是这样的。金燕西突然一下子脑袋异常清醒,飞快地朝着如萍离开的方向跑去。 如萍走着走着,眼前忽然闪过一只小小的黑影,直直地飞进了她的眼睛。她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拼命地眨眼睛。眼泪都被眨出来了,可是那只小虫子似乎还在她的眼睛里面。她不由地抬手去揉了揉眼睛。 金燕西远远地瞧见前面的樱花林处站着一个人,看背影正是如萍。金燕西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越走越近,却见她一直停在那里,似乎,还在抹眼泪。金燕西的脚步下意识地就慢了下来,呼吸都屏住了,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洞。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双手,环住了她。 如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拽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来一个过肩摔,可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如萍,你骂我你打我吧。刚才的那句话,不是我想说的。我就是个混蛋。你说的没错,我都仔细想过了。” 如萍感觉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都在抖,可是她却没有出声。眼睛里传来的酸涩感,让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了下来。 “我从小什么都不缺,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的没错,我太过自我,就连对别人好也都是自己的方式,从来没考虑过别人要不要。我心里也会怕,怕自己搞砸事情,怕别人看不起我,更怕,你有一天,受不了这样的我,而离开。”金燕西的手收紧了许多,打开了话匣子,便源源不断地说了下去,“我不是不信别人,我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金燕西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了他的脆弱与胆怯,这是如萍万万想不到的。要一个男人这样低头,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那个骄傲到了骨子里的金燕西。如萍只觉得心底在不住地震动着。怕的人,何尝是他一个。在自己的心里,不也是被原著里的金燕西的所作所为所束缚,说到底,自己也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他。如萍闭了闭眼,手缓缓地覆上了他的手背,微微地拉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看着他。似乎是纠结了好一阵,她还是决定把事情讲清楚:“其实我并没有在哭。那个,只是我眼睛里进了小虫子。” 金燕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扶着如萍的头,让她微微地仰起头,仔细地看了一下。他凑近的时候,如萍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眼睛里,不由地眨了好几下。金燕西连忙道:“别动,我看见了。马上就弄出来了。” 如萍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垂下来的发丝以及专注的眉眼,心里不由地激荡出了一圈圈涟漪。她所爱的,不也正是这样的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今天撒了一盆狗血……你们以为两人就这么解除矛盾了咩……才不要咧……嘿嘿 78、心的距离 如萍和金燕西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公园里面一圈一圈地走着。如萍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眼睛里的小虫子真的被弄出来了。想起刚才金燕西的模样,她的心里泛起了层层叠叠的甜蜜。她的脑海里回响的全是方才金燕西说的那几句话,纷纷乱着,不知道有 金燕西走在她的右后方,护在她旁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的侧脸。她的睫毛上面似乎还凝结着泪珠。金燕西想起方才如萍满面泪痕的模样,心里不由地一动。只是,如萍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本是两个一心的人,却因为这沉默而越发丧失了开口的勇气。两颗本来互相贴近的心,迟迟地徘徊着,不敢靠近。两人不知道疲倦地走着,明明想更靠近一步,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不过好在他们两人没有再互相地逃避对方了。坐在汽车上面的时候,金燕西坐在如萍的旁边。他转过去看着自己这边的车窗上面倒映着的如萍的轮廓,手缓缓地探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如萍的手。 如萍的手被他骤然抓住的那一刻,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抬起头来,正对上了金燕西的眸子。金燕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慌忙地移开了视线。如萍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他握住了似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窒息感。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却似乎比以往的每次更让人心底悸动。 汽车平稳地驶着,如萍的心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忽略了一早上的事情:杜飞怎么会和邱惜珍在一起呢?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呢。 要说怎么会不是心有灵犀呢。金燕西的心镇定下来后,显然也想起了这回事情,开口问道:“如萍,那个杜飞怎么会认识邱惜珍的呢?” “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也没有听依萍书桓他们提起过。”如萍摇了摇头。 邱惜珍可是有名的电影明星,在当演员之前是北平城里出名的交际花。如果杜飞真的跟她在一起,恐怕吃亏的人还是杜飞。如萍想到这里,回到家后,就径直找了尔豪。 尔豪显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打电话去问书桓。书桓不在家,是依萍接的电话。依萍也是一头雾水。尔豪立刻要出去找杜飞,如萍拉住了他:“你现在这样巴巴地跑去找他,就为了问他这件事情,未免太小题大作。不如先找书桓问问再说,兴许他们两个人真的是普通朋友呢?”如萍能感觉得到,至少杜飞现在的心思,还仍旧有部分放在自己的身上。邱惜珍,似乎和上回看见的她有些不太一样了。怕的就是,她怀有什么别的目的。 却说书桓这几日出差了,这件事情只好暂时搁置了下来。如萍和金燕西仍旧是在陆家住着,没有人开口提回金家的事情。两个人似乎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再没有人开口提起吵架那天的事情。似乎两个人都在等,等一个契机,等着对方先开口。可是这一步,却迟迟没有动静。 两人虽然毫无进展,可是金家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了。这天如萍刚起身,披上外套起来,就听见了外面可云的声音:“如萍小姐,金公馆来电话了,是在好您和姑爷的。” 如萍应了,看见已经醒来的金燕西,轻声地道:“那我先去听电话。你要不要一起去?” 金燕西坐了起来,抓了一把头发,点点头:“一道去吧。”再走了几步,脑袋就完全地清醒了。 打电话的人是梅丽。如萍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梅丽哽咽的声音:“七嫂,你快回来吧。爸爸真的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今天要把那个什么欧阳带回家里来,现在已经去接了。妈气得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我又找不到七哥。七嫂。”说着,梅丽便说不下去了,只是哭。 如萍听了,忙安抚她道:“梅丽,你别担心,你七哥在我这里。我们马上就回去金家。你先去陪着妈妈,多劝劝她。” 梅丽一叠声地应道,挂上了电话。如萍看向了金燕西:“梅丽说,爸爸今天要把那个欧阳于坚带回金家。” 金燕西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下意识地道:“我要回去。”说着,他迈步就要往楼上走去。 一只小小的温热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金燕西回头,只对上了如萍坚定的眸子:“我和你一起回去。” 金燕西点了点头,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本来悬起来一半的心又放了些。毕竟,如萍的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自己还是有人关心的。想到这里,他眼里的光又灰败了下去:可是爸他怎么这次就这么一意孤行呢?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的漫长。如萍看着熟悉的街道进入自己的视线又消失,被握着的手似乎已经浸出了细密的汗。金家,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如果欧阳于坚回来,那又会是什么样?如萍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手蓦地动了一下。 握着她的手突然紧了一下。如萍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金燕西却不如往常一样直接就下了车。金荣已经恭谨地下了车,在车门旁边候着了。如萍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听见金燕西说的一句话:“如萍,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似乎是他的情绪感染,如萍在那一瞬间忽然相信了他的话。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如萍缓缓地点点头:“我们一起上去。” 金燕西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个浅笑。他抬手,将如萍耳侧的发别到了她的耳后,俯过身子,在她的颊边落下一吻:“无论怎么样,相信我。” 如萍看着他的侧脸,嘴角缓缓地勾起。其实有些问题,都是自寻烦恼,不是吗? 可是金家的烦恼却不是自己寻来的,而是真真实实地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难得的金老大老二老三没有出去,反而都是异常沉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梅丽瞧见金燕西夫妇,连忙小跑着过来,红肿的眼睛又闪烁着晶莹。如萍轻轻地揽了她在怀里,低声地安慰着她。金凤举看见了金燕西回来,脸色倏地松了些:“老七,你可算是回来了。” “妈现在怎么样了?”金燕西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金家众人几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个模样,也丝毫不感觉到奇怪了。 凤举看向了佩芳,佩芳缓缓地摇了头:“母亲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谁劝都没用,瘦了一大圈了。” 金燕西听了便往楼上走:“我去看看妈。” 金燕西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客厅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梅丽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如萍揽着梅丽的手一僵。其余的金家众人或坐或站,目光都是牢牢地锁定着大门。 随着金铨的走来,如萍的目光凝聚在了他身后的那个身影上面——欧阳于坚。如萍在那一瞬间突然眯了眯眼,心里闪过一个大大的疑惑:他这样骄傲的性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原谅金铨,一点儿没有异议地进入金家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如萍的目光,欧阳于坚抬起头来,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落在了如萍的身上。但是他的目光只是顿了一顿,便收了回去,那种陌生,让如萍的心猛地一跳。 “这就是我的儿子,金于坚。从今天开始,他就会搬到家里来住。佩芳,你记得吩咐人把我书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收拾好。凤举,你是老大,以后你要多多地提点着你的弟弟们,尤其是燕西和于坚。燕西呢?”金铨说到末了。突然发现金燕西不在现场,转头向如萍问道。 如萍面色平静,轻声地说道:“母亲最近身体不适,不思饮食,所以燕西去瞧她去了。”话语里的讥讽意味任谁也听得分明。玉芬略显诧异地看向了如萍。 欧阳于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如萍的身上,似乎想探究出什么意味。如萍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对视着。她摸不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如萍不是圣母,不相信一个人的突然改变这种神话,如果有人会威胁到她的生活,她绝对不会手软,即使那个人是她好姐妹的丈夫。 金铨听了如萍的话,眉一皱,刚想说什么话,便听见二楼传来金燕西的声音:“蒋妈,给太太准备一些白粥和小菜来。”再然后,金燕西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的扶手边上。可是他一眼也没有瞧向客厅里,径直又走回了屋里去。金铨登时觉得心里一阵火起,就要发火,袖子却被人拉了拉。他转过头去,正对上欧阳于坚投过来的目光。他心里一松,这才在心里叹了口气,把那些话都咽了下去。 不管金家的人怎么反对,欧阳于坚仍旧是住了进来,并且住在金铨的书房旁边这样的好位置,一看就是非常得宠的。他的年龄比润之还要大两三个月。如萍冷眼旁观润之。她一反常态的不如之前那样一个劲儿地说欧阳于坚的好话,反而十分沉默。她不再来如萍的房间里找如萍,也更不会去金铨的书房,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就是在金太太那里。如萍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她了。 金燕西是最让如萍意外的。她本以为金燕西应该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说不定就对欧阳与坚挥拳相向了。但是他居然忍了下来,只是无视了金铨和欧阳于坚两人而已。他也不去当金铨的秘书了。因为学校的罢课仍旧在持续中,所以金燕西也和金润之一样,如果不是在陪金太太,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金家的气氛十分的压抑,之前金太太的集中吃饭制度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如萍自打做了一道糖醋白菜,让金太太胃口大开以后,如萍就每顿都给她做写开胃爽口的小菜,也不费什么功夫,横竖东西都是底下的人准备,她只需要动口便可了。这天,她照常走着,身后的小怜端着一盘凉拌木耳,两人往金太太的房间走来。 如萍刚走进屋子里,取出了那盘菜,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人都往门口看来,却见到金铨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欧阳于坚。金燕西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一旁坐着的金润之顿时就攥紧了自己的裙子。如萍低下头去,缓缓地站到了金燕西的旁边。 “病了怎么不看医生?都这么多天了,怎么家里也没个人去请个医生来看看。”金铨看向了金燕西,“燕西,你去把梁医生叫来给你母亲看看。” 金太太伸出了手别了下自己耳边的发,脸上轻描淡写:“是我不让燕西叫的。他已经去给我拿了些药了。最近天气变热了,我胃口不好,是老毛病了,没得折腾个人仰马翻的,倒叫全家都不得安生。” 如萍听着金太太的话,抬起了眼帘,目光落在了欧阳于坚的身上。他自打进来后,就一直这么沉默地坐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耳朵,别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如萍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看到他穿的那身青布长衫。依旧是这样淡淡的笑容,可是如萍却觉得,眼前的这位欧阳于坚,完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 金太太这么说了,金铨也就不再提这回事了,转而说起自己今天的来意:“他母亲姓欧阳,如今已经改过来,叫金于坚了。” 欧阳于坚站起身来,对着金太太抱拳揖了一礼:“太太。” 金太太只是淡漠地点了头。如萍在一旁瞧见欧阳于坚弯下腰时,他身后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将金太太搁在她裙摆上的手浮起的青筋照得十分苍白。如萍低下头去,如果有一天金燕西带回了他的私生子,在自己的面前叫自己太太,她应该不会像金太太这样坦然接受吧。如萍正出神地想着心事,也就没有注意听那几人在说什么。 “爸,妈现在身体不好,你如果坚持要用这些杂事来烦妈,那对不住,我只能把妈接出去住了。”金燕西的声音蓦地提高,适时地拉回了如萍的思绪,只听见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金铨的脸瞬间黑了:“给你的哥哥办婚礼,什么叫杂事?金燕西,你别以为你自己结婚了,就翅膀硬了,连我你也敢顶嘴了。” 金燕西抬起头来,微微地昂着下巴:“爸,不管你今天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让妈替他操办什么婚事。我不是要跟你顶嘴,我的父亲,早已经不见了。现在在我面前的人,不是我的父亲。”说完,他上前来,拉住如萍的手就往外走。 “燕西。”金太太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金铨带着怒气喊道:“燕西,你给我站住!来人,把七少爷给我拦下来!” 金铨发了话,下人们立刻拦在了门口。金燕西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让开!”那些下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金燕西,哆嗦了一下,再跃过他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后的人,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金铨比较大一点,仍旧是站在那里不动。 金燕西气急了,一脚就踹出去,那下人的小腿被踹个正着,钻心的疼痛。金铨已经走了上来,背着手,满脸的愤怒:“你闹够了没有!” “我还想问爸你闹够了没有。现在的家里,根本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大声地笑,爸你难道都没有感觉到甚至没有人敢跟您说话了吗?你的眼里,现在只有欧阳于坚,没有妈,没有其他的子女。难道他比我们所有的人都吗?”金燕西红着眼睛喊道。如萍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都在颤抖。 金铨高高扬起了手,金燕西不躲不闪地看着他。金润之一下子挡在了金燕西的面前,张开双臂,把他护在身后:“爸,燕西这次没有做错,你不能打他!” “润之,你也要跟着他一起胡闹吗!”金铨的瞳孔倏地就收缩了一下,声音冰冷地问道,“于坚是你的好友,你现在这话,让你跟于坚的友谊又放在何处!” 金润之的目光看向了欧阳于坚,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回头来:“爸,我们的友谊,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没错,我很珍惜欧阳于坚这个朋友,也希望他和清秋能够有一个好的生活,可是,我不希望这样的友谊,变成了别有居心的利用。更不希望,我的家因为这段友谊而四分五裂。我的朋友,叫欧阳于坚,而不是叫金于坚。” 金铨沉默的瞬间,金燕西拉着如萍挤出了门口。那些下人见金铨没有反应,也就算了。如萍回过头去,只看见了润之微微仰起的脸庞。她第一次发现,润之和金燕西两个人,真的很像,就连那抬起下巴的倔强,也都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厚啊 79、金燕西找工作 金燕西拉着如萍,气呼呼地跳上了车,一脸的愤怒:“开车!” 金荣也跑地气喘吁吁,闻言上气不接下气地吩咐司机:“开,开车!” “去XX胡同吧。”他们才从陆家回来,如果又再次回去,以陆振华的敏感度,估计马上就会着手去调查了。虽然金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是如萍打定主意不先开口。有些事情陆振华可以帮忙,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长辈,她是没有发言的权力的。再说,还有金燕西的面子在这里搁着呢。如萍看了看身边坐着的金燕西,在心里叹了口气:哎,这又是个撞破南墙都不回头的主儿。 汽车停在了金燕西上回带如萍来的那座小院子门口。如萍下了车,让金荣和司机进屋里去,让负责打扫的婆子烧热水去了,她自己拉了金燕西进屋。 打开柜子,取出床单,铺床,又抱出了棉絮,把被子给装好。金燕西在沙发上面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刚捏着被子的一只角,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金燕西的头搁在她的肩窝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如萍,你怎么还会这些事情?” “卧室是我的私人地盘,铺床之类的事情,只有自己来,才知道怎么样是最舒服的。不然你以为家里的床铺,是谁帮你收拾的。”如萍说着,将那个被角递给了金燕西,“在家里有小怜帮我拽着被角,在这里,你得帮忙。” 金燕西握着那只被角,愣愣地看着如萍再次弯下咬去,将棉絮的另一个角塞进了被套里面。她动作很快,那么一床厚厚的棉絮,转眼间全消失在了被套里面。如萍把另一只被角也塞在了他的手里:“来,把这两个打开,抖一下,让它平整一些。” 空气中都是棉被被阳光晒过的味道,这是金燕西从来没有关注过的事情。看着如萍因为劳动而红扑扑的脸蛋,心里的那股怒气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是了,他的未来,不是在金家,而是在这里。这才是他的家。 是夜晚,两人一番温存后,金燕西揽着如萍,待呼吸平静下来后,轻声地道:“如萍,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目前还不可以。”如萍仰起头看着他。 金燕西顺着她的脸蛋往下看,她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的圆润的肩头,剩下的部分全掩盖在了被子里。可是金燕西知道那是怎么样旖旎的一番风景。他的手轻车熟路地攀上了她胸前的小山丘,沙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不可以?” 如萍掰起指头算了一下:“我们的衣服,还有做饭要用的油盐酱醋茶等等。还有我们家里的钱,都得取过来。不然,我们两个只好喝西北风吗?” 原来却是这样,金焉西的话里带着些惊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如果我真的是贪图你们金家的钱,早在你还没看上我的时候,我就先想办法把你套牢了。”如萍眨了眨眼,“那你呢,如果在这里住,什么东西都不那么方便,你能适应吗?” 金燕西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那有什么不能适应的。以后,我们的家,就靠我来养活了。” 如萍笑着点了点他的唇:“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以后可要伸手找你要钱了。” 金燕西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有什么问题,我挣的还不是你的。那些事情都以后再说,眼下,还有更的事情要做。” 如萍见他的眸色一深,顿时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了,刚想说话,他已经俯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低低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如萍只好攀着他的肩,渐渐的,理智随着他的节奏变得轻飘飘的。 如萍和金燕西就在这边安下了家来。金燕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跟金家打交道了,压根儿不提金家的事情。第二天下午,如萍趁他出去了,还是给金太太拨了一个电话,至少报了个平安。金太太叹了口气:“燕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如萍,我就把我的燕西交给你了。现在暂时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要注意着安全。” “妈,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宽宽心才好。”如萍只能这样宽慰道。 金太太的话语里似乎带了一些笑意:“是啊,还是要宽心才好。若是不宽心,还能怎么样呢。” 如萍听出了金太太话里的无可奈何,还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也是女人,能理解金太太的心情,要她真的毫无芥蒂地去接受,的确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她无论是反对还是坚持,金铨都会把欧阳于坚带回来。所以她能做的,也就唯有宽心而已。 金燕西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懑。早上他兴致勃勃地给如萍说他去外面找份工作暂时养家糊口。如萍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看情况,恐怕这一天,没有什么收获吧。如萍接过了他手上的衣服,顺手递给了旁边迎上来的金荣,笑道:“等会儿有鱼吃,是我腌过的鱼。知道你怕刺,专门买的是那种没多少刺的鱼。先去洗把脸好不好?”说着,如萍双手搭在金燕西的肩膀,推着他往洗手间去了。 金燕西绞了热毛巾,覆在自己的脸上,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脑袋清醒了许多,这才把毛巾取了下来。如萍正转过身去找东西,金燕西拦腰抱住了她,双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着:“如萍,如果我一直没找到工作怎么办?” 如萍转过身来,朝着他莞尔一笑:“那我们就只有饿肚子了。不过,老公,你会找不到工作吗?” “以前我一直觉得,什么金家七少爷,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这个光环我顶了二十年,就想着如何摆脱。可是现在,我不说自己是谁,别人却不愿意用我。”金燕西的声音里有些颓丧,“如萍你说,是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累太困了……上班第一周……晚上还赶文……真的从来没睡醒过。要去睡个饱觉了。大家安安 80、冷清秋结婚 欧阳于坚和冷清秋的婚礼,在金铨的一力促成下,终于在金家举行了。如萍和金燕西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回到了金家。梅丽听说他们回来了,从楼上飞奔而下,拉着如萍的胳膊就不放了,撅着嘴:“七哥,七嫂,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里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会是一个人在家里呢。嫂子们姐姐们都在家里啊。”如萍拉着梅丽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了床单,铺在了床上。 梅丽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七嫂,七嫂你居然会做这些事情?简直是太神奇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金燕西轻车熟路地从如萍的手上接过了被角,然后熟练地抖了一下,那被套就被展平了。梅丽目瞪口呆,简直是不敢相信:“七,七哥?真的是你吗?” 金燕西把被套放了下来,然后转身就给了梅丽一个爆栗:“你个小不点儿,几天不见,竟然会打趣我了?你现在看看,我是不是你七哥。” 梅丽捂着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七哥,你也不要用这样剧烈的打招呼方式啊。你应该跟如萍姐学学什么是温柔。” 如萍听了梅丽这话,瞬间想起自己是如何温柔地把金燕西的手给弄伤了的,忍不住额上几条黑线,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金燕西抬了抬眉毛,握住梅丽的肩,把她往前推去:“得得得,你个小丫头片子能够懂什么叫温柔?小心我给妈说,你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情啊爱的了。” 梅丽转过头来对着如萍哭丧着脸道:“七嫂,你看七哥又欺负我。” 如萍笑道:“我也不赞同你这么小就交好朋友的。你啊,这个时候还是该好好地读书。” 梅丽苦着脸被金燕西推了出去。金燕西把她推出去后就转身把门给关上了,转身对着如萍说道:“八妹越来越调皮了。你平时有事的时候也问问她,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男学生给她写信的。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会这些了,那可怎么得了。我去洗澡了。” “还说不关心呢,你这个七哥,当的也太没意思了。”如萍把他的换洗衣服递了过去,“快去吧。” 金燕西走了两步,想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把拽住了如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反正老婆你等会儿也要洗澡,就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们一起过去,也有个伴儿。” 如萍的拳头顿时落到了金燕西的肩膀上,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还不快去。” 金燕西的眸光闪了一下,打横抱起如萍就往浴室里面冲。如萍急得忙挣扎,声音消失在了关上的浴室门后面:“我的衣裳还没拿呢。” 却说再怎么和谐的气氛,在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都消散殆尽了。金燕西破天荒地没有让人喊就早早地起了。如萍坐起身来,只觉得腰部酸地不行,不由地将枕头扔向了金燕西:“你个混蛋,下回再这样闹我,你就自己一个人睡沙发去。”金燕西稳稳地接住了枕头,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柔和的光芒。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冷清秋竟然就从金家的客人,变成了金家以后的主人,如萍看着穿着白纱挽着欧阳于坚的胳膊从红毯那一端款款地走来。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眼里的幸福却是满满的。 而如萍的目光一从冷清秋的身上移开,就对上了王雪琴瞧向自己的目光。王雪琴忍不住瞪了如萍一眼。如萍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却正好瞧见了陆振华投过来的目光。虽然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一眼,但是如萍觉得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全身忍不住抖了一下。这陆振华的气场,比王雪琴那只纸老虎可高了不少啊。如萍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金燕西站在如萍的身边,本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听见如萍咳了一声,连忙看向了她:“如萍,怎么了?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如萍顿时横了他一眼:还敢说,昨天到底是谁在浴室里面一直磨蹭的,还那样折腾她。如萍想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窘,移开了视线,把拳头放在自己的嘴边:“没事,我就清清嗓子。” “礼成!”随着主婚人的高声宣布,在场的人都鼓起了掌。金家的众人,至少面上还是比较和谐的。不过对金家知根知底的人家,自然都知道金家这一位所谓的少爷结婚,不过是金铨的沧海遗珠,在金家,说话算话的,还是那四位少爷。其中,那七少爷的岳父还是手握重兵的陆振华。而这位所谓的新少爷的岳家没有岳父,有一个舅舅,就是一个穷酸读书人,还是死读古代的八股文,开口就是什么之乎者也的,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作为。所以这些人也不过是冲着金家的面子而来罢了,哪里有什么真心祝贺的。 礼成之后,大家纷纷上前来祝贺。但是与如萍他们结婚完全不同的是,几乎没几个人去恭贺新人的,都是冲着金铨一个人抱拳恭喜。欧阳于坚和冷清秋周围,只有几个同学什么的来贺喜。浩然倒是真心地恭喜了,但是转眼就被润之给拖去了一边了。冷清秋的目光在人群里一扫,就瞧见了如萍看过来的目光。 还记得上一回冷清秋来的时候,冷清秋对如萍所说的是她早已经和欧阳于坚结了婚了,那现在这个又算什么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冷清秋款款地朝着如萍走去,眼里露出了几分羞怯:“如萍,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真的没想到,我们两还有这样的缘分。” “也没有什么想不到的。人和人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也许之前形同陌路的两个人,最后会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如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有可能,本来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最后,却变成了形同陌路的人,即使,她们都没有错。可是,立场不同,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亲密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最近好累好疲惫……希望亲们谅解一下……感觉休息了两天……还是没睡醒啊。 81、表面的和平(修改) 冷清秋听闻如萍这话,脸上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泛起了浅浅的苦笑:“如萍,你可是在怪我吗?之前我说那句话,并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清秋,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有无法触碰到的地方,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会怪你的。恭喜你和欧阳老师喜结连理。这串手链,是我前几天逛街看见的,我觉得很衬你,希望你幸福。”如萍适时地打断了冷清秋的话,笑着递上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冷清秋微笑着接了过去,打开来看,是一串水晶手链,颗颗饱满,想是价格不便宜。冷清秋的笑容没到了眼底:“谢谢如萍,我很喜欢。” 正在这时,冷清秋的大学同学来找她说话,冷清秋便对着如萍抱歉地笑了笑。如萍忙点点头。冷清秋就与她们交谈了起来。如萍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欧阳于坚投过来的目光。 如萍并没有兴趣跟他多谈,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寻金燕西了。她找了半天没见金燕西,正好瞧见了小怜,便问了一句,小怜回答道:“才刚看见七少爷和大少爷往花园里面走了。”如萍听了,便往花园里走来。 “老七,我们兄弟之间,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那小怜原本是你大嫂的丫鬟,因为之前摆弄一件东西,把那件东西给弄坏了,你大嫂心里不高兴,就说了她几句。谁承想,这小怜,竟是个倔脾气,一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你大嫂又舍不得罚她,这才让她到了你房里。如今啊,你也知道我们大房里添了个小子,光靠蒋妈一个人,又要照顾母亲那边,着实是不太够。你大**那人心地又善良,想着你和如萍新婚燕尔,这贸然把小怜要回去,她也开不了这口。这不,我这才来帮她开这个口,老七,不如让小怜重新回到大房来帮把手如何?”金凤举的声音里带着些你懂我懂的意味。 如萍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倒胃口了,刚想往前走,就听见金燕西回答了:“大哥,实话不瞒你说。我身边除了金荣在,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丫头服侍的。如萍刚刚嫁进来,倒是和小怜投缘。我想着她也没从陆家带几个丫头过来,还松了一口气,想着给大嫂送一份大礼呢。这目前,如萍实在是有些离不了小怜。” 这还差不多,如萍也没耐心听他们两说话了,走出去,笑着道:“燕西。咦,大哥也在吗?才刚我过来的时候,倒是听见了有客人在问大哥在何处,原来大哥竟在这里和燕西说话吗。” 金凤举见如萍走了过来,本来担心她听见了自己说的那番话,见她坦然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明明一直看着转角那边的,这如萍应该是没有听见才对。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多谢七弟妹提醒,那我就先过去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说话吧。燕西,我说的事情,你再好好地考虑一下吧。”说着,金凤举拍拍金燕西的肩膀,用一种男人都懂得的表情对着他挑了挑眉,看得如萍又是一阵无语。 等到他走地看不见了,又隔了片刻,金燕西一下子上前,拥住了如萍说道:“如萍,以前住在这边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这家里有什么不好的。这如今刚刚回来一天,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了。如萍,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觉得自己的家,让自己有待不下去的感觉。” 如萍轻轻地环住了金燕西的腰,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燕西,每个家里难免都有些矛盾。其实对我来说,金家的气氛已经比我家好太多了。” 金燕西这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如萍家里,瞧见的那满满当当的几桌子人,顿时觉得自己家里的那点儿破事不算什么了。他用下巴磨蹭着如萍的额头:“如萍,你现在也不用担心了,不管是陆家还是金家,我们以后都不管,只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便是了。” “好。”如萍笑着应到,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许多。她闭上眼睛,靠在金燕西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不禁感叹道:恐怕金家以后的烂摊子,不比陆家少啊。 金燕西回来了,自然金太太是不会放他立刻就回去的。金燕西瞧见金太太瘦了一圈,又禁不住梅丽每天眼泪汪汪地跑到他们房间里来坐着,便没提搬走的事情了。但是他每天回来,都对如萍说着自己又去哪里哪里应聘了,他们的小家又种了些什么花,换了些什么东西。如萍总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跟他一起畅想一下。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总是会让人充满力量的。生活,需要一点动力。如萍和金燕西也不例外。 欧阳于坚和冷清秋两人新婚第二天敬茶的时候,如萍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除了金铨,估计也就是二太太比较给面子的噙着一丝笑意,是因为二太太本来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也就不足为奇了。金太太的脸色并不太好,眼圈下面都是黑的,像是没睡醒一样。梅丽和燕西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身边,都紧抿着唇不说话。 饶是如此,金太太的涵养还是在冷清秋敬茶的时候显示出来了。金太太并不像什么恶婆婆,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冷清秋敬茶,她也没有想过为难什么的,喝了以后,照样给了她一份厚重的见面礼,只不过,如萍觉得,应该没有自己的贵重吧。 大房二房也不是什么挑事的,也就过了。等冷清秋走到三房那里,如萍瞧见三嫂玉芬嘴角含着的那抹似笑非笑的意味,就知道这位三嫂心里肯定有些小九九了。果然,冷清秋刚喊完一声三嫂,玉芬就笑着道:“这位冷妹妹以前我也是见过的,是如萍的同学吧。这样就更好了,想来如萍更加高兴的吧。你这一来了,我们就得靠边站了。” 偏生把事情扯在了自己的身上。如萍在心里暗暗地腹诽了一下,笑道:“三嫂记性好,清秋的确是我的好朋友,各位嫂子姐姐妹妹也都是熟的,哪里就厚此薄彼了,三嫂这可是冤枉我了。” 金燕西看了玉芬一眼,笑道:“三嫂的记性一向都是好的。我可比不上三嫂,什么都是丢三落四的。” “如今娶了媳妇儿,可要把这些坏习惯改改了。如萍,若是燕西再有什么臭毛病,你只管让他改。如果他再不改,你就告诉我,我来亲自督促他改。”金太太笑着,言语里满是宠爱,哪里还舍得让人管教她的儿子呢。 金铨听了玉芬的话,却是丝毫没注意金太太说的这些话,对着如萍道:“这便好了,以后大家更要和和气气的。又是同学又是妯娌的,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是了,这学校真是一个好地方,又有老师又有学生,还有好朋友的。可惜我就是没读多少书。”玉芬叹了口气,但是话语里的奚落意味谁都能听得出来。 冷清秋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欧阳于坚却是丝毫没有表情,像是玉芬方才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样。润之听了这话,心里的不乐意又泛了上来:“三嫂若是读书啊,定是和秀珠妹妹一样,都是去国外留学的。” 金太太不耐烦看这几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打擂台,挥了挥手道:“你们这些做嫂子姐姐的,倒是也不瞧瞧时候儿,等鸥成和清秋把事情快忙完就去歇着吧。” 大家这才住了口。冷清秋的动作放得很缓,跟梅丽打完招呼后,便脸色一变。欧阳于坚立刻反应了过来,扶住冷清秋道:“爸,母亲,那我和清秋就先回去了。” 金家的人还有几个不知道冷清秋已经怀孕的,估计也就是梅丽一个了。金太太该为难的时候都放过了,哪里会在这里来为难,点点头道:“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中午记得过来吃饭就行了。” 欧阳于坚揽着冷清秋走地很快。玉芬也站起来道:“妈,我也先回去歇会儿,昨儿个也累着了。” “都自便吧,不必陪我了。我也去睡会儿觉。”金太太说着就要站起来,金燕西连忙扶起她,搀了她进里屋。 好说歹说,终于劝说金太太吃点儿东西。如萍出去端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欧阳于坚。欧阳于坚见到了如萍,踱了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如萍,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忙。” 如萍顿时警醒了起来,看向欧阳于坚:“请说吧。” “清秋才来,想来她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了。如今她对金家十分不熟悉,有很多事情也是不请楚的,身子又比较特殊,想请你帮个忙,平日里在饮食上面,多照看着点儿。”欧阳于坚开口道。 如萍听了,倒是有些为难,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等会儿我去看看清秋,跟她说说。”给孕妇吃的东西,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自己的责任。如萍,并不想担这个责任。 欧阳于坚听了,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便侧开身子道:“那就有劳七弟妹了。” 如萍把东西送到了金太太房里之后,便又去了一趟厨房,带了两个人去冷清秋那里。她笑着介绍这两位**子给冷清秋认识,又十分热心地道:“清秋,若是你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说一声,别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发错文章了……已经补上了,这是接上的了……不是伪更,是我发成言情文了……我个2货 82、教育女婿 “司令,东三省那边的事情已经妥当了。司令您的兵把日寇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简直是不自量力,还想来抢。”如萍和金燕西回到了陆家,刚刚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李副官就满脸喜意地打开了门,对着陆振华说道。 “好!”陆振华的脸上难得的展开了一个笑容,“他以为这东三省还是他囊中之物吗?许了日寇一些利益,人家就帮他了。哼,不自量力。”陆振华说到这里,更加的兴奋,说道:“李副官,这件事情,全是你在帮我,如今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应该好好地犒劳你。明天你就准备下,办几桌宴,我要把可云收为干女儿。另外,可云的婚礼也备得差不多了,就办在此时吧。至于布置什么的,就按照依萍的场面规模来就是了。” 李副官满脸都是感激:“司令,可云能够成为司令的干女儿,确实是她的福气啊。正德在这里,就谢谢司令了。” 陆振华听了这话,拍了拍李副官的背,脸上的笑更深了:“李副官,其实论理,你本是我的下属,应当有自己的产业才是。只是,这么多年,我们兄弟出生入死,如今只剩下你一个,的确是让人有些感慨啊。” “有司令此话,正德此生无憾了。正德不求别的,只求司令能够让正德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效劳。”李副官说着,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陆振华笑着再次拍了下李副官的话:“还效什么劳,我们两个都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要是你生了个小子,而如萍心萍又是个儿子,我定让他们两人接我们的班!可惜啊,都是闺女,还是娇养着吧。” 如萍正沉浸在认干爹的事情中,一听讲到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抬起头道:“爸,难道女儿就一定输给儿子吗?” 陆振华笑道:“当然不是。我陆振华的女儿,哪个敢小看的?就你那一身的武艺,你说有几个人能够达到的。不光是女儿,就连女婿也都是万中挑一的。” 如萍看了一眼金燕西,笑着道:“爸,你看燕西被你表扬的,一个人在偷笑呢。” 金燕西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抹笑容,见如萍如此打趣自己,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了她一眼:“我就偷笑了。爸表扬我了,难道我不该笑吗?” 陆振华对着李副官使了个眼色。李副官退了下去,轻轻地带上了门。陆振华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人,脸上的笑容稍稍地淡了些,却添上了一层满意:“你们两个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表扬你们的?” “爸,我们就是回来看看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最近忙,也都没有回来。”如萍连忙正色道。 陆振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原来这个时候才想起我。你的公公现在肯放你们出来了?我还以为他找回了儿子,就没有其他的人或者事情能比得上他的儿子呢。” 金燕西略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如萍忍不住在心里喝起了彩来:难怪陆振华这么喜欢兵权,手里有了真家伙,谁还怕那些所谓的权力。这回金铨的做法,分明是不给陆振华面子,也难怪陆振华会生气了。如萍出嫁后反倒不怎么怕陆振华了,笑道:“爸,你是在教我背地里说公公的坏话吗?那也得找个燕西不在的时候啊。” 陆振华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些,却是转了个话题:“你们两个,还是要搬出金家去?住在那个胡同里?” 如萍看向了金燕西。金燕西端正了脸色,对着陆振华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和如萍有这个打算。” “我倒是想起了,因着前两天的学生**,如今**局里面出了许多空缺。”陆振华说到这里,不由地顿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瞄了一下金燕西,说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干什么。如萍,见过你妈妈没有?” 如萍知道陆振华可能要跟金燕西说什么,站了起来:“还没有呢。爸爸,那我先去妈妈那边了。等会儿再陪您一起骑马。” 如萍走了出去,陆振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不见了踪影:“金燕西,不管你老子整出了多少的破事。他不要金家的脸面,可是我陆振华要脸面。我可以不掺和你们金家的事情,但是我的如萍不能受委屈。不管是钱财之类的,我若是听到如萍有半分过的不好,不问别人,就拿你是问。” “爸,你放心吧。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如萍跟着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金燕西的侧脸迎着窗外的阳光,十分严肃地保证道。 陆振华是不会听什么虚的保证的,拿起烟斗来抽了一口:“还是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吧。我这把老骨头,至少还能够挣扎二三十年的,到时候,再来瞧瞧你今天说过的话,是否都成了真。” 却说王雪琴听说了陆振华要收可云为干女儿,顿时不乐意了。但是听说可云的婚礼规模是依照依萍的规模,她心里便舒坦了。横竖不是陆振华再娶一个小老婆,就是收十个八个干女儿干儿子,也都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反正陆振华的钱不完全属于自己,谁用都是用,让他的其他的女人少用一点儿,自己心里果然舒坦很多。所以他反而还拉着如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给可云送什么礼物。如萍只觉得王雪琴似乎变了一个样子,让她有点接受不能了。 “如萍,如萍,松一点,别那么紧。”金燕西的手探到如萍的桃源洞口,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轻盈上面游走着。 如萍的身子这才在他的攻势下放松了许多。她的手指甲掐在金燕西的胳膊上,整张身体反撑成一张弓,让她丰盈上的鲜艳果实微微颤动着,更加引人垂涎。金燕西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了那颗红果,轻轻地啃咬着。如萍难耐地轻吟了一声,双手去推他的头:“轻,轻点儿,疼。” “老婆。”金燕西本来缓慢的动作逐渐地加快了起来。汗水从他的额角一点儿一点儿地滑落在了如萍的胸口。他的声音逐渐粗重起来,俯身下来,附在如萍的耳边轻声地唤道:“老婆,老婆,舒服吗?” 如萍微微地睁开眼,眼里全是迷蒙。金燕西的话让她怔忪了好一会儿,这才红了脸轻轻地推他:“才不舒服呢。你就知道作弄我!” “不作弄你,难道你想让我去作弄其他的女人吗?”金燕西说着,朝着如萍深处重重地一顶。如萍顿时惊呼出声,双腿像是藤蔓一样地缠在他的身上,皱起了眉头,将头抵在他的肩窝处,身子微微地颤动着,人却长吐出一口气,慢慢悠悠地说道:“老公,明明说好了我要在上面的,你就知道欺负我。” 金燕西听了这话,突然握住了如萍的胳膊,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位置。金燕西懒洋洋地躺倒在床上,对着如萍微微一笑:“那就如我老婆所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就要卖个关子……把如萍怎么翻身做主人的留到下章……啦啦啦 83、互相折磨 如萍正被金燕西给弄得不上不下的,快要到了的时候,忽然被金燕西这样一松手,她心里的那股悸动顿时就软了下来。她坐在他的小腹上,撅着嘴,手握成了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就喜欢作弄我,开始的时候明明说好了的。你现在让我来,哪里还有力气呢?” 金燕西也忍得很痛苦,尤其是自己的灼热从她的桃源洞里脱离的那一刹那,他觉得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但是心底的那股灼热怎么也降不下来。他曲起了腿,将自己的灼热在她白嫩的臀部上面轻轻地磨蹭着,嘴里的话语似乎带着些蛊惑:“老婆,老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刚才是怎么下定决心把它给抽出来的呢。 两个人都备受折磨,不过是在比谁更能忍受罢了。如萍看着金燕西的模样,突然起了坏心,俯□去,将自己的肌肤与他的肌肤相贴,丹唇缓缓地移往他的重地。她先拿了几张纸巾拭去了他的灼热上带出来的她体内的甘露,然后,犹豫了片刻,唇轻轻地凑近了他。 金燕西的目光一直是紧紧地追随着如萍的动作,当他看到如萍俯□的时候,不由地心里一跳。再看到她靠近的地方,不由地全身燥热了起来,恨不能立刻把她给拆吃入腹。 如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她本来的目的是恶作剧,所以她在离他的灼热还有一点儿距离的时候停下了,故意地哈气。金燕西只觉得一股软软痒痒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灼热外面,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的宝贝也急速地胀大。 如萍本来就是想逗逗它。没想到它这一下就极速长大,并且还跳了几下,有一下正好碰到了她的鼻尖。如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坐了一些。金燕西再也忍不住了,坐起身来,一把扣住如萍的胳膊,提起她便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唇印上了她的唇,手却拨开了她桃源洞门口的枝叶,然后直直地挺入。 两人再次结合的时候,都发出了一声叹息。金燕西边动作边在她的耳胖轻声地呢喃:“老婆,你今天太让我意外了。” 如萍只觉得自己十分的丢脸,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松开手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金燕西像是故意想引她出声,动作快速而猛烈。如萍开始还能坚持住,后面仍旧是松了口,满口的呢喃出了声。 如萍只觉得自己的理智从自己的脑袋里面被缓缓地抽走,满世界只剩下他和她,还有最原始的动作。金燕西似乎不知道疲倦,她最后只剩下倒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晃动的份儿了。四肢百骸好象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当如萍感觉到他的动作到达一个顶峰的时候,如萍突然回过了神,在他的耳边道:“老公,别在里面,不然会有宝宝。”金燕西咬着牙,在最后一刻,刚抽了一半出来,终于还是在她的体内尽数爆发了。 如萍任他给自己收拾好,她已经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等他躺下后,如萍就滚到了他的怀里,长吁一口气,忽然埋下头去,在他的肩窝处咬了一口:“你今天真是野蛮。它也不听话!”说着,她重重地捏了一下小燕西。 金燕西的手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还不是你在欺负它。它平时那么听话的。”金燕西一闲下来,便想起方才的景象,不由地再次追问道:“老婆,你方才,可真是让我吃惊。可是哪本书上写的吗?” 她能说是某国的爱情那啥片教导的吗?咳咳。如萍只得把头完全埋在了他的怀里,大声地道:“不知道,我睡了。” 金燕西知道如萍害羞了,不由地用手指轻轻地拈住了她胸前的红果一扯。如萍顿时把身子蜷了起来,一拳打了过去,正中金燕西的眼睛。如萍的一拳,即使是只用了几成力,也都是杀伤力比较大的。金燕西顿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如萍顿时就慌了起来,连忙凑近他,双手去掰他的手,关切地问道:“老公,你怎么样了?眼睛被我打到了吗?很痛吗?我看看。” 金燕西眼疾手快地把如萍给完全圈在了怀里,身子微微一侧,便把她给压在了床上。他俯□,轻啄她的唇:“不严重,就是当时有点痛。” 却说如萍和金燕西从陆家回了金家之后,金燕西就去找了金太太。**两关起房门来说了一下午的话。如萍一个人在屋里坐着闷,就去找润之说话。 润之不在房里,如萍只得转回头往外走去。她刚刚走出润之的房门,便听见了外面传来润之的声音:“欧阳于坚,我和浩然的事情用不着你多插嘴,那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润之,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浩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他和那个女学生只是一起讨论我们集会的事情,难道这也有错吗?”欧阳与坚的声音传来。 如萍下意识地想往房里躲,但是怒气冲冲的金润之已经进了屋里来了。她看到了如萍,立刻出声道:“如萍!” 如萍这下啥理由遁也遁不了了,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金润之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如萍的面前,拉着她道:“如萍你来评评理。就算我为了集会可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是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都需要这样摊开来给每个人说?难道我不应该有自己的**吗?还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向你欧阳于坚汇报?” 欧阳于坚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错愕了。片刻后他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润之,如果你是因为我回了金家而生气,那你的气就冲着我来,浩然完全是被冤枉的。” 金润之差不多都快气得跳脚了:“欧阳于坚,你能不能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你和清秋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多过嘴。现在是我和浩然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跟你有半分钱的关系吗?你能别自作多情吗!”金润之说到最后,几乎是靠吼出来的。 欧阳于坚真的是完全愣住了,张口还想说话,如萍挡在了金润之的面前,对着欧阳于坚道:“欧阳老师,每个人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你不能强迫别人选择你的方式来处理,同样的,你也不希望别人对你的处理方式指手画脚吧。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欧阳于坚看着她们两人,终于还是沉默了。他顿了许久,这才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润之,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说着,欧阳于坚便深深地看了如萍一眼,离开了。 听闻他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了,金润之突然扑到了如萍的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如萍被唬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双手拍着她的背,并没有说话。 润之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抹着眼泪对如萍说道:“如萍,我和浩然,我们两个分手了。” 如萍揽着她,轻声地安慰道:“六姐,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情的确不能我帮你做决定。凡事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 润之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是我提出的分手。上回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学生走得近。前段时间,大家上街**的时候,我被爸爸关在家里。我前两天又撞见他们两个在一起。我问他,他反倒说我这个人压根儿心里就只有自己,根本没有心系国家,我太自私了。如萍,我是那样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睡觉了。大家安 84、夫妻混合双打 “他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现在相信燕西说的话了。我做的事情,是两头不讨好,让爸爸也担心,还居然被他这样说。我当时听了心都凉了半截。如萍,他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润之说着,又伤心了起来,扑在如萍的肩膀上哭个不停。 如萍安慰了她一阵,看着她睡熟了,这才退了出去。 晚上如萍把这事给金燕西一说,金燕西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顿时就要往外面冲:“我就说那男人不是个东西,居然这样说六姐。什么自私,我看他才最自私!敢欺负我六姐,活腻了他!” 如萍拉住了他:“这个点儿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里,难道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吗?就算不扰民,你自己也会累死。帮着出气,并不只是打人一顿这一种方法。” 金燕西的眼光看向了如萍:“那还有什么办法?” 如萍想了一下,自己只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一时半会儿,哪里有什么别的办法。她轻咳了一下:“那个,不然我们明天再去打。” 金燕西心里的愤怒因如萍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哑然失笑。他转过身来搂住了如萍的腰身,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如萍的额头,轻轻地碾着:“你啊,跟六姐一样,都是心软。真是不知道拿你们怎么办。” 如萍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什么拿我们怎么办?你应该感到庆幸,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还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好了,你亲亲的老婆我现在要睡觉了。”如萍说着,就松开了金燕西,飞身扑上了床,趴在床声,拱进了被窝里面。金燕西见如萍蜷成小小的,心疼地过去,把她的双脚放到怀里,一边给她搓着:“怎么这么冷?以后洗完脚就直接在床上窝着,别在外面走了。” “还不是为了去拉你。”如萍枕在他的臂弯里,安心地闭上眼睛道。 金燕西笑了一下,浅吻了她的额头一口:“快睡吧。” 如萍真的睡的很安稳,一宿无梦,连醒也没醒一次。当早上的阳光照到她的眼皮上的时候,她的眼皮动了好几下,睁开眼睛,已经是满室晶亮了。自然醒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如萍看看身边的人那依旧熟睡的眉眼,给他轻轻地揉了揉肩膀。金燕西微微睁开了眼睛,拉住了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道:“别闹,我还没睡醒呢。” 这两人一直赖床赖到了早上九点过,这才起来了。金燕西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如萍说的话,拉了她一起去给润之讨公道。如萍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上了车。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如萍偶然的一个转头,突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连忙回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条小巷子的转角处。如萍觉得自己似乎眼花了:白秀珠,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金燕西见如萍一直回过头去怔怔地出神的模样,也回过头去,除了两旁倒退的树木,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啊。金燕西的手在她的面前挥舞了好几次,轻声地道:“如萍,如萍,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如萍这才回过了神来,转回了头,看向了金燕西,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就是看见了一个人有点眼熟,像是我之前的一个同学。仔细看了看,好象认错了。” 金燕西也就不再问了,心思全转到了等会儿见到了浩然,自己要说些什么话,或者是不说话直接打?他还拿不定主意呢。 浩然对他们两人的来临没有一点儿诧异,面色平静地请了他们进屋。浩然家的条件只能说是一般,可能比冷清秋家强一点儿,但是远远比不上金家的。金燕西丝毫不客气,进去后就直接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他们家的样子,便端起了茶。 “润之,现在还好吗?”几人对坐无言了一阵,浩然突然开口道。 金燕西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轻蔑:“怎么,这会儿想起我的六姐了?你说那些话伤害她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她的感受呢?你配提她吗!” 浩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恼色,但是随即还是被他压了下来:“金燕西,我是看在润之的面子上面,这才请你进来的。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那也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你就算是他的弟弟,难道你还能替她做主不成吗?” 金燕西冷笑一声:“有人欺负了我姐姐,我来帮我姐姐出头,怎么,你怕了吗?”说着,金燕西身后的金荣作势捋了捋袖子。金荣身后的两个警卫也往前挪了一小步。 “金燕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带人来打我一顿吗?”浩然义正词严地站起身来,“金燕西,我告诉你,就算你爸爸以前是总理,我也不怕。这天地间,总是还有正义的地方。” “那你就找你的正义去吧。”金燕西说着,飞快地起身,一拳就挥了过去。浩然躲避不及,鼻梁被他的拳头打了个正着。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的鼻腔处慢慢地蔓延开来。浩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鼻子。隔了一会儿,他松开手,看到自己手上的鼻血,脑袋有些晕,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如何:“金燕西,你根本就是一个败类。你除了会打人,还会什么!” 浩然的话刚说完,只感到一阵风向他的面部袭来。他慌忙地往后仰,如萍本来劈下来的腿在空中转了一下,直直地踹在了他的腹部。浩然吃痛,被这力道踢得连连后退,撞在了桌子上面,把茶杯茶壶什么的全给撞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的陶瓷破碎的声音。 如萍收回了腿,站在原地:“这一脚,是回你刚才的那句话。我的男人,不是给你骂的。润之姐和你的事情,的确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你们如果要在一起,那就关两个家庭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燕西,我们走。” 金燕西跟着如萍的身后出去了。金荣看着如萍的背影,心里升腾出了一股敬佩:七少奶奶太帅了。这一脚,简直比七少爷那一拳威力更大。看这个什么浩然,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六小姐。金荣看了浩然一眼,扭过了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转身往外面走去。他昂着头,没注意脚下,在出门的时候脚一下子就绊到了门槛,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咚的一声,人不见了。 金润之早早地等在如萍他们的房门口,见他们回来了,斟酌了好久,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一跺脚转身就要走。如萍拉住了她:“润之姐,我踹了他一脚。”金燕西一边脱外套一边顺口接了一句:“我打了他一拳。” 金润之十分惊讶,看着面前的这对人,心里生出了一阵无力感。这两个暴力去帮自己出头,为什么她觉得,这一拳一脚应该不轻呢。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别人都惹不起啊。也是他活该。金润之心里忽然松了一下,挥了挥手:“打就打了吧。如萍,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烧烤吧。上回你烤的烧烤,我还记得呢。这回我们还一起去。” 金润之提到的烧烤,再次让如萍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身影。那个人,真的是白秀珠吗?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明天就是12月21日了。大家多保重 85、劝说杜飞 “如萍,你快点出来一趟,出大事了!”金燕西一早就出去了,今天去了**局那边。如萍起来后练了一篇大字,拿起杂志和报纸看了一会儿,手边的电话就响了。她刚刚拿起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依萍着急的声音。 如萍不由地有些疑惑,追问道:“依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依萍似乎在和别人说了一句什么话,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如萍,你快过来,真的出事了。”说完,她也不待如萍回答,直接搁了电话。 如萍整个人斯巴达了:你连哪里都没说,让我去哪里啊。 如萍出门之前,给金燕西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去依萍那里。金燕西有点不太乐意,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还是同意她去了。 如萍先是到了依萍的家里,听了那些下人说,依萍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还给何书桓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什么杜飞,什么西餐厅。如萍听了,先是给杜飞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如萍于是出来往西餐厅去了。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望,目光在整间餐厅里面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依萍他们。如萍正在想北平城是不是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西餐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这位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何德何能,能蒙你的青眼。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哪里当得起你那么多的赞美。” 这声音是!如萍转过身去,正好和上楼的人打了个照面。那头发微卷,穿着一身旗袍的人,不是白秀珠,却是谁? 白秀珠的穿衣风格已经改了许多了。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头发梳了起来,挽成了一个时下比较流行的少女辫子盘成的髻。眉眼间的风情仍旧是带着一股疏离的骄傲,却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她的嘴角一直噙着浅浅的笑。当如萍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她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白秀珠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没变,随后便十分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眼里脸上没有起一点儿波澜。她一面和身边的人说话,一面往上走。她掠过如萍身边的时候带起的香风,已经和当年她用的香水味都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白秀珠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若不是那张脸还是那张脸,那种骄傲还是那种骄傲,如萍恐怕会觉得,这个女人完全就是另一个女人了。她回转过身,看着白秀珠高挑的身姿流露出的风情,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当日有些好笑起来。因为原著的影响,自己以前还担心过白秀珠的回来会让金燕西的心动摇,从而因此来拒绝过金燕西。想起来,人心总是易变的,而金燕西现在在她的身边,这就足够了。不管现在的白秀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金燕西,或者她怀有什么别的目的,如萍突然觉得,什么都不用怕了。她不是冷清秋,没有按照她的老路走的必要,她有她自己的路。 如萍想到这里,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朝她冲过来。她的嘴角刚露出了一抹笑容,手就被人握住了。她抬起头来,拉着自己的人正是方瑜。她一脸的焦急:“如萍,你怎么还在这里,里面都快吵翻天了。如萍,你快过来,这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如萍莫名其妙,正打算问,方瑜拉住了她就往包厢里面走去。刚推开门,如萍就听见包厢里就传出了杜飞的大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和别人交朋友,我有干涉过吗?凭什么就来干涉我。” 依萍看见了如萍,一把将如萍拉了进来,指着如萍对杜飞道:“杜飞,难道你忘了当年在大北平那个舞厅里面,这个女人是怎么对如萍的吗?是,她是电影明星,她长得漂亮,可是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在舞厅里面和人不清不楚的,你知道她的名声有多难听吗?她甚至,甚至当过别人的姨太太你也不在乎吗?” 杜飞蓦地抬起头来,目光的锐利简直快在依萍的身上刺出洞来了:“依萍,你当时找不到工作做,跑去大北平里面去唱歌的事情,我跟谁说过了?为什么你就可以洁身自爱,你就不相信别的女人能跟你做到同样的事情吗?依萍,你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依萍的脸色顿时就怔住了。书桓忙上前去,把依萍揽在怀里,气急败坏地对着杜飞道:“杜飞,依萍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们都清楚。不只依萍,哪怕是方瑜如萍,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是,那个邱小姐,我是亲眼见过她陪那些年老有钱的男人喝酒的。杜飞,忠言逆耳,我知道我说的话的确是不好听,可是你不妨仔细去想一想。邱小姐是个电影明星,她是站在光环下的,她嫁给了你,你能保证她这些锦衣玉食吗?能让她想买什么买什么吗?你看看她周围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 “何书桓,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给我泼冷水的。当时你见到依萍的第一天是怎样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一见面就和你吵架的女人,你就能爱。是,惜珍是个电影明星,她从小家里穷家里苦,被母亲卖到了戏院里面去,凭自己的努力变成了电影明星。我并不觉得她就不如依萍。或许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依萍。惜珍也是金燕西的朋友,你这话的意思,难道如萍和金燕西也是那种人吗?”杜飞突然指着如萍大声地道。 如萍听到这里,总算是大概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了。她当时把事情给尔豪他们说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采用的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三堂会审啊。如萍忍不住在心里擦了一把汗,见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她好象是燕西的朋友,但是我并不认识她。” 尔豪有些不满意如萍的说法,开口道:“杜飞,你好好地想想,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会骗你一个吗?” 杜飞看着如萍,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如萍,连你也这么觉得吗?我真的是太寒心了。你们就是我所谓的朋友们?你们就是这样为我考虑的?你们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杜飞说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往门口奔去。 书桓连忙开口喊他。杜飞一把拉开了门,停住了脚步,微微偏过头:“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杜飞认准了她。哪怕她以前做错过事情,可是我相信她现在以及以后都不会再是那个样子。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快步往外走去。 “杜飞!”尔豪连忙追了出去,一手攀着门框,大声地喊道。此时服务生正好过来敲了对面包厢的门,那门开了,如萍的目光一眼便瞧见了里面坐着的白秀珠。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她转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又转回头去,似乎压根儿不认识他们一般。 这个疑惑一直存在于如萍的心里,以至于她一直拿着书坐在沙发上面发神。 金燕西走进房里,见如萍在沙发上面坐着,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他先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一点儿反应,不由地从她的左边走到了右边。如萍依旧没有反应。金燕西忍不住有些气结了,轻咳了两声,见如萍依旧拿着书,半天没有翻页,忍不住心里产生了气馁的感觉,坐在如萍的身边,握住了她搁在书上的手,轻声地道:“在想什么呢!七少奶奶。” 如萍蓦地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了金燕西。等她分辨出面前的人是谁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都回来了啊?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自己要弄出怎么样的声音,难道真的要把房子拆了,那动静才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吗?金燕西不肯承认自己刚才毫无存在感的事情,轻笑道:“想给你个惊喜嘛。” 如萍眉一挑:“什么惊喜?” 金燕西的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你闭上眼睛。”如萍依言闭上了眼睛,心里却起了好奇心,他难道还真要送自己礼物不成。 一抹凉意落到了她的颈间,如萍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是一条钻石项链,那枚坠子大概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闪着熠熠的光芒,还隐隐地流露出了红光。如萍的眼睛倏地就睁大了,连忙回头看向金燕西。 “喜欢吗?”金燕西替她戴好了项链以后,就从身后拥住了她,在她的脸颊上面浅吻了一下,轻声地问道。 如萍点点头,就势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地道:“我很喜欢。”她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燕西,上回我们吵架的时候,你还记得杜飞和谁在一起吗?” 金燕西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邱惜珍?” “是,今天依萍尔豪他们找了杜飞,杜飞现在和邱惜珍在一起。”如萍坐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眉眼。 金燕西的神色露出了迟疑:“邱惜珍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杜飞,还是离开她的好。”金燕西想起前两日遇见邱惜珍的模样,微微地眯了眯眼:“她最近,似乎和白家走得挺近 86、遇见邱惜珍 听见金燕西提起白家,如萍的身子不自觉地震动了一下,想了一下,她开口道:“燕西,我今天看到白秀珠了。” 金燕西的眉微微一抬:“她回来了?怎么没听三嫂说呢。” 如萍的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他:“白秀珠,似乎变了不少,变得似乎,谁也不认识了。”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白秀珠失忆了?刚想到这里,如萍顿时把自己心里的想法PIA飞了,这也太狗血了。白秀珠不像是真的不认识他们,反而更像是,故意视而不见的模样。 金燕西看着如萍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凑近了她:“这白秀珠回不回来,跟我们实在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如果她敢再找你的麻烦,你就告诉我。她哥哥,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人罢了。” 如萍抬起头来,歪起头看向了金燕西,嘴角一抹了然的笑:“难道金七爷,心里不会心疼吗?” 金燕西的眉一挑,双手就伸到了她的腋下开始挠了起来:“好啊你,竟然说你老公心疼别人。陆如萍,是不是你最近太闲了,竟然也说起了这样的话。 如萍最是怕痒,身子蜷成了一团,不住地讨饶:“燕西,燕西,你别闹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说这话了,还不行吗?” 金燕西的手仍旧不停:“以后还说不说你老公我和白秀珠什么什么的?” “不敢不敢了。”如萍的讨饶声都有些气息不稳了,双手不断地去推他的手,只觉得似乎自己全身都在痒。 金燕西这才住了手,却是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如萍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辗转。他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她。她的手不知不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也回应起了他。 ――――― 在那日以后,杜飞真的就再也没出现在这一群人的面前。如萍跟杜飞一直没有什么联系,上回是无意的撞见的。依萍给如萍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在痛心疾首地一条条地陈述着邱惜珍到底有多么多么的不好,而杜飞又是如何不顾他们的友谊,非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依萍说到最后,斩钉截铁地道:“杜飞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他一定会的。” 如萍拿着电话筒,满头黑线:有你这么咒人的吗?你到底是期盼别人好还是不好啊。她默默地挂上电话,不由地想起杜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祝福还是该诅咒了。 这天如萍正在书局里面挑杂志,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老板,这一期的电影杂志到了吗?” 如萍转过头去,邱惜珍正好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看见如萍,邱惜珍对着她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位不是,陆如萍小姐吗?不对,现在该叫七少奶奶了。这可真是太幸会了。” “邱小姐。”如萍十分大方地对着她笑了笑。 邱惜珍的身子微微侧了一下,看向了如萍手里拿着的那卷书,笑着道:“七少奶奶果然是博学多闻的。这新青年,我可是一点儿也看不进去。我也就是看看这些电影杂志打发时间罢了。不知道,七少奶奶有没有空赏个脸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呢?” 哦?自己还没开口,她倒是开口邀请自己了。又不是老虎,自己怕什么,如萍笑着点点头,跟邱惜珍一块往就咖啡厅去了。 “七少奶奶,何先生和何太太,曾经上我家来找过我说起杜飞的事情。”落座之后,邱惜珍一面搅拌着咖啡,一面开口道。 如萍看着她,并没有开口。 邱惜珍抬起头来看着如萍:“何先生和何太太的想法,大约就是我是一个戏子出生,配不上杜飞的身份云云。不知道,七少奶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如萍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我怎么想不,何书桓和依萍怎么想也不,的是,邱小姐你和杜飞怎么想,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邱惜珍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丝惊讶,再次地打量了一下如萍,随后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带着自嘲的意味:“七少奶奶可真是非同凡响,难怪七少爷当年和白小姐那么毅然决然地断掉了,转而和七少奶奶在一起了。对了,前儿,我倒是瞧见了白小姐,不知道七少奶奶可有没有见到呢。” “没有,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如萍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我与白小姐并不熟,想来邱小姐和白小姐的关系应该不错的才是。” 邱惜珍本意是想试探如萍对白秀珠的态度,谁知道如萍这么平淡,丝毫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模样,心里反倒是不痛快了。但是她毕竟是在电影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她往前坐了坐:“难道七少奶奶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这女人,怎么回事啊?自己给她留面子,是看在杜飞的面子上,她还真以为自己给她脸了不成。如萍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看着邱惜珍,一字一句地道:“邱小姐,我没有管你和杜飞的事情,也请你不要管我的私事。尊重人,是最起码的礼貌。言尽于此,邱小姐如果还有什么话想说而没有说完的,就请找你的好朋友白小姐说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如萍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 当如萍经过的邱惜珍身边的时候,邱惜珍在她的身边突然说了一句:“陆如萍,你会后悔的。” 如萍脚下没停,径直往前走去,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你才是会后悔的。 如萍一回到金家,立刻给陆振华拨了一个电话:“爸,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家世背景,还有现在她和谁的关系比较密切。对,她叫邱惜珍,是个电影明星。这期的杂志上面也有。” 如萍放下了电话,抬起头来,看见欧阳于坚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如萍的眉瞬间就蹙了起来:“欧阳老师,你进来之前,怎么都不敲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悲剧熊 87、雨夜的守侯 87、雨夜的守侯 欧阳于坚站在门口,看着如萍,缓缓地走进来:“我刚才敲了门,你没听见,我这才进来了。” 如萍站了起来,看着欧阳于坚:“欧阳老师,这里不是教室,是我的私人空间。老师告诉过我们要尊重别人,我希望老师也能尊重我。” 欧阳于坚站在原地,看着如萍,隔了好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怔忪,半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清秋说你变了,我还觉得她是怀孕后变得敏感了,现在看来,如萍,你真的变了。” “那真是不巧,恰好我觉得欧阳老师也变了。”如萍看着欧阳于监的眉眼,“以前的欧阳老师在我的眼里,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是心里至少有着一腔热血,敢对他所不喜欢的事情说不。他会为别人着想,而不会一意孤行。” 欧阳于坚的脸色沉了下来:“如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认回自己的父亲,这也是错吗?就你们能享受天伦之乐,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如萍缓缓地摇了摇头:“欧阳老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金总理的儿子的。但是,你肯定不会是在**局里面被关着的时候知道的吧。你选择在那个时候说出来,恐怕不是认父亲这么简单吧。” 外面的光线慢慢地移动着,屋里的光线暗了下去。欧阳于坚的眸子却越发地清亮了:“如萍,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你在我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人不。我和燕西约好了要出去,欧阳老师,你请便吧。”如萍说着,就转身去整理东西准备出门了。 欧阳于坚看着如萍的动作,迟疑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如萍,如果当时,是我先认识的你,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状况,。” 如萍正在收拾衣服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望着欧阳于坚,面色十分沉静:“欧阳老师,就我先认识了你,今天的状况,也一点儿也不会改变。” 金燕西走出**局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细雨。他把大衣的领竖了起来,脖子稍稍地缩了缩,不经意地抬眼,正好瞧见了不远的街角一辆汽车停着,汽车的车灯还亮着。车里的人看不真切,但是似乎是金荣的轮廓。金燕西一怔,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给金荣说了不用来接自己了吗,怎么他还是来了?金燕西想着,便迈步往那边走去。 渐渐地走近了,在前排打瞌睡的人不是金荣却是谁。金燕西的目光投向了后排。如萍身上正披着一件衣裳,靠在前排坐椅背后,正睡地香。金燕西上前去,隔着车门看着如萍的睡颜。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把她的睡颜给映照地有些模糊。可是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轻柔绵长的呼吸。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触碰她的脸颊,入手却是一小片的冰凉。一滴雨丝正好落在他的指尖,倏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一抹笑意爬上了他的唇角。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感叹起来了。如萍,她不就在自己的身边吗?金燕西伸手去拉车门,然后华丽丽地发现,车门被锁住了。他不禁有些无奈地轻声唤着如萍,声音轻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喊醒如萍,还是怕喊醒了他。反正他折腾了许久,直到金荣睡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内急,迷糊间还以为在家里,下意识地一翻身,鼻子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面。他顿时骂了起来:“谁,谁在打我。”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看见有一个黑影站在车门口,他瞬间就吓了一跳,头砰地一声撞在了车顶上,顿时就疼地他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他慌忙摇醒了司机:“快,快给七少爷开车门。” 金荣的那两声巨响,也适时地叫醒了如萍。如萍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了金燕西。夹杂着一股冰凉,金燕西坐了进来。他的肩上已经被雨水全都打湿了,颜色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深很多。如萍连忙揉了揉眼睛,转身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衣裳,略带歉意地道:“本想来接你下班,反而让你在雨里多淋了一会儿雨,快换上吧。” 金燕西全身已经冻麻木了,解纽扣的时候,他的手都已经弯不过来了。如萍伸手过去帮他解扣子,触碰到金燕西手的时候,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抬起头来:“怎么手这么凉?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刚出来而已。外面下雨了,走过来手就凉了,并没有站多久。”金燕西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寒劲儿过了些,伸手将外套脱了,把衣服换上,顺手把如萍给捞到了怀里。车开到金家门口的时候,金燕西这才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缓缓地升起来。 回到家后,如萍直接就钻进了浴室,放了一浴盆的水。金燕西从她的身后拥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如萍,一起洗。你看看,你手都那么凉。” “谁要跟你一起洗。”如萍脸一红,夺手挣开了他的怀抱,把他推向了浴盆,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金燕西看着那仍旧在汩汩地流着的水,突然起了坏心思,捧起一捧手就朝如萍泼过来。如萍慌忙往旁边躲,脚下一滑,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差点就要刷下去了。幸亏如萍以前是习武的,手脚十分灵活,脚下刚一滑,她的手就撑住了墙,勉强地站稳了自己的身体。金燕西也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揽住了如萍,紧张地问道:“有没有什么事?” 如萍靠在他的怀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你再敢闹我,今天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睡沙发。” 抱一会儿老婆和抱一晚上老婆相比起来,金燕西还是决定选择后者。一个人窝在水里洗了个热热的热水澡。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如萍已经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进来了,抬头见了他,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面,搓了搓双手:“快来喝点姜汤驱驱寒,不然等会儿感冒了,有你难受的。” 金燕西上前来一口气喝干了那碗姜汤,拥着如萍倒在床上,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如萍,我怎么会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呢。” 如萍半支起头来,把玩着他的头发:“现在知道我好了吧?”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本来这章是前天就该发的……那天晚上我差点没挂掉……吃的饭急性过敏了,直接被送急救室了。连上网来说声都没办法……好在没事……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亲们实在不好意思 88、艰难的决定 金燕西正圈着如萍腰肢的手立刻就顿住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如萍。与此同时,如萍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疑惑。如萍直起了身子,翻身欲起来,金燕西将她的肩按住了,自己坐了起来:“我出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待着。” 几乎在同时,翕开一条缝的窗户被微微地吹开了,一股凉意渗了进来。如萍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拽住了金燕西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金燕西见如萍脸上的表情,想了想,同意了,顺手拿过了外套给她披上,又给她扣好,拉着她的手往外面去了。 “快,快请医生去啊。新少奶奶一直喊肚子痛。”如萍两人刚走出来,就看见蒋妈急急忙忙地从面前走过,吩咐人道。 新少奶奶是对清秋的称呼,因为金铨一直没有把欧阳于坚的排行加进去,下面的人又不可能喊欧阳于坚和冷清秋的名字,所以就只能背地里喊新少爷和新少奶奶。蒋妈本来一直是伺候着大少奶奶的,因为清秋怀孕,这才把她调了过去照顾清秋的饮食起居。这清秋的肚子如果真的有了什么,首当其冲被斥责的就会是他。所以清秋一不舒服,蒋妈跑的比谁都快。 府里的灯都接连地亮了起来,各房的人因为那一声惊呼基本上都醒了。如萍和金燕西对视了一眼,金燕西迈步要走,如萍拉住了他,目光望向了金太太的房间方向。金燕西点点头,携了如萍往金太太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金太太的房间门口,两人便碰到了急匆匆走出来的金太太。金燕西连忙扶住了她,紧张地道:“妈,刚才突然听到有声音,您有没有什么事?” “我没事。是清秋房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我。快过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金太太的脸上满是焦急,飞快地往清秋的房间走去。 清秋的房门口已经被一堆下人给围住了。瞧见金太太过来,金家的各位小姐少爷们这才围了过来,都跟在金太太的身后涌进了清秋的房里。梅丽挤到了如萍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如萍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她微笑了一笑。 冷清秋已经疼地满床打滚了,额头上面全是细汗,脸色苍白,十分痛苦的模样。金太太连忙回头问蒋妈道:“医生呢?喊医生来了吗?” “少奶奶喊肚子疼的时候,我就喊人去喊了。”蒋妈说着,一面用热毛巾给冷清秋擦额头。金太太的声音让冷清秋的目光倏地睁开了。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最后落到了如萍的身上,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冲着如萍伸出手,同时下意识地就想坐起来。 如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很快,已经两三步走到了床边,按住了冷清秋的肩膀:“你现在是一定不能乱动的,好好地躺着。你放心,如果能保住孩子,一定尽量保。我一直在这里,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冷清秋的表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如萍回过头去,对着金燕西道:“燕西,你先让厨房准备点热水。” 金燕西答应着出去吩咐了。如萍握住冷清秋的手,侧身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金太太等一干人等都在旁边站着。欧阳于坚也站在一旁,目光在如萍和冷清秋的身上不断地逡巡着,最后落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目光便顿住了,发着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金铨和三姨太穿着睡袍走过来,脸上满是困意。他的目光看向了欧阳于坚。而欧阳于坚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儿没有听见金铨的话。金铨问的话没有人回答,忍不住心里一阵怒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就突然肚子痛了起来。” “老爷,先让清秋休息下吧。医生已经在路上了。”金太太看了一眼欧阳于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得出来打圆场。 金铨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清秋。梁医生终于姗姗来迟,被人领了进来。他给冷清秋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看向了金太太,满脸的凝重:“这少奶奶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先给她打一针安宫的药,马上送医院,要观察几天。” 金燕西已经指挥着金荣抬进来了一个担架。欧阳于坚这时终于回过了神来,抱了冷清秋起来。他抱起她的时候,摸到她的裤子都是湿的。而冷清秋刚刚睡过的地方,已经被鲜血给濡湿了。欧阳于坚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如萍上去拦在了他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冷清秋的视线,对着她鼓励地笑道:“清秋,我们这就去医院了。” 冷清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如萍的手被冷清秋紧紧地握着,丝毫不撒手,她只有回头对梅丽道:“记得给清秋挑几件干净的旧衣服,尤其是贴身的衣物多拿几件,快点送过来。” 到了医院,全套的检查下来,冷清秋是先兆流产,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冷清秋被推进急救室之前,手还不放如萍的手。如萍再三地跟她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走,冷清秋这才松开了如萍的手,被人推着往急救室去了。 欧阳于坚一个人坐在长椅的一端,低着头,双手插在发里发着神。金燕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把一件风衣披在了如萍的身上。如萍转头看向了他,对着他微微一笑。金燕西把冷清秋的衣服包裹递给欧阳于坚:“这是大**帮着收拾的衣服,你拿着吧。” 欧阳于坚抬起头来,双眼却仍旧是没有焦点。金铨看着欧阳于坚这个模样,心里不由地一阵火起,走到了欧阳于坚的面前,站住了脚,沉下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和清秋,方才言语有点不和。”欧阳于坚抬起头来,看向了金铨。 金铨听了他的话,眉立刻就竖了起来,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金太太拉住了金铨的胳膊,一边给他抹着胸口,一边对着欧阳于坚道:“清秋现在有身孕,这有身孕的人,脾气自然就会急一点儿。小两口过日子,总要互相包容才是啊。” 欧阳于坚微微地点了头。金铨见他听了进去,气才稍微顺了一点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脾气和你妈一样倔。两个人总是难免磕磕绊绊的,你尽量多让让才是。” 急救室的灯熄了,梁医生走出来。金铨等人立刻围了上去。梁医生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十分郑重地说道:“目前只是暂时稳住了。但是具体怎么样,还要看这几天的情况。这一胎本就不是十分稳,再加上少奶奶的底子不太好,所以,这一胎即使能捱到生产,到时候临盆也恐怕很难。若是不行,只能动刀子了。” “她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萍问道。 梁医生点头道:“看起来,还是情绪太过激动,心思过重导致的。这孕妇心里本就事情比较多了,可不能让她再多想啊。” 如萍点点头,又问了一些保胎的办法,梁医生这才走了。冷清秋被推了出来,脸色十分苍白,眼睛紧闭着,眉间还是微微地蹙着。欧阳于坚随床而去了。金燕西拥住了如萍的肩,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冷清秋的情况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往好的方面发展,在安稳了两三天后,又有些流血了。这样反复了几次,梁医生终于把金铨金太太和欧阳于坚他们叫到了办公室去。 “这个时候的孩子是生长的关键期,这么频繁的出血,这个孩子留下来的意义不大。”梁医生推了推眼镜,说得比较委婉。 如萍只感觉到金燕西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点儿,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看到了金燕西的侧脸。 欧阳于坚听了这话,身子不自觉地震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少奶奶还年轻,现在孩子还没有完全长成,这个时候拿掉,是最好的时候,对母亲的身体的影响也是最小的。”梁医生耐心地解释道,“若是再拖下去,万一引起了感染,可就不好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欧阳于坚的身上。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好,我同意。” 手术做完后的第二天,冷清秋醒了过来,双手下意识地抚向了自己的小腹,下意识地问了正在旁边倒鸡汤的蒋妈一句:“我睡了多久,今天没有流血是吗?” “少奶奶放心,今后都不会流血了。”蒋妈把鸡汤端到了如萍的面前,笑着说道,“少奶奶,这是太太专门吩咐厨房做的鸡汤,正好补补身子。人说小产后补,比生了孩子更补。” “什么!”冷清秋接过汤的手顿时就软了下来,那碗全数倒在了被子上面,“什么小产!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89、互诉心迹 “少奶奶,您别激动,医生说您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了,不能太过激动。”蒋妈看到冷清秋这么激动,连忙把碗拿了起来,紧张地说道。 冷清秋的眼睛都是红的,一把拽住了蒋妈的胳膊:“蒋妈,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蒋妈看着冷清秋苍白的脸,红着的眼睛里全是绝望。她的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开口道:“是,是医生给少爷和老爷谈过以后,说少奶奶的这一胎若是再保下去,对孩子不好。所以这才拿掉了的。” 小产,拿掉。冷清秋被这两个字眼给震惊了。似乎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她的手缓缓地松开蒋妈,无力地垂了下来,眼泪从眼睛里面缓缓地滑落下来,啪的一声落在了被子上面,晕开了一朵泪花。她无声地哭泣着,心里仿佛被谁揪住了似的那么难受。 蒋妈看到她这样,立刻安慰道:“少奶奶,您别伤心。医生说了,您还年轻,只要好好地调养,下一胎是很快的。少奶奶。” 冷清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蒋妈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却是毫无用处。病房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病房门被咚地一声推开,欧阳于坚急急地走了进来,看到哭得快晕过去的冷清秋,连忙问蒋妈道:“蒋妈,清秋这是怎么了?” 蒋妈知道自己闯了祸,见欧阳于坚问自己,不敢隐瞒,开口道:“那个,少奶奶醒了以后问孩子的事情。我,我不小心……”她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欧阳于坚已经完全明白冷清秋是在哭什么了,对着蒋妈点了点头:“蒋妈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蒋妈连忙点头,答应着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把门悄悄地拉上了。 欧阳于坚走到了床前,伸手去拉冷清秋的手。他的手刚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冷清秋像是突然被触电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回来,抬起头来,眼睛都是红的,眼里的光全是愤怒:“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我的孩子拿掉了。那是我的孩子!你这是在谋杀我的孩子!”清秋说得激动了,把手一挥,手就打到了那点滴的管子上面,顿时那血就顺着管子倒流了出来。 欧阳于坚握住了冷清秋的肩膀,十分担心地道:“你的血都回了。我去叫医生和护士,你别乱动。”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吗?”冷清秋冷冷地甩了这么一句。 欧阳于坚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要说什么,我们等会儿说。我先去叫医生和护士。” 医生和护士过来了,给她检查了一阵,这才给欧阳于坚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还虚弱,要继续输一点营养液进去。消炎的药也要用。还有就是注意流血的情况。如果病人一喊肚子不舒服,你马上就来找医生。” 欧阳于坚一一地记了下来。护工专门来换了床单,蒋妈又服侍着冷清秋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把刚才被汤泼脏的衣服拿走了。医生和护士这才离开。欧阳于坚过去关上了门,回过身来,坐到了床前。 冷清秋背过身子,压根儿不理他。她闭着眼,眼角还是湿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但是随即又飞快地拿开。想起那个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孕育了这么久的小生命,那是她身上的肉啊,说没就没了。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冷清秋想着,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传来的痛让她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儿。 “孩子没有了,我的心里和你一样难受。清秋,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吧。医生说,你不宜心思过重,这样对身子不好。”欧阳于坚伸出手去,想扶住她的肩,手悬在半空许久,还是没有落下去,转而给她掖了下被子。 冷清秋感觉到了他的动作,闭了闭眼:“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欧阳于坚的心似乎被什么牵扯住了一样。他犹豫了片刻,把手搁在了她的肩上,轻声地道:“清秋,在我的心里,你比孩子很多。” 冷清秋听了这话,终于再装睡不下去了,翻身坐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孩子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欧阳于坚,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不对,从你选择回到金家的那天起,其实我早该想到,你真的变了。当初那个可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和人民去**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了。” “清秋,我的母亲,才是他最早的恋人。他是为了权势,才和现在的太太结了婚。我的母亲苦了一辈子,我这个做儿子的,难道不应该替她出这口气吗?”欧阳于坚身子前倾,声音里有些激动。 冷清秋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所以你准备怎么样?把金家给整垮,给你的母亲报仇吗?” 门外金燕西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面,听到里间传出来的话,他的手顿时就收紧了,手下意识地就想转动门把手进去。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金燕西转过头去,看向了如萍。如萍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听下去。 “是,我之前是这么想的。”欧阳于坚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他让我的母亲在别人的白眼里活了一辈子,每个夜里,她都在哭。我母亲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每天半夜我醒来,她都还在灯下帮人缝补衣服。这种时候,他在哪里?” 冷清秋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些,可是转眼又想起了那个自己无缘得见的孩子,眼里又是一片黯然,低下头来,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何其相似,她的父亲也早逝,自己的母亲带着自己辗转从江南来到了北平,投靠了舅舅。舅舅又是一副势利眼,之前金燕西对自己好的时候,他巴不得把自己立刻嫁出去。当时自己和欧阳于坚好的时候,舅舅满脸的不高兴,明着暗着说了多少混帐话。当欧阳于坚回到了金家,变成了金家的少爷,舅舅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起来。她又怎么会不懂欧阳于坚的心情呢。可是,那并不能成为,他伤害自己孩子的理由啊。 “可是,我每每看到他伏案写东西,为了国事操劳的情景,我的心情又更加的复杂起来。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了,难道,我还要失去我的父亲吗?”欧阳于坚说到这里,低下头去,满脸的痛苦,手□头发里面,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应当如何。好象怎么都不对,唯一确定的就是,我真的不忍心,再报复一个已经到了老年的人,这个人,还是跟我血脉相连的父亲。” 金燕西感到自己手背上的手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到自己的手上,不禁想起了方才自己听到第一句话时的愤怒,此刻也已经消失无踪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转向了如萍,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如萍抬起头来,金燕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道:“如萍,刚才如果不是你,估计现在,我已经气地走出来了。” 如萍脸上带着浅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啊,一定要改改才是。不然啊,这以后,有你吃亏的。” 金燕西拥着如萍,轻声地道:“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解决吧。我们去外面走走。”说着,他揽着如萍往外走去。 而病房里,欧阳于坚也已经坐到了病床边上,将冷清秋揽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地道:“清秋,我没有选择把孩子留下,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和孩子以后都痛苦。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让他有我们两个的爱,好不好?” 冷清秋本来已经收起的泪因为欧阳于坚的这句话又再次喷涌而出。她转身投入了他的怀抱,哭成了泪人。 90、发现端倪 杜飞和邱惜珍准备结婚了!这个消息让人感到十分的震惊。如萍却已经淡然了。这个年代的恋爱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单纯的,咳,都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不是耍流氓的那种。但是,如萍面对着那位气急败坏,恨不能把自己家的茶具全摔碎以表达自己心情的依萍,她在心里默默地咆哮着:亲,这是我家里的东西,你能别那么的反客为主吗? 依萍发了一通脾气,喝了如萍两壶茶,发现如萍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关心这件事情,顿时涌上了一股挫败感。但是随即她又想起了永远都会懂她的书桓,站起身来,拿起挎包就往外奔去。如萍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在桌上敲了好几下,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如萍。”如萍发呆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冷清秋的声音。如萍抬起头来,冷清秋正站在门口望着她。冷清秋出院也有半个多月了,脸色总算是慢慢地红润了起来,但是人整个地瘦了一圈,眼睛都凹进去了不少,脸几乎是小了一圈。如萍笑着道:“清秋你来了,快进来坐吧。” “我就不坐了。如萍,我今天来是想约你明天一起去逛下街。我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买件礼物。”冷清秋走进来,站在如萍的面前说道。 如萍点点头:“好。明天早上九点,我陪你去吧。” 冷清秋似乎还想说什么,酝酿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如萍知道她心里的事情多,有些坎,还是要自己走过去才行啊。 次日两人在百货商场里面随意地走动着。冷清秋带着如萍往服装部走去。冷清秋看了两家店的衣服,都是在看价格的时候,望而却步了。在第三家店门口,冷清秋站住了脚:“如萍,我妈妈有一家相熟的做衣服的店,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横竖冷清秋是主角,如萍自己只是个陪衬的。其实更的是,如萍知道冷清秋的身上没多少钱。 金家的少爷小姐,背后的靠山就是金太太。一般没多少钱的时候,他们都会想些办法去金太太手上要点钱。当然,像金家几位已经有工作的少爷,他们就是还有自己的收入。欧阳于坚并没有生身母亲在这边,自己的工作也是金铨才请人关照了的,就算金铨给过些钱,也是比不上那些少爷小姐们多年来的积蓄的。所以,如萍十分理解冷清秋。 两人去了冷清秋以前家外边的一家裁缝店,冷清秋明显自在了许多。她挑了一匹平时压根儿就不敢选做衣服的料子,又挑了些花样。如萍看着冷清秋脸上的笑,也走过来,挑了一匹素色的衣裳,对着那老板道:“你也给我按照那个尺寸做一套衣裳。” 冷清秋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有些动容地看向了如萍:“如萍,谢谢你。整个金家,估计还能想起给我妈妈送礼物的人,也就是你了。” “既然是知道了伯母的生日,身为晚辈,怎么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如萍微微一笑,“我不过是拣了个便宜,照着你的做法再做了一遍而已。”说完,如萍叮嘱那老板动作麻利着些,别耽误了工夫,这就和冷清秋走出来:“其实,金家的几位**子姐妹,也都是和气的人。再说,五姐六姐八妹,你以前也都是认识的,平日里多走走,也有个人说话不是?大家在家都没什么事情可做呢。” 冷清秋轻叹一声:“其实我也知道,她们的心里,定是对我好的。只是,因着他的关系,我,始终和你是不一样的。其实我现在倒是宁愿他没有回到金家来,也许,我们还自在一些。” 如萍有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随即,她就把话生生地咽了下去。金铨已经否决了让欧阳于坚出去住的这个提议,冷清秋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如萍这一说,估计她又要多心了。算了,这话自己就听听就是了。如萍想到这里,目光移开了去,正瞄见巷口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秀珠,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如萍想到这里,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想上前去看个清楚。冷清秋看见如萍突然快步往前走去,不明就里地跟了上去。 如萍渐渐地走近,看清了那人真的是白秀珠,而她旁边的那个女人,赫然是邱惜珍。如萍突然想起那日邱惜珍无意间提起白秀珠的事情,如萍的目光蓦地一沉,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可不是普通的朋友那般呢。 如萍正想着,忽然注意到了那边白秀珠投过来的目光。如萍也不知道为何,身形一闪,躲到了一间房子的门口。冷清秋在不远处站住了,看了看如萍的位置,再看看那边渐渐远去的两个女人,心里越发地疑惑了,但是她一点儿没有出声,装作是不经意地路过。 邱惜珍如果选择和白家走这么近的话,那她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找杜飞呢。如萍在回去的路上仍旧在想这件事情。冷清秋看了她好几次,终于是没有问出口,她毕竟不是好奇宝宝。 金燕西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如萍还坐在台灯前面发神。他上前去,从身后圈住了她:“在想什么呢?” 如萍被突然出声的人给唬了一跳,转身,发现身后的人是金燕西,这才放下了心来,把今天遇到白秀珠和邱惜珍的事情,已经杜飞要和邱惜珍结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金燕西。金燕西的脸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半晌,他开口道:“这件事情,估计不那么简单。你最近,少跟杜飞他们打交道。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是冲着金家和陆家。” 真有这可能!如萍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看着金燕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先跟爸爸通个气?” 91、陆振华受伤 “暂时先别,爸爸最近忙着国会的事情,怕是没什么精力来管什么什么白秀珠。”金燕西说着,转而向如萍道,“最近日本和德国的动作频频,你爸爸那边,可怎么样了?” 1920年一到,这世道就不太太平了,日本和德国互相勾结,国际组织正式成立,对中国虎视眈眈的,一再地向中国政府提出交涉,让中国政府妥协。金铨虽然没有在其位了,但是在政府里面,仍旧是能说得上话的。东三省那边,日本始终是没有放弃的,一直在积极地寻找机会把这块肥肉吞下去。陆振华前段时间还亲自回去了一趟,专门操练了一下兵士,然后周密地部署了一番,大力地鼓舞了一番士气。这些日子,陆振华回到北平后,仍旧是到处联系各方的势力,明着暗着都在给外国这些侵略者使绊子。当然,陆振华也就首当其冲地成为了这些外国侵略者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陆振华现在越发的神秘了起来,除了亲近的人,几乎都没几个人知道他每天的动向。而如萍,虽然出嫁了,但是正因为如此,她的身份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而她却恰恰是其中的一个知情人。这一点,恐怕要跌破眼镜了。 如萍摇摇头:“情势仍旧是不明朗。有人死不松口,爸爸正在想办法呢。” 金燕西也就不再问了,转而外面金荣喊起了他。他叹了一口气,如萍伸手给他整了整衣裳,就笑着拥了一下他的肩,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老公,我现在特别为你骄傲。你这是在维护人民的安全呢。” “我发现,你的嘴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竟连三**也快比不上了。”金燕西说着就拧了她的腮帮子一把,“你这个丫头,可是越发的顽皮了。” 如萍忙往旁边躲去,双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面推去:“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觉得啊,现在你才学的油嘴滑舌的。” 金燕西笑着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后,如萍脸上的笑容却是在那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想起原著里面金家最后的情况,如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瞒着金铨。毕竟金铨的**敏感度,是如萍他们比不上的。这件事情,说严重的话,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金铨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打电话,见了如萍过来,心里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很快就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对如萍道:“如萍,有事吗?” “爸爸,前两天我看见白秀珠回来了。”如萍开口把自己上次碰见白秀珠和这次碰见的事情给一一地说了,重点点明了一下邱惜珍和杜飞的关系。 金铨听了,微微地眯了眯眼:“你的姐姐依萍和书桓,最近有回陆家吗?或者说,陆家最近可有人和他们交往密切?” 如萍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不太清楚。他们两人是单独在外面住的,我过去的时间也很少。” 金铨见了如萍这样,心里也有数了,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和你父亲说的。你先回去吧,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如萍答应了,犹豫了片刻,对着金铨说道:“爸爸,还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说。不如我们去医院做一下常规体检,你觉得怎么样?” 金铨略带惊讶地看着如萍:“常规体检是什么?”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金铨,血压可不低啊,还有轻微的动脉硬化。如萍悄悄缺德拉了梁医生到一边,让他劝金铨多吃些素菜,怎么调理,然后不要激动之类的。不管怎么样,金家的这棵大树不能倒,并且,她得提前把预防针都打好,防止金铨反应太过激烈。 做好了这一切,如萍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坐下喝了一口水,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如萍的心一跳,放下了水杯,奔过去拿起了电话。 “如萍,你爸爸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伏击,现在受伤了,正在医院里面抢救呢。”王雪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如萍的耳边炸开。她只觉得自己拿话筒的手都有些不稳了,手一松,话筒哐当一下掉了下去。老天,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声音也适时地拉回了如萍的注意力。她连忙又拿起了话筒,对着电话这头的王雪琴说道:“我马上过去。”说完,她直接拿起钱包就冲了出去。跑出去的时候,她给门外迎进来的小怜说了一句:“小怜,你去给七少爷打个电话,就说让他到医院来找我。” 如萍赶到的时候,柳春江正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如萍连忙迎了上去。柳春江看到是如萍,开口道:“失血过多,现在正要输血。得做个配型。” “是子弹?”如萍连忙问道,“是不是要用抗生素?我爸爸以前没怎么用过这个药,最好先测试一下。” 柳春江点点头,对着如萍使了个眼色。如萍跟着他走到了一旁,柳春江低声地道:“你爸爸虽然目前看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当时那子弹是斜着进了胸膜腔,又进了肺里,这必须做手术,不然会感染,你是知道的。” 如萍自然是知道风险的,连连地追问道:“那,能确定那颗子弹的位置吗?” “目前的技术,并无法完全准确地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状况,所以,具体的,还要做手术当中才知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旁观。”柳春江说着,末了还加了一句,“只是危险,还是有的。” 如萍默然了,对着他点点头:“这些事情,我会和我妈妈他们说。谢谢你了。我爸爸,就全拜托你了。” 柳春江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的。我该进去了。” 如萍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对着陆振华的大小老婆们说起了刚才柳春江所说的话。没有让她意外的是,有人一听见陆振华要动手术,立刻持反对意见:“不过就是个枪伤,老爷的身子那么好,什么手术,要在人身上动刀子,这哪儿成。” 92、扑朔迷离 周围的姨太太们开始附和了起来,纷纷举例说明陆振华有多么强壮,身体多么的好,如萍听得头大,觉得如果再不阻止的话,这些姨太太们,估计就会说出什么不太雅观的话了。就在众人都纷纷乱的时候,傅文佩开了口:“不管怎么样,总得把子弹取出来吧,如果不开刀,那肺里的子弹怎么取出来呢?”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四姨太见大家的心开始摇摆,立刻就不乐意了:“傅文佩,你这是什么居心,难道你非要老爷挨了这一刀,你心里才甘心吗?亏老爷对你们这么好,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傅文佩刚被四姨太一吼,如萍身边顿时掠过了一个人影。依萍冲到了四姨太的面前,伸手把傅文佩拉到了身后,怒视着四姨太:“我还想问你是何居心呢。爸爸现在在急救室生死未卜,你们不说听医生的话,却在这里这样争论这些,你们有把爸爸放在心上吗?”依萍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上回荡。 心萍书桓杜飞等一众人等也赶了过来。如萍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邱惜珍投过来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里交汇,也许是心里存着事,所以如萍总觉得,这邱惜珍就不是个好货色,就连她的笑,似乎都带了些虚伪。 何书桓过来后,双手握住依萍的肩问道:“依萍,你怎么了?可是她们谁欺负了你吗?” 眼见着这八房的人过来给傅文佩撑腰,四姨太太看看自己还没有着落的女儿,也终于偃旗息鼓不再说话了。王雪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争吵。她对陆振华做不做手术并没有什么意见,而是从身后拉了一下如萍的衣角。如萍回过头去,她把如萍拉到了一边:“你且告诉我,你爸爸这伤,到底有没有性命的危险?” 如萍想起方才柳春江的话,开口道:“听医生的话,这伤看着吓人,但是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王雪琴得到了如萍的回答,心里定了下来,却是把刚才所想的如何争遗产这件事情,改为了如何从陆振华的手上捞得更多资产。自己有两子两女,在孩子的数量上,就全压过了其他房,再说,如萍在陆振华的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自己手上的王牌,可都得一一地用起来啊。既然老爷子没事,那她可就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贤良了。想到这里,王雪琴便转身吩咐起了梦萍,让她回去准备一些鸡汤来。 金燕西赶到的时候,陆振华的手术正好做完被推出来。那四姨太没在依萍那边讨到好,自然也不敢在金燕西的面前造次,只是不满地用手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三姨太,下巴往金燕西这边抬了抬。三姨太的目光看过来,她本来就是没多少脑子的,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金姑爷啊。不知道是在忙什么,连岳父都没时间来看呢?” 还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吗?如萍也不说什么,只是掰了掰手指,随便动了动脖子,对金燕西说道:“燕西,等爸爸病好了,我们陪爸爸出去骑马打拳吧。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都有些僵硬了呢。”三姨太被如萍的这一举动给震住了,不敢再说话了。 陆振华的手术做的十分成功,如萍因为是医学系的学生,向学校和医院申请后,特许在一旁观摩。陆振华看到了如萍一直在旁边,心定了不少。陆振华手术完成后,就被送进了观察病房,观察了两天,一点儿感染的迹象都没有,又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等转到普通病房后,如萍这才有机会跟他好好地说说话。犹豫了片刻,如萍开门见山地问道:“爸,是不是有人暗杀你。” “是。”陆振华觉得自己有很多天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此时精神奕奕,养了这几天,人看着倒比之前更胖了一点儿。他的目光望着如萍:“那些日本人,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的。” 如萍的心顿时提了上来:“爸,如果照您这样说,您住在医院里,岂不是也很危险了?虽然药品什么的是有您安排的医生在检查,可是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办?” 陆振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自己总算没有白疼一个女儿。他笑着说道:“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呢。如萍,我在医院里面躺着,还得你陪我演这出戏,才能唱得下去。” 如萍看着陆振华的眼睛,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是仍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陆振华被击成重伤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北平城。如萍觉得,不光是北平城,估计全中国在三天之内都得知了消息。顿时,医院的病房就热闹了起来,不管是那些有名有姓的人,还是些默默无名的小辈,反正在政界和军事上能摸着点边的,都来探望了,就算不是给自己探望的,也都是帮人探望的。 陆振华在观察室里见不到,但是他们总有办法啊。一就是医生和护士。但是医生和护士有那该死的职业道德,不该说的话他们是一句也不会说。但是架不住医生和护士也是人,也有家庭。所以,蛛丝马迹是能探听到的。 其次,据有些守侯多时的知情人士爆料,陆家一直都有人守在这里,并且都是陆家的主人。曾经有一个官员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如萍探了陆振华的病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兔子一样。而她一看到这官员,立刻就扭开了头,快步地走开了,就连那官员喊她好几声,她也不理。这一猜测,顿时扑朔迷离了起来。 更有一种说法,说是金铨都秘密地来看了陆振华几次。之所以是秘密,那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而之所以大家知道,是因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据说金铨和陆振华之间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可能涉及到陆家的财产分割,还有就是大家关注的重头戏――陆振华的军队。总之,这场戏是越演越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进入倒计时了。快完结了……谢谢亲们一路以来的支持……虎摸大家 93、接二连三 “爸,外面现在吵翻了。”如萍从陆振华的办公室回来以后,就给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的陆振华说道,“我一去您的办公室,就马上有人上来问我您什么时候出院。” 陆振华手上拿着几份资料,听了如萍的话,笑道:“我也知道你难办。不过这事还不到时候,那幕后的人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也算够沉得住气了。” 如萍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想明白了:“那些日本和德国人,即使是知道您在东北三省的势力,但是,若不是有心人把您的行踪透出去了,应该也是没法找到您的才是。” 陆振华将手枕在了脑后,眼里露出了几分满意,状似无意地道:“近儿,你和依萍倒是走得很近?” 如萍心下一凛。自己只不过是这周内去了两次依萍家,谁也没告诉,除了金燕西。且依萍这两天一直在家,陆振华在医院里面,足不出户的,居然消息这么灵通。她点点头:“是,依萍怀孕,心里有点紧张,我就过去瞧瞧她。”顺便也探探,她和何书桓到底与杜飞邱惜珍交往的程度如何,尤其是她发现傅文佩刚刚给依萍买了两个小丫鬟以后。 陆振华听了如萍的话,不置可否,笑着道:“一家人之间,走得近那是应当的。依萍若是不知情,你这边可也别逼得太急了。” 如萍已经明白了陆振华的意思,点头道:“爸你放心吧,我这次,也不是针对依萍去的,只不过是想弄清楚些事情。” 陆振华便不再言语了,闭了眼,如萍也就悄悄地退了出来。关上门的一瞬间,如萍看着陆振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能力,到底是有多强呢,而所展现出来的,又是其中的多少呢? 如萍甩甩头,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反正是自己的爸爸,怎么样自己也不跟他作对就是了。如萍如是想着,快步回了金家。 金燕西回来的时候,如萍已经累的在沙发上面靠着睡着了。金燕西怕她着凉,忍不住轻轻地摇醒了她:“如萍,快醒醒,你这么睡,等会儿着凉了。” 如萍揉了揉眼睛,微微地睁开眼,见是金燕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都回来了啊?我刚刚还在说给你挂个电话,结果一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金燕西看着她眼睛下面的那圈青色,有些心疼地抚了上去:“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你爸爸那边,还是那样吗?” “恩,最近好一点了,明天可以晚半个小时过去。”如萍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金燕西凑到了她的耳边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清净几天?” “什么办法?”如萍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却见他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丝捉狭,顿时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你可以对外说你身体有些不适,不宜劳动,还有些喜酸干呕什么的,就更真了。”金燕西的气息喷在如萍的耳后,带着一丝戏谑。 如萍听得耳朵背后都红了,转身就给他一拳。亏得金燕西早早地就防着如萍这一招,侧身一躲,那拳头擦着他的脸侧就过去了,带起的风刮地他的脸颊也有些火辣辣的。她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有你这样的吗?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那过了这一阵,到时候怎么收场?” 金燕西直起身子来,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如萍,那就让这个玩笑成真,你给我生个宝宝,那不就行了。” “谁要替你生。我才不要呢。”一想起他每每晚上那些花样,弄得她都是欲罢不能,又没有办法反抗。往往就算是反抗了,到最后也都是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她才不要早早地被套牢呢。再说,现在时局这么不稳定,陆振华那边还在放长线钓大鱼呢,如萍可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和金燕西,咳从事最原始的造人运动。 金燕西的手收紧了些,浅吻在她的耳后,轻声地道:“如萍宝贝,反正你现在的学业也基本上都完成了,我们要一个宝宝吧。到时候我来带好了。” 如萍微微转过头去,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你带?到时候晚上半夜孩子哭,你七少爷的脾气,能不把他给扔出去,我就心满意足了。还能指望你给她喂奶换尿片吗?到时候还不是我的事情。你就现在新鲜一下,等劲儿一过,有你心烦的。” “你把你老公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那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金燕西知道如萍现在在顾虑什么,也不强求。他的这番话,其实更多的,就是在逗如萍而已。看着她红着脸的模样,他只觉得心底一阵激荡。好久没有抱着自己的媳妇儿温存了。自从自己去了**局后,自己也忙。好不容易自己稍微闲一点儿了,她忙得都在沙发上睡着了。哎,金燕西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才是安心的味道啊。 却说两人正在屋里你侬我侬,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小怜的声音:“少奶奶,您来了。”紧接着就是冷清秋的声音:“如萍在吗?我有要事找她。” 金燕西的手顿时松了些。如萍挣脱了他的怀抱,往外面走去。冷清秋走进来,拉了如萍道:“如萍,我刚刚听到消息,说是医院突然失火了。火势还不小,消防车都去了。” 如萍的脸色顿时变了,想起陆振华之前跟她说的话,心里立刻就闪过了一丝不安,大踏步地就往外面跑去。金燕西也眼疾手快地从沙发上捞起外套,跟着她冲了出去。冷清秋也跟在后面小跑着。 如萍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那医院的外面已经被警察给拉起了一道警戒线,楼里还是浓烟滚滚的,有的人不断地从护送着病人以及家属从医院楼里给逃出来。有一个老年人被人抬到了他们面前,不住地咳了起来,看着那样子十分可怜。 金燕西毕竟是政府局的人,再说如萍又是陆家的小姐,哪里有人敢拦他们两个。金燕西跟他们一说,立刻便有警察让他们进了警戒线。金燕西紧张地问那警察头儿:“陆将军有没有送出来?” “里面的烟太大了,现在还在里面搜救,但是出来的人,没有看到陆将军的身影。”那警察头儿自然知道陆振华的安危与否关系到什么,立刻回答道。 听了这话,如萍心里的石头更提了起来。她的手在轻轻地发抖,忽然被人紧紧地握住了。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了金燕西的目光。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如萍,别怕,有我在。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金燕西的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阵汽车喇叭响。两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见到是金家另外一辆汽车。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金荣推开车门就出来了,脸上满是紧张:“七少爷,不好了,老爷那边不好了。” 94、果然是他 “我爸爸怎么了?”金燕西顿时揪住了金荣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道。 金荣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正在气喘吁吁的,听了金燕西的话,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七少爷,就刚刚一个小时之前,一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兵,冲进了总统府。老爷正在和几位大人开会呢。我想冲进去,但是被他们拦在了外面。” 金燕西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骂了一句该死的,却听见了身边如萍开口:“这事绝对是一个阴谋,一方面是对医院放火,另一伙人,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如萍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的不错,抓住了金燕西的胳膊:“燕西,你他们的目的,是金陆两家。” 这一番分析,让金燕西的身后冷汗涔涔。如萍说的没错,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金陆两家完全给搞垮。事不宜迟,他必须马上过去看看金铨的情况。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如萍说,如萍已经往他的手上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低头一看,见是一把磨旧了的枪,耳边是如萍的话语:“等会儿,注意保护着自己。他们的目的是控制,你也要小心着狗急跳墙。” 浓烟滚滚里,如萍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她的表情冷竣而严肃,看得金燕西的心里一阵痉挛:陆振华还生死未卜,他却要离开她的身边,去救自己的家人。他的手轻轻地把她耳旁的发别到了耳后,在她的耳旁道:“我很快就回来。你也要保重身体。不管怎么样,你自己不能有事。” 如萍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她郑重地点点头,轻咬着下唇。金燕西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向了那汽车。如萍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剜去了一块,隐隐作疼的感觉。 直到他坐的汽车消失在了转角,如萍这才转过身来。想起之前陆振华在医院里面便知道依萍的事情,她的心稍微定了些:陆振华,应该是防备着这些人放火的吧。但是没有亲眼瞧见他平安,如萍仍旧是不敢放松下来。想了一下,她突然上前去,拉过一床湿的棉被,披在身上,就往火里面冲。 围观的人群外围,一个戴着黑帽子的人看见如萍的身影消失在了火海里,忍不住压低了些帽檐,转身离开了。他要快些去复命,头儿还等着他这边的好消息呢。 如萍一走进去,没走几步,忽然手腕就被人拽住了。她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到是李副官。如萍脸上的表情一喜,想说话,却见李副官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如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走去。 李副官带着她从火海里左转右行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医院花园外面的空地上。一辆汽车早在那里停着了。如萍快步上去,打开车门,陆振华却并不在里面。如萍转回头看向李副官,李副官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说道:“如萍小姐,先上车吧。司令已经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小姐不要担心。还请小姐上车,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如萍听了,便低头坐进了后排。李副官坐到了前排。车平稳地开走了,如萍侧头看了看那仍旧在冒着浓烟的医院大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陆振华平安无事,那金铨那边,又怎么样呢? 金燕西一路上黑和脸,金荣一直催着那司机开快一些。金燕西看着两旁不断倒退的树,心里乱糟糟的,不由地就皱了眉头。金荣转过头来看金燕西的表情,见他一脸的不悦,也不敢开口跟他说话。 开了这许久,车终于开到了总统府的下面。总统府的外面全面站岗,都是些生面孔。金燕西一看,心里一沉,打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七少爷,七少爷。”金荣也慌忙地推开车门下去,跟在金燕西的身后一路小跑过去。金燕西对面前那些拿着刀枪的士兵视若无睹,直直地就往正门走去。 顿时有两个士兵就挡在了他的面前:“总统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金燕西冷冷地看着他们,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那两个士兵仍旧不为所动,其中一个像是头领一样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燕西,挥手道:“走走走。这总统府里面在开会,岂是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能够瞎闯的。” “我找我父亲金铨。”金燕西的眼刀飞了过去,半分不留情面。 那人听见了金铨的名字,再次打量了一下金燕西,语气仍旧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总统有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得进去,就算是你是天王老子,我今天也不能让你进去。” 金燕西顿时就硬要往里闯。金荣看着那些士兵手上擦地锃光的枪,连忙上去拉住了金燕西,在他的耳边低声地劝道:“七少爷,想想七少奶奶的话啊。” 如萍,如萍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些该死的人,居然还阻拦自己。金燕西不劝还好,一听见金荣这话,立刻像是发疯一样地往里冲。 “这不是燕西吗?”正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了,金燕西蓦地就转过头去。金荣适时地就拉住了金燕西,把他往后拉了些,觉得离那些刀和枪远了些,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往那个出声的人看去,不由地一愣:怎么是他? 白雄起穿着一身白西装,身后带着几个警卫往这边走过来。他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浅笑,目光停留在金燕西的脸上,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讥讽。他走到了金燕西的门口:“你是来找你父亲的吗?有什么话需要带的吗,不如我帮你进去转达好了。” 金燕西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愣头小子了,现在再看见白雄起的嘴脸,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像个笑话。想起金铨第一次离开总理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说的一句话透露的一个消息,他心里就是一阵火起,讥讽着道:“不敢劳烦白副总理,有什么事,我回家去给我爸爸说就好。”说完,金燕西转过身就走。 “这么就走了,你心里难道就不会不甘心吗?”白雄起一反常态地喊住了金燕西。金燕西的脚步因为他的这句话也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他转过身来看向了白雄起。白雄起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眉眼间依旧是带着一丝笑容:“你难道不是专门来找你父亲的吗?怎么,还没找到就要回去?” 金燕西看着他,一再地告诉自己冷静,转而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似乎也不管白副总理的事情。你只要管好你们白家,我们金家,就不用你操心了。”说着,金燕西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白雄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不识抬举的东西。还以为你们金家现在还跟以前一样,真是不自量力。”说着,白雄起端正了脸色,抬起头来看着总统府,总算要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置啦。金铨,陆振华,曾经你们让我受到的折磨,我也要加倍地还给你们,也让你们尝尝我当年尝的滋味! 金燕西回到家里,刚刚走进大门,梅丽便冲了过来,拉住金燕西的胳膊道:“七哥,你知道吗?爸爸他们被困在总统府了!” “我知道,我刚从那里回来。”金燕西看见站起来的金太太,说了这么一句话。 梅丽顿时追问道:“七哥,那你看到爸爸了吗?他怎么样了?”梅丽刚问完这句话,二太太便在她的身后拉了一下她。梅丽回过头去,只见二太太对着她摇了摇头。梅丽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问了。 金燕西走到了金太太的身边,扶着她坐下:“妈,这件事情您先别担心。爸爸不是一个人在那边,还有很多人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金太太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金燕西看到金太太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妈,我刚刚看到白雄起了。” 金太太还没有说别的什么话,而三嫂玉芬立刻开口道:“对了,就是了,这件事情还可以找白家帮忙。我这就去挂个电话给秀珠妹妹。妈,你放心,爸爸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白家!三嫂,你跟白家的关系,可真不错啊。是不是我们金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向你的表哥表妹汇报啊!”润之突然开口道。 95、如萍没回家 三嫂玉芬本就是个爆炭性子,听了润之说白家,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六妹,为什么每回白家的事情,你总要这么与我针锋相对?难道白家不是金家的亲戚吗?偏金家只有陆家一门姻亲不成?白秀珠是我的表妹,若不是有人在中间横插了一脚,现在金白两家的关系,怕更是亲上加亲了。” “三嫂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有人在中间横插了一脚,你指的是谁啊?清秋吗?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破坏老七他们的婚姻吗?我倒是觉得,若不是有人当时瞎掺和,爸爸现在也不会被陷入那样的境地!”四姐道之拉了一下润之,站起身子来反唇相讥。 玉芬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脖子微动了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姐妹情深,姑嫂情深,就我一个人是外人是不是?每回金家出事,就往白家的身上扯。我为了七弟的幸福,见他和秀珠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为他们拉拉线,说说好话,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什么是为了老七,我看三嫂你压根儿就是心里只有白家。你难道不知道,金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那个亲亲的白雄起表哥给弄的吗?”润之说到最后,非常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 “好了!吵什么!现在是吵这些的事情吗?”金太太皱着眉站起来道,“白家如何暂且不去评论,燕西,如萍怎么没有回来?” 金燕西想起自己方才从医院门口过,找不到如萍的那种噶虐,双手的手指完全插/进了头发里面,摇了摇头:“她爸爸住的医院失火了,同时,总统府被一列兵硬闯了。我顾着爸爸这头,也就没有和她在一处。” 金太太听了这话,心更提了起来。陆振华可是救金铨的最后一张王牌啊,居然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同时出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看出这其中有些猫腻了吧。金太太毕竟是陪着金铨这么多年走过来的,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她对着金燕西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快把如萍找回来,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金燕西的心里本来就有点儿乱糟糟的,听了金太太的话,点点头,站起来便往自己的房里去了。拿起电话,他拨通了陆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仍旧是不知道如萍的消息。金燕西无奈地把电话搁了下来。他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好象这一次,如萍会和他分别很久。 这种感觉,让金燕西的心里十分不舒服。他保持着这种姿势一直坐到了傍晚,直到太阳落了山,屋里的光线完全都暗了下去,他才动了一下,颓丧地倒在沙发上。 当晚,金燕西一个人躺在床上,习惯性地伸手想搂住身边的人,接触到的却只是冰冷的床单。而那个会笑会武功,会拉着他的耳朵让他要听话的女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原来孤枕难眠是这样的味道。金燕西将如萍平时枕的枕头抱在怀里。那枕头上似乎还有如萍平时用的洗发水的香味,这种熟悉的味道,让金燕西的眼角更有些湿润了。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枕头里,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七哥。”梅丽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金燕西抬起头来,懒懒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梅丽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床前,看到金燕西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道:“七哥,七嫂还没有回来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爸爸和陆伯伯都同时被人盯上了呢?” 金燕西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了起来:“你坐下吧,我跟你好好地说说。” 梅丽坐了下来,抱过了一个枕头,双眼充满求知欲地看向了金燕西。金燕西抬起头来问道:“梅丽,你说,按照爸爸和白雄起的关系,我们金家落难的时候,白家应该是怎么样才对?” “爸爸对白雄起那么好,而且白雄起还是爸爸的学生。金家出了事,难道白家还能摘出去吗?他肯定要帮爸爸啊。”梅丽十分坦然地说道。 金燕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是我今天在总统府的门口看到了白雄起。并且,那些所谓的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总统府,他却是随意地进入。” 梅丽的眼睛都睁大了,看向金燕西的眼睛里露出的全是不可思议:“那,那他有没有帮忙把爸爸给救出来。”这句话说完,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双眼瞪大了许多:“你的意思是,白雄起就是陷害爸爸的人吗?七哥,那你,那你有没有被他为难。” 金燕西笑着揉了揉梅丽的头,轻声地道:“为难算得了什么,爸爸现在如果能安全,我被他怎么为难也无所谓。梅丽,你说说,这样的情况,还能让三嫂把我们金家的事情,去告诉白家吗?” “当然不能。”梅丽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捂住了嘴,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手道:“七哥,你刚才怎么不给三嫂说这件事呢?” “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能改变他们是亲戚的事实吗?”金燕西笑着耸了耸肩,对着梅丽道,“这几日我可能都不在家里。你在家里好好地陪着母亲,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若是你七**有什么消息,你也早点派人告诉我。” 梅丽第一次接此重担,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担忧:“七哥,那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小心啊。” 金燕西点点头:“放心吧。”正说着,外面的电话铃声却响了。金燕西想起了如萍,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冲出去就接起了电话,激动地喂了一声,当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的时候,他的眼光顿时沉了下去。 96、最糟的局面 某咖啡厅。 依旧是熟悉的位置,依旧是同样的人。金燕西缓缓地走近,脚下的步伐踩得很重,看着座上正低头搅拌咖啡的女子,眉眼间略沉了沉。 似乎是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那女子抬起头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秀珠。 金燕西漫不经心地拉开了白秀珠对面的椅子,懒懒地坐了下去。服务生过来,金燕西头也没抬:“一杯咖啡,多加点糖。” 白秀珠看向了金燕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好一阵,转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这么久不见,七少爷似乎和以前都没有什么变化。不对,似乎,更成熟了一点儿。” “白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想,我们两个人是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金燕西的眸子里闪动着一抹嘲讽,“以白家今日的地位声望,我想,白小姐也是不会和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有共同语言的。” 白秀珠盈盈一笑,微微抬了抬眉:“哦?我竟不知道,这警察局的副局长,竟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金七爷,是不是太过自谦了。” 金燕西的脸色不甚好。正值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将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的交谈被适时地打断了一下。待服务生走后,两人沉默了片刻。金燕西喝了一口:“白小姐,你特意以如萍的安危为诱饵把我叫出来,应该不是单单为了喝这两杯咖啡。” 白秀珠似乎是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开口道:“金燕西,我知道陆如萍在哪里。我也知道你在找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看你会不会答应了。” 金燕西的眼皮抬了起来,看向了白秀珠,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猜测她的心思。隔了一会儿,他这才开口道:“什么条件?” 白秀珠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放在了桌子上面,表情轻松地道:“如果,我说的办法,是你必须要和如萍分开呢?” 金燕西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看向白秀珠。片刻之后,金燕西腾地就站了起来:“如果是这个条件,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除了如萍,没有任何人再会当我金燕西的夫人。” 白秀珠果然是成熟了许多,脸色变也没变。她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风情:“如果,是如萍答应了呢?” “我警告你。你们白家要做什么,就冲着我来,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对你们没有好处。你们要动如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不然……”金燕西从怀里蓦地甩出了一个东西,掷在了桌子上面。那东西在桌子上面转了几圈,撞在了咖啡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秀珠的目光扫了一眼,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转而自嘲地笑道:“金七爷果然是英雄豪杰,居然连枪都亮出来了。我白秀珠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在金七爷虎口拔牙的。那金七爷,我就先告辞了。”说完,白秀珠款款地站了起来。 她踩着高跟鞋,经过金燕西身边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来,在他的肩头轻轻地一拍,侧过头来。她身上的香水味飘过他的鼻间:“我曾经想过,如果当时,没有如萍,我们两个人,现在会不会很幸福。” “就算没有如萍,我娶的人,也不会是你。”金燕西的声音里是笃定,“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不适合。结婚,并不是有爱就可以的。” 白秀珠嘴角的笑淡了许多,眼里仍旧是有些不甘心:“连试一试也没有,你怎么会知道结果?” 金燕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结果,会是两败俱伤。白小姐,以你们白家今时的身份地位,我想,一个青年才俊,是跑不了的。” 白秀珠的肌肤莹润而透明,那笑似乎也是浮在面上的:“但愿如金七爷所说吧。我还有事,就不与金七爷多说了。改日有空再出来坐坐吧。”白秀珠说完这句话,手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了。 如萍,如萍,你到底在哪里?金燕西看着白秀珠离开的背影,心底漫过了一丝无力感。已经找了这几天了,陆家他也去过了,如萍压根儿不见踪影。不要说如萍了,连陆振华也是没有影子的。金燕西又回到了医院门口去问,有人说如萍当时披着被子进了火海,急得金燕西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红着眼睛问那人如萍出来过没。那人被唬了一跳,都结巴着说自己只是听人说的,具体的他也不知道。金燕西心急如焚,转身就跑向了警察局。 他每个人都问过了,得到的结果就是如萍的确是进了火海,但是直到那火被扑灭了,他们也再没看到如萍的影子。有一位警察看到他这么着急,试探着说了一句当时可能有女性被烧死。金燕西抬起头来就给了他一拳,随后扬长而去。 如萍不见踪影,金铨那边金燕西也探听不到消息。金凤举是首当其冲被影响的一个,他所在的部门直接把他的职位给撤掉了。他去找人理论,却得知是上头有人吩咐的。他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白雄起的名字。他喝得醉醺醺地跑去自己的二房姨太太的那里,结果却看到他的那位姨太太,正和别的男人在共赴巫云。他气极了,抄起旁边的板凳就冲了上去,一板凳下去。那男的吃了这一记,跳下床来,和金凤举两人对打了起来。金凤举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家。佩芳见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就数落了金凤举几句。结果金凤举一下子火气上来,居然跟佩芳吵了起来。 两人的争吵很快地升了级,竟对打了起来。动静越发的大了,也吵醒了本来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金燕西。他无比无奈地用枕头把自己的脑袋捂住,楼梯间的响动,以及争吵的声音,让金燕西烦不胜烦,再也睡不着了。他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觉得疲惫不堪,叹了口气,认命地下了床去。 金凤举房里的动静终于把全家人都给吸引了过去。金燕西过去的时候,那屋里能砸的东西基本上都砸完了。大嫂佩芳坐在床上,眼里全是眼泪,衣裳也是被搓皱了,头发都散了一半,看上去十分伤心。而三嫂玉芬的身上也显然好不了多少,她正气呼呼地站在那里:“你虽然是大哥,但是我们三房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你和大**吵架,我好心好意地来劝架,反倒惹了一身骚。这家里是有多看不起我们王家的亲戚。”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不是你们王家你们白家,爸爸现在怎么可能下落不明,我又怎么可能被他们给排挤出去?”金凤举的眼镜已经被摔坏了一半,此刻脸上一半青一半白,看上去无比的滑稽。 三嫂玉芬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过来劝架。照你这么说,你们金家遭受到的所有挫折,都要让白家来扛吗!” “什么是你们金家!你难道不是金家的人吗?三嫂,你这颗心,可偏得够远的啊。”金润之听了玉芬这句话,忍不住讥讽地开口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太太晕倒了。”一个下人跑过来,急匆匆地说道。 金燕西彼时正好走到金凤举他们房门口,一听见这句话,立刻拔腿就往金太太的屋里走去。金太太握着胸口,十分痛苦地躺在沙发上面,满脸的苍白。金燕西顿时想起如萍以前说过的话,连忙开口喊蒋妈去拿药,而他蹲了下来,对着金太太道:“妈,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您一定要撑住啊!” “你说什么!”在城外的某座房子里面,啪的一声,如萍手里的笔落到了桌子上面,满脸的震惊。她几乎是同时就站了起来:“金太太进了医院?” “如萍小姐,千真万确,是可云递过来的消息。”可云嫁给了柳春江后,消息也比之前灵通了许多。只要是进了医院的人,就瞒不过陆振华。 如萍咬了咬下唇,想起之前金太太做手术的时候金燕西的那种表情,心不由地揪了起来。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最紧要的关头,金太太会出这样的事情。如萍看向了李副官:“金总理那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白雄起控制了国会。总统一病不起,他估计要趁此机会上台。”李副官的回答,是如萍在密报里面看过的。 手上是离不开的工作,为了保密,陆振华连陆家也没回,如萍更没法给他们递消息过去。燕西,燕西,她的心里低低地呢喃着这个名字,一股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嘀嘀的电报声又再次传了过来,适时地拉回了如萍的思绪。她低下头,再次埋首在紧张的工作中。 而医院里面,金燕西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金家的人或坐或站,敏之走到了金燕西的身边,蹲□子来道:“燕西,你别担心,妈会没事的。” 金燕西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他现在谁也不想理。想起上回自己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的那种滋味,还有如萍来安慰自己。他抬起头来,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如萍,如萍,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爸爸和你的事,已经快把我逼疯了。如果母亲再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金燕西想到这里,双手捂住了脸。良久之后,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 手里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手帕,反而是一张纸片。金燕西不禁有些疑惑,伸手把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当他看清上面的字的时候,眼睛不由地瞪直了,手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抖了起来。这上面,这上面写的,可是如萍的地址吗? “七少爷,不好了。”金荣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着急地道,“刚才来了一队人,说是接了上面的命令,要查封我们金府!” 97、美救英雄 大哥被揍成了猪头样,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面哼哼呢。二哥和三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日整日的不回家,横竖现在也没有人管他们。金太太还在病床上躺着,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呢。金燕西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那张纸片,权衡了一下,站起身来,将那张纸片往金荣的怀里一扔:“你按着这个地址去找如萍。五姐,妈妈这边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尽快派人回家来通知我。” 金敏之对着金燕西点点头:“那你也要小心,凡事不要冲动,爸妈和如萍都还等着你呢。” 金燕西听到如萍的名字,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再次看了一眼正在抢救的急救室,狠下心来,转身便走了。 金燕西赶到金家门口的时候,正碰见欧阳于坚站在大门口,一手搂了冷清秋,正满脸愤怒地和那一队士兵对峙着。金燕西跳下车,跑过去,只见欧阳于坚一脸的愤慨:“这是金家,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 “法,哼,什么是法?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跟大爷我们讲犯法?这是上头的命令,你难道还想违抗不成?”那士兵的头一副蛮横无礼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于坚,鼻子里嗤了一声。 冷清秋直起身子来,看着那士兵:“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呢!这里是金家,不是让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那士兵的头儿顿时就眯了眯眼,手里的枪来回打着转,肩上扛着的那把刀还闪着明晃晃的光芒:“怎么,我要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你汇报吗!进去给我搜。这金铨都倒台了,你们几个毛头小子,难道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不成?你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我劝你还是滚远点儿,别淌这趟浑水。” 那些士兵顿时就要往里冲,金燕西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沉着脸看着他们:“我警告你们,别妄想动金家一根儿毫毛,如果今天你们进去了,以后,我一定要让你们加倍地付出代价,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欧阳于坚那些人不怎么怕,但是面对金燕西他们的心里还是有点怕的。那士兵头儿听了这话,先是心里迟疑了一下,转眼便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金七爷!金七爷,这已经不是你家老爷子做主的时候了!” 却说金荣从医院出来以后,就一连催着那汽车往金燕西给他的地址那里跑。只见那车出了城后左绕右绕,眼见着靠近了那地方,还没停下来,已经被前后围住了。金荣顿时就嚷嚷了起来:“我要见如萍小姐,我是金七爷身边的人,不是坏人。“ 如萍正好在里间整理资料,忽然听见外面的吵嚷声,她心里有些诧异。正好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八卦地道:“外面来了一个自称是金七爷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如萍一听见这话,顿时就站了起来,连忙问道:“那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好象是叫什么荣。”那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如萍已经飞快地跑出了门,只留下那个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心的疑惑。 “金荣,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喊着人把金荣领到一个小房间后,如萍这才现身问道。 金荣一看到如萍,顿时像是看到了圣母玛利亚一样,满脸是泪地奔了上来:“七少奶奶,您快救救金家,救救七少爷吧。您如果再不去,金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啊。” “别急,你慢慢说。”如萍看金荣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她心里也着急啊,但是她总得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商量好对策啊。 金荣给如萍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如萍的脸色越来越黑了。等金荣说到金燕西一个人回金家的时候,如萍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去把车准备好。”今天陆振华说自己是感情用事也好,儿女情长也好,她陆如萍不是那样伟大的人,做不来那种为了国家就连自己的小家都不要的事情。 她走进陆振华的书房,陆振华正从那一堆电报里面抬起头来。见如萍进来,他挥了挥手:“李副官那边已经调好了人手,你去吧。女大不中留啊,嫁出去的女儿胳膊肘都是朝外拐的。” 如萍听了陆振华揶揄自己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陆振华笑了笑:“爸,我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先去了,等会儿我再回来。”说着,如萍就出了门。 李副官把一切事宜都给如萍安排好了,看着如萍出去,这才回来给陆振华复命。陆振华停下了手里的笔,冷笑一声道:“白雄起唱的这出戏,也唱的够久了,也该下台了。他不是亲近日本人吗?我倒要让他看看,现在他在位置上面了,还怎么跟日本人亲近。” 如萍赶到的时候,金燕西已经被揍得站不起来了,而那士兵的头儿一把刀就要砍下去。如萍一把推开了车门,脚在那车门上面一踩,整个人就往前扑去。她的手在地上一撑,一个侧手翻,十分准确地踢到了那个士兵头儿的手腕。那士兵吃痛,手一松,那刀就哐当一声落了地,在金燕西的手边跳了好几下。如萍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个回旋踢,那士兵还在愣神,下巴已经中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如萍的手上突然抽出了一条马鞭子,挥向了正急速向她围过来的士兵。那士兵被她的鞭子这么一挡,顿时就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如萍身后带来的陆振华的军队也适时地围了上来,立刻把那些人都分散了开来。 那士兵头儿一见到这场面,顿时也不顾自己手上的疼痛,立刻吼道:“这是总理下的命令,难道你也敢违抗吗!” “滚回去告诉你的总理,今天是我陆如萍打的你们。如果他要动手,只管冲着我来。”如萍话音刚落,金燕西靠在她的身后,也开口道:“你去告诉白雄起,今天是我金燕西夫妻两阻止的你们,别找错了人算帐!” 那头儿还想说什么,被陆振华手下的两个人被挟制住了。如萍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他顿时疼的眼泪流了下来。如萍嫌恶踹了他一脚,转过身,扶了金燕西进屋。 98.暴风雨的前夕   “如萍。”回到屋里,如萍刚起身要去给金燕西拿药,冷不防被他从背后抱住了。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如萍。”      如萍的手缓缓地覆上了金燕西揽着自己腰的手,闭上了眼睛。金燕西的手更收紧了些,头挨着她的额角,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如萍,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终于出现了。”      “不是做梦,是我。妈妈怎么样了?”如萍转过身来看着他,手轻抚过他的额角。      金燕西摇摇头,无力地叹了一声:“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母亲正在进行抢救。我给五姐说了,如果母亲有什么事情,让她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如萍听了他的回答,想说的话一瞬间就哽在了喉间。她的目光对上金燕西的目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金燕西是这么看重他父母的一个人,当时是怎么样紧急的一个状况,他才会离开还在急救的金太太回来。如萍上前一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里带着歉疚:“燕西。”      金燕西的手缓缓收紧:“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有为难的地方,否则不会这样消失不见的。若是不方便,你就留在家里不出去吧。我还得去趟医院。”      “没关系。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出来现身了。不然,有人真以为他只手遮天了。”如萍拉着金燕西的胳膊,看向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金燕西眼里的光瞬间就亮了许多,握着如萍的手大力了些:“好。我们一道过去吧。”      当两人坐着汽车往医院走的时候,沿路看见了许多的士兵在路上走着。如萍看见李副官的身影一闪而过,突然想起了金荣来找自己的场景,转过头来问金燕西:“对了,金荣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呢?”      金燕西并没有回答如萍的话,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这种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金太太刚好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的。梁医生取下了口罩,对着金家的众人说道:“如今这手术虽然做完了,但是还要看病人能不能挺过这两天。切不可大喜大悲啊。”      金燕西是第一个不愿意离开金太太的,尤其是刚刚他才从家里过来,自然也是不会马上回去的。三位兄长依旧不在。金燕西看着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欧阳于坚,想了想,突然走上前去。      如萍正被润之和敏之她们来着问这些日子的情况,偶然间抬起头来,正看见金燕西往欧阳于坚走去,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她便看见金燕西心平气和地跟欧阳于坚说话,心里更觉得惊讶了。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母亲,否则,我就自己回去把金家守着了。”金燕西跟欧阳于坚说话的时候,仍旧是臭着一张脸,说话的内容也不算客气,但是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了。      欧阳于坚略带惊讶地看向金燕西,似乎压根儿没料到他会来跟自己说话。当他听见金燕西对自己说的话的内容的时候,他更是惊讶了。随即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色恢复了正常。待金燕西说完,欧阳于坚开口道:“我也是金家的一份子,父亲不在,我自然要挑起我的那份责任。”      金燕西虽然不喜欢欧阳于坚,但是他知道欧阳于坚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这件事情交给他比自己的三个哥哥可靠得多。金燕西的双手插在裤兜里,面上依旧严肃地转过身来。      除了金燕西和如萍以外,其他的人都在晚上被金燕西给劝回去休息了。金太太躺在观察室里,如萍和金燕西在观察室外面的小房间里面坐着。      深夜的北平有点寒冷。如萍连续这么多天都没睡个好觉,靠在金燕西的肩膀上面开始昏昏欲睡。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往金燕西的身侧靠了靠。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温暖,她立时被惊醒了,睁开眼睛来,正对上金燕西看过来的目光。      身上披着的是金荣从金家带来的如萍的衣服。如萍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梁医生有来看过,说目前还算平稳,没有什么大变化。”金燕西眼睛里面都有些血丝,仰起头来,眼睛里映着灯光的颜色,显得很疲惫。      “不然你休息一会儿,我先看着,有什么变化我就叫你。”如萍伸手将他额前的发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金燕西低下头来,那灯光刺地他眼角都有些潮湿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睡不着。”说着,他坐起来了一些,伸手揽住了如萍的腰,让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老婆,你睡吧。”      如萍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睡了,不然我们说会儿话吧。”      金燕西直起了身子,看向如萍:“如萍,你知道爸爸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问过我爸爸,他说,目前爸爸是暂时安全的。白雄起他们不敢直接动他,目前应该也没有空对付他们。我爸爸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爸爸现在不出现,反而是一件好事。”      金燕西听到如萍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许多。待她说完,金燕西心里的石头先落了一半,随后携了她的手,带着笑意道:“你这你爸爸我爸爸的,好似是在说绕口令,都是我们的爸爸。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这就踏实了。”      “燕西,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久没出现。”如萍看着金燕西的倦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他的模样了。她不禁鼻头一酸,转身扑进了金燕西的怀里,声音带着哽咽。      金燕西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幽的香味,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一种踏实的感觉从心底腾起。他将她搂到自己的膝上坐着,俯□,在她的耳边低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如萍,如萍。”      他正喊着,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金燕西他们所待的小房间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把门打开了。柳春江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好了,日寇打破了北平的城门,已经进城来了!”      金燕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时,病房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99龙潭虎穴 不可能!如萍清晰地记得日军进入北平的时候,是1937年的7月7日,这个年代,日本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北平城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所以改变了历史,让某原著的力量再次强大地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可是不对啊,她昨天才从陆振华那边回来,当时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日本军已经靠近北平了啊。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鬼。难道说,其实是陆振华故意安排的?虽然如萍是这样觉得的,但是她并不敢这么说,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她还是必须的小心。如果真是陆振华,他的目的,大概就是白雄起了。 “日本人可是烧杀抢虐无恶不作的,燕西,你可能得通知一下金家的人撤离。”柳春江的脸上都是慌张,又看向了如萍,“如萍,还有陆家。” “我知道了,那医院呢?”金燕西顿时就站了起来,双眼沉了下来。金太太现在正在危急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挪动。 柳春江还没有开口,已经有人在走廊叫他的名字了。一个护士急急地跑过来叫走了他。如萍一见到这个场景,连忙对激怒燕西道:“燕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下梁医生,看看妈妈应该怎么办。” 金燕西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浅吻了一下,对她道:“如萍,我的妈妈就交给你了。” 这一句话,瞬间让如萍觉得鸭梨巨大。她点点头,对着他使了个安慰的眼色,随后转身往外去了。 如萍刚走到梁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外面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整座楼瞬间就晃了好几下。如萍脚下顿时就不稳,手扶住了旁边的门框,这才站稳了。而屋里传出了什么东西掉下来摔碎的声音,好象是杯子,随后是一声低呼。如萍立刻提高了声音问道:“梁医生,你没事吧!” 屋里除了刚才那摔破杯子的声音以及那声低呼外,此刻就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如萍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并没有被锁上,如萍一转门把手,那门就开了。随着门吱嘎作响地被缓缓推开,如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自从那日陆振华火灾后,她就随身佩带着枪。此刻,她的手上已经就握紧了枪,手指搭在扳机旁边,目光冷静地从门缝往里看去。 屋里依旧是寂静一片,如萍突然一咬下唇,飞起一脚把门给踹开,与此同时,她的身子往旁边一闪,双手举起枪对准里面,目光一扫,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窗户大开着,窗帘在不断地飘着,而梁医生倒在椅子上,胸口是一朵绽放的血花,还汩汩地流着鲜血。如萍拿着枪左右看了看,这才走过去,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已经晚了。 为什么会杀一个不相干的医生呢?梁医生难道是有什么背景吗?如萍如是想着,突然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跟金太太有关吗?她飞快地转身奔了出去。 与此同时,金燕西所待的小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他握紧了如萍给他的枪,手放在身侧,上前去,沉着声问道:“谁。” “梁医生吩咐我过来给金太太换下药。”从打开的门缝处露出了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金燕西觉得有些面熟,似乎自己家里的人好几次来住院,都有见过她。金燕西心这才放下了些,推开了门,让她进来了。 金燕西看见她推开观察室的门,走了进去。她动作熟练地将旁边的药拿了起来,然后取出了针管,开始注射前的准备。金燕西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当她拿起棉签,走到金太太的面前,准备褪下她的裤子之时,金燕西三步并作两步地一把推开门,沉着脸道:“住手!” 如萍脚下生风地奔过去,恨不能自己还能再多长出两只脚,能跑得更快些。难道那些人的目的真的会是金太太吗?可千万要赶得急啊。如萍如是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随着她的手砰的一下子推开了小房间的门,当她看清屋里的状况的时候,人整个都愣住了,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心里满是震惊。 隔着一个玻璃门,她看到金燕西一只手拽着那个护士拿着针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拿着的枪抵在她的额头。他的脸色十分冷峻,压根儿不似如萍平时熟悉的燕西。 车吱嘎地一声停了下来,金燕西转过身来,对着金荣道:“她说了没?” 金荣摇了摇头,继续恶狠狠地用手枪点了一下那护士的额头:“你到底说不说。” 那护士的手脚被绑着,然后嘴里被塞住了麻布,她仍旧坚定地摇着头。金燕西一见这样,自己打开了车门:“金荣,继续派人看守她,问出来。” 金荣应了下来。金燕西这时才从车上下来。如萍跟着他一起下车。经过金家的大门的时候,如萍下意识地看了那警卫一眼,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忙用手拉了拉金燕西的袖角。 金燕西转过头来。如萍刚说了一句燕西,忽然金家的客厅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 往常走惯的红地毯仍旧是好好地铺在地上,延伸到了沙发面前。而沙发上面坐的人,并不再是熟悉的金铨和金太太,却是一个如萍和金燕西都没有预料到的人:白雄起。 金燕西的眼神一暗,顿时握紧了如萍的手。如萍下意识地回头看,却见远远的,有一队兵围了过来。如萍也反握住金燕西的手,转回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白雄起。今天,恐怕他们两人不好脱身啊。 100惊险时刻   “好久不见了。”白雄起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欠扁。      金燕西看着他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地凝重了起来。之前欧阳于坚石怎么向自己保证的。白雄起,他们居然勾搭在了一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半侧过身子拦在了如萍的面前,眸色低沉下去:“不知道白总理来我家有何贵干!”      “你家?”白雄起看向了金燕西,嘴角的笑容露出了一丝嘲讽,随即淡淡地笑了起来,“也对,现在还是你家。不过,金燕西,我倒要看看,离了金家,你还算是什么?”      “等会儿我们往后面跑。”金燕西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如萍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工作的这两年,他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了。他的目光看向了白雄起,手指反过来拽住了如萍的衣角,声音冷冽地说道:“白雄起,你恐怕,笑得太早了吧。”      白雄起嘴角一抹讥诮,手背在身后,眼睛微微地一眯:“我今天来,可不是给你们磨嘴皮子来的。陆振华再厉害,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来人,把金七爷和七少奶奶请回去!”      白雄起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朝着如萍他们逼近。      金燕西下意识地护着如萍往后退,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等会儿我们两人分头跑。你往门口跑,我往后门跑。”      “要走一起走。”如萍的声音斩钉截铁,“想把我丢下,你一个人去吸引火力。那我可不同意!”      所以说,有一个聪明的老婆就是这点不好。金燕西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点,但是此时明显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他们要做的是,怎么从这个房间里面脱身。      察觉到两人想要逃走的意图,白雄起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那些兵顿时加快了步伐。如萍拉着金燕西就往门口跑去。      如萍一路跑一路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她怕的时双拳难抵四手,还怕的是子弹不长眼睛。当她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她的心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不舒服感,正要提醒金燕西,却发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她诧异地停了下来,顺势抬起头往前面一看。只见门口处,一个人被人反绑着双手推到了门口。那个人,赫然是冷清秋。她满脸的泪痕,嘴里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      “你们如果想走,我自然是不会留你们。但是金家其他的人,我可就是不敢保证的了。”白雄起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面,听上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萍看着门口逆着光的那几个人影,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网打尽还是当场鱼死网破,这个选择,白雄起,你可真狠!      “司令,司令!”陆振华他们的秘密基地,陆振华正捧着一个茶杯坐在摇椅上面悠哉游哉的,突然听见了李副官紧张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到李副官一脸的凝重,不由地沉了脸:“什么事情?”      李副官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忍不住道:“白雄起动手了!”      陆振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好!他终于动了,派去的人有什么消息?”      “果然不出司令所料,总统府那边和金总理那边都有人过去。总统府那边的人,直接就撞在了他们的手里,现在按照司令的指示,正被我们的人监视着发电报去给白雄起他们。至于金总理那边,我们的人正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来报。”李副官回答。      李副官的话音刚落,外面一个小兵的声音响起:“司令,前方有报!”      “进来!”陆振华微微颔首,李副官立刻开口叫道。      “报!”那小兵进来,恭谨地回禀道,“司令,前头派去保护金总理的人有消息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陆振华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好!他终于动了!按照计划行动,李副官,你带人尽快过去!”      正值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了禀报之声:“司令,如萍小姐和燕西少爷已经离开了医院!”      陆振华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怎么让他们走的?现在人去了哪里!”      “回司令,不知道!”那兵低下头去,有些迟疑。      不知道,哈不知道。陆振华正要发火,一眼瞄到那小兵鼻青脸肿的模样,想起自己教了如萍一身功夫,瞬间有些头大,这女儿以前看着柔柔弱弱的,学了些武艺强身健体,可不是让她来打自己派去保护他们安全的人的。这孩子,可真是把自己像了个十成十,只是,这嫁了人以后,若是胳膊肘不往外拐,那就更好了。想到这里,陆振华开口:“李副官,金家和陆家,分别派些人去保护着。还有心萍和依萍那里,也都派点人去。不管怎么样,把如萍和燕西给我找出来。”      陆振华的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一个通报:“司令,刚才一辆车子经过了,有人扔了一封信下来。”      李副官连忙上去接过了信,打开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递到了陆振华的面前。      痛,全身都是痛感。如萍微微地睁开眼睑,只觉得全身都是酸痛无比的。脑袋里面胀胀晕晕的,很沉重。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居然没有被绑着。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脑袋里面的混沌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昏迷之前的景象一一地飞回了她的脑海。      当时冷清秋的出现,让金燕西和如萍陷入了被动。金燕西转过头去,怒视着白雄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很简单。只要,这个金家易了主,那就行了!”白雄起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还有就是,你金燕西跪在我的面前,向我磕三个响头!”以解金燕西对白秀珠的绝情。      金燕西眼睛一瞪:“休想!”      白雄起脸上立刻显出一丝嘲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      “欺人太甚!”如萍顿时一跃而起,一个侧手翻,踢开了两个侍卫,直指白雄起的面门。几乎就在同时,白雄起周围的侍卫都开始动了起来,全部朝如萍奔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随后如萍就被人从背后一胳膊肘敲晕,她晕过去前听到最后一个声音,就是一声枪响。 101、原著的作用   “燕西?燕西?”如萍的目光适应了黑暗,左右四处张望,看见了离她不远处的模糊身影。她的心一暖,慢慢地挪过去,跪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嘶”那本来还是昏睡着的人一声低低咬牙的呻/吟,让如萍的心顿时就沉了一下。她立刻低下了头:“燕西,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说着,她认真地查看他到底有没有怎么样。      她刚刚低下头去,腰突然被他给揽住了。她一个身形不稳,立刻投入了他的怀抱。鼻间是他熟悉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如萍的心瞬间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直着身子,声音里带着些严肃:“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别瞒着我!”      “白雄起那孙子,刚才开了枪,子弹从我的左肩擦过。”金燕西说话的气息都有些急,但是却还是带着一些刻意的轻松,“你放心,没事的,只是擦过而已。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让我看看。”如萍微微挣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她问明了位置以后,借着光看清了他的伤口。虽然子弹并没有进入他的手臂,但是这皮肉翻出来了不少。又是火伤,若是不尽快处理,还是有感染的危险。如萍站起身来,左右地看了看,不由地愣了。      她本来以为白雄起肯定会把两人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或者就是干脆杀了他们,居然把他们两人关到了金家后院的那座房子,就是原著里面冷清秋后来所住的那间屋子。只是,虽然有这个认知,但是,这里并不是原著,到处的灰尘也显示出了长期没有住人的荒凉。她环视了一遍,根本没有可以消毒的东西。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出去。只是,她的目光又转回了金燕西的身上。现在他们并不知道白雄起到底是要把他们怎么样。当时他没有杀掉他们两个,现在估计也不会是太轻松就能让他们两人逃走的。她想着,还是在身上摸了许久,把自己的手帕取出来,暂时给他将伤口包扎好。一边包扎,她一边在想着脱身的办法。      看着面前的如萍那低头微微蹙眉的模样,金燕西的心忽然缱绻了一下。两人分别的这段时间内,他在心里默默地描画了多少次她的脸。从来没有想过两人重逢的时刻,竟然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运气好的话,两人还有一辈子,运气不好的话,估计,两人就一同上黄泉了。想到这里,金燕西伸出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脸。      如萍正想事情想得入神,被金燕西突然的动作给唬了一跳,忍不住身子往后缩了一下。金燕西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她的耳边:“如萍,别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白雄起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一点,以为控制了这所房子和金铨,就能够控制住金家所有的势力吗?金燕西想到这里,不由地握住了如萍的手:“如萍,你别担心,他们的想法,没那么容易成真的。”      如萍抬起头来,看着金燕西深邃的眼眸里露出的坚定,心里的担忧也稍稍地松了一些,欲低下头去查看他的伤势。忽然他整个人靠了过来。如萍以为他一下子掌握不了平衡,连忙扶住了他的胳膊,一抬头,一抹温暖湿润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茹萍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眸子对上他晶亮的眸子,思绪完全顿住了。      金燕西看见如萍那呆愣着的表情,不由地觉得心情大好。他伸出手捂住了如萍的眼睛,微微离开了她的唇:“别分心。”      眼前的黑暗让如萍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她只觉得脑袋里面像被人放了一把火一样,瞬间将她的理智给焚得一干二净,似乎她全身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唇上。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到他亮若星辰的眸子,以及他身后微微亮着的火光。      等等,火光?如萍的脑袋瞬间想起了原著,脑袋里面瞬间有了想法。她的手撑住了金燕西的胳膊,迫使自己和他的唇分开,然后惊喜地在他的耳边道:“燕西,我们有办法出去了!”      金燕西本有些不太高兴,听见了如萍的话,眼里露出疑惑。当他随着如萍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立刻明白了。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金家的后门,一辆汽车开了进来。车停了下来,白雄起走了出来。      负责看守的人立刻过来回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直了。只见白雄起的身后,一双秀气的小脚从车了跨了出来。紧接着,一双涂着绯红的指甲的手搭在了专程候着的司机手上,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负责人都愣住了:这个人,不是那个电影明星邱小姐吗?      “问你话呢!”白雄起等了良久没听到回答,顿时就皱起了眉,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      那负责人顿时回过了神:“白总理,他们并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还没有醒。”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过去看看吧?”邱惜珍的手挽在了白雄起的胳膊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      那负责人的身子先麻了半边,听见白雄起同意后,连忙弯着腰亲自去领路。      走到那房子的门口,白雄起站住了脚,对着邱惜珍道:“我就不上去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诺言了。”      “你放心,皇军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的。”邱惜珍说着,就凑过身子。她胸前的丰盈在他的手臂上擦过,唇印在他的颊侧:“我怎么能忘呢。”      白雄起脸上挂着笑,那笑却没在眼底。邱惜珍被人带着上了楼去。白雄起正转身走了没几步,忽然瞧见一辆汽车往这边而来。      汽车在不远处停下,他定睛一看,下来的人竟然是白秀珠。他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别被邱惜珍骗了。她压根儿就没有和日本人联系,全是骗你的。她的目的,只是金燕西!”白秀珠脸上全是焦急。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房子上面一阵惊呼。接着通天的火光亮了起来,染红了半边天。    102、秀珠离场   “号外号外,特大号外,金总理再度出山,日本人进入北平的阴谋粉碎。”随着电车的叮铃声,街上的报贩跑着叫着卖报纸。      那报贩跑过了一个妙龄女子的身边。妙龄女子突然轻声唤了他一声,那报贩一见到是个漂亮姑娘,顿时过去,笑着说道:“姑娘,买报吗?今儿个可有那金总理重新出山的消息呢,绝对值得。”      那个妙龄女子听了以后,脸上却没有丝毫讶异,只是递了一枚钱给那个小贩。那小贩高兴地递过了一份报纸。妙龄女子接过了报纸以后,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你听说了没,那天晚上,金公馆的后院着火了。那火可大了,连房子都烧起来了。”      “你别说,我还真见到了。那火烧得半边天都红了,看上去可怕人了。我家老婆子喊我起来看,我还以为她做梦呢。谁知道一起来,还真是。”      “听说这件事情是出了内贼,要把我们北平卖给日本人呢。你们大家说说,这不是汉奸是什么!”有人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说是白副总理呢。”“对对对,我还听说,是金总理的一个儿子跟白副总理勾结所以才导致了这场火灾的。金总理这可真是家贼难防啊。”“听说是一个私生子呢。啧啧。”      见状,周围的人纷纷开始附和,旁边走过的妙龄女子听见了身边的讨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面走去。      她的脚步停在了一间咖啡厅的门口,犹豫了许久。手逐渐地握紧了那份报纸,被帽子遮住的脸看不清脸色,只是越来越苍白的指节暴露出了她现在的情绪并不稳定。迟疑了良久,她这才迈步往咖啡厅里走去。      服务生帮她打开包厢门,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      “我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坐在对面的人,赫然就是如萍。      而这位妙龄女子,这才缓缓地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了巴掌大的圆脸。这个人,分明就是很久没有见过的白秀珠。      白秀珠的脸比之前看着瘦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沉静了许多。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如萍缓缓点头:“是啊。本来我以为,我们之间,再没有机会见面的。”      服务生给她端上了一杯咖啡。白秀珠用勺子舀了一块糖,正要往自己的杯子里面放,如萍突然开了口,微微笑着说道:“原来一个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这倒是,有些以为一辈子不会变的事情,也许就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却原来,连自己都变了。”白秀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如萍注意看她的表情,竟一点也看不出来动容,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么短短两三年不到的时间,竟然连白秀珠也修炼成了如今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了。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是坏。想到这里,如萍开了口:“白秀珠,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单纯来喝咖啡的。”如萍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一个女子蓦地抬起了头来,正是已经瘦了一大圈的冷清秋。她看向白秀珠的眼里,竟然带着隐隐的恨意。      白秀珠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如萍:“说吧。”      “燕西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如萍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双目灼灼地看着白秀珠。      白秀珠的目光在冷清秋的身上一扫,随即才慢慢地开口道:“今日的报纸上面,不都已经全写了吗?”      “你胡说!于坚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冷清秋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既是不愿相信我说的,何必来寻我。白家已经倒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来欺骗你们?”白秀珠的目光在冷清秋的面上扫了一眼,声音里带着嘲笑,“这世道,没有人是永远不会变的。”      冷清秋的气焰顿时就矮了下去,颓然地坐了下去。如萍看到她如此,心里也是不忍。医院里面梁医生的死,当时如萍两人在金家为什么那么巧正好被白雄起堵住,冷清秋一个人被绑着现身,这一切,都好似一个知晓金家的人做的事情。金燕西的三个哥哥,整天是醉生梦死,但是就是由于他们醉生梦死,毫无所求地过日子,所以,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做不来的。如萍现在不得不把金铨的失踪以及金太太的去世跟欧阳于坚给联系起来。其实,今天,冷清秋可以不用来的。      如萍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白秀珠已经抬起了头,率先一步开了口:“其实你们今天找我来毫无意义。白家已经倒了,如今的局面,金家和陆家已经是赢家了。我也会离开,并且不再回来,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回来再次威胁你们。就此别过。”说着,白秀珠站了起来。      “谢谢!”白秀珠走过如萍身边的时候,如萍正好站了起来,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那天他们两人利用着火想要逃出来,如果不是白秀珠的突然出现,以及她拖住了白雄起的注意力,不然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地脱离的。当时如萍跑远后偶然回头,正对上了白秀珠的目光。      白秀珠的身形停了下来,半晌才轻声道:“我不是圣人。我只不过,是一个爱情的失败者而已。”因为已经失败了,所以更不忍心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再感受一遍自己感受过的痛苦。她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哥哥,但是至少,能保燕西一个周全。如萍的这一声谢谢,她懂,她更明白。白秀珠闭了闭眼,这才说了一句:“我走了。”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吧。      她擦过如萍的身边。如萍明白她今天来得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说出真相,只是想知道金燕西是不是过得还好。在这一刻,如萍深深地嫉妒了:金燕西,有这样一位女子用这样激烈的方式爱着你,甚至一点也不亚于自己的爱,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勇气。    ☆、尾声   “七嫂,冷嫂子走了。”看到如萍回来,梅丽快速奔到了如萍的身边,微微气喘着,手里还举着一封信,“这个是今天早上小燕儿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如萍接过了信,对着梅丽笑了笑,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萍,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回想起这两年,我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而我也应该找回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羡慕你,你出生在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家庭。你从小锦衣玉食,有我从来不敢想的东西,不能去奢望的生活。可是,跟你接触,我发现,你和其他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儿不一样,你不会看不起我们。      “但是,如萍,我其实后面一直在想,如果我没和你做朋友,没有让你帮我拦住金燕西,会不会,今天的你,其实也就是幸福的我?      “我对欧阳老师,更多的是敬意,是崇拜,或许有爱,可是,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付出与给予。他的世界,有复仇,有国家,有存亡,我,只是他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随时可以丢弃的角落。      “回到金家是一个错误。我知道他很矛盾,我也有试图说服过他,但是并没有能够说服他。我看着回到金家的欧阳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候,我跟他之间,一晚上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他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哪怕,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他给白雄起打电话……”      如萍看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响,接着是一阵嘈杂,里面夹杂着金荣的声音:“于坚少爷你不能进去,七少奶奶在里面。”“你让开!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      这还是当初那个欧阳于坚吗,如萍现在终于明白冷清秋在信上为什么像这样写了。这样的男人,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为了国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青年,现在的他,是一个扭曲的怪物而已。如萍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忽然听到了外面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惊呼,门瞬间被推开了。幸好如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然,这门就直接撞在她的身上了。      “清秋在哪里!”周围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欧阳于坚手握成拳头,手背上还残留着玻璃的碎渣,鲜血一滴滴地往下流。他一步步地逼近如萍,那血就顺着他的脚步洒了一路。      如萍皱了皱眉头,正想要说话,刚要张口,忽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顿时觉得嗓子眼里一阵恶心。她立刻扶住了自己的胸口,强忍着恶心感,强咽了一口唾沫。      “说啊!清秋到底在哪里!”随着欧阳于坚的走近,那股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如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正好撞到了桌子腿儿,瞬间没站稳,眼看就要倒下去了。      忽然,只听得又是一声惊呼,接着,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如萍。待如萍站好后,那人松开了如萍,一拳头朝着欧阳于坚挥了过去:“你看不住你自己的老婆,来找我的如萍。你今天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这个人都废掉!”      欧阳于坚本也是在气头上面,冷不防被金燕西挥了这么一拳头,心里的火也上来了,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两人下手均是毫不留情,瞬间两人就挂了彩。      如萍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是两人打斗的风尾仍旧是扫到了她的面前,那股股的血腥味不断地涌入她的鼻间,如萍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翻涌。终于,哇的一声,她吐了出来。      那边正在打斗的金燕西一看到如萍吐了,心里一急,快速地挥了一拳头狠的,然后飞快地跃过沙发,连忙扶住了如萍,着急地道:“如萍,你怎么样了。”      如萍正想要开口,金燕西周身的那股血腥味立刻飘了过来,她只觉得呼吸一紧,接着就意识一迷糊,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如萍觉得自己好累,好似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的觉了。迷糊着似乎有人在她的耳边不断地说着话,好似是燕西。她微微地睁眼,光芒一下子照进了她的眼里。      “如萍,如萍,你醒过来了,可真是吓死我了。”金燕西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接着,他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面,满是焦急,“你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好在醒了过来,不然柳春江这家医院也别想再要了。”      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金燕西。如萍正要说话,金燕西连忙给她盖上被子,制止她道:“医生说了,你是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惊吓,这胎不是特别的稳,你得好好地养着。你妈妈已经回去给你炖鸡汤了,等会儿就来看你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如萍的脑袋里顿时回想起了自己晕之前的情形,看症状,的确是有点像怀孕。可是,真的吗?她的手有些迟疑地抚向了自己的肚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以置信,金燕西给她掖了掖被角,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道:“医生说,有一个多月了。一定是我们一起逃出来那天晚上怀上的宝宝。”      那漫天的火光,劫后余生的喜悦。如萍还清晰地记得他激动着吻自己的双唇,他的炽热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了。虽然两人当时都带着伤,可是那么久的思念,全部化成了最原始的爱意,源源不断地流淌在两人的心间。如萍想起那晚他在自己的耳边说的话语,忍不住一阵脸红。      金燕西将她脸色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自然而然也想到了那晚,眸色一暗,但是瞬间又恢复了清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气:“如萍,医生说,等过了这头三个月,我们就可以……”      “你个流氓!我不要听。”如萍一伸手就将自己枕着的枕头扔向了金燕西,还用手捂住了耳朵。金燕西接过了枕头,本想再戏谑几句,想起医生的叮嘱,轻轻地将她扶起,从身后半环着她:“好了,不逗你了,好好地休息吧。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就一起出国,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萍静静地靠在金燕西的怀里,听着他娓娓地描述着以后的生活,思绪,也跟着飞到了很久以后。      一周后,如萍出院,欧阳于坚已经离家了。如萍没有去追问他的下落,只是偶然有一天在逛街的时候远远地看着他支了个摊子,专门给人写信为生。      后来的金铨,在总理的位置上继续干着,和陆振华的势力越发的盘根错节,两股力量越拧越紧。就在当局都有些惴惴不安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忽然这两人就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听见过他们的消息。      其实并不是凭空的消失,而是如萍和金燕西费尽力气说服他们移居国外,从此卸下权力,只是含饴弄孙。      你说孙子从哪里来,那,你看,那边两个老人的膝上坐着的一儿一女,不正是两个孙子吗?      “要说,这男孩子还是像如萍好,模样长得周正。”这是金铨的话。      陆振华摇了摇头:“这还是像燕西的闺女才好看,带着一些英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将门。”      而门后,听着这两位老人每天必须的斗嘴,如萍心痒痒啊。自己的儿子女儿自己却不能每天抱着,都是被这个抱去那个霸占,这不过瘾啊。她正要出去,身后环抱着她的人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耳后:“父亲卸下担子,如今只有这些爱好了,难道你还忍心剥夺吗?”      如萍转身,正要说话,金燕西眼里的光一闪,在她的唇上轻啄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三全其美。”      “什么办法!”如萍的眼睛一亮。她话音刚落,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连忙勾住了金燕西的脖子。      打横抱起她的金燕西语气里满是调侃,却是一本正经地道:“那自然是,我们再生一个了。”      两人的打闹声渐渐地消失在了床帏深处,而窗外,早已是春花满园,一条河静静地从窗前淌过,承载着阳光,蜿延向远方。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